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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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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清!”

    碧空如洗的天空下, 大片淡黄小花点缀翠绿山野的山坡上,传来一声呼唤中,惊飞无数蝴蝶蜜蜂。

    冼君同抬眸往四周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身影, 转头问身后的半大少年:“白星, 你不是说他们来这里了吗?怎么没看见他们。”

    “是啊,南清哥说他带他们来这里玩……”

    白星挠着脑袋说话, 突然眼神一直, 冼君同察到不对, 可刚一转身,他便被五六个孩子扑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打倒大爹!”

    “打倒坏大爹!”

    嬉笑的欢笑声里,一个个可爱的小拳头一下下挥在身上,冼君同刚想把这些没规矩小崽子一个个提起来,每个收拾一顿, 耳畔却飘来一道清柔的笑声。

    看到孩子们身后那道头戴花环, 正捂着嘴笑的纤瘦背影, 头上插了根杂草的冼君同无奈笑道:“清清, 你就任由孩子们这么欺负我吗?”

    对方不仅没动作,反倒哼哼两声地控诉道:“谁让冼相爷一去西南就一去半个月之久,连一封信都不写给我和孩子们, 就该让孩子们给个教训尝尝。”

    说是控诉,但对方这语气中含着笑意, 却更像亲近之人之间的亲昵的肆意娇纵,眉眼间的光彩为那张普通的脸增添了鲜活颜色,让所有人都不自觉想要多看他一眼。

    而被“打倒”在地的冼君同口中突然发出一声“哎呦”, 似是哪里伤着了。

    对方似是没料到这场景,想也没想, 赶紧赶开孩子们,想要伸手查看哪里受伤,“是伤到哪——啊!”

    在一声惊呼声中,身体被拽倒,下一秒便跌进男人胸膛中。

    “清清你怎么半个月不见,还是这么好骗!”

    抬头看见男人爽朗的笑容,清清恍然大悟,羞恼极了,“好啊,刚刚你是装的!”

    说着,就握紧拳头,想要往男人身上砸。

    却被一只大掌握住。

    冼君同把掌心的手放在心口,眉眼带笑地道:“好了好了,我的好清清,半个月一封信都不写回家,是我不对,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我就不原谅——”

    清清下意识要这么回,却突然发现周围安静下来,环视一周,却发现白星和孩子们都一个个直勾勾看着他们两个,见他抬头,还撇开眼睛,清清的脸蹭地红了,下意识想要从男人怀中逃离,却被腰上的手臂箍得紧紧的。

    冼君同坏笑道:“清清不原谅我,我就不松手。”

    清清脸颊发烫,小声道:“好好好,我原谅你了,你快松手!”

    冼君同这才放了手,把清清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示意白星把手里的篮子拿过来,掀开上面的麻布,露出里面精致的糖饼,“来,孩子们,这是我从西南回来,特地带给大家的糖饼,每人一个,但是大家记住,吃了我的饼,可不要再叫我大爹了,可以叫我君同哥哥。”

    孩子们一听,登时欢呼起来,绕满冼君同的腿边,每人一个糖饼,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谢谢君同哥哥!”

    看到篮子里最后两个饼被一个孩子和白星分别拿走,清清的眼睛不由灰了一下,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还提醒每个孩子慢些吃,并取下腰上的水壶,给不小心吃噎的孩子喂水喝。

    “孩子们,我们回家吧。”

    冼君同一声令下,孩子们一边捧着饼,一边嬉闹着蹦蹦跳跳顺着山坡上被踩出的羊肠小路下去。

    清清则拿手帕给一个流鼻涕的小姑娘擦完脸上的鼻涕和饼渣。

    “谢谢清清哥哥!”

    小姑娘羞涩地谢谢完,并在那张普通却温柔的脸上啄了个亲亲,才蹦蹦跳跳地追上了前面的小伙伴。

    清清落到了队伍最后面,冼君同悄悄来到边上,他却也当做没有看到他,兀自在路边拔了根狗尾巴草,一踢一踢地走着。

    冼君同拉了拉他的衣袖:“清清是在生我的气,怪我没有留个糖饼给你?其实我是当时身上银子没带够,把所有银子掏出来,都只能勉勉强强刚好给每个孩子买一个饼,想着清清是大人,应该不会贪嘴小孩子才爱吃的糖饼,就没有再回去拿钱再买了。”

    清清低着头甩了下手里的狗尾巴草,“谁要吃小孩子才吃的糖饼了!”

    “清清说的是。”冼君同眼里流出一丝笑意,掏出袖子里的东西,故作遗憾道:“不过,这就可惜我这里特意给卖饼老板写招牌幌子,才换来的两个糖饼了,清清要是不爱吃的话,那我就只能带回去给小翎和她的孩子们吃了。”

    清清一看,还不明白冼君同这是在逗自己,又羞又恼地夺了饼,“谁说我不爱吃了!我也还是小孩子!”

