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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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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光寅离开时,阴阴地撂下一句:“你们永远不知道你们错失了什么。”

    程揽英没有回复,大大方方站那目送他离开,实际上已经赢了。

    叶家本家绝不愿意看到兄弟反目的家丑流传出去,叶光寅更是见不得什么借精生子,在他看来就是玷污叶家血统,简直奇耻大辱。

    在得知程揽英和程荔缘跟叶家毫无血缘关系后,他就变了脸色,冷冷淡淡,十足高位者做派了,在场也没人把他当回事。

    “叶老,我也算是个见证,希望你别来打扰程阿姨和程荔缘,还有她们身边的人。”甘衡的话乍一听很礼貌,句句底下是阴柔威胁。

    叶光寅目光沉沉,眯起眼睛:“甘衡,你太年轻了,不靠婚姻缔结盟约,你会失去很大一部分助力,在这个世界,血统纯正很重要。”

    甘衡凉凉淡淡说:“老头,你数学不好么,叶启良不过把事情摆在了台面上,叶家不育的男人就他一个?不是吹自己千年世家吗,那么多代人,按概率都不知道多少,娶一堆妻妾,生别人的儿子,还不算那些偷情的,你所谓的血统早不知道是哪个张三李四了,你自己也认错祖宗了吧,说不定你姓王呢,当然,甘家也一样,所以你不用费心思骂我了。”

    叶光寅:“……”

    他目突眼眶,简直要被甘衡气得吐血三升,想骂他都被他堵的不知从何骂起,最后憋出一句怒吼:“甘慎思怎么有你这么个奇葩孙子!造孽!”

    他怒气冲冲走了,人都短命了七八年,老管家临走前对甘衡投去敬畏一瞥。

    程荔缘不知道对甘衡说什么,他骂起人自己祖宗都骂,叶光寅输的不冤。

    程揽英觉得甘衡特别优秀:“岑岑这孩子打小口才就特别好。”

    程荔缘:“……”她看着甘衡一袭黑色晚礼服的样子,和孩子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她妈妈的亲友滤镜有八吨厚。

    “程阿姨,我先把你们送回去。”甘衡说,他和程揽英说话,语气就无比正常了起来,就是个典型的别人家孩子。

    回去路上,甘衡说他妈妈对一组古典乐有反应,“多亏程阿姨你提醒,这个办法对我妈真的有用。”

    “办法是医生想的,我碰巧知道她喜欢古典乐,我们在大学寝室天天听这组,你妈妈肯定知道我们在叫她醒呢。”程揽英也很高兴。

    程揽英一直对董芳君醒来充满信心,她的态度润物无声,给了甘衡很大一剂强心剂。

    “岑岑,你注意身体,好好吃饭,按时睡觉。”分别时,程揽英抱了抱甘衡,对她来说,董芳君的孩子和她亲生孩子也差不多了。

    程荔缘站在旁边,见甘衡在她妈妈肩膀上抬头看她,顿生出不详预感,气氛到位了,他该不会是……

    “程阿姨,我在国内没什么朋友,今天本来一个人去的,程荔缘看我没人陪就主动陪我去了,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程荔缘张大嘴巴,眼底都是震惊,程揽英背对着她看不见:“没事啊,以后你回国,缘缘陪你玩就是了,去哪里提前跟家里说一声。”

    甘衡:“嗯嗯。”

    程荔缘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发出这种语气词,嗯嗯?

    还有没朋友是?吴放和丁洋,萧阙和邓霏,还有赵立冬他们,连夜被开除出朋友籍。

    她槽多无口,只能瞪着甘衡。

    甘衡朝她咧嘴一笑,分别的时候,他的脚步都很轻盈。

    “缘缘,岑岑他爷爷是不是不行了?”回到家她妈妈才问。

    “嗯,甘衡说他爷爷想见我一面……”

    “那你就去见一面吧,让岑岑陪着你,有事给妈妈打电话。”

    “好。”

    第二天,程荔缘如约去看望了甘衡的爷爷,老人病重,说不出什么话,需要照顾他的人侧耳听一遍,再把他的话传达出来。

    当年部队服役的老战友也来见他最后一面,头发只剩板寸,花白花白的,握着他的手喊他的名字:“慎思,我来看你啦!”

