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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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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月苑里的贵人醒了。

    帝王为那人疯魔的模样, 没人见了不怕,听说这个消息,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按理来说,南月苑中气氛却与苑外人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是为帝王心上人脱离危险的庆幸欢喜, 而是另一种要人喘不上气的压抑。

    沈长冀从低着头的惜月手中端来药, 用汤勺舀动再细细吹凉,随后送到闭起眼不愿看他的中庸嘴边, “阿泠, 来, 喝药。”

    满是病弱之态的中庸偏过头,似是又要绝食寻死。

    心被狠狠攥紧,几乎要呼吸不过来,沈长冀压下起伏的胸口,道:“公子不喝汤药, 小年与小齐子你们伺候不力, 杖二十。”

    “陛下饶命!”

    “沈长冀——!”

    在一旁的小年与小齐子发抖扑通两声跪地中, 怀中中庸猛地睁眼看向眼前的男人, 浑身发抖,清丽的琉璃瞳中尽是对眼前人此般胁迫的不敢置信。

    终于愿意睁开眼看自己,不是为了已死透的冼君同, 却又是为了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沈长冀头疼得厉害, 可渴慕那双琉璃瞳,他心中又生出渴念,几乎就想马上吻上去。

    可又被那满是惊错痛恨的目光刮得鲜血淋漓, 最后只能强迫自己冷下脸,“阿泠, 你必须要明白一件事,现在你的命,早就不属于你一个人的,倘若你出什么意外,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做得出。”

    言外之意,他若不喝药,小年二人会受罚,他若寻死,小年二人也活不成。

    青令没想到沈长冀会拿小年二人威胁自己,可他也清楚知道,沈长冀是绝对做的出这件事的,含着泪咬牙道:“我喝…可你不要动他们……”

    “可以。”望着眼前的中庸沈长冀脱口便答,似是早已料到中庸会答应。

    惜月马上端来汤药,青令一把接过,强忍药汤稠苦,一口咽尽,因为喝太急,最后还给呛住,咳嗽连连。

    沈长冀赶紧一边替他抚背,一边让惜月端来蜜饯趁机喂到中庸嘴中,散掉苦味,可马上对方抗拒地远远推开,背对着自己躺下,似是又睡着了过去。

    其他人离开,沈长冀脱了外衫,上了床,可他才从后面抱住那纤瘦的身体,那本该已经睡着的中庸却立马挣扎起来,嘴里喊着:“你滚!你给我滚!”

    无论沈长冀如何解释他只是抱着他睡,暂时不会碰他,中庸也不听,在男人怀中拳打脚踢。

    虽同是男人,可中庸力量还是远不敌天乾,再加上他病尚未痊愈,无论最后他如何抗拒,丝毫不能阻止背后的男人把自己在怀中越搂越紧,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中庸,最后只能认命般喘着气放弃。

    中庸的气息慢慢在怀中平复,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长冀以为怀中人睡着时,他突然听到闭着眼的中庸声音低弱而坚定的一句话:“沈长冀,你现在不杀我,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给他报仇。”

    中庸为那人跳湖殉情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沈长冀心痛得厉害,失去中庸的惊悸之感再次搅动他的头,他只能俯身吻了吻中庸微凉的耳垂,哑声说:“好,皇兄会等着那天。”

    好像自己所有挣扎与痛苦,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场小孩子的玩闹,中庸的手在黑暗中一点点攥紧。

    –

    第二天上早朝前,沈长冀在侍女服侍下穿上龙袍后,又来到床榻前,捞起床帐,吻了吻里面似还在睡着的人,低语了一句:“阿泠,皇兄下朝后马上回来。”

    然而床上人似还安睡着,没有给一声回应。

    沈长冀收起心中失落,给中庸掖好被角,放下床帐后离开。

    可帝王才走不多时,原本在外面处理事务的惜月突然看到小齐子着急跑过来,喘着气道:“惜月姑姑,您快去劝劝公子吧,他突然要回冷宫一趟,但他病还没好啊!”

