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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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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桐不停地给她弟弟打电话,毫不意外的,对方一直关机。根据道具组的其他人反映,保安队刚把假的“拂晓明星”搬离现场,撤除安检通道,李天赐就消失了。留下一堆没收拾完的道具。得知嫌疑人就是导演的弟弟后,保安队的负责人当机立断报了警。

    包括我在内,剧组的相关人士都被请去警局配合调查。我不得不在无锡多耽搁了三天。感觉只要与李子桐扯上关系,总会遇上这种灾难级别的大麻烦。隔周回公司上班,我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同事们都表现如常,与过往的每周一相同,忙得不可开交。毕竟他们对我的遭遇一无所知。倒是总经理慌慌张张的,一句话也不说,一把拉我进了办公室。

    他“砰”地关上门,紧张问道:“‘拂晓明星’真丢了?有希望找回来吗?”

    “看警方的本事了,”我耸耸肩,“老大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我可是前天就接到波尔卡珠宝的电话了,他们把展览会紧急叫停了,连带电影的赞助也是。”

    “合同都签了,他们说停就停?难道是担心负面新闻?”

    “说的是暂时延期,至于后面什么时候恢复要看上面的意思……我听他的言下之意,估计悬了。展会主打的就是‘拂晓明星’,现在上面想打退堂鼓了。”

    “可换个方向想想,这不正是蹭热度的好机会吗?价值连城的珠宝丢失,和电影的剧情一模一样,媒体肯定得像苍蝇般“嗡嗡”扑上来连吸带舔,说不定还能上热搜第一呢。花再多的营销经费都达不到这种宣传效果。”

    “你说的我当然懂。”总经理烦躁地摆摆手,“类似的意思我也跟波尔卡那边传递了。但他们是传统行业思维,生怕搞出负面消息,偷鸡不着蚀把米。‘拂晓明星’是订制珠宝,搞完展会要卖给迪拜那边的王室。他们第一次尝试这种高端路线,不想把搞砸的新闻传出去。”

    “但这样半途而废也太可惜了,你看能不能和那边商量一下,我再出个升级版的演示方案……”

    “算了吧,那边的市场部估计现在光是应付记者和舆论发酵都焦头烂额,没心情管其他事了,缓几天,看看事态发展再说吧。”总经理一脸咬到烂苹果似的表情,“他们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电影那边,投资都消耗过半了,要是导演和案件扯上了关系,不得不中途撤换,成片十有八九要烂尾。”

    “倒也是。”

    “你去过现场,比我们都清楚。你觉得那个女导演真的有犯罪嫌疑吗?要是电影还能拍下去,连带我们的展会就有希望。”

    李子桐不是那种人。但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

    “我觉得不像。别的不说,谁都看得出她作为新锐导演前途无量,星光大道在她眼前光闪闪地铺展开去。这部高投资的电影正是她向商业化转型的关键,有必要冒这个险?”

    “可目前听说,基本确定下手的小偷是她的弟弟。”

    “嗯,这点倒是真的。剧组里有不少人都指认监控里偷东西的人就是她弟弟,视频对照的结果也相符。按进度就要发通缉令了……但和她没有关系啊,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要搞亲属连坐?”

    “别这么天真好不好,媒体又不用讲证据。听说那个嫌疑人平时游手好闲的,能进剧组全靠他姐姐的关系,硬塞进去的。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个女导演很难撇清关系吧。”

    “……”

    有人敲门,总经理应了一声“进来”。门开了,前台小妹探头进来。

    “陈总,有人找您,说是都市快报的记者。”她说。

    总经理皱起眉头,“就说我不在,想办法打发走。”

    前台应了一声离开了。总经理回过头来向我感叹,“说曹操曹操到,这帮家伙居然都找到我们这里了。”

    “直接闭门不见?”

    “相信我,这是最好的选择。记者都是一路货色,闻到了血腥味就会蜂拥而上。而且个个都是挖内幕的好手,一旦咬上了就绝不松口。事关他们的生计,哪顾得上什么隐私啊分寸啊。”

    我的脑中浮现出一艘小船在碧海中被鲨鱼团团包围的情景。总经理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我忍不住问道:“听起来好像你在这方面吃过亏似的?”