    甘衡爷爷看着对方,起了紫癜的手紧紧拉着对方的手,根本松不开。

    程荔缘看着有一点难过。

    她对甘衡爷爷感觉比较复杂,甘衡爷爷对她一直不错,见她小时候字迹笨拙,还找来了老师教她和甘衡练书法,说一个人的字很重要,有时跟她开开玩笑,说“缘缘小同学,怎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墨水都印在脸上了”。

    在程荔缘和甘衡团子吵架时,他也会骂甘衡两句,大手放在程荔缘脑袋上轻轻按一下,以示安慰,他不会和孩子相处,程荔缘长大后,跟甘衡关系愈发别扭,就跟甘衡爷爷疏远了一些。

    甘衡爷爷是个很重规矩的老人,甘霸原关上家门伤害甘衡的时候,他没有及时出手干预,甘衡彻底反抗甘霸原,他爷爷还觉得他做过头了,祖孙俩产生了微妙的隔阂。

    但甘衡爷爷和甘衡奶奶是从一而终的伉俪。

    这让程荔缘觉得他爷爷和他父亲甘霸原截然不同。

    现在,甘慎思面对甘衡心有余而力不足,没了过去的气场,变回风蚀残年的普通老人。

    他眼睛浑浊,有隐约水光,里面太多未尽之言,让人不敢长久对视。

    程荔缘觉得有一刹那,他是想对甘衡说,对不起,爷爷错了。

    “甘老说,希望你们两个的人生都能顺顺当当地走下去。”传话的人轻声说。

    程荔缘从病房出来后,站在窗前,深吸了口气,缓缓吁气。

    “抱歉,是不是有点过于沉重了。”甘衡在她旁边开口。

    程荔缘:“没有,我还好,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甘衡:“我也还好。”

    两个人一起漫无目的地走出去,不约而同走到草坪上透气,这里是临海市最好医院的特护病房,外面风景和阳光很适合离开人间前,看最后一眼。

    程荔缘说完这个感想后,甘衡看了她一样,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到弯下腰,肚子都笑疼了,路过的病人家属都投来一瞥。

    很少有人能在医院这种地方笑这么肆意,引得他们沉重的心情都莫名轻了几分。

    程荔缘:“哪里好笑了?我在说很严肃的事情。”

    甘衡抹了抹眼睛:“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很好笑。”

    他笑靥未消,迎着阳光看向程荔缘,程荔缘不想笑,压不住被传染上的发笑感,转过去板起脸,憋的很难受。

    “喂,说不定再过几年,我爷爷就三岁了。”甘衡冷不丁来了一句。

    程荔缘秒懂,脸上肌肉开始发抖,“你是魔鬼吧你……”

    太奇怪了,死亡是一件严肃的事,人们尽量回避有关的话题,董阿姨还躺在医院里,未来一切不确定,心电图随时成一条直线。

    甘衡心头有挥之不散的阴影,她也有,沉甸甸地坠下去,谁也不说。

    他们却在这里,莫名其妙互相戳到了对方奇怪的笑点。

    而笑过之后,程荔缘感觉到了巨大的悲伤,好像笑声揭下了一层东西,那层粉饰之后,是必须被粉饰的负无穷的存在。

    自从那天晚上过去好几天。

    毕业礼物的裙子,被她挂在了衣橱最里面,鞋子放在下面。感觉这辈子不会有机会再穿上它们,当纪念欣赏也很好。

    不到一周,高考就出分了,程荔缘心情平静,每天还是去练车,教练说她开车胆大心细,不紧张肯定能过。

    甘衡这几天在忙自己的事,凌晨三点给她发了一句语音:“我好累。”

    程荔缘第二天看到回了一句:“注意熬夜。”

    “?你很敷衍,一句话都有语病。”甘衡回过来。

    程荔缘没有回,下一秒就甘衡的语音就打过来了。

    程荔缘接起:“我在外面练车,和朋友一起吃饭,回去再联系。”

