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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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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个阴天。

    夏清晚起床下楼吃早饭,走到餐厅,正好透过窗户看到外头,跟主屋相对而建的八角亭下,叶裴修坐在廊椅上,半倚着靠背抽着烟和人说话。

    冬日凄寒薄雾的清晨,他单穿着白衬衫。

    不会冷吗?

    梁奶奶刚巧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叹说,“这孩子,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好好穿衣。”

    说着招呼管家爷爷来,上楼拿了件外套,出去给叶裴修送过去。

    夏清晚吃着饭,忍不住一直扭头望。

    窗外八角亭下,叶裴修没接外套,大概是让放一边,管家爷爷就把外套搁在了另一边廊凳上。

    梁奶奶笑着,似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说给她听,“不管他了,他也快30岁了,让他自己顾着自己好了。”

    夏清晚低眼吃饭。

    没多大会儿,叶裴修拾起外套,和谈话的那人一起走向停车场。

    管家爷爷带话进来说,“叶先生出去谈事情,中午不回来。”

    “好,随他去吧。过年还这么忙。”

    梁奶奶道。

    吃着饭,梁奶奶想起来,“诶对了,清晚马上要过生日了吧?22岁。”

    “嗯。”

    夏清晚笑笑。

    “那敢情好,咱们提前准备起来,好好给你过。”

    说话间,夏惠卿和喜奶奶散步回来,“什么时候出发?”

    早先,几个人商量好了要一起出去逛街,是而,夏清晚才把上午时间空出来,和阮序约到了下午。

    四个人同乘一辆六座车,前往市区。

    逛了一上午,三位老人家都趁此机会给夏清晚选了生日礼物,午间一起吃饭,下午,三位老人家乘车回郊区别墅,夏清晚则留在书店,边选书看书,边等待阮序。

    阮序来得比她预想的要早许多。

    在书架之间,不好大声,用眼神打了招呼,一起去书店自带的咖啡厅里。

    阮序把借她的那本旧书放到桌上,推给她,“还给你,谢谢。”

    “不客气。”

    “好巧,”侍应生来上咖啡,阮序把她的美式推给她,道,“下学期我也要去内罗毕。”

    “也是实习么?”

    夏清晚问。

    “算是吧,”阮序笑笑,“我爸在那边做生意,我去给他当一阵子秘书。”

    “真好。”

    “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么?”阮序问,“去那边得准备些东西,我回去整理一下把清单发给你吧,好歹我对那里算是熟悉,可以让你省去一些麻烦。”

    “……好,谢谢。”

    她讲话好似滴水不漏,除了“谢谢”就是“不客气”,不给人留一丁点拉进距离的空间。

    阮序本来想说点什么,盯了她片刻,末了,却只是笑了笑,道,“不必太客气。”

    他还没追过女孩子。

    观望了许久,终于趁着在绍平的时候,有了合理接触的机会。然而,不管什么对话,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得不到回应。

    “那你忙吧?”夏清晚拿着书起身,“我看会儿书就回去了。”

    “……好。”

    她离开咖啡厅之后,阮序又在原位坐了好久。

    书店很大,二楼落地窗边台阶上分散搁着些蒲团,很多小孩子在那里看书。假期里难得来一趟书店,夏清晚没着急走,找了几本,坐在窗边慢慢翻看。

    又下楼在文创区买了些文具。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她独自散步到附近一家餐厅吃滑蛋咖喱饭。

    吃完走到路边,要打车的时候,一辆车缓缓驶过来,按了声喇叭。

    她抬起头。

    阮序从驾驶座看过来,“我送你。”

    “不用了。”

    夏清晚道。

    阮序笑笑,一幅有话要说的样子,“车上聊聊。”

    ……

    夏清晚上车系好安全带。

    驶出两个路口,阮序问,“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什么样?”

