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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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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裴修走了之后,在座一圈人,好久没人说话没人动弹,都明里暗里瞄着夏清晚的表情。

    气氛一时变得沉寂而诡异。

    乔映雪跌坐回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找个借口劈头盖脸把江米娅骂了一通。

    林向榆是东道主,又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招呼着让大家玩游戏,很快又把场子热了起来。

    玩到大约十点钟,乔映雪率先站起来,说,“在这儿喝没意思,谁想去酒吧?”

    几个人站起来附和,由是,浩浩荡荡走了一批人,留下来的几个中,有的本来就是被拉过来充数的,也就借着这个机会站起来道告辞回家了。

    只剩下林向榆夏清晚和另外两个女孩。

    林向榆和夏清晚窝在同一张单人沙发里头,凑近了说小话。

    不大会儿,几个男人从中堂包厢走出来,边说着话,边顺着冬青步道往另一个方向的开放式会客区走。

    林向榆也注意到这个动静,很了解的口吻笑说,“这是谈完了正事,出来喝酒了。”

    方才,夏清晚隐约看到那几个男人里面有叶裴修的身影,由是她循着那低低的交谈声望过去,可惜隔着花架的掩映,看不真切,无从分辨他在哪里落了座。

    左右张望着,就看到,在视线范围的最左边,叶裴修在一张圈椅上坐着,唇间衔着一支烟,抽一口取下来,唇角勾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

    她的视线里,正巧对着他的侧面。

    他也偏头看过来。

    隔着低矮的冬青,稀稀拉拉的花架,还有冬青之间一只顽强的还未凋落的光谱月季,他们目光相对。

    叶裴修抬手,做出捏着什么东西往唇边倒的手势。夏清晚有点迷惑:什么意思?是让她喝酒?还是让她不要喝酒?

    她拿出手机,点开和他的对话框,问:

    「什么意思?」

    发完,她冲叶裴修扬了扬手机。

    接着,她就看到叶裴修低头拿手机打字。

    三五秒,进来一条信息:

    「有没有喝到好喝的饮料?」

    她打字回复过去,正敲着屏幕,林向榆嗤嗤笑着打趣,“就这么一会儿时间,还发消息呐?”她凑近了,小声笑问,“热恋期啊?”

    夏清晚还没来得及回答,这时候,正好叶裴修那边有个男人走过去跟他说话。

    是盛骏驰。

    林向榆立刻缩回脑袋,装作没事儿人似的,拿出自己手机胡乱翻看。

    夏清晚笑了笑,问,“你跟盛先生,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啊,”林向榆满不在乎地说,“就是睡了而已。”

    夏清晚震惊地张大了眼睛。

    这下换林向榆哈哈大笑了,她说,“你干嘛那么惊讶,我和他都不是认真的人,玩玩而已,没有人当真。”

    可是,在夏清晚的认知里,林向榆是个认真的人。

    不熟的人会觉得她冷傲,熟悉的都知道她洒脱爽利,整天嘻嘻哈哈,从来没有什么烦心事似的,可她对朋友对恋人,无不认真且讲义气。

    和夏明州那一场,开启得那样谨慎,结束得那样仓促,夏清晚还以为,她和夏明州之间并没有完全结束,只不过有一些误会没有解开。

    可眼下……

    林向榆像是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于是耸耸肩说,“跟明州这一场,我觉得太不值了,”说着,她笑了笑,“……我很早时候就开始谈恋爱了,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后来,明州追我追得那样认真,我觉得,我也应该认认真真好好谈一次,所以,考察了他足够久,在一起之后也尽力地帮他,有什么问题就马上讲出来,不吵架不闹矛盾……”

    “……可是,还是没有好结果,所以,我就想啊,不如及时行乐。”

    夏清晚静静看着她的侧脸。林向榆用酒杯杯沿抵着唇,漂亮的锋利的眼睛眨巴眨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片刻,她扭过头来冲夏清晚笑了一下,撞了撞她的肩。