    “好……”好字说到一半,被挂断。

    甘衡感觉很委屈。他头一次体验到被主人放置play的小狗是什么感觉。

    一定是他小时候一直把程荔缘当小狗的惩罚。

    甘衡捏着手机,静静的保持姿势不语,会议室跟他汇报工作的属下大气不敢出,一个个都低着头。

    他们都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年轻领导,越过了他父亲,直接成为幕前继承人。

    这么年轻的继承人,手腕变幻不定,那些老狐狸想夺权,被他整的一个个老实成藏狐,一个狐有一个狐的栓法。

    据说他还在暗自和他父亲那一派内斗,想把甘家的根基产业彻底清洗一遍。

    不知道该说他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真是恶鬼投胎来克他们的。

    正在买冰饮的黄秋腾走过来把饮料递给程荔缘,一边嘿嘿笑:“我在想你会不会坐飞机去看甘衡现场比赛,还坐家属席。”

    程荔缘摇头:“秋儿,说过多少次,我没打算跟谁谈恋爱。”

    “汐汐和吴放去川西那边徒步了?”余雅芹刷到朋友圈。

    陈汐溪拍了张风景,说这里和他们一起去过的瑞士那边有点像。

    “对,那天她在群上说了,我问她是不是在跟放子哥谈恋爱,她说不是,我理解成他们进展慢。”黄秋腾说。

    “将来我们中间谁会先结婚,肯定是汐汐和吴放……”程荔缘说。

    “你也这么觉得!芹芹也有男朋友,她们肯定先结婚,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我们俩会单身很久……除非你想开了。”黄秋腾暗示。

    程荔缘无奈地笑,黄秋腾一直挺希望看到她和甘衡在一起的,想法很简单很美好,现实是一座又一座翻不完的高山。

    她现在累了,需要在半山腰歇歇。

    晚上,甘衡打来了语音:“你现在忙吗?”

    “你说吧。”程荔缘开着空调,在卧室床上躺着刷剧,投影仪把电视剧投射到一整面墙上,沉浸感十足。

    一整年屯的剧都完结了,她要一次性看个爽。

    “我们换成视频吧。”甘衡突然得寸进尺。

    程荔缘:“……嗯。”她懒得跟甘衡掰头,被剧中情节吸引,手机放到支架上。

    一大一小两个屏幕跳出来,程荔缘才发现她还戴着毛绒洗脸发带,穿着吊带睡裙,家里只有她和妈妈,所以睡裙也是最舒服的那种,没有胸垫。

    手机支架这个角度,对面视角她胸廓明显,中间线也露出了一点。显得非常不庄重。

    程荔缘手忙脚乱把手机扣上:“你等一下!”

    她情急之下,忘了可以切断视频,支架翻倒,叮铃哐啷。

    “你没事吧?”甘衡语速很快。

    程荔缘手肘撞到了小桌板,小臂全麻了,闷哼一声,被甘衡听见。

    “你不要紧张,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把视频挂了,你准备好再开。”甘衡声音特别乖,特别纯天然无公害。

    然后他果然把视频挂了。

    程荔缘:“……”

    等视频再开的时候,程荔缘换了条有胸垫的睡裙,洗脸发带也解下来了。

    屏幕上甘衡的脸很平静,这种光线下皮肤冷白,随随便便死亡角度都能抗住。

    程荔缘脸上热意未散,面无表情地说:“有什么事吗。”

    她语气有点生硬,不过甘衡没在意。

    “你生日还有几天就到了,可以和我一起单独过吗,算我一个正式请求。”

    “我生日那还早。”程荔缘困惑。

    甘衡说:“你小时候,程阿姨都给你过农历生日,我们按小时候来吧。”

