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尾声3 云开看着那些警察……
云开看着那些警察,张逐之带队。这个案子由刑侦一队负责,那徐非白的人?呢?
没有犹豫,云开来到了徐非白的住址前,她敲响了门。
一个七十岁上下的女人?开了门,她刚从厨房出来,围裙还没有解,手上带着未冲尽的洗洁精泡沫残留,她的嘴唇有些泛白,看人?时神情?带着缓不过神的疲倦,却又是?很客气礼貌的。
在她知道云开是?来找徐非白之后。她热情?的将云开请了进去?,就去?厨房忙活,切水果泡茶,忙忙碌碌十多分钟后才坐下来。
云开打量着这套小房子,玄关的鞋柜是?实木的,刷漆没有刷均匀,一二层放着男士皮鞋和运动鞋,在最底层的地方却放着一双色彩明亮略显幼稚的女士毛绒鞋。
客厅的沙发是?旧的布艺沙发,扶手的毛边有些磨损,还有些深浅不一的痕迹,墙角的置物架摆的很整齐,上层是?几个奖杯和关于刑侦的书籍,堆的方方正正的,中间那层摆着几个毛绒玩具,还有一个小皮球,下层放了个小药箱,箱子的旁边还有一包没有拆封的降压药。
房子里的陈设很矛盾,明明只有徐非白和他的母亲住在这里,却处处有着第三个人?的痕迹。
是?个小孩?不,不是?。
是?徐非白的妻子或情?人??也不对。
还有一个人?是?谁?
云开看着桌上的卡通杯子,徐母注意到她的眼神,伸手将杯子拿了起来:“是?可可的杯子,也不知道她现在在疗养院里过的好不好,我腿脚不太方便,不能经常去?看她,她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个样。以后可怎么办。 ”
云开开口问?:“可可是?谁?”
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徐非白推门进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手上拎着水果袋,可他的目光扫过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人?,他脸上的笑瞬间冻住,眼神沉的能滴出水来,肩膀肌肉也绷紧了。
他刚要开口,厨房就传来了母亲的咳嗽声,他眉头紧皱,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将东西放在桌上,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怎么在这?”
云开很淡然:“我一直想和徐队长聊聊,你不见我,我只好自己?来了。”
徐非白很冷漠:“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聊的。”
云开:“是?吗?可我觉得不是?这样,徐队长看着很愤怒,我一直很不解,为什么徐队长你会恨我?我做了什么吗?”
徐非白看着云开,她就那样坐着,这么无辜的问?他为什么恨她,她怎么能以这种无辜单纯的状态活着?
他感到挤压多年的怒火像是?火山一样,马上就要喷发了。
徐母端着盘点心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边走边咳嗽:“非白阿,你朋友来怎么不跟妈提前说下,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小云,快吃点,这是?前几天拜神家里自己?做的,像你们年轻人?说的一点添加剂都没有,很健康。”
云开露出了乖巧的微笑:“谢谢阿姨。”
徐非白厌恶地看着云开,装模作样,虚伪!
徐母:“非白你去?把之前放着的那块茶饼拿过来,妈找不到放哪里了,现在这个记性是?越来越差。”
徐非白:“不用,她不配。”
徐母:“什么?”
云开接道:“徐队长的意思?是?,我们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出去?聊,阿姨你就不用忙活了,谢谢你今天的招待。”
说着云开就起身:“徐队长我在外面?等你。”
云开走出门,徐母感叹道:“真是?个好孩子,要是?可可是?正常的,也跟她一样吧。”
徐母:“你们不是?有事?非白你出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徐非白的胸腔里像堵着一团烧得正旺的干草,他咬紧了后槽牙,连太阳穴都突突地跳着,却只是?死死盯着地面?,挤出一句:“我知道了。”
徐非白所住的地方是?一个老小区,为了避免徐队长等待情?绪过于激动被?周围人?八卦,云开将地点定在了小区三公里以外的咖啡店,她还贴心的订了一个小包间。
只不过,云开看着从门口进来,浑身上下都燃烧着愤怒的徐非白,她想徐队是?感受不到她的贴心了。
徐非白:“你想说什么!”
云开摇了摇头:“不是?我想说什么,是?徐队长你想对我说什么?”
徐非白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扎在云开身上,却始终抿着唇,任怒火在沉默里烧得噼啪作响。
云开:“为什么不开口?在警局的时候徐队你不是?已经要说出口了吗?为什么现在说不出来了?”
“你在顾忌什么?或者?说你在装什么?你故意针对我让警察跟着我干扰我日常的生活,方方面?面?贬低我的人?格,现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让你发泄,你却不开口了?”
徐非白:“云开,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云开:“徐队长,我没有让你忍耐,我一直想要你说出原因。”
徐非白:“说清楚?好阿!都是?因为你那对诈骗犯父母!他们毁了我叔叔一家,毁了我们家!毁了可可!二十多年前,他们卷走我叔叔所有的钱,让他身败名裂,妻离子散,逼得他跳楼自杀!你父母作的孽,你这辈子都还不清都别想把自己?摘干净。你让我觉得恶心,你身上流着骗子的血。”
“你就是?肮脏的卑劣的骗子的女儿,你和他们是?一样的。”
云开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是?因为他们。可是?徐队长你错了,我只有一个父亲,就是?云深,至于那两个人?和我没关系。”
徐非白:“你笑?你怎么笑的出来?你知道因为你爸妈我们家变成了什么样吗?你知道可可是?什么样的吗?”
