第63章
中午午休,窗边四人组在聊天。
“看这个帖子,又上热门了。”黄秋腾小声对程荔缘说,语气比较高兴,“下面评论都是
支持甘衡的。”
程荔缘也看到了,反兴奋剂中心发了一则声明。
“根据举报线索,”黄秋腾念给他们听,“中心对冰球运动员甘衡启动抽查程序,检测样本为尿液,项目包含……样本结果为阴性,未检出任何禁用物质,结果真实有效,特此声明。”
冰暴俱乐部也发了一则声明,转发了反兴奋剂中心的抽查结果。
“甘衡自入队以来,始终严格遵守反兴奋剂规定,秉持公平竞赛原则投入训练与比赛。”
“我们始终坚信,良好的竞技环境需要共同守护,俱乐部将继续支持甘衡的职业发展,也感谢社会各界对运动员及俱乐部的关注与监督。”
正规流程的结果比任何捕风捉影都更有力,那些阴阳怪气的全都闭嘴了,看得支持甘衡的粉丝和路人十分畅快。
有的粉丝还觉得不解气,还跑去之前黑甘衡的热评回复,回复点赞比热评还高,那些热评很多来自水军,也有来自真实账号的,背后是真人顶不住大家嘲讽,都删评了。
那些言辞过于激烈的江斯岸粉丝,也被路人骂了一顿,大多删评了。
那个到他们班走班的女生,大概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今天来的时候远远坐到了另一边,低着头,都没怎么抬起脸来过。
程荔缘觉得很庆幸,甘衡那天晚上因为头晕撑不住,吃了一片安非他酮。
抽查是在几天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是生病服药,也要事先上报,这种事可大可小。
那件事之后,甘衡的卡解冻,让安保公司二十四小时监视同心苑,也给保安加了钱巡逻,再也没有出过可疑迹象。
因为计划组团去瑞士旅游,甘衡萧阙跟窗边小队四个人关系拉近,今天吃饭居然是一起在外面吃的,甘衡请客。
吃完饭,甘衡还带他们去咖啡厅喝咖啡,那种手工现磨的,非常香浓。
出乎程荔缘意料,甘衡这次话变多了,可以说是健谈,他不光和吴放聊了天,和陈汐溪、黄秋腾也都聊了不少。
萧阙、程荔缘跟甘衡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心理距离近,吴放、陈汐溪和黄秋腾是高中才认识的甘衡,就算座位近,也始终有一丝距离感。
现在甘衡跟他们都直接聊了天,话题又特别日常,他们对甘衡最后那一丢丢生疏也消失了。
一桌人热热闹闹,看上去完全是青春活泼、相处熟悉的高中生。
“我爸妈一开始都不同意,我磨了半天嘴皮子半天他们才同意的,我爸还去搜瑞士旅游安全吗,瑞士旅游攻略,中国人在瑞士旅游出国事吗。”吴放说。
“我家也是,”陈汐溪平静地补充,“他们觉得我一个人跟同学出去不靠谱,还问我们这趟有没有大人跟着,问我们有没有能力处理紧急情况,毕竟都还是学生。”
吴放说:“我跟他们说,请客的是甘衡,人家打冰球的天才选手好吗,还把比赛视频给他们看了。”
吴放的父母这才知道,甘衡的家境有多好,甘衡家重声誉,跟着他出去旅游,安全肯定是有保障的。
不光是安全,他们出去明显不是学生穷游,甘衡有能力安排更稳妥的住宿,酒店交通啊那些都很高级。
吴放家里条件中等,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护士,知道这一趟出去,孩子不仅心情放松,还能开拓眼界。
他们也有顾虑,接受其他人这样高的款待,未免拿人手短,怕吴放出去见识到同龄人的消费水平,会产生心态上的放纵。
陈汐溪家长心态开放一点,愿意给孩子机会,觉得单独和同学一起旅行能锻炼孩子能力,其他担心的倒不是欠人情,是基本安全和应急方面。
黄秋腾的父母高度信任女儿,觉得女儿出去玩是好的,女儿同学也是好的,大家将来肯定能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几乎都没纠结,一口就答应了。
不过他们三个人的家长都觉得要付机票和酒店之类的费用,还去网上搜了跟团游的价格,商量着出一笔钱,补给甘衡。
甘衡自然是不需要,他跟吴放、陈汐溪和黄秋腾说:“不用,可以跟阿姨和叔叔说,我是那边的会员,他们会直接从会员卡上划积分和次数,这次不用下次就过期了,不需要出任何费用的。”
理由三分真七分假,好在听上去很符合普通人的常识。三个人家长都同意了。
尤其甘衡还亲自打电话,再三确认了每天行程会去哪里,每天定时报平安,不会让任何一个同学单独行动,还告知了家长们,这趟是有私人保镖随行的,大可放心。
吴放、陈汐溪和黄秋腾三个人想法就简单多了,高中生的世界观和成年人不一样,没有无功不受禄,只有同学请我去玩我就去的纯然开心和兴奋。
“我准备了拍立得!”黄秋腾说,“到时候我来当摄影师,拍立得和vlog我来负责!”
