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自那一夜踏雪赏花, 青令明显变得开朗了些了,过去小年和小齐子二人陪他的时候,只有小年一个人自说自话,小嘴叽叽喳喳, 说到兴奋的时候, 还会手舞足蹈起来。
小齐子倒也偶尔会好奇,搭一句嘴, 但青令是从不插话, 更别说主动说起自己的事。
而现在, 说到有些事时,青令也会提起些关于自己的类似经历。
一个不留神,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惜月女司,请留步。”
惜月闻言转身,微微躬身:“九殿下, 请问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吗?”
青令至今还是有些适应不了别人喊自己“殿下”, 袖子下面的手指有些紧张地蜷了蜷, 轻轻摇了摇头, 问:“不,没有别的事,我只是想问, 太子殿下他今天用晚膳时会回来吗?”
惜月恭敬答:“太子殿下今夜有一晚宴要参加,晚膳不会回来。”
一丝失望掠过心头, 青令嘴角勉强勾起来,“我知道了,谢谢惜月女司。”
惜月:“九殿下客气了。”
惜月离开后, 小年忍不住“啊”了一声,嘀咕道:“太子殿下这几天怎么都不来陪我们殿下啊!”
“别乱说!”小齐子捂住她的嘴, “太子殿下的事情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小年掰开小齐子的手,躲到青令身后,“我有没有乱说,对吧,殿下!”
小齐子有点被气到,却又无可奈何,青令则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太子殿下他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忙,其实,他不来陪我也好的,我也就不用……”
后面的话说得越聊越轻,小年听不清,但还是点头:“嗯,殿下,小年知道了……”
一阵喧闹声从院外传来。
青令循声看去,却见一群人不顾阻拦,硬闯了进来,为首者是一位面相温婉而不失威仪的女官,约摸四十多岁,一看到青令,就带着人走了过来。
惜月急匆匆赶来,想要拦住:“朱兰姑姑,太子殿下有令,没有他的允许,谁也……”
那女官冷冷一瞥:“皇后娘娘的口谕,你个奴婢,也敢拦?”
说完,越过惜月,来到青令面前,换上一副温和笑意,道:“九殿下,皇后娘娘听闻你近日感染了风寒,颇有担心,现在想见一见你。”
朱兰姑姑脸上的笑意温和而慈爱,如果青令没有看见对方方才对惜月的那一眼的话。
青令则一下子呆了。
他不知道皇后为什么想突然见自己,虽说上次在暮云山,对方也传召自己过去,说是想见自己,可最后他却在风雪里孤颤颤地站了好久,而现在,对方竟又说想见自己,他实在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惜月则定了定心神,又道:“九殿下他身体还未康复,朱兰姑姑,若不还是改日……”
“可奴婢看九殿下已经身体大好,想来走这么一趟不是什么问题。”
她转头又看向惜月,一字一顿道:“还是说,你们想抗旨不遵?”
对方毕竟是陪太后经历风雨的老人,这口抗旨不遵的大锅扣下来,让惜月也不禁身体一抖,但思及沈长冀的交代,她还是咬牙:“奴婢……”
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
青令强挺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露怯:“朱兰姑姑,您莫要动怒,我这就跟您去,能否给我更衣的时间。”
朱兰面上怒色渐收,温和应允道:“当然可以。”
“九殿下,您莫要怕,奴婢会陪您同去,另外,奴婢已经差人去寻太子殿下。”
惜月一边给他围上遮掩后颈咬痕的狐裘毛领,一边告诉他。
青令点点头:“我知道了。”
哪知青令要随朱兰姑姑出门时,惜月却被命令留下。
“皇后娘娘不喜人多,”朱兰随手指了指小齐子:“你一人陪九殿下去便可。”
惜月还想再争一下,却被青令拉了拉袖子,小声说:“别担心。”
惜月也只能让青令带着小齐子同去,但临走前,还是叮嘱小齐子务必好好照料青令。
“九殿下既是从小在冷宫长大的,是怎么认识太子殿下的?”