    程荔缘老是过敏,还长那种火疖子,治好了又犯,还经常在生日前后,她姥姥就找了一个道士算过,说她八字如何如何,过农历生日可避开冲煞,宜静不宜动,程揽英就照办了。

    程荔缘长大了不再过敏,换回了公历生日,往往安静低调地过生,程揽英会给她订一个水果幕斯生日蛋糕,点蜡烛许愿吹蜡烛,完事。

    程荔缘突然意识到,按公历的话,今年甘衡就等不到她生日了,他要回美国的。

    那边有他的学业,他的冰球赛场,还有他未来的事业发展,他的生活重心现在在太平洋彼岸。

    “好,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程荔缘说。

    甘衡感觉程荔缘最近特别好说话,似乎是他提出让她大二跟他去美国之后。

    心里有隐约的异样,他强行压了下去。

    “你答应我了,当天你的时间就全是我的,不能反悔。”甘衡幽幽地说。

    “我宵禁时间是晚上十点半。”程荔缘提醒他。

    “知道,我会跟程阿姨报备,到时候送你回来,早上八点我来接你。”甘衡说。

    “八点?我练车都没这么早!”

    “那八点半。”

    “九点。”程荔缘服了,这也要讨价还价。

    “好吧。”甘衡唇角动了动,没让程荔缘看出来,他可以十点来接她的,他就是想多出一个小时的相处时间。

    农历生日当天,夜晚下过雨,地上湿哒哒的,树梢还在滴水,天空一半云雾未散,一半破晓,光芒穿透天空,落在大地和城市上,水洼里也有云天。

    甘衡带程荔缘去了城外看郊景,骑马,呼吸大自然空气。

    马术教练牵了马出来,那是甘衡的小马,如今是成年马了,甘衡站在侧面,轻轻摸了摸马颈,看着程荔缘:“小黑现在太高了,要不还是

    去箱子那边,踩上面安全点。”

    “我试试。”程荔缘觉得用箱子太丢人了。

    “缘缘肯定还记得怎么上马,”马术教练是个很有力气的阿姨,她是从资深马工一路当上马术教练的,董芳君的马当初也是她在养,“甘衡,你不要看不起缘缘。”

    甘衡跟这些看着他长大的人讲话随意:“郭姨别管,我看着她的。”

    他把马镫调低了些,一步一步指导程荔缘,小黑情绪稳定,站那不动,程荔缘成功上去了,没有刮到马屁股,稳稳坐在小黑背上,视野一下子抬高,天朗气清,微风送爽。

    甘衡拿了只大苹果喂小黑,小黑跟吃车厘子一样,程荔缘摸摸它的侧颈。

    甘衡变成了牵马的,一边走一边跟程荔缘聊天,小黑是一匹赛级纯血马,全身黑色,额头有菱形白毛,相当高大,甘衡在旁边牵着马,感觉人马相衬,程荔缘说:“要不你放开吧,这样不累吗。”

    “不累,你想跑一会儿吗,那抓稳了。”甘衡松开缰绳,让程荔缘自己带小黑小跑了一段,郭姨也牵来另一匹栗色马,甘衡跨上马鞍,几秒就追上了程荔缘,两人并辔而行。

    “要不要跑快点试试?”甘衡提议。

    程荔缘知道骑马飞驰是很解压的,她禁不起这个提议的诱惑,点点头,甘衡加速,让栗色冠军马跑在了前面,小黑追上去,两匹马四蹄生风,程荔缘乘风在飞,两边风景流动后退,甘衡在她侧前方一点,衬衫后面被吹得鼓起来。

    她思绪放空,忘掉该做的事,出分填志愿考驾照大学开学,都消散在呼呼的风中。

    风贯通了甘衡的衬衫,也灌进她的长发间隙。

    脸很凉爽,心也很凉爽。

    渐慢渐快地跑着,不知过了多久,程荔缘体力有些不支,坐在马上和坐平地上不一样,甘衡吹了口哨,两匹马渐渐停下,站定在那,程荔缘才发现自己大肠圈掉了,头发都散了下来。

    “我带你去休息。”甘衡扶她下马。

    程荔缘想问郭姨借发圈,郭姨是短头发,没有这些:“要不我去找找,看你发圈落哪了。”

    “千万不要。”程荔缘赶紧阻止,这地方那么大,要找个发圈也太罪恶了。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看把缘缘你吓的。”郭姨大笑。

    程荔缘:“……”