“我负责帮你们拎包拎购物袋。”吴放提议。
“觉悟真不是一般的高。”萧阙说。
“你帮陈汐溪拎就行了!”黄秋腾嘿嘿地笑,被陈汐溪冷静地拧了一下脸颊肉。
吴放居然没有反驳,微笑地看了她们一眼。
程荔缘看在眼里,觉得怪怪的,吴放不懒散不搞怪,一本正经起来,反而就有点该有的帅哥样子了。
他们聊得开心,顺便就在咖啡厅包厢睡了个午觉,沙发组合够大,大家随便躺。
程荔缘没有躺,她还想问甘衡正事。
“找到那个举报你的人是谁了吗。”
甘衡望着她:“不知道是谁,不过那个瓶子上写着安非他酮,其实我替换成了常规药,对面接到了消息说我在定期服用安非他酮,即使我吃的是安非他酮,也早就代谢掉了。”
萧阙问:“你不参赛的事,队里其他人知道吗。”
甘衡说:“我不去训练,他们肯定都知道,马教说先暂时保密,不要对外公布,免得有心人借题发挥,到时候他们会出通知。”
萧阙:“所以队长确定是江斯岸了?其实冬子也很稳重啊,除了教练选人,是不是最后还要看全队投票来着。”
甘衡提起唇角,语气很轻柔:“我问了赵立冬,他说到时候他会全力支持江斯岸的。”
赵立冬也是元老队员,还是常驻首发,他投谁,可以带领队里一大半人。
萧阙忍不住笑了:“你和冬子真牛,这下子江斯岸要挑起队长的担子了。”
甘衡:“嗯,我祝他名正言顺带队赢得联赛冠军。”
他退让出去,队长的担子会稳稳当当落在江斯岸肩上。
要是那段时间,江斯岸没有因为锁骨骨折,炮制一场舆论风波,说不定今天是赵立冬担任队长,毕竟赵立冬资历更久。
既然江斯岸想要,那他就给他。
萧阙:“万一他真带队卫冕成功呢?”
甘衡:“那说明他是一名合格的队长。”
萧阙听懂了,如果卫冕失败,大家都会觉得是新队长不合格,能力不足,对他彻底失去信心,对方不会再有第二次冲击队长宝座的机会。
不管是什么结果,甘衡这边都保持着随时回归的松散。
萧阙从头到尾想了想,发现甘衡至始至终都是顺势而为,换成他自己,不一定能有这样顺的
布置和结果。
他心想甘衡不愧是从甘家厮杀出来的,甘家有一些耸人听闻的秘密,在圈子里隐秘流传,只有少数人听闻。
萧阙听到过,从来没跟甘衡提起,有些东西最好不要让它成为闲聊谈资,哪怕关系再熟。
程荔缘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发表意见,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的表情总体很正常,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甘衡看着程荔缘:“你是怎么想的。”
程荔缘不很明白:“为什么要问我?”