    “年轻时候的事了,我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父母安排的,在国企的窗口部门负责对外服务。有一天媒体暗访找上门来……算了,不细说了,总之捅了大娄子。”

    没等我对他的经历做出感想,前台再次找来:“那个记者死缠烂打不走,说总经理不在,找客户部的苏经理也行。”

    总经理的眉头锁得更深了,“就说都不在。找个明确的由头赶他出去。”

    前台咬了咬嘴唇,看得出她对如何执行这道命令深感困惑。但总经理的直接命令总得想办法交差,她含糊“嗯”了一声离开了。

    “看来对手是有备而来啊。”我感叹道。

    总经理点头赞同,“居然连谁是项目的具体负责人都摸清楚了,这可不是采访花边新闻的架势。我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怎么办?”

    “躲两天呗。明天我去外地见客户,你也居家办公几天吧。”

    好久没休假了,我当即答应下来。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又被他叫住了,“对了,以后下班的时候记得从后面的货梯走。”

    我按总经理的建议居家工作了三四天。结果发现组里的活都卡住了,不得已迅速赶回来上班,当晚加班到晚上9点才结束。

    打卡时心神俱疲,早把绕路坐货梯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坐客梯来到一楼大厅,刚准备刷卡出闸机,马上有人抓住我的臂肘。

    对方比我矮二十公分左右,体型瘦弱,却蓄有一脸男子气概的络腮胡子,脸上有一道宛如水道般从嘴角划到耳际的疤痕,令人印象深刻。黑框眼镜下,细长眼睛仿佛用手术刀划出的缝隙,闪着神经质的光芒。

    “苏经理对吧,我是都市快报的记者,想和您聊聊。”他声音平静地说。

    “我没空。”

    “不多占用时间。”男子说,语调几乎感觉不出起伏,但眼神十分锐利,“边喝点什么边说吧,我请客。”

    我有一丝恐慌的预感,感觉多聊几句就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我今天实在没空,回去还要加班,改天吧。”

    “明白,

    您接下来开车还是公共交通?我和您一路,路上聊两句就行。”

    “都说没空了,请不要纠缠我了好吗?”我提高音量,大厦的保安见状快步赶来。

    男子松开手,脸上浮现出诚挚的表情,“您信不过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正常得很。但有句话我就直说吧,您想不想帮李子桐小姐洗脱嫌疑?”

    “你说什么?”我吓了一跳。

    “相信我,我有线索可以查出真相,但要您提供相关的证词配合。一起喝一杯吧?”

    我点下头,“酒精就算了,旁边有一家挺安静的茶餐厅。”

    保安走到我们身边,见我们神态自若,又摇摇头走开了。虽然害怕谈话过程出什么纰漏,但我止不住涌上来的好奇心,尤其是听到李子桐的名字后。我当然希望她平安无事。

    何况腿长在我身上,若话不投机,拍拍屁股闪人就好。

    茶餐厅快打烊了,服务生一手掩嘴打哈欠,另一手扔下菜单。男子自作主张地点了两杯美式咖啡。

    “对了,先自我介绍。”男人取出名片:

    都市快报杨春晖编辑记者

    我下意识地想按礼节取自己的名片,但又缩回了手,没必要暴露自己,何况这种情报他想必早已一清二楚。

    “先说好。虽然我是合作项目的负责人,但实际立项也不过一个月,我对案件知之甚少。”我提前摊牌说明自己的信息局限性。

    “那自然,您就自己所知的范围回答即可。”

    我点点头,服务生端上咖啡。

    “那么第一个问题,您和李小姐是恋人,或存在暧昧关系吗?”

    这些记者问话采用与写新闻报道相同的形式,遵循倒金字塔法则,开场白就抛出重磅炸弹。我当场被击沉,咳嗽半天勉强挤出一句话,“你胡说什么呢?”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别急啊,慢慢说。”

    “我和她只有业务方面的往来。”我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仅此而已。”

    “真的?可你们从小就认识了。这么多年来,关系就一点发展也没有?”

    我倒吸一口凉气,“你从哪听说的?”

    他摊了摊手,“李小姐现在可是重要嫌疑人,而您又恰巧在案发时段和她暧昧不清地在餐厅独处。你们之间的关系,警方没可能不摸查个一清二楚吧。”

    “那也是警方内部的事,你们媒体为什么会知道?”

    “别这么惊讶嘛,我们吃这碗饭的,总有自己的关系情报网。”他啜饮着咖啡,眼角余光却依然追踪着我的表情变化,就像警惕的夜行性啮齿动物一样。

    我放下咖啡杯,抓起公文包,“先谈到这吧,我赶末班车。”

    他再度抓住我的胳膊,“现在可才十点不到,刚才说好聊个十分钟的。”

    “刚才我以为是对业务的采访。你现在的问题,明显侵犯隐私了。”

    “好吧,别激动。是我问得太直接了,换个不那么敏感的话题如何?”