在前往面见皇后的路上,朱兰像是有些好奇地问青令。
青令自然不会把最开始是沈元聿欺负自己,害得自己掉进冰湖中,沈长冀后面才对他多加照顾的真相如实告知,只简略道:“是我有次掉进冰湖里,太子殿下仁爱,不仅救了我,还对我多加关照的。”
朱兰笑了笑,“原来如此。”
之后朱兰也没有多问,一行人走在宫巷中。
青令途中远远看见很多身着华服的达官贵人,小声问小齐子:“今天宫中发生了什么吗?”
不等小齐子回答,朱兰姑姑便解释道:“今天有南业国的公主的接风宴,朝中诸臣和一众皇子都来为她接风洗尘。”
说到这里,她又对青令温和笑道:“九殿下应该很久没有出东宫了吧,那见完皇后娘娘,九殿下可自己也可以去宴上看看热闹。”
青令日有所思。
这时,对方道:“九殿下,我们到了。”
–
“朱兰姑姑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沈元聿翘首以盼地看着殿门外,忍不住说。
元后瞥了自己小儿子一眼,“这么盼着他来?你难不成还真把这个小孽种当你兄弟了?”
沈元聿心叫不好,赶紧抱了过去,“哪有,我分明记挂着母后,怕这人总不来,害母后苦等罢了。”
元后被小儿子抱了下,忍不住露出笑容,拍着手让放开:“好了,算你这小子还有些良心,快松开手,多快要分化第二性别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
沈元聿还想说什么,听到殿外传来一声:“九殿下,朱兰姑姑。”
沈元聿闻声,飞快转过头,眼睛蹭地亮起来。
一身月白毛裘披风下,中庸的身形如云似枝,白绒毛领衬得轮廓温柔,敛下眉眼上微颤的睫毛显得很惹人心怜。
虽还是过去那张平庸到说不出丝毫长处的脸,可不知为何,沈元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青令走近时,心已不知不觉中怦怦跳起来。
中庸一跨入殿门,在场的天乾与坤泽都不约而同皱了下眉。
因为他们闻到了中庸身上属于天乾的信香。
这信香自然不可能是连腺体完全萎缩的中庸自身能有的。
更别说,那信香还是龙鳞琥珀。
毕竟,龙鳞琥珀那是沈氏皇族最高贵的象征,只有被天命选中的人才有资格继承。
而现如今,偌大北朝皇家,也只有一人继承了这信香。
虽说中庸身上的天乾信香过于浓重,可一考虑到对方与东宫之主朝夕相处半个月之久,这倒也不算特别难以解释。
虽说那信香确实有些关于浓重了些。
“你就是青…哦,青令。”
差点忘掉中庸名字,还是被回到身后的朱兰提醒的元后,视线无情扫过着面前五官肖似故人,却奇怪不复记忆深处颜色的脸,兴趣大减,语气冷淡吐出一句:
“你眉眼肖似你母亲。”
“却不如你母亲好看。”
但此言一出,殿内的气压瞬间沉闷了下去。
青令没人想到元后会提到自己的母亲,一时间心乱如麻,缩起头,攥紧抓袖口,声音发颤:“我、我……”
最后还是沈元聿开口解围:“母后,他自小冷宫长大,笨嘴笨舌的,不会说话,算了,既然见过他了,让他走吧。”
朱兰也开口:“娘娘,接风宴也快要开始了。”
“好了。”
一身华服的元后起身,像施舍野狗般丢下一句“把本宫的那件流萤翡翠珰赏给他”,随后当做青令不存在般,带着朱兰与一众仆从从他面前走了。
沈元聿走过青令面前时,本想小声示意对方别急着回东宫,等他来。
可青令僵僵接过那串宝器,低着头,没有注意到沈元聿的动作。
看着那样的中庸,沈元聿心中只想把身形单薄的中庸拥在怀里,但元后又喊了声他,没办法,他最后还是只能跟着一起走了。
宫殿瞬间变得空荡。
小齐子走上前来,小声问只低着头的青令:“殿下,我们也走吧。”
松开抓得酸痛的手,青令勉强挤出一丝笑:“嗯。”
走出宫殿,殿外的寒风吹得青令一个哆嗦,被一双温暖有力臂膀抱住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青令突然道:“小齐子,我们可不可以先不回去。”
小齐子一愣,“可是……”
青令鼓起勇气,“我就随便逛逛,我已经好久没出东宫外看看了,不会乱闯的。”
小齐子还迟疑,青令却已转身,径直朝回东宫的反方向的小路走去了。
