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来有回的顶嘴，彻底消散了向似锦从进屋时的不适。
她脸上还带着和林千礼玩笑过后的笑容，说：“你生日在周三，周三的话我没办法去做这个蛋糕，只能今天去了……”
“没关系。”
林千礼的目光落在她亲手做的蛋糕上，温和的笑意爬满了他脸的每一寸角落，“提前或者延迟都没关系……”
他抬眸，与向似锦四目相对，“只要你能陪我过生日就好。”
渐起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笨拙地敲击着耳膜，林千礼感受到了因为心脏跳动而沸腾的血液。
血液穿梭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一股脑地涌向了大脑。
“你……”向似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而这也同样让鼓起勇气的林千礼，开始期待她会说些什么。
她猛地一哆嗦，说：“……我们每年不都是一起过生日的吗？”
眼底的期冀随着他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散去。
向似锦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一伸，“今年我的生日礼物呢？”
她的双眼睁得老大，眼里没有一丝对于此刻暧昧气氛的察觉，全是对自己十七岁生日礼物的渴望。
果然，指望向似锦开窍，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可她好像又不是那么在乎自己的生日礼物，就在林千礼打算开抽屉，去拿一个月前就准备好的礼物时，她再次开口——
“对了。”
她微微起身，将放在一旁的小蛋糕推到了他的面前。
向似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这个是念真亲手做的蛋糕，不是店里买的。她今天特意拜托我拿来给你，让我和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啊？”林千礼有些错愕地眨了眨眼，他垂眸看着那被推到面前的小蛋糕，一头的雾水。
小蛋糕是黄白的配色，用的黄色是向似锦喜欢的明黄色。
在黄桃中间，点缀了一颗非常饱满的红草莓——也是向似锦爱吃的水果。
林千礼轻声道：“你确定——这个蛋糕是给我的？”
“当然，不然还能给谁？”
我觉得可能是给你的？
但她如此肯定的语气，让林千礼没敢嘀咕出声。
他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发——
他和柳念真，好像没那么熟啊。
林千礼先后思索了一下最近因为话剧表演的几次沟通，都只是非常恰当地停在了“工作”上。
除开向似锦在场时，柳念真总是用一种刚刚好的疏离的方式与他沟通，在他看来——
柳念真甚至都没有把他当作朋友，两人充其量只能算是同班同学。
那……这个蛋糕？
心中的困惑越聚越多，林千礼的眉头也越锁越紧。
而他的表情却也被向似锦看在了眼里。
好看的眉心紧蹙在一处，嘴角不自觉地下沉，这种种的表现看起来非但没有对送礼者应有的感激，反而平添了几分无端的嫌弃。
向似锦突然冷声道：“林千礼。”
“嗯？”眉心一下松开了，“怎么了？”
“你为什么一直皱着眉？”向似锦不满地说：
“这是念真亲手做的蛋糕，是为了给你庆祝生日特地做的。我们今天在蛋糕店忙活了一天，才出了这么一个蛋糕。我做的蛋糕那么丑，你都可以高高兴兴地收下，为什么念真送你的蛋糕，你要这个表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
林千礼顿了顿，补充道：“我就是觉得我和她的关系，好像到不了庆祝对方生日的地步？”
思考间，他的眉心又蹙了起来。
“你的表情真的很不尊重人。”向似锦站了起来。
为什么啊？今天不是来和他道歉来替他庆祝生日的吗？
哪怕反问在心中重复了一万遍，向似锦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往后退了一步，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巨大的刺啦声——
“念真是为了感谢你之前在话剧剧本上的帮忙，才特意亲手做了个蛋糕，托我转交给你的！”
“你误会我了，阿锦。”林千礼跟着站了起来，他温声道：“我之前并没有帮到柳念真多少，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没有好到……”
“够了。”她冷声打断了他，“我做得那么丑的蛋糕，你都可以违心地夸奖，而面对念真做的蛋糕，你为什么就有这么多的理由？”
“你在知道蛋糕是念真亲手做的之后的表情，真的非常冒犯。”
“我说了，你误会了！”林千礼往前站了一步。
向似锦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又吵起来了。
她抬手拧了拧因为诡异的情绪而紧蹙的眉心，明明是来庆祝生日的啊，向似锦，你为什么又和他吵起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重新开口：“对不……”
可林千礼却先一步再次开口了。