    “你向我隐瞒的事情太多了。我可不想再这样继续被当猴耍。”我转守为攻地发问,“想要继续聊下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到底有什么情报——能帮李子桐洗脱嫌疑?”

    杨春晖没立刻回答,反复显示自己游刃有余一般地呷了一口咖啡,“好吧,我就来个超值大赠送,从实相告。城关市钟楼区石狮子胡同3栋102,这地址你应该熟悉吧?”

    我心头一震,自己曾向那个地址投递过上百份封信件,“好像听过。”

    “警方在找珠宝失窃案嫌疑人的行踪,自然而然搜到了李家兄妹的老家,”他将声音略微压低,以只有我听得见的音量说道,“那里大门紧锁,邻居都说那里有段时间没人住了。但找锁匠弄开门一看,乖乖不得了啦,里面躺着一具白骨。”

    我一时惊讶得连呼吸都忘了。

    “白骨散落在卧室的地上,套着男性夹克和牛仔裤,大体还能分辨出人体的形状。颈骨上系着一根断掉的棕绳。房顶的挂钩上挂着另外一根,经鉴定,两根棕绳断裂面相吻合,是长期承受外力后自然断裂的。”

    “也就是说,尸体原先是吊在房间里的,但时间长了,绳子断裂,掉落在地。”

    “合情合理的推测。”他赞赏道。

    “上吊——是自杀吗?”

    “有点像。屋子没有从外侧入侵过的痕迹,所有门窗都保存良好。地上、桌上、麻绳上,整个现场只检测出一个人的指纹。另外,抽屉里找到了有署名的遗书,字迹鉴定也与那个人的相吻合。”

    说到这里,他把手伸向咖啡杯,但又止住了,“哦,聊这种话题时,还是不要有东西入口为好。”

    虽然明知他在装腔作势,我还是忍不住追问,“那人究竟谁?”

    “李天赐。”

    “哈?”

    “白纸黑字的鉴定结果。”

    “开什么玩笑,不可能。”我声音颤抖地说,“尸体产生白骨化现象起码要一年以上,可上一周,李天赐刚刚在电影的拍摄现场出现过。”

    “不愧是警察的儿子,刑侦知识储备真充足。正如你所说,尸体白骨化要一年以上。但特殊情况例外。警方在厨房的壁橱深处找到了一个大型老鼠窝的痕迹,从足迹和粪便的残留情况分析,那里在巅峰期曾生活过上百只老鼠。不过后来找不到吃的,就都搬走了。”

    “等等,你是说……”我不由自主地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没错,尸体被吃了,除了骨头。”他放下咖啡杯,“原先屋里还有人住的时候,老鼠们自然能找到残羹剩饭。等没活人了,还有尸体可吃。等再吃完了,就真的要搬家了。老鼠粪便里也确实找到了人类毛发。”

    虽说恶心,但他的话也解答了我另外一个疑惑——为什么邻居没有闻到浓烈的尸臭而报警,因为容易腐败的肉体组织早已被啃食殆尽了。

    “可麻绳不是自然断裂的吗,需要的时间也不短啊?”

    “你说得对。而且就算遭受动物啃食,搞成这幅完全风化的模样,少说已经死了四五个月。综合判断之下,死亡时间最终鉴定为半年左右。”

    “那不还是一样,时间上仍与片场的录像有冲突吗?”我难以理解。

    “先不要这么急着下定论。换个角度思考如何?现场的指纹、遗书,都指向了死者的身份,如果还有其他证据能锁定那具尸体就是李天赐,李小姐不就脱离嫌疑了?”

    这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我当即明白过来。如果死者真是李天赐,偷走“拂晓明星”的自然另有其人,与李子桐再也扯不上关系了。

    “想明确尸体的身份,直接鉴定遗骨DNA不就好了。”

    “放在一般人身上,早这么做了。问题是李天赐这个人,他真的还有活着的亲属吗?”

    “额……”李子桐和她弟弟并没有血缘关系。由于小时候她谈及弟弟时语气总是很亲昵,我通常意识不到这件事。

    至于李天赐的双亲,他们现在究竟葬在哪里啊?但不管怎么样,骨灰是做不了DNA鉴定的。

    “所以说,现在你的证词至关紧要。”杨春晖拿起咖啡搅拌棒,像音乐家用指挥棒指定独奏者般指向我,“我想知道李天赐这人的一切信息,身高、体重、生活习惯、说话方式……什么细节都好。警方现在紧紧压住情报不放。如果在这一时间点写出一篇充满细节,说服力十足的报道,展现李天赐这个从备受父母宠爱的出生,到自杀的悲惨结局,同时证明他与珠宝失窃案无关,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我们报社赚钱,你也帮了李子桐小姐,双赢。”

    我摇了摇头,“可惜我提供不了什么像样的情报。我对李天赐这个人几乎一无所知。大概见过一两面吧,只知道他是李子桐的弟弟。”

    “你和李子桐认识这么久,她没跟你谈起过弟弟的事?”