    两两沉默之中,林向榆想起什么,又道,“我笑死,就我跟他睡觉那天,是在他家,睡完两个人在客厅喝酒,我那时候还穿着他的衬衫呢,里面光溜溜的,结果有个女人来找他了,你猜怎么着?我们仨甚至坐下说了会儿话哈哈哈。”

    虽然她笑得那样开怀,夏清晚却无从分辨她是不是真正的开心,也就默默着,没说话。

    两个人聊着的时候,叶裴修和盛骏驰过来这边找她们。

    各自都说,“我送你。”

    林向榆率先跳起来,“好哇。”

    回夏家老宅的路上,夏清晚一直静静地望着车窗外。

    不知为何,想起了中午吃饭时见到过的叶先生的母亲。

    此前,虽说一直有纷纷的传言,夏清晚与叶先生如何如何,可那毕竟只是“传言”,没有人亲眼目睹过他们二人过从甚密。

    会所花架下那一遭,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

    过后,传言有了根据有了底本,便更加绘声绘色起来,叶先生如何如何替夏清晚喝了一杯酒,如何如何温柔地拍拍她的头。

    众人把这隐秘而暧昧的情事,翻来覆去添油加醋,在各人口中咀嚼了一遍又一遍。

    也没有人知道,夏清晚和叶先生之间,自始至终情深义重,清新澄明。

    11月底,哥大比较文学系尤教授离京之前,系里给他举办了一个欢送会。

    夏清晚作为学生志愿者的代表,也被邀请去参加。

    尤教授是南方人,系里投其所好把就餐地点选在一家有名的淮扬菜餐馆。

    餐馆开在一个创投园里,绿化程度高,从包厢窗户望出去,一目森绿的柏树。

    席上,敬酒环节,尤教授热情建议她去哥大留学,攻读比较文学。

    “你长得好,气质好,一定很受欢迎,很适合读比较文学。”

    夏清晚不明白,长相气质怎么会跟要读的专业有关系,又不是选美。她微微笑了笑,还没说什么,尤教授就给她倒了杯酒,说,“来,跟我喝一杯。”

    话音刚落,院长拨开两位同事挤过来,拿过夏清晚的酒杯,笑着跟尤教授说,“我的学生不喝酒,昨天刚吃了头孢的,我来代她喝。”

    尤教授正要抗议,院长就佯怒,下巴一抬,“怎么?我还不够格?”

    这时候夏清晚感觉自己手腕被人扯了扯,她扭头看过去,是学姐肖竹,肖竹正跟她使眼色,夏清晚反应过来,忙趁着这个机会退出去,和肖竹一起走到包厢外面。

    “听说,这个老尤是个惯犯了。”肖竹笑说,“不过没想到,咱们院长还挺贴心。”

    贴心的还不止如此,散席之后,教授们把尤教授扶上车,夏清晚肖竹在旁边等待着,院长走过来问,“清晚,你怎么回去?需不需要我顺路送你?”

    “不用了,我——”

    正说着,视野里驶进一辆迈巴赫,停在马路对侧,后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俊脸。

    院长循着视线望过去,跟叶先生之间有个心照不宣的对视,就笑眯眯道,“有人接了,那我就不送了。”

    夏清晚跟院长和学姐道别,穿过马路坐进车里。

    “是你跟院长打过招呼让他照顾我?”

    叶裴修淡淡笑了声,说,“怎么一幅问罪的架势?”

    夏清晚不语,等着他的答案。

    她当然不是问罪,只是想要跟他明确界限。他位高权重,任何话吩咐下去,总有人抢着替他办。说严重点,即便他一句话不说,仅仅只是让人知道她和他的关系,那么,就会有人上赶着给她开绿灯,她的未来将不费吹灰之力畅通无阻。

    学术不端、侵占职权,可是不小的罪名。

    她忐忑地等待着,叶裴修失笑,“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让他做好自己的工作,帮学生恢复名誉,替学生挡下不怀好意的酒,不是他该做的吗?”

    夏清晚脑海里电光火石一闪,“……之前,邓彬的事也是你让院长……”

    叶裴修笑看她,没说话。

    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在托人照顾她了。

    夏清晚心里涌进一阵酸涩的暖流,小声说,“对不起,错怪你了。”

    叶裴修面色不动,眼眸深深看她,道,“赔偿呢?”