小齐子也只好跟上。
不多时,他们便碰到了无数身着各式华服的权贵朝臣,隐约还能听见他们兴奋地说些“愿以五城为嫁礼”“俯首为臣”的词。
青令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带着小齐子,一起混了进去。
青令这辈子还从没见过那么大那么高的宫殿,容下的人让他眼花缭乱,心中生惧。
但青令还是咬牙压下心头惧意,尝试在人群中穿梭寻找。
他看到了坐在主位的元后,和坐在她身侧似有些坐不住,神情不耐的沈元聿,除此之外,青令还注意到了坐在沈元聿对面的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紧挨着的,还有一个带着小童的仙风道骨的老道士。
但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道身影。
就在这时,高大的殿门外响起尖细的一声。
“太子殿下与南业国公主驾到——”
此言一出,青令扭头朝殿门处看去,便望见在一众俯身膜拜之上的那道高大挺拔,一身威势尊贵,高不可攀的男人,他霎时间忘了呼吸。
“殿下!”
背后小齐子一声压低的呼喊,紧接着,青令便被拉着跪拜在地,这才避免在一众服拜的朝臣权贵中鹤立鸡群的结果。
青令意识到自己方才差点铸成大错,他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
小齐子笑着摇摇头:“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青令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前方有人惊呼道:“你看那南国的公主,这莫不是才十一二岁?!”
青令下意识朝殿中央看去,便看到了被沈长冀牵在手中,才及天乾腰际的小姑娘。
因为那小姑娘实在太矮,所以青令之前才没有注意到。
青令还发现,那小姑娘虽一身有别于北朝衣着风格的翠绿艳丽的华服装扮,可实际上,小脸一直压得低低的,还咬住了嘴唇,似乎是极其紧张,稚嫩的脸上却抹着厚重的脂粉,显得格外别扭。
而且因为身上的华服与头饰过于繁重,在上台阶时,抬脚时失去平衡,竟差点摔倒。
就在青令的心为那小姑娘吊起来时,一双大手却扶住了她,下一刻,在无数朝臣权贵眼前,高大的天乾竟动作极度谦润将小姑娘抱上了台阶,锋利的眉眼此刻显得极度温柔温润。
青令一下子呆住,竟忘了遮掩目光。
突然,立于高台之上的沈长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直直朝台下青令所在方向看了过来。
吓得青令赶紧把头贴到了地上,只用一只眼睛观察沈长冀之后的反应。
而似是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沈长冀便又将眼神收回。
经此一事,青令再也不敢多留,趁诸臣落座时,带着小齐子从殿内另外一处侧门溜了出去。
而青令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离开后,有侍卫来到沈长冀身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后,天乾马上将目光再度转向了青令曾经待在的地方,深不见底的眸光扫过那快空了地方,后又淡淡收回,可手却不自觉扯了下领口。
“殿下,我们回去吧。”小齐子也吓得不轻,走在偏僻昏暗的小径上,不断催促青令回东宫。
青令也知道自己这次任性,差点捅了篓子,本也想离开,却突然注意到远处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几乎没有多久时间,青令就想起了那人的身份。
李沐瑶,御医李沐风的妹妹。
此地偏僻无人,再加上现在夜色渐浓,青令刚困惑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猛地惊悚地看着李沐瑶被拽进了一处假山之后!