    “你可能真误会了,我和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他直起身子,“喂喂,我都向你开诚布公,说到这种程度了,没必要再这么见外了吧。”

    “没骗你。”我解释道,“我和她虽然算得上青梅竹马,但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这次遇上她完全是巧合,因为波尔卡那边的商务合作关系。认出对方时我们彼此都很吃惊呢。这事你要不信,完全可以动用渠道资源去查。”

    他抿紧嘴唇,紧盯了我半天,好像终于相信了。把咖啡匙放回碟子上。不自然地发出巨大声响。“真是白忙活一场……”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拉低外套袖口看了看时间,沛纳海腕表的方形表盘十分

    粗犷,与他纤细的手腕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指指桌上的名片,“总之,你要是有什么新发现,随时打上面的电话,我们可以交换情报。”

    没等我回话,他就起身离开了。我就目前听闻的情报思考良久,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说好请客的咖啡他没付钱。

    虽说形迹可疑,但姓胡的记者似乎并没说假话。隔天,波尔卡珠宝那传来消息,警方已确认犯罪嫌疑人是冒名顶替潜入片场作案的,全体剧组人员都排除了作案嫌疑。

    与此同时,媒体终于掌握了“拂晓明星”失窃案的全貌,开始连篇累牍地报道起来。如我和总经理这样的广告人所料,这一离奇事件立刻成为全网热点。与此同时,“女导演李子桐”的负面新闻开始流传开来。不光是她牵扯进珠宝失窃案的消息,连她原来的身份,经历,还有十多年前她父母的离奇死亡事件都报道了出来。

    当年的资讯传播渠道远没有现在发达,加之过了十年之久,很多人对于“录像带诅咒杀人案”是首次听闻。一时之间,新旧两起案件的讨论叠加起来,热度居高不下。而两起案件的链接点——李子桐这个名字——更是陷入舆论漩涡的中央。大多数人都跟我抱有同样的疑问,为什么她总会和案件扯上关系?更有不少自媒体账号跟风热度,编出耸人听闻的标题,字里行间暗示着李子桐就是这些案件的幕后真凶。

    然而,仿佛一夜之间,舆论发生了180度的反转。

    由于李子桐本身是代表女性主义的新锐导演,案发后,一直有一批坚定的粉丝在网络上持续为她发声。而随着她的悲惨身世曝光于众,越来越多的人对她产生了同情,也叹服于她仅凭自己打拼出的辉煌成就。

    敏锐感知到风向转变的媒体立刻调转机翼。昨天还在拼命挖李子桐黑料的自媒体,今天就像失忆症集体发作一般,开始盛赞她在电影方面的艺术造诣;从她成长经历中,编排出一个个感人又励志的小故事。仿佛又一夜之间,无论是打开手机、电脑还是电视,稍不留神,哪个角落就会冒出李子桐的特写镜头。她变得家喻户晓,成了一颗活着的,会呼吸的“拂晓明星”。

    “波卡尔那边来通知了,展会还是要办,并且追加投资,扩大规模。”周一一早,总经理把我叫去办公室,喜滋滋地宣布。

    早料到了。我心中暗想。

    “你倒是表现出点吃惊的样子啊。不过,倒也是。”总经理用手扶住脖子,来回活动脖颈,看起来像一只在寻觅食物的蜥蜴,“那么,问题来了,如何与电影合作的具体方案,你写好了没有?”

    这个转折实在是猝不及防。

    “在写了,”我支吾着,“主要最近手头太忙。波尔卡那边也没个确切消息,觉得没必要着急。”

    “那可不行,凡事不能等到客户提出来才做,不主动点,黄花菜都凉了。赶紧把方案写出来。我下周去和那边谈谈,确定追加投资的具体数额。”他正色说道。

    明明之前说方案不急着搞,让我去赶其他活的也是你。我一边在心中暗骂,一边不得已答应下来。

    时间紧迫,我再度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当中。想来李子桐也是一样。新闻报道得很清楚,电影早已复工开拍,而她当然还是总导演。想必此刻她和我一样正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其他事吧。我在心中暗暗为她祝福,小时候的朋友里竟出了这么一个大人物。

    可没想到当晚就接到了李子桐打来的电话。

    她问我愿不愿意当她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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