    阮序随手点开车载音响,低低放了首钢琴曲,好衬着垫着,不让气氛显得过于生硬。

    “感觉……我说不好,”他顿了一下,“……让人无从下手,不知道怎么追。”

    以前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应该是吧。”夏清晚道,“我不想谈恋爱。”

    “没谈过?”

    夏清晚停顿了好几秒钟,“……谈过一次。”

    阮序有意松快气氛,笑问,“不会是伤着了吧?”

    “不是。”

    夏清晚也笑了,“只是……我还喜欢他。”

    阮序作势轻呼了一口气,半开玩笑,“还好还好,还以为我让你讨厌了。”

    夏清晚笑笑没接话。

    驶上出城高速,两个人偶尔闲聊几句,很快到了高速出口。

    开往别墅区的路上,通过后视镜看到后面有辆车渐渐近了。

    一辆南华牌照的黑色奥迪。

    驶近了,奥迪鸣笛示意,从左边超车。

    两辆车是同一方向。

    一前一后拐进梁奶奶的别墅前路。

    遥遥地看到,奥迪车在别墅门外停下,打着双闪等在那里。

    阮序问,“认识?是你家里人?”

    “……嗯,”夏清晚道,“就在这儿停吧,谢谢你。”

    “好,那我就不下去了。”

    夏清晚解开完全带下车,关车门前,说,“开车注意安全。”

    “好。”

    阮序眼瞧着,她走出没几步,天就忽然下起雨来。

    酝酿了一整天的潮湿,终于在眼前氤氲开。

    他探身从后座摸到雨伞,正要开车门下车给她送去,就见前面那辆奥迪后座,有个西装大衣的高大男人下了车,从后备箱拿出把伞,撑开,迎向她。

    两个人走到同一伞下。

    普通的场景,却莫名有种旁人完全插不进的氛围感。

    阮序抠着车门开关的手松了劲儿,缓缓收回,打转方向盘调头开走。

    从别墅门口走到主屋,有不短的一段路程。

    冬季的雨湿冷,空气中泛着薄雾,是而夜色显得有几分朦胧。

    湿淋淋的夜雨中,伞下,她没有偎近,他也没有提,只是默默地并肩走着。

    两人都穿着黑色大衣,体型差如此般配,她可以被他完全包裹在怀里,然而,彼此距离始终不远不近,保持着分寸。

    风雨如晦。

    呼吸间一片凄寒,隐约有丝丝缕缕山林的草木清香,冷意透到肺腑里。

    走到檐下,收了伞,司机也跟上来,递给叶裴修一个盒子,叶裴修转交给夏清晚,这才开了口,“今天偶然碰到了你表哥宋延璋,他托我给你捎过来,送你的新年礼物。”

    “谢谢。”

    她接过,余光掠过,看到他西服半边肩膀上凝着几点雨水。

    她扭头往屋里走,刚迈动步子,就停顿住,转过身来,“你……”

    她想说,把湿衣服脱下来吧,要不然容易感冒,早上就单穿着一件衬衫,南方不比上京,冬季湿冷,寒意侵体很容易生病的。

    “我还有事情要谈,你先上去吧。”

    “好。”

    夏清晚转回身,独自回屋,上楼时,扶着扶手,紧紧闭了闭眼。

    第二天,22岁生日前一天清晨,夏清晚一醒来就听二楼的佣人说,叶先生生病了。

    感冒风寒,听说,大约是头一晚抽了不少烟的关系,嗓子也哑了。

    她一颗心悬着,惴惴不安。

    拉开窗帘时候,余光瞥到楼前停车场有辆车开走,也顾不得多看,急匆匆下楼来。

    下楼梯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自己开口关切叶先生感冒的事,要如何措辞才显得正常呢?