    夏清晚凑近了,亲了亲他的脸。

    他把她捞到腿上,安顿好。肢体上无比亲密,面上却是一幅严肃的恳谈架势,“我要是像你想的那样,胡作非为仗势欺人,早不知道被人罗织了多少罪名了。”

    夏清晚噗嗤笑,故意说,“我怎么不信,谁敢动你啊?”

    叶裴修也故作高深,“小孩子不懂了吧,越是像我这样的位置,越要小心谨慎洁身自好,多少眼睛盯着呢。”

    “那人人都还这么怕你?”

    夏清晚脸上有种灵动的顽皮神态,咯咯笑说,“照你这么说,你不会是纸老虎吧?”

    “我到底是什么,你应该最知道了。”

    “我不知道。”

    她眼眸亮晶晶盯住他,爱极了这样轻松的玩笑时刻。

    叶裴修点点头,面色如常平淡地说,“也对,应该要过一阵子。等哪一天,夏小姐赏脸肯留宿——”

    话没说完,被夏清晚扑过来捂住嘴巴。

    早就知道的,他这个人没个正形,越接触越变本加厉。

    她脸蛋儿红红,小声威胁,“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回家,不去你家了。”

    叶裴修往后一靠,笑得粲然。

    因着这一遭,车子在叶园停车场停稳,夏清晚就自己打开车门,闷头往前走,叶裴修赶上来,从后面捞住她的腰,一把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隔着月洞门,远远地就瞧见有个身穿制服的佣人在池塘对岸扫叶子。对岸的那段木台阶,果然已经翻新了。

    到主屋门前,叶裴修说,“开门。”

    夏清晚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抬起摁了密码。

    密码也已经改成了她的生日。

    她甚至有种这是自己家的错觉了。

    进入玄关,她下意识低头找拖鞋,这时候叶裴修把她放到了玄关柜上。

    低头压近了,似是家长检查小孩有没有做坏事,“一滴酒也没喝?”

    “……没有。”

    骤然迫近的鼻息和香味让她紧张起来,两个字也说得细若蚊吟。

    “乖。”

    说着,他吻下来。

    这个吻不显得强势,慢慢靠近了,一点一点品尝,纠缠,在这样细微温柔的接触里,呼吸反而很快急促起来,一蓬一蓬冲撞着。明知道对方的口腔是氧气稀薄的地方,却还是执意地去索求,像迷途不知返,一心向死的孤狼。

    她觉得他未免太会吻了。

    角度的调整,细腻□□时微微的停顿,停顿时溢出的湿热的鼻息,吮吸的深度和力道……

    末了,她嘴巴闭不及,有津液自唇角滑下来,衬着那样一张娇艳绯红的脸,活色生香。

    叶裴修用指腹揉了揉她唇角,一手扣着她后腰,把她往自己腰前合了合。

    没有一丝缝隙。

    她不由惊喘。

    隔着几层布料,滚烫的。她整个人像发高热一样,簌簌抖着往后退。

    夏清晚满以为他会顺理成章松开些,可是没成想,他却扣着她后腰把她摁了回去。

    她今天穿着牛仔裤,上面一件柔软的针织衫,心跳起伏剧烈,混乱中针织衫领口自肩膀滑落了些许,露出里面打底的白色吊带。

    叶裴修的手,指背在那细细的带子上刮蹭,偶尔轻轻挑起来,用手指摩挲她肩窝处嫩滑的皮肤。

    夏清晚感觉这名贵的黄檀木玄关柜似摇摇欲坠,视野也像烈日蒸腾下的水面,丝丝缕缕摇颤跳跃。

    她本能地想抓他的手,手抬起来,却被握着反剪到了身后,被迫挺胸抬头,为了承受他的吻,脖子都要仰酸了。

    在这全副身心的每一寸感受都被烘到最高值的时候,在激烈的心跳和呼吸中,她感觉叶裴修的手自她肩窝往下滑……

    喉腔蓦地一紧,呼吸也春风化雨一般,软散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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