    惜月马上丢下手上的东西,马上小跑回去,却正好碰上无论小年如何阻挠也硬要拖着病体离开的中庸。

    惜月立即上去,急问:“公子,您大病初愈,御医嘱咐您要好好修养,您要回冷宫,我完全可以等病好之后——”

    脸上仍有病态的中庸却执意要往外走,“你们若想告诉沈长冀,直接去找他便是。”

    中庸尚未出病,身体脆弱,惜月唯恐强行拉扯伤着他,只能一边让小年赶紧扶着青令去冷宫,别路上摔着,一边让小齐子去前朝通知帝王,自己也在后面跟着。

    越接近冷宫,青令脚步越快,而真正回到了与嬷嬷一起生活的小院子,青令不禁眼睛湿了起来,推开门,屋子里的一切还是如他当初离开时一样,除却厚厚的灰尘,每一个物件都整整齐齐摆在原本的地方,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

    摸着房间里的一椅一桌,青令似是陷入回忆之中,“你们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呆一会儿。”

    “可是……”惜月有些犹豫,中庸却猛地回头,声音陡然变得悲怆不已,眼眶通红,“难道我在这儿回忆我与我嬷嬷的过往,都要让你们像犯人一样时刻监视不成?!”

    惜月心一颤,赶紧拉着小年出了房间,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与小年在外面时刻关注房间内的动静。

    但庆幸的是,房间内一直很安静,惜月还松了口气。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慢慢的,惜月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太安静了。

    是的,里面是太安静了!

    惜月心一跳,正要敲门,却听到院门口一声:

    “陛下驾到——!”

    这时,一下朝便得到消息,便立即赶来冷宫的沈长冀环顾一周没看到自己想要的那道身影,马上问:“他呢?”

    惜月马上把一切说明,沈长冀狠狠蹙起眉,当即便要推门而入,可一上手,便发现门竟被人从里面给锁上了!

    惜月还想找人开门或是另寻进入的方法,沈长冀却已经把门撞开。

    而一进门,他们便看到中庸竟是一动不动倒在地上!

    沈长冀心脏骤停,冲回去把人抱到怀中,第一时间试探中庸鼻尖,发现还有呼吸,他的心这才堪堪落下,可还是马上把人抱起,让惜月传御医。

    “南公子晕倒应该是情绪激荡所致。”

    御医李文颀收回把脉的手,并将中庸的手臂放入被中,道:“虽无大碍,可还是要时刻注意不能受刺激。”

    有了御医的话,沈长冀这才彻底放心,可马上就又把心提起来。

    虽然他拿对方在乎的人的命强行把他留住,可沈长冀还是没有丝毫安全感,只能握住中庸的手。

    在此之前,沈长冀虽知晓他的小鸟对那人有感情,可打心底还是不肯相信他的小鸟对那人的感情能有多深,而是觉得这段感情之中,肯定是那个已经死掉的人付出的更多。

    毕竟他当初用了那么多手段,都还是差一点让他的小鸟喜欢上他。

    可那日中庸跳湖,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他的小鸟竟要为那人殉情!

    越想,沈长冀就越心痛到无法呼吸。

    明明是他先发现的他的小鸟的,为什么最后他却怎么都比不上那个后来者?!到底是为什么?!

    而就在沈长冀为此想要想出一个原因,而想得头痛欲裂,心火摧烧之时,床上的中庸突然似是做了一个噩梦,捂着肚子,额上尽是汗,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沈长冀心惧至极,立马抱起中庸,柔声问:“阿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青令似还在噩梦中挣扎,但一被他抱住,就像被安抚下来般,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旋即往沈长冀怀里钻,眼角流出泪来,嘴里模糊怜惜地喊着一声声“哥哥”。

    “皇兄在…皇兄一直在……”看着这样的中庸,沈长冀心如刀绞,刚要低声再哄,可中庸下一句哭喃哀泣的话,却如惊雷般在他耳边轰然炸开。

    因为,他听到中庸在自己耳畔啜泣哭道竟然是:

    “呜…小南哥哥…是宝宝…我又梦到我们两个人的小宝宝喊我们爹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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