    然而,一只脚刚踏进餐厅,“裴修集团有急事,要提前返岗回南华,刚刚已经走了。”

    梁奶奶说。

    她呼吸一滞,所有的措辞准备都堵在喉咙里。

    梁奶奶还在念叨,“生着病还要赶公务,哎。”

    夏清晚耳朵里嗡嗡地,感觉什么也听不清,一颗心被铺天盖地的脱力空虚感淹没。

    分手后再在这里遇到,还能在一栋别墅里共处几天,已经是天大的奖赏,命运时机急迫迫,当然不会待她措辞润色完毕。

    她没说话,走到厨房案台前,帮梁奶奶盛汤。

    也罢。

    每见一次面,都像是再分一次手。

    任谁也经不起这样漫长的凌迟。

    不见也罢。

    此后两年多,夏清晚都没有再见到叶裴*修。

    开学后,夏清晚去内罗毕实习。

    一边忙联合国实习岗位的工作,一边写毕业论文,线上跟导师开了无数次视频会议,夏天回国参加答辩和毕业典礼,本科正式毕业。

    林向榆自NYU学成归来,在上京一家外企上班。

    八月,夏清晚提前进组,九月初,研究生正式开学。

    研究生生活忙碌而充实,导师赵教授器重她,除了日常的辅导之外,许多研讨会和讲座也带她一起。

    夏清晚忙得不可开交,研一就在这样的忙碌中飞速逝去。

    研一的暑假,夏清晚去英国看望刚在那里落脚准备开启留学生活的裴美珠。之后,她和林向榆汇合,两个女孩结伴在英国境内游玩了一趟。

    终于聚在一起,能够聊聊天,夏清晚这时才从林向榆口中得知,盛骏驰,那位盛先生,已经结婚了。

    听闻,新娘跟那位陈安安小姐是闺蜜,同样出身权贵名门,钟鸣鼎食之家。

    “听乔映雪说的,好像,他老婆已经怀孕了,预产期今年冬天。”

    夏清晚笑,“这么细节的事都知道?”

    “乔映雪是个大嘴巴,听到丁点大的事都要八卦几个来回。”

    林向榆也笑,“有点不好办。我之前去纽约留学,生活费一直是盛骏驰出的,两年花了得有七八十万,本来想工作一两年挣点钱还给他,现在倒好,我还没攒够,他已经结婚了,也不好还了。”

    “罢了罢了,反正他也不差这点,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大不了,就当是欠着他了。”

    她倒是很想得开。

    夏清晚沉默许久,问,“……会有遗憾吗?”

    闻言,林向榆先是大笑摇头,随后,笑容慢慢敛回去,末了,用大拇指和食指一捏,“……一点点吧。”

    两人在酒店床上坐着,林向榆往后一仰,躺倒,叹口气说,“我跟他不合适,我们都不是会为对方停留的人,我在纽约这两年没少谈恋爱,我相信他在上京也是一样。”

    “自从你毕业回京,这一年你们有见过吗?”

    “没有。”

    也不是没有留恋。

    当初,考察了夏明州足够久,才郑重地决定全副身心投入,没成想,时过境迁回头一看,反而是那个抱着玩玩的心态在一起的盛骏驰更让她难忘。

    是对的人,但是没有缘分。

    这样讲起来,林向榆一翻身,手撑着脑袋,饶有兴味地问,“听说,叶先生要调回京了。”

    夏清晚只是笑,“你消息这么灵通。”

    林向榆推一推她,给她使眼色,“……别跟我装蒜啊,老实说,你们还会不会——”

    夏清晚直截了当摇摇头。

    “已经过去了。”

    分手已经太久。

    她几乎忘了他的温度了。

    研二开学时,夏清晚已经是京大中文系众人口中的神仙学姐。

    她学习用功刻苦,自本科入学时就得张教授器重,大一暑假就跟随团队下乡做方言调查,此后本科期间一直保持着第一名,主持国家级创新项目、大小奖项拿了无数,以无可争议的成绩和亮眼简历获得了保研的机会。