他的语气有些急促，试图想要证明什么，“而且，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我和柳念真的关系没有好到可以接受她的蛋糕，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可那毕竟是念真的心意！”沸腾的血液涌向大脑，冲撞着彼此之间的理智。
莫名其妙的争吵，甚至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只是为了那一刻单纯的情绪——
“在你心里，怎么认为你们之间的关系这是你的事情，你们关系的好与坏也与我没有关系！但现在这是念真，是我的好朋友的心意，她拜托我将这份心意送到你的手上！”
控诉的话语顺着愤怒的颤音溢出，向似锦倏地红了眼眶，“你应该珍惜她的心意，至少……至少应该对我和她的蛋糕一视同仁。”
“凭什么？”
“你说什么？”林千礼冰冷的反问瞬间浇灭了她的愤怒。
他往前逼近了一步，离向似锦更近了一些。
这种距离，让她闻见了他身上的乌木香——比他卧室中的香气还要浓上几分。
他的眼眶也红了，眼眸中泛着晶莹的水光，
“我凭什么要对她和对你一视同仁？”
林千礼掷地有声的反驳，让向似锦一噎。
她有些结巴地嘴硬道：“因、因为我们都是朋友啊……”
但这一次的回应，明显力度远不比之前的来势汹汹。
比起向似锦有些心虚的表现，林千礼的情绪反而激动了许多。
他高声道：“当然是因为你和她不一样！”
太近了。
他现在站的位置几乎与她只有不到两拳的距离，这两年，林千礼的个子逐渐抽条，竟比她高上了一个头。
他与向似锦对视着，身高差带来的天然压迫感和他此刻一反常态的急迫性子交织在一起。
向似锦开始感到不安，她错开目光，往后退了一步，却被林千礼拉住了手腕。
仓惶之间，她仰头，两人再次对视。
灯影缭绕，他的瞳孔被衬成了琥珀色。
向似锦嘟囔道：“有什么不一样啊……明明都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林千礼没控制住音量，吼了出来。
向似锦被他吼得整个人一怔，她倏地睁大了双眼，泪水无意识地在眼眶中打转。
下一秒，她突然开始耍起了无赖，“你这么凶做什么？”
“……我凶？”太阳穴在跳动，林千礼感觉一口气堵在喉间，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他被气笑了，“我凶？你要不要看看你刚才指责我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向似锦被林千礼说得一阵心虚。
她甩开了林千礼的手——
从他的掌心覆在她手腕上的那一刻开始，心跳声就开始不受控制了。
她视线虚虚地落在林千礼的肩上，“我这是为我最好的朋友出头，没问题……”
“对，为你最好的朋友出头，然后选择攻击无辜的我？”
林千礼含着笑，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是你最好的朋友，那我呢？”
“啊？”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向似锦猛地抬眸，对上了林千礼含笑的眼睛。
他的眼底带着笑，但她却莫名能从眼中看出几分认真。
向似锦被他盯得一阵发毛，结巴地说：“你是……”
“嗯？”林千礼又靠近了。
“你是小哭包啊，你是！”
她被他的再次逼近，吓了一大跳，她接连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了卧室的门边。
她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决定周三再来给你过生日，现在……”
“现在？”
林千礼快步走到门边，想要抓住要溜走的向似锦，指尖即将碰到对方时，却被她一个闪身躲过。
向似锦的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十指扒在门板上。
她语速飞快地说：“现在我要回家去完成我的假期作业了，我还有好几张试卷没写呢！”
“你不是在假期之前就已经完成所有的作业了吗？”
向似锦随口撒的谎转眼就被林千礼拆穿，她瞪了林千礼一眼，说：“你少管我！我说没写完就是没写完！”
说着，她就要关上门。
却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再次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对了，念真的蛋糕你一定记得吃！”
话音刚落，林千礼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噔噔噔”下楼的声音。
他盯着已经关上的房门，轻叹了一声，“你说你们哪里不一样？”
脑海中浮现了向似锦强词夺理的小表情，他再次被逗乐。
他踱步走到桌边，向似锦那有些丑的蛋糕，正静静地沐浴在台灯之下——
暖黄的光线，衬得白色的奶油都温暖了许多。
林千礼一边打开了塑料刀叉，一边轻声道：“你太着急了林千礼，你的小阿锦还是根木头呢。”
他剜下了一小块蛋糕塞进了口中——
下一秒，猛地打了个哆嗦。
“咦，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