    冼君同哈哈一笑,随后又在清清的眼神下忍住笑,“是,清清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自然可以吃糖饼,而且还要比孩子们多吃一个。”

    咬了一口糖饼的清清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冼君同这才终于不再开口了,拧开水壶,时不时喂吃得腮帮子鼓起来的清清喝口水。

    望着眼前现在可以自由在自己眼前任性,耍些可爱小性子的中庸,冼君同不由一时间有些感慨。

    来到南业国后,为了青令的身份不被发现,青令便顶用了南清的身份。

    至于青令为什么不怕冼君同会把青令的真实身份说出去,那是因为他与青令两个人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冼君同出身南业国望族,他族中虽人丁稀薄,可南业国几百年来的宰辅有一大半都是出身他冼氏一族。

    自幼便被选为王太子伴读的冼君同也因此陪王太子一起赴北都为质一年,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他与青令因为一个巧合在冷宫结识了,冼君同就这么成了他的小南哥哥。

    在那段日子里,冼君同陪中庸在冷宫里玩,给中庸带好吃的,教中庸识字读书,还给他讲南方的事情,这也是青令会如此渴望出宫去南方的原因。

    原本冼君同还许诺会在离宫回宫时,想办法带青令一起走。

    可惜当时因为南业国的王君突然崩逝,南业国便紧急央求北朝放回他们的王太子,要一起回去的冼君同不得已不告而别,而对一无所知的青令则还傻傻每天守在他与冼君同一起玩的地方,直到很久之后,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再次变回了冷宫里不被重视,人人可欺的孽种。

    冼君同那次陪南清去北朝皇宫,不单是只有想办法带回南业国的国鸟青翎雀,给南清治病这一个目的,他其实后面来到皇宫的第一天,也就是北朝为南国公主准设接风宴那次,他便偷偷跑去冷宫,按记忆试图去寻青令,却只找到了冷宫里布满灰尘的空荡院子。

    冼君同便以为青令已经出宫了。

    因为时间隔得久远,青令幼时的长相冼君同已经记不太清,再加上中庸脸上抹了药膏,因此在接风宴那次在万民殿外的花园与沈元聿发生冲突时,他也没认出青令。

    直到南业国临走前进宫拜别北帝,冼君同这才有机会带着南清去东宫寻找青翎雀,恰好碰见了早已心存死意,决定在死前放青翎雀自由的青令。

    青令一直觉得他能活下来,是老天爷的恩赐,可冼君同却不这么觉得。

    他觉得青令能出宫,其实是一种命中注定——

    如果不是青令善良,就不会想着死前放跑青翎雀,也就不会碰见来救它的他们,如果不是青令善良,他也就不会在沈元聿的脚下护下南清,更不会让对方甘愿用己之残命来换中庸一命,并替他死在东宫大火中。

    这一切并非都是老天爷突然开了眼。

    这是青令不论在冷宫受到多少伤害与憎恨,都还保留一份对人的善意的最终回报。

    望着现在眼前脱胎换骨的中庸,冼君同内心一片柔软,又很心疼。

    天知道一年前,他才把中庸带回南云城时,对方在他面前是多么胆小怯弱,丝毫不敢吐露自己的内心,像只在笼子里关太久而身心都伤痕累累的可怜小鸟。

    而现在,他的清清,已经变成了一只羽毛柔顺鲜艳,灵魂与身体都自由自在的漂亮雀鸟。

    不单可以展露自己的心意,甚至可以去保爱护别人。

    来到南业国后的最开始的两个月,中庸虽然明显比最开始心情要开阔一些,好像好像还得缺少某种足以坚定强大他内心的东西。

    直到后面那一场初春暴雨冲垮南湄河堤坝,无数失去家园的流民涌来南云城。

    他带着大君旨意赈济灾民,在无数王公贵族避之不及,以至于他身边人手不够时,是青令不顾可能染上疫病的危险,和他一起救济灾民。

    甚至在之后灾情退去后,青令竟主动提出他想去收养了那些在灾情之中失去父母的孩子的慈恩堂,成为了无数孩子眼里最好最温柔的清清哥哥。

    至于中庸使用南清的身份,其实并不是冼君同的建议,这是中庸坚持后的结果。

    虽说因为南清家当年遭难,即便南家当年还有人当初逃得一命,可也四处流散,那也就基本意味着除了冼君同外,再也不会有人知晓青令的真实身份,而冼君同也不可能把青令的身份往外传,但这终归是有些不保险。

    冼君同一开始是想另外为青令伪造一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儿身份,哪知青令却很是坚持要用南清的名字。