    众所周知赵教授性格古怪难相处,却对夏清晚学姐青睐有加。带着她飞研讨会,做项目,名副其实的一对严师高徒。

    研二刚开学,夏清晚在赵教授指导下,投稿到南北双核的AMI顶级刊物上的论文得以审稿通过,成功发表。

    学业已经如此令人仰望,且,明明是难得一见的超级美女,身材修长气质清冷,偏她本人却是低调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性格。

    大一新生组团来办公室偷看她,她抬起头来也是笑笑的,说话声音轻柔疏淡,让人不由地屏息凝神,说话都不敢大声。

    几个新生丢了魂儿似的从办公楼离开,有人道,“听说,夏小姐家世不一般,很有来头。”

    “怎么有来头?富二代?”

    “不是,书香门第,不能提的那种。”

    “这么厉害。”

    对于这样的议论,夏清晚当然有所耳闻。

    只是,她一贯独来独往,好似是万事不挂心。

    然而,本科毕业已在上京大厂工作的时小雨,偶尔和她见面吃饭,却总能从她眉眼间看到淡淡的愁郁。

    时小雨试探问起,她也什么都不说,只道,一切都好。

    当然是一切都好。

    夏惠卿和喜奶奶安宁养老,学业顺风顺水,每次遇到一点小小的关卡,总能顺利地迅速得到解决。

    怎么会不好呢?

    只是,每天的晚上和清晨,睡前、起床后,看到书桌上那清丽的天青色细颈玉净瓶,夏清晚总是会晃神,发好久的呆。

    玉净瓶里总会插着相应时节的花。三月是遒劲的桃花枝,四月是粉白的西府海棠,六月是薄艳欲燃的石榴花,冬季则斜斜插着寒梅。

    她有在好好使用这只细颈玉净瓶。

    也有在好好生活。

    然而……然而……

    心却总像是被困在那瓶底,逼仄阴冷,却又空旷荒蛮。不知道是哪里破了个洞一样,总感觉到有呼啸的寒风入侵周身。

    去内罗毕吧。

    东非的大地,热辣炽烈。

    就像《夜航西飞》里讲的,要离开一个地方,一定要决绝,永不要再回头。过去的时光已经消亡,踏进未来,迷雾才会消散。

    因此,她跟导师赵教授恳谈过一番,决定明年夏天gap四个月,去内罗毕考取PPL执照。

    已经绝望太久,她要怀揣着白茫茫的凄寂的心,去治愈自己。

    叶裴修本来预计在这年夏天调回上京,然而因着一些政策,又耽搁了些时日。

    到第二年春天,在地方任上待了足足两年零八个月的叶裴修,才正式调回上京。

    年初时,王敬梓已经被调到内罗毕,担任集团东非区域的负责人。得知叶裴修调回上京,王敬梓特意休了年假回国。

    他赶到集团总部,已经升任集团董事长的叶裴修正在开会。

    他坐沙发上等着,不大会儿,门被推开,叶裴修走进来,身后跟了一串人,有汇报的秘书,有等指示的下属。

    叶裴修扯松领带,王敬梓已经倒了水递过去,他接过喝了两口。

    等所有人都散了,王敬梓才笑笑地,“你还是这么忙。”

    在地方的这两年,他一直是这样拼命。

    此前,王敬梓偶尔去南华探望他,总是撞到他在加班。有时候,早上比秘书去的还早,晚上秘书都下班了,他还在伏案工作。

    深夜伏案的灯火、结束一天工作后的第一支烟,这是叶裴修的常态。

    王敬梓每次找他,都要顺便汇报夏小姐的事。

    这一次也是一样。

    叶裴修点了支烟,听他细细讲完。

    “按照之前的预计,夏小姐大概六月份去内罗毕。”

    “你安排好。”

    “没问题。”

    来办公室之前,王敬梓先去过一趟西山叶家老宅。

    在叶老爷子那一辈的老领导眼里,叶裴修是青年才俊,下地方两年,兢兢业业克己务实,真正做出了成绩,现如今像这样的年轻人已经太少太少了。

    况且,从地方回来,叶裴修的行事作风明显比以前更加老辣沉稳,眼瞧着,他马上就可以顶替即将退位的老爷子,成为叶家的主心骨。

    然而,只有王敬梓能够看出,他不动声色的沉稳眉眼之下,压着积年的悬心、不安、焦虑。

    聊完公事,王敬梓又问,“叶园的那株西府海棠,需要找专家来看看么?”