云开:“她发烧智商只有五岁是?吗?徐阿姨告诉我了,可是?徐队长,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可可发烧的时候我才多大?是?我骗了你叔叔的钱吗?是?我让他抛妻弃子吗?是?我让他赌博吗?是?我让他自杀吗?不是?我?为什么要把这一切算在我的头上?”
“那对夫妻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对自己?生下来的孩子也是?这样,如果不是?云深把我带回?去?了,我可能早就死在他们手里了。我也是?受害者?。所以,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怪我?”
徐非猛地拍向桌子,眼睛红的像是?要吃人?:“不怪你?你身上流着他们肮脏的血,你穿着干净衣服享受着别人?的追捧时,你知道可可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她才比你大两岁,你明明就只是?个孽种,凭什么过现在这样的好日子,你爸妈造的恶,你就得接着。”
云开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从始至终我没有享受过他们带给我的金钱和便利,在我三岁之前,我活的像蜷缩在椅子下任人?打骂的狗。所以凭什么他们做的事要算在我的头上,我没有沾过他们一点好,也绝不会接他们留下的烂摊子。”
“这两个人?对我来说只是?两个陌生人?,如果加个前缀的话,就是?两个道德败坏的陌生人?。”
云开的脸上有一种接近冷酷的坚硬:“我的亲人?只有云深,他们和我没关系。我是?云深的孩子。”
徐非白愣了两秒,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你在否认他们是?你的父母?”
云开一字一句的说:“没错,所以徐队长,别再因为他们对我进行道德绑架,我不接受。”
“而且……”云开说道:“他们不是?放出来了吗?你的愤怒为什么不对着加害者?发出来?找到他们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徐队长。”
徐非白:“你想让我去?找他们报仇?”
云开:“不,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很厌烦徐队长像苍蝇一样盯着我,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了你们家你就去?找谁吧,他们两个也不是?死了对吗?”
“不去?找加害者?,而是?盯着一个除了血缘关系和他们的罪恶再没有其他联系的人?,你太可笑了。”
徐非白盯着云开,心理像是?被?浸了凉水,那一座燃烧的被?浇灭成了一堆黑烟,他皱着眉头。
她逻辑太清楚,也太冷静了,冷静的令人?心惊。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他张了张嘴,原本到嘴边的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看着云开毫无波澜的冷漠眼睛,脑子里乱糟糟,他从未被?人?这样反问?过,让他去?找那两个人?报仇?确实该如此?吗?
他是?警察,他们蹲了二十多年监狱了,法律给他们判的刑,现在放出来了,他们的账还清了吗?
如果还清了,他报什么仇?
如果没还清?为什么能出狱?
徐非白垂下手,先?前绷得笔直的肩膀也垮了些,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他往后退了半步,目光落在地面?的裂缝上,眼神渐渐失了焦。
那两个人?早就蹲了监狱,若真能出来,也是?服完了刑、还清了法律意义上的罪。那自己?这些年呢?把对那两人?的恨,一股脑迁到云开的身上,对着一个没沾过半点好处的人?咬牙切齿,甚至逼她认下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心底第一次翻起尖锐的困惑:这么多年的恨,到底是?在跟那两个人?较劲,还是?自己?早已陷在执念里,连对错都分不清了?
可是?可可……她和云开差不多大,如果不恨云开,那可可的悲剧他要恨谁?他们家的悲剧都是?云开父母造成的,不恨和他们有关的人?,难道要恨他凄惨的被?骗子骗走了所有的钱所以没有心思?花在家庭上的叔叔吗?难道要恨因为和丈夫婚姻出现问?题就出门不照顾女儿的婶婶吗?难道要恨他苍老而疲惫的爷爷奶奶吗?
自己?这么多年的恨,到底在恨什么?是?恨当?年叔叔从楼上跳下来,重?重?摔在他面?前的那滩血吗?那画面?到现在还会钻进梦里,让他每次深夜惊醒都喘不过气。还是?恨这二十几年——家里早就没了旁人?,只剩他和快到七十的母亲,母亲腰不好还硬要帮着喂侄女可可、换衣服,他恨的是?这些年的照料吗?看着侄女茫然的眼神,那份压得他快窒息的累到底算不算恨?
他抹了一把僵硬的脸,直到此?刻他才有点意识到,原来这么久以来,他不过是?把这些混杂着恐惧、疲惫的痛苦,全都打包塞进了对那家人?的“恨”里。
好像只要恨着,才能找到个出口,不至于让自己?在日复一日没有尽头的煎熬里撑不下去?。
徐非白在想什么,云开并?不在意,她只是?看着手机里的短信。
【郝千柔在我手上,你要是?不想你妈死,你就一个人?过来,要是?敢报警,或者?有第二个人?出现,你就等着收尸。】
郝千柔是?她生物学上的母亲,还有个生物学上的父亲焦俊智,他在一年前出狱,重?操旧业,骗人?钱,现在又被?抓进去?了。
郝千柔刚出狱就失踪,云开原以为是?徐非白做的,现在看来,不是?他。那就只有另一个可能了——杨永安。
徐非白说的没错,云开就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她根本就不在乎郝千柔的死活,但她会一个人?去?赴约的。
她要见一见杨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