湿冷雨夜惊恐的记忆瞬间冲上心头,青令想也没想,就拼了命地冲了过去。
小齐子被青令毫无预兆的举动吓懵,一时间愣在原地,但回过神来,立马追了上去。
“李小姐!李小姐!”
青令边喊边跑,路上一时不稳,还摔了一跤,但他甚至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泥水,就爬起来继续跑过去。
可正当他冲进假山后时,撞进他眼中的,是身上妥帖无恙的李沐瑶一脸惊讶地望着他,这时,他听到假山上响起了一声,抬头一看,却只见一道黑影在墙头消失不见。
而再次确定李沐瑶身上衣着完好无损的青令则松了口气,满头大汗,差点脱力瘫在地上。
李沐瑶满脸不可思议看着浑身泥水的中庸,问:“…九、九殿下?怎么是你?”
“我以为你——”
青令下意识解释,却又想到了什么,马上闭死了嘴,而后又慢慢缩下了头。
温柔的触感落下,青令缓缓抬起头,却见李沐瑶正蹲下身,拿着帕子,一点点给他擦去脸上的脏污。
“刚才其实是场意外,那人并非心怀不轨之人,而是我的朋友。”李沐瑶猜到一切,温柔道:“但臣女还是谢谢九殿下出手相救。”
青令却因这句差点哭出来。
这一句话,好像在告诉他,当初他没能救自己,但还好,他这次没有错过救别人的机会。
让李沐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女郎给自己擦脸,青令有些难为情,接过李沐瑶的帕子,“我自己来就好。”
“九殿下你可真是有意思。”
李沐瑶笑了起来,那笑容恍若十月牡丹。
青令脸一红,捏着已经弄脏的帕子,突然想起一事:“我又弄脏了你的帕子,而且上次你给我的帕子,现在还在我那里……”
李沐瑶也想起来了:“那下次有机会,你还我吧。”
“嗯……”
青令还想说话,突然假山后传来一道嚣张跋扈的轻媚男声:“李沐瑶,你快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李沐瑶闻声,脸色一变,示意青令莫要出声,自己则从假山之后走出,对着外面带着好几个世家公子与小姐的纤瘦少年,道:“沐雨,你又想闹什么?”
“你还敢问我我闹什么?”名为李沐雨的少年闻言,很小人得志地反问:“那我还要问你,这么晚了,你堂堂李家大小姐,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呢?岂不是在私会情人?”
李沐瑶立马斥道:“李沐雨,你身为我李家二公子,平日学的也是四书五经,哪里学来的信口雌黄!污人清白!”
见李沐瑶一脸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从容表情,李沐雨身体一抖,也不禁心里打起鼓,他只见李沐瑶中途匆匆离席,其实手中并无十足把握。
但眼看身边这么多平日里玩得好的公子小姐看向自己,他只能硬着头皮:“你说没有,那敢不敢让我们去假山后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人?!”
李沐瑶迟疑了瞬,但就是这瞬的迟疑被李沐雨捕捉到了,他不顾李沐瑶阻拦,便强行要闯。
而就在他马上要闯进假山后时,里面一个人却先一步走了出来,声音清亮地大喊了一声:“大胆!”
李沐雨顿时被吓住了,可马上看到那张平庸陌生的脸,马上反应过来,盛气凌人地质问:“你是哪里来的野狗!也敢对我乱叫!”
来人却好似气定神闲地反问:“你竟问我是谁?”
这时,终于找到循声找到青令所在的小齐子激动喊了一声:“九殿下,奴才可算找到您了!”
在场除却李沐瑶以外的其余公子小姐登时被这一声“九殿下”喊懵了。
李沐雨素来仗着自己的脸,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身后有已经知道青令身份的人尝试去拉他,但都被他忽视,并口无遮拦:“九殿下?这宫中哪里来的九殿下?”