甘衡缓缓说:“你不会觉得我这样不太好吗。”
程荔缘意识到他在意她对整件事的看法。
程荔缘望着他,摇摇头:“你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身为队长,你问心无愧,身体上的原因不是你能控制的,别人没有权利去审判你。”
甘衡眼睛深处有亮光一闪而过。
“那过几天我回俱乐部看看他们是怎么训练的,你们两个能不能陪我一起过去。”他问程荔缘和萧阙。
萧阙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要是单独问程荔缘,她很大可能会拒绝。
萧阙:“我都可以。”
程荔缘觉得有一点奇怪:“我不是冰球队的,好像不过去也行。”
甘衡:“我那边还有很多装备,想请你们帮忙拿,到时候请你们吃东西。”
听到他说是想请她帮忙,程荔缘点点头。
甘衡垂下眼,觉得胸口有一点酸软,现在要打着帮忙的名义,她才会愿意过来。
他的邀请变成了需要考虑的选项,放在以前,她不会想那么多,直接就应下来了。
去瑞士更是这样,要提议多人旅行,才能换的和她相处的时光,还不是单独相处。
不过,即使这样他也满足了。也许有些事就是天命注定了要这样发生。
人不能站在将来自己的视角,去一遍遍想,要是过去的自己不那样做就好了。
他会努力去习惯,去适应她的需求。
程荔缘这边没有在意,她觉得甘衡现在的边界感很到位,他没有再用那种深的好像要把她吞进去的眼神看她,让她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产生刺刺挠挠的不安。
周末他们一起去了冰暴俱乐部,巧的是马振国通知甘衡,今天要开队内大会,让他也出席,主要是内部通知队员,甘衡暂时退出训练不参加联赛,以及队长交接给江斯岸。
“我和程荔缘也可以参加?”萧阙有点奇怪,“你教练这么信任我们啊。”
程荔缘去卫生间了,他们两个在外面等。
甘衡慢幽幽地说:“你最近,好像很喜欢用这种口癖。”
萧阙:“什么。”
甘衡慢重复:“我和程荔缘,我们,这样的口癖。”
萧阙万分疑惑地看着甘衡,反应了足足三秒,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想表达的重点是什么。
“请苍天,辨忠奸,”萧阙缓缓说,“你连这种醋都吃?”
甘衡:“你喜欢程荔缘吗。”
萧阙脸上的表情停顿片刻,感觉下一秒就要碎裂,要文质彬彬地骂脏话了,不过他的家教和涵养不允许。
“甘衡,你临海醋王吗?吃醋吃到六亲不认了?”萧阙说。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去,”萧阙终于忍不了了,“那程荔缘跟你妈妈关系还更好,你连你亲妈的醋也吃?”
甘衡不为所动,冰冰凉凉地看着萧阙。
他这几天在程荔缘面前虐心易碎是真的,本性还是有阴暗深藏的一面,一个不顺心,都冲着发小去了。
萧阙扶额:“要吃醋,你早干嘛去了,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老鹰捉小鸡,她还抓过我腰,你要不要翻出来喝陈年老醋。”
甘衡这才想起,以前他们家有个私教性格特别开朗活泼,觉得小孩子太文静不好,就带他们玩各种小游戏,程荔缘玩的非常开心。
不是萧阙提,他都没想起来。
那幅画面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晴空下草坪上,金色的阳光,和煦的微风,老师装作大老鹰的样子来扑击他们,萧阙站在第一个当老母鸡,张开双手努力保护小鸡仔,程荔缘被保护在中间,抓着萧阙的腰,他站在程荔缘身后,扶住她的肩膀,当处境最危险的那只小鸡,最容易被抓住。
实际上甘衡才不会被抓住,他小小年纪运动细胞就很惊人了,程荔缘依然很担心,每次大老鹰扑击过来,都不忘一边尖叫一边腾出一只手,向后伸展抓住甘衡的衣服,好像怕他被老师叼走。
穿越阳光和微风,还有数个悠然灿烂的夏天,程荔缘的笑声真切地拂过他耳边。
甘衡慢慢问萧阙:“她抓过你腰,这件事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萧阙举手投降:“我错了,我有罪,我坦白,我喜欢的女生类型不一样,对你的小青梅那是百分百童年小伙伴的友情,请你不要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甘衡看了他两眼,姑且算是信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那你以后也注意点分寸。”
“……”萧阙真是服了他了。
“衡队,你什么时候回来训练?”两个队员路过,一眼看见甘衡,很惊喜地快步过来了。
甘衡:“暂时不会归队训练。”
他们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样子,其中一个说:“怪不得有人说你不回来了,什么情况,兴奋剂检查不是通过了吗?”