    开始冼君同不理解,后面却从青令的行动中知晓了他的用意。

    已经不在人世的南清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人能记住他,虽然他救下了青令,青令会用一辈子记住他,可中庸却还是觉得不够。

    中庸用着南清的名字去救助流离失所的百姓,去保护再没了父母护佑的孩子,并告诉所有人,救他们的人叫南清,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用这种方式,让更多人记住南清,并把南清曾经传递到他手中的善意,再传递给更多人。

    那道经历无数常人想象不到的苦难的瘦弱的身体里,却有着寻常人都没有的一颗赤子之心。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冼君同读过这句话无数次,第一次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却是从青令与已逝的南清两个人身上。

    从来自诩君子的冼君同,那一刻却也为此自惭形秽。

    “慢点吃。”

    见清清吃完一个糖饼,开始吃第二个,冼君同忍不住轻声提醒。

    清清嘴里唔唔地点了点头,冼君同突然说:“这些孩子叫你哥哥,却总是喊我大爹,提醒了他们几遍,还是改不过来,再让他们这么叫我,我怕是这辈子娶不到妻子了,对吧,清清?”

    吃着饼的清清这么一听,一个失神,脚下不小心踩进田埂,冼君同下意识伸手扶住,把中庸搂进怀中,“小心。”

    掌心的腰身柔软温热,冼君同一时间有些心口发热,后颈腺体情不自禁释放的天君竹信香朝那人靠近了过去,低声道:“青令,我离开的这半个月里,我很想你,你呢,有没有想我?”

    中庸身体一僵,突然把还没吃完的半个糖饼塞到男人怀中,慌忙丢下一句:“小、小南哥哥,我还要去集市上买给小翎和她孩子们喜欢吃的,要赶紧去,不然就要闭市了!”

    撒腿跑了。

    剩下冼君同在原地,苦笑着叹了口气,摇着头,把手中吃剩的半个糖饼仔细收起来,放回袖中。

    终于跑到冼君同看不见的地方,青令才松了口气,靠在一面墙上,闭上眼,脱力般慢慢滑到地上。

    察觉到冼君同的心意,其实从来就不是件很难事情。

    毕竟冼君同是真正表里如一的坦荡磊落的君子,连给他的独一无二的偏爱,都是不带丝毫掩饰的。

    可唯独中庸却不敢回应这份偏爱。

    能在冼君同的帮助下离开那座冰冷的皇宫,来到这片淳朴温暖的土地上,度过这宁静幸福的一年,已经他此生最大的幸事,自己怎么还能再贪心,想要索取更多呢。

    除此之外,青令一直知道冼君同家中长辈在劝冼君同娶妻生子。

    毕竟冼君同已经年过二十五了,这个年龄还没有成家,房中还干净得不得了的天乾,简直比三只腿的蛤蟆还少见,偏偏冼君同每个地方还完美得不像话,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亦或地位身份。

    哪怕是这个年龄,他都还能引得不少年轻貌美的坤泽愿意投怀送抱。

    即便他愿意和冼君同在一起,冼家的长辈们也不会同意,毕竟他们冼家人丁稀薄,这一辈里就只有冼君同一个人,整个冼家都指望着他延续香火。

    而冼君同是天乾,他只是个中庸,他们俩在一起,是不会有后代的。

    这个是他被困在东宫时就已经无比肯定的。

    毕竟,沈长冀曾经误以为李沐瑶怀了他的孩子,近乎疯魔地执着于在床榻上让自己也给他生一个。

    而结果失败了。

    想到沈长冀,青令心开始痛了起来,即便隔得再久,一想到那个人,他还是无法抑制地会痛苦。

    更何况,在那座东宫经历了那么多的他,又怎么配得不上他那么好的小南哥哥呢?

    他的小南哥哥,值得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啊。

    想到这里,青令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如过去一样,走到街上,找到一家卖酥糖的店。

    店小二一看到他,就立马殷勤走了过来,“南清公子,我知道您今天肯定会来,已经早把您要的酥糖包好了。”

    自此青翎雀从北方回来,就回到了它自幼生长的山林之中,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青令救过她的缘故,她自此每隔几天都会来慈安堂来寻青令,每次青令就会拿出早准备好的酥糖,让她饱餐一顿。

    青翎雀喜欢吃酥糖,这还是冼君同告诉青令的。

    除此之外,他还告诉他,青翎雀是南业国的报祥鸟。

    因为如果南业国接下来无灾无病,青翎雀就会离开山林,来人间觅食,如果马上要有灾祸降世,青翎雀就会隐入深山,任由谁也寻不到踪迹,这也是南业国奉青翎雀为国鸟与图腾的原因。

    冼君同说:“她愿意来找你,那这对南业国的黎民百姓是一件好事。”