一旁的小姐善意提醒他:“是东宫里的那位九皇子!”
“东…东宫?!”李沐雨一听这二字,也想起了近日的传闻,不禁身体一个哆嗦,转头看向李沐瑶身边的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庸。
如果是以前,以李沐雨的脾性,对这个身份不明的九皇子,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现在,对方却住进了东宫,与那位未来会登临帝位的人朝夕相处,即便他平日里在没脑子,这个时候也不会如此搞不清状况。
“九、九殿下,我方才着实失礼了,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李沐雨瑟瑟发抖。
而中庸却是不依不饶:“你可知你方才说沐瑶小姐与假山之后的人私通,侮辱的,可不是我,而是皇后娘娘。”
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一块翠绿玉珰,“这是皇后娘娘命我转交给沐瑶小姐的东西,却反被你污蔑我二人有他情,你可知道此事严重性?”
一看到中庸那串品质极高的玉珰,李沐雨心里再也不敢乱想了,赶紧磕头,请求中庸原谅。
中庸冷道:“念你初犯,此事我便不再追究,你且好自为之。”
李沐雨闻言,马上带着自己的那帮玩伴屁滚尿流地跑了。
“扑通——”
刚看着李沐雨背影消失,李沐瑶就听到背后传来沉闷坠地一声,转头一看,却见青令已经瘫软在地,大口呼气,额间发丝汗湿,一缕缕地黏着。
李沐瑶和小齐子赶紧去扶:“九殿下,你没事吧?”
青令却摆摆手,“我没事,我只是一时间没缓过来……”
想到刚刚青令正在她面前,为她挡住那些人,李沐瑶心里柔软:“九殿下,您真是个好人。”
而青令回想自己方才的举动,也有些高兴。
过去从来懦弱的自己,刚刚竟也保护了一个人。
天知道他刚刚面对李沐雨那些人,心中有多害怕。
但青令转头就又不禁想起沈长冀。
自己保护一个人尚且那么困难,而那个人却护了自己无数次。
李沐瑶道:“九殿下,今日你救了沐瑶两次,民女已铭记于心,日后必定涌泉相报。”
青令有些不好意思,“用不着的……”
突然想到什么,他又犹豫问:“沐瑶小姐,你莫要嫌我多嘴,以后不论何时,都要小心,不要一个人。”
李沐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竟露出些羞赧:“九殿下你放心,其实民女与那人,已心意相通,他不会伤害我。”
青令一愣,很惊喜,可马上,他就又疑豫:“可我听说,你因为你的信香……”
李沐瑶摇了摇头:“以前是我受家中执念,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但现在,我已经知道,遵循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仅并不会让我开心,还平白让我与那人蹉跎了时光,既然如此,我还不如遵从本心。”
青令呆住。
遵从本心吗……
那他和他皇兄……
李沐瑶似又想到什么,突然看向低头日有所思的青令:“殿下,您在东宫可见过阿泠贵人?”
青令一个激灵,不明白李沐瑶为何会突然提到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阿泠怎…阿泠贵人怎、怎么了吗?”
见李沐瑶眉头紧锁,青令心虚找补,一字不漏地重复沈长冀以前提前给他的说辞:“他被皇兄安置在东宫的另外一间宫殿中,因为身体不好,从不见人,所以我也没见过他……”
“这样吗……”李沐瑶似乎有些遗憾,道:“我问起他倒也并非为了其他事,只是想,如果有机会,有句话想提醒他一下。”
提醒?
青令一怔。
李沐瑶继续道:“希望是我多心了吧,我只是想告诉他,无论太子殿下待他如何,他最后早些做好离开东宫的准备。”
青令一下子被这句话砸晕了,“…为什么要他准备离开东宫?”
李沐瑶似乎很诧异他这么问,“你难道不知道吗?太子殿下他……
“已经答应与南国公主联姻,两国以结秦晋之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