    主卧窗前那棵西府海棠,就开了那一个春天,粉白的一树如此绚烂,此后就再也没开过。

    叶裴修掸了掸烟灰,道,“不用。”

    不开也罢。

    那凋敝的枯枝,反而更让他舒坦些,要不然,粉白簇簇开一树,更让他满腔淤堵着,透不过气。

    述职到岗轮番会议忙了整整半个月,半个月后,叶裴修才终于抽出空来,参加盛骏驰给他接风洗尘的聚会。

    这时候是四月,天气乍暖还寒。

    到包厢,叶裴修脱掉外套,挽了衬衫袖口,在沙发上坐下点了支烟,盛骏驰靠着吧台笑看他,“一阵子不见,怎么感觉你又不一样了。”

    更成熟了许多,眸色深沉而锐利,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威压与荷尔蒙。若细看,眉眼间还有几分略显疲惫的颓感。

    一帮朋友笑笑闹闹插科打诨,玩到半夜。

    有人开玩笑,“骏驰,你老婆刚生,你这有点不像话啊。”

    盛骏驰摁熄烟,笑笑,“是得回去了。”

    他抬腕看表,“那你们玩,我先撤了。”

    “还真回去啊?”

    盛骏驰过来跟叶裴修单独聊了几句,才扬扬手跟众人道别,“走了啊,改天聚。”

    他喝了一点酒,走出包厢,来到前院先站了站,试图在风里醒一醒神。

    这时候听到一串熟悉的笑声。

    他略怔了怔。

    抬头看过去,是从侧屋走出来的两个女孩子,那个短发的是林向榆,正仰着脸哈哈大笑,走在她身侧的那位是夏小姐,黑色长直发,依旧是清清泠泠的模样,唇角一点浅淡的笑意。

    两个女孩子看到了他。

    多年社交习惯使然,视线一对上,盛骏驰就笑了,扬声,“这么巧。”

    林向榆带着夏清晚过来跟他打招呼。

    “是啊,也太巧了,你在这儿喝酒啊?”

    “老叶调回京这么些天,才抽出空,给他接风洗尘。”

    盛骏驰说。

    “哦,挺好挺好。”

    林向榆礼貌客套。

    寒暄能讲的话都轮番讲了一遍,总像是隔靴搔痒,两个人脸上都有一点欲言又止的隐晦神情。

    夏清晚察觉了,就道,“我先去那边看看花,你们慢慢聊。”

    过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回到北官房胡同会所。

    院落里西府海棠开得正好。

    她穿过游廊绕过去,也许是长了些年岁,都24了,这一次,她没有凑近了闻,而是坐在廊下廊椅上,扭过身闭上眼睛,试图在风里捕捉到那幽微的清香。

    刚刚捕捉到,忍不住更深地仰起鼻尖,这时候听到皮鞋的声音。

    她睁开眼扭回身,看到那白衣黑裤的高大身影。

    叶裴修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垂在身侧,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站在游廊正中看着她。

    照面来得猝不及防,夏清晚有点晃神,甚至来不及细细分辨他跟几年前有哪些不一样,心里的苦涩已经猛然蔓延,像巨浪滔天。

    她这时候也学会了一些掩饰情绪的小技巧,站起身,笑一笑,“叶先生。”

    “闻到了吗?”

    “……嗯?什么?”

    “海棠的香味。”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能在不上不下的局面中,用一句寻常的话来破掉她所有的寒暄客套面具。

    她强自镇定着,微微笑说,“……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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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猫爪][猫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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