    为此,青令把招待青翎雀当做一件大事来做。

    一开始一袋酥糖青翎雀会要吃半个月才能喂完,后面她每来一次,青令都要提前准备好满满一袋子酥糖。

    因为青翎雀在几个月前当了母亲,她先后生下来两只和她一样可爱的青翎幼雀,每次来找青令,现在蹭吃蹭喝还会带着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一起来。

    至于青翎雀的伴侣,青令倒是这么久一次都没有见过。

    付了酥糖的钱,青令正要离开铺子,回慈安堂,几个带有北方口音的交谈声却刹停了他的脚步。

    南业国地处西南,远离其他南方诸国,偏安一隅,原本北方人在此并不多见,因而来南业国的这一年,青令都几乎听不到有关北朝的消息。

    但因为一年前南业国已经把与北方接壤的几座城池割让给北朝,倒也开始有些北方商人来此做买卖。

    青令看了眼,见只是几个风尘仆仆的北方商人,正当他打算走时,突然听到他们压低声音说:

    “你们听说了吗,北朝最近这几天掉下的王公贵族的人头,多到连北都的野狗都吃不完!”

    “据传是这些人只是因为劝谏不要为为陛下与国师大兴土木,修筑道观,一个个便都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主审行刑者正是那北朝的阎罗太子——”

    “沈—长—冀!”

    –

    “你这些天的动静实在闹得太大,其他尚未波及的世家现在都已经人心惶惶,一个个求到观里来了,你待如何解决?。”

    在檀香萦绕的观中,一身道士装扮的北景帝闭着眼正在打着坐,一年过去,他脸上上光彩明显灰暗了不少,说话的音量也透出一股虚弱,原本高伟的身形也消瘦了许多。

    “是儿臣办事不力,让他们来扰了父皇与国师的清净。”

    一身玄色袍服的沈长冀将煮好的茶倒入北景帝与国师面前的茶杯,在汨汩水流声中道:“但还请父皇息怒,儿臣此举也不过是杀鸡儆猴,就要让他们这些所谓世家明白,倘若连半个身家都不愿意拿出来,以修筑千座道观,为父皇祈福延寿,又如何敢信他们肯为了父皇的千古基业付出所有?”

    北景帝闻言,原本压紧的眉头舒展开来。

    沈长冀又道:“父皇,还有一事,刘老元帅麾下车骑将军刘启丰带头在军队中贪污军饷,倒卖军辎,买官卖官,已证据确凿,按律当斩,但思及到他是刘老元帅唯一的内侄,儿臣打算将其一家发配北疆,永不特赦,不知这……”

    自一年前那场大火把那个中庸烧死后,沈长冀这个儿子办事就愈发得他心意。

    北景帝抬起手止住,“以后这些俗世琐事就按你说的办,不必再告知于朕。”

    国师徐鹤琴在一旁,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沈长冀低下头:

    “儿臣遵旨。”

    –

    营帐内,灯火摇曳。

    满头白发的刘敬正,听完下属从宫中打听而来的对于刘启丰的处置,原本被烛火放大在营帐上高大的身影顿时缩小跌坐太师椅之中,炯炯有神的眼睛也一下子没了光彩,似瞬间老了二十多岁。

    下属离开后,过了好半晌,他才似受了极大打击般疲惫开口:

    “沐风啊,以后元帅府和平北军,就都要交给你了……”

    而一直站角落里的人则终于从阴暗处走出来,身上兵甲闪出冰冷的铁光,他抱拳道:

    “外公,孙儿会用生命护住元帅府与平北军的荣耀。”

    –

    “是南清南公子吗?”

    身后传来声音,让脑子里在想“阎罗太子”四个字青令回过神来,一转头,看见一个体态臃肿的男人笑眯眯朝自己走过来。

    青令觉得这人陌生,“…你认识我?”

    对方顿时露出疑惑的神色,“南清公子,你不记得我了?”

    这人认识“南清”的自己,可自己却不认识他,青令捏紧掌心,不知该怎么回答,下意识低下头,“我、我记得,但我有些事,抱歉,我先走了,下次再聊吧……”

    见中庸的背影慌乱离开,站在原地的人眼中露出困惑,念叨了一句:“是我记错了吗?”

    随从则问:“王大人,您怎么了?”

    王昌邑转头问:“你确定他就是冼君同从北方带回的南家遗孤南清?”

    侍从不明所以:“是啊……”

    “这就奇怪了。”

    望着拉在一旁的糖袋,王昌邑摸着下巴,浑浊的眼睛里亮出一丝光:“我怎么记得我当初在使队里见到的那个南清,好像和现在这个南清长得不太一样,反倒这个南清和我曾经在北朝见到的一个人,长得有些像,可是那个人……”

    “明明已经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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