这两个队员都是防守,平时和甘衡关系不错,性子也比较直。
甘衡说:“今天马教开会就要说这件事,到时候让他跟你们解释。”
“那江副队要升成队长也是真的了吧,今天开会就是要宣布这件事。”队员说。
“我觉得还是衡队在我更踏实。”另一个人说。
他们两个表情很明显都是这么想的,对江斯岸当队长不很信任。
前段时间队里有点风言风语,甘衡失了一些人心,并不意味着那些人不认可甘衡,练习赛甘衡带领B组赢了A组,更证明了他作为队长的领导力,那些人反而更服他了。
他作为全国最被看好的青少年组天才选手,在队伍里就像定海神针,赛场变数再大,起码所有队员心态上感觉有个托底,关键时刻更能沉住气。
大家是希望甘衡作为队长不要那么严苛,并不是希望甘衡卸任。
两个队员目光含着期盼,像是在期待他说点什么。
甘衡说:“江斯岸很合适,我相信他会带大家卫冕成功的,他抗压能力很强,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给他太大压力。”
一番话既让队员觉得被安慰了,又没完全踏实。
他们最想听的,其实是甘衡会回来继续当队长,会参加训练,带他们高歌猛进,像去年一样丝滑进入决赛。
现在江斯岸要当队长,他们忽然就感觉前途不是那么明朗。
“衡队,你果然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真的很大度了。”有个队员拍拍甘衡的胳膊,有感而发。
萧阙听得咧了咧嘴,程荔缘出来刚好也听到了这几句话。
她觉得甘衡更成熟了,不由自主微微点头,表示对甘衡的话赞同,刚好又被萧阙看到。
萧阙:“……”感觉甘衡的腹黑,和程荔缘的透明完全是成反比。
开会的时候,所有队员都到齐,乌拉拉一排排坐那,会议室很安静,马振国跟大家宣布了甘衡不再参加训练,也不会参加今年联赛,队长暂由江斯岸担当。
会议室一下子有些浮躁,议论声虽然小,情绪却很明显,程荔缘和萧阙坐在角落,她看出很多队员皱着眉,表情担忧,目光落在了甘衡和江斯岸身上。
江斯岸表情和平时一样,没有阴霾,不过今天没有什么笑意,甘衡则是垂着眼十分平静。
有队员问甘衡为什么不继续当队长了,声音还挺大,压过了其他人的嗡嗡。会议室其他人一下子声音小了下去。
马振国:“甘衡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法再参赛,江斯岸暂时接任,接下去战术训练任何人都不能松懈。”
没人打听甘衡身体出了什么状况,这属于个人隐私。
大家迫切关
心的是其他的。
“衡队不参赛的话,战术要调整吧?”有人把最大的担心说了出来。
甘衡作为王牌球员,对比赛的决定性走向举足轻重,很多战术都是围绕他开发的,他一走,战术制定和战术执行这边压力特别大。
这场会开得并不很顺当,程荔缘就算是旁听,也能感觉到人心的浮动。
甘衡最后的发言非常得体,他平平淡淡地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因为我的身体状态影响到大家比赛,备赛关键期,肯定需要表现更稳定的队友带领大家,我认真想了很久,也和教练沟通过,江斯岸的能力有目共睹,我觉得他很合适,相信他能扛起这份责任,队长工作不容易,请大家多支持,我们冰暴是一个团队,不管我在不在赛场上,都希望大家团结起来,一起把接下去的比赛打好。”
会议室鸦雀无声,大家都听的很认真,还有人一边听一边倾身看着甘衡。
甘衡说完,目光落在江斯岸和教练的方向,微微笑了笑,如冰山融化春风破晓:“我提议大家像平时那样鼓鼓掌,为江队和教练鼓掌,也为我们大家鼓掌,我非常相信你们一定会再创佳绩。”
会议在一片热烈而沉默的掌声中结束了。
程荔缘看到旁边萧阙低着头,嘴角微微抽搐,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凑过去问:“你怎么了。”
萧阙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低声说:“没什么,就觉得,真是一记绝杀啊。”
绝代绿茶诞生了。
有这样的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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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丑]兰竹:所以我追妻火葬场一定会成功[好运莲莲][元宝][好的](萝:[猫头][让我康康][可怜][猫爪]如果是逆后宫设定,程荔缘是皇帝,感觉兰竹说不定是宫斗冠军种子选手[奶茶][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