    “不用系头发,就这样放下来挺好看。”甘衡说。

    “是挺好看,我去给你拿个梳子,梳子我还是有。”郭姨去拿了她的包,翻出梳子给程荔缘梳头发,大概是经常给马刷鬃毛,她第一下力道有一丁点大,程荔缘眼皮抖抖。

    “郭姨,我来,你那把力气可能要把她的毛薅秃。”甘衡面无表情接过梳子。

    “臭小子,看把你心疼的,”郭姨笑了起来,“那行,我不管你们了,你们自己玩,有什么事儿喊我啊。”

    “嗯,您赶紧去忙吧。”甘衡说,郭姨走了,他捏起程荔缘的发梢,先把发梢慢慢梳理顺了,梳理中段,再从发根通梳下去,程荔缘站在那里不动,半闭着眼睛,头皮酥酥麻麻的很舒服,好像在做理疗按摩。

    赛马场旁边一公里就是私人庄园,他们去了室内,到了套房,甘衡说晚上再吃蛋糕,白天就休息放松。

    几天前,甘衡问过她当天想怎么过,程荔缘说不知道,甘衡给了很多提议,程荔缘都否了,逛街更是没兴趣,她不想甘衡再给她买东西了。

    现在她躺在沙发上,享受阳光透过窗户落了一半在客厅,还有条大狗狗跑过来摇着尾巴让她撸脑袋,旁边还有很多好看的杂志。

    “太宅不行无聊,太消耗体力也不行,”甘衡瞅了她一眼,“现在这个安排还可以么,缘缘小姐。”

    程荔缘不好意思地说:“别这样叫我。”

    他们吃完简单的午餐,甘衡让人牵走狗狗,带程荔缘去护肤了。

    程荔缘说她本来想和余雅芹一起去做黑头清洁的,结果甘衡说要一起过生日,打乱了她的计划。

    余雅芹妈妈认识家不错的美容院老板,不会乱推销,只做基础清洁和补水都可以,高考完很多学生都去做了,油性皮肤都干干净净了。

    程荔缘竟然会跟他抱怨了,还会跟他说这些琐事,这是他小时候才有的待遇,十四岁之后就没有了。

    甘衡觉得很不错,程荔缘对他讲话态度很放松,比对黄秋腾她们还放松。

    这是个好兆头。他心想。

    穿护理服戴口罩盘发的美容师正等着他们,程荔缘被请到了里面,房间很舒服。

    换上浴袍,在床上躺下,头顶是天花板,眼前是美容师的双手。

    美容师是专项认证的高级技师,手指细腻温暖,说话也很轻柔,程荔缘感觉头皮和脸舒服到爆炸,闻到的味道也很舒服,比刚刚甘衡给她梳头发还好,全身融化。

    做到中途,她无意间睁开眼,甘衡侧躺在她旁边那张温控床上,就这么盯着她,举起手机,在给她录视频。

    程荔缘:“……你在干什么。”

    甘衡:“录一个生日vlog,到时候剪出来,骑马的时候也拍了。”

    程荔缘脸上现在都是黑乎乎的面膜,只能当他不存在,继续闭上眼睛。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六点。

    醒来时,程荔缘发现美容早就做完了,她脸光洁得不像话,房间只有天然精油香薰和加湿器在运作,她抬起头,看到甘衡在用笔记本办公,抬头和她对视:“醒了?”

    程荔缘:“我怎么睡这么久。”

    甘衡:“可能是天天练车累到了。”

    刚睡醒不适合吃晚饭,程荔缘跟着甘衡回了先前休息的地方,她现在不想躺了,走到窗边看晚霞。

    甘衡站到了她旁边:“谈谈吧。”

    程荔缘以为他起码要等吃完生日蛋糕之后,才会提这些。

    程荔缘转向甘衡:“好,你说吧。”

    甘衡:“我通过钱伯斯联系到了一个学院院长,他会帮你写专业推荐信,有他的推荐信,你只需要在大学把绩点和相关成绩搞定就行,实践背景我也会帮你。”

    程荔缘要报的专业不是学术背景资深的纯理科,更偏向市场和大众,对院长那个圈子的人来说,一封推荐信能换取到甘家的人脉,根本不用考虑。

    甘衡:“所以,你决定好了吗?”

    心脏掠过一阵眩晕感,好像钟锤停摆。

    程荔缘深吸口气,平定心情:“甘衡,我不跟你去那边了。”

    甘衡安静了数秒,再说话时表情都没变:“……什么。”

    程荔缘知道他听见了。

    程荔缘:“抱歉,一开始我就该跟你说清楚的,你的提议诱惑太大了,我花了很久才想清楚。”

    甘衡:“为什么。”

    夕阳打在他脸上,一半金色一半阴影,像晨昏交替的山峰。

    程荔缘:“每次我拒绝你,你都会问这个问题,我的答案好像都不一样,也很草率,这次我会详细告诉你。”

    她把这几天的思考说了出来:“靠你去了那边,我的学业生活和社交圈会围绕你的资源展开,那样的话我出国就失去了意义。”

    甘衡这次安静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你还是不信我。”

    程荔缘温和而坚定地说:“不是的。”

    甘衡望着她,他不是没想过程荔缘会拒绝,这次不一样,她目光中有着温度,落日余晖在她脸上也像晨曦一样灿烂。

    程荔缘:“没有不相信你,也不是害怕,我看到了你的强大,你值得让人相信,所以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我希望有自主决定的底气,就像你一样。”

    过了两秒,程荔缘等待着甘衡的反应。

    甘衡:“嗯,我知道了。”

    他表情一丝细微变化都没有,也没眨眼睛,程荔缘没想到这么简单。

    程荔缘:“好。”她有一点困惑,不过甘衡答应了就好,他真的成熟了。

    相安无事过了一小时,最后一丝晚霞被地平线吞没,房间里亮起柔和的灯,侍应推来了餐车,摆放好晚餐和蛋糕,离开前关好门,偌大的休息间只剩他们二人。

    稍微吃了几口晚餐,程荔缘说:“我们吃蛋糕吧。”生日当天她都把蛋糕当正餐的。

    甘衡关了灯,放了首应景的音乐,拿过纸皇冠给程荔缘戴上,点了蜡烛,让程荔缘先许愿再吹蜡烛。

    蜡烛是特制的,火焰也流光溢彩,特别明亮,像魔法不同颜色,程荔缘闭眼许愿,眼皮都能感觉到甘衡在看她,睁开眼时,果然对上甘衡目光。

    “我不信愿望不能说,”程荔缘对甘衡笑了笑,“许了三个,希望我妈妈和亲朋好友们健康平安,希望你和董阿姨健康平安,还有董阿姨醒过来,明年能陪我过生日。”

    火焰映入甘衡的黑眼睛,有煌煌光彩,他凝视着她:“想给你订一场傍晚烟火秀的,区域管制了,临时没有取得许可,你很喜欢看烟火。”

    程荔缘感觉怪怪的,有点淡淡

    的惊喜和遗憾,又莫名松了口气:“那倒不用,今天我过得很开心。”

    甘衡:“我学了一种室内烟花,现在放给你看。”

    程荔缘:“啊?”什么室内烟花,他想干什么?

    甘衡起身去了吧台那边,推来一车东西,摆到桌子上,程荔缘生怕他要点燃什么违禁品,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然后看明白了,他是在调鸡尾酒。

    程荔缘:“……”倒是完全出乎意料,还好,不是违禁品,也不会把房子点燃。

    有一瞬间,她还挺怕他是听到拒绝后,平静地发疯了。

    阔口碟形杯摞成杯塔,盛满特调酒,甘衡举起另一只杯子,从顶上淋下液体,所过之处燃起蓝色火焰,遍及整个杯塔,甘衡从容放下杯子,另外拿起两张纸,上下拍打轻轻扇风,蓝焰上燃起更高的橙红火焰,爆发出明亮的细小白金色的光点,急促溅射。

    那些十字光点连续不断地流下,像向上喷涌的星星沙泉,温暖如童话。

    程荔缘唇瓣无意识张开,看得呆住了。

    他像一个世界穹顶的魔术师,为她落下了一次魔法。

    甘衡隔着火花看着她:“好看吗?”

    程荔缘:“好好看!味道怎么样?”

    甘衡安静了一秒,完全没想过程荔缘会想喝,“是给你看的,里面有铁粉和镁粉,虽然氧化了是惰性的,还是别喝了。”

    程荔缘好奇心一旦上来,反而很难阻止:“你等等,我查一下。”

    她抓起手机查询了下:“上面说我们每天吃的复合维生素片里所含的铁和镁,比最终进入饮料的这点量多的多,我尝一口没关系。”

    甘衡:“我给你调杯一样的。”

    程荔缘:“不。”她就想尝尝加了烟花buff是什么味道。

    等火花稀疏,蓝焰微弱,她伸手去拿杯塔最上面那只,还没碰到,手腕被甘衡捉住,甘衡靠近挡住她,程荔缘被他拉的身体不稳,倒在他胸膛上,脸埋了下他胸肌。

    甘衡抱住她:“我有生日礼物给你看。”

    程荔缘尴尬说:“好,好吧。”她迅速抬起脸,拉开距离,还是很不习惯和他身体接触,也不习惯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和体型差。

    甘衡让她坐到沙发上,程荔缘坐了下来,甘衡:“闭上眼睛。”

    程荔缘闭上眼睛,看不见甘衡的人,也听不见他声音了,奇怪,他这么高大一个人,行动起来一点点声音都听不见,有点吓人。

    “你在哪里?我可以睁开了吗?”程荔缘出声问,突然担心甘衡是不是要对她恶作剧。

    “马上。”甘衡声音在不远处平淡响起,程荔缘才安心了些,耐心等了两分钟。

    有什么温软坚硬的东西靠上她膝盖,程荔缘反应了半秒,才意识到那是人的身体。

    她刹那睁眼,低头看见甘衡趴在她膝盖上,这个姿势难度有点大,他的小臂臂长都超过她大腿长度了,偏偏他还抬起头看着她,慢条斯理的。

    “程荔缘,十八岁生日快乐,恭喜你成年了。”

    “你不跟我去美国了,我打击特别特别大,你亲手拆礼物吧。”

    他声音低而轻,眼睛里不是这样,直接顺着她膝盖抬起上身,把手中礼物递给程荔缘。

    程荔缘下意识接过,“什么东西?”

    甘衡:“你自己看。”

    项圈状软皮革套在一起,交叉成好像固定带一样的东西,礼物标签显示是专做高科技产品的大牌私人定做的,固定带多出一段可疑的形状,上面有某种金属方块,礼物标签下挂了个小巧的遥控器。

    “我看不懂,”程荔缘费劲地问,“这是什么?”

    甘衡趴她膝盖上:“给我戴的,我把我自己送给你,当你的生日礼物。”

    那是戴在……程荔缘看到了那段多出的形状,感觉自己好像没法问出口。

    “不是你想的那种东西,它很健康,可以帮助我保持专注。”

    很健康?

    程荔缘声气微弱:“保持专注?”

    甘衡:“嗯,训练量太大,身体不能再进行其他消耗,但每次想起你,就有点忍不住,遥控器在你手里,你可以设置日期,规定我在哪天可以解压,其他时间不能碰自己,帮助我保持健康的生活习惯。”

    程荔缘脸上是一种风都吹歪了的震惊,如果不是甘衡趴在她膝盖上,把她压到背靠到沙发,手腕也被他束缚住了,她会震惊到高举双手,这算哪门子生日礼物?

    甘衡一脸平静:“你小时候我对你做了很多错事,要是我没忍住,违反了你的规定,你的手机app会收到提示,用遥控器也行,电击我好了,我会很疼,直到你消气为止。”

    程荔缘:“……”她太震惊,想震惊到弹开,或者她都不认识震惊两个字了。

    同时内心有某种非常奇怪的东西,被甘衡的话勾起,冒了一丁点头,让她如坠深渊。

    “现在要试一试吗,我穿给你看。”甘衡抓住了她的手腕。

    程荔缘和他眼睛对上眼睛,心脏蔓延起冷热交替的战栗,仿佛冰凉蓝焰和火花喷泉。

    脑海只有一个念头。

    他还是平静地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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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可怜][求你了][猫爪][比心][橙心]萝向人问好,二合一大肥章([小丑][爆哭][柠檬]萝是小丑,萝现在才知道段评是要作者自己开的[化了][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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