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澄清
白白没有等到奚琪的回答, 转头拉着奚琪的胳膊说：“爸爸你看，快看。”
奚琪哭丧着脸：“白白，你说好的保护爸爸呢？”
白白选择性没听到这句话, 一定要和爸爸分享他觉得漂亮的风景。
奚琪深呼吸，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抓紧俞景然的手，忍着手脚酸软的感觉勉强看了下，敷衍道：“是很高, 很漂亮。”
白白终于得到一个回答，又满意地转过头专心看风景。
奚琪松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忽然感觉俞景然伸出手指轻轻在他掌心挠了挠。
奚琪转过头，看到俞景然脸色淡然，仿佛刚才什么小动作都没做。
摩天轮开始下降, 奚琪和俞景然握在一起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奚琪有些不自然, 轻轻地挣扎起来，白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来，好奇地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奚琪和俞景然握在一起的手, 看了片刻做出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他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抓着奚琪和俞景然的胳膊往外分开，小身体努力挤到他们两个中间，嘴里念叨着：“我要坐这里, 我要坐在中间。”
我要坐在你们中间，你们的手不能握在一起。
俞景然第一次被白白软乎乎的小手抓住胳膊，还来不及仔细感受，白白就往他和奚琪之间挤。
俞景然：“……”
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把小孩子叫做拖油瓶了。
这真的是拖油瓶。
奚琪低头笑着问：“白白，你不害怕俞叔叔了？”
白白抱着奚琪的胳膊，没说话。
但愿意让俞景然挨着他坐应该是没那么害怕，只是还拒绝交流。
从全程四十分钟的摩天轮下来后, 奚琪腿软到差点跌倒在地。
俞景然扶着他问：“你还好么？”
奚琪含泪说：“还好吧。”
亲生的，亲生的，你自己要生的。
奚琪默念。
白白丝毫没有体会到奚琪恐高的情绪，往前跑了几步说：“爸爸，快来，我们去玩小火车。”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地走路，问奚琪：“爸爸我这样做像什么样子呀？”
奚琪：“小鸭子。”
“不对！”白白大声纠正：“是小企鹅，爸爸你说错了，企鹅走路摇摇晃晃。”
奚琪有气无力道：“是的，是像小企鹅。”
这臭儿子能不能安静一会儿，老父亲真的好累。
他双手扶膝，弯腰喘了几口气，再直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俞景然在笑。
他黑着脸问：“你笑什么？”
“笑你吃瘪。”俞景然很坦然地回答：“你刚才也笑我了。”
奚琪：“……”
总觉得从俞景然的话里面听出一种恶劣的报复情绪。
走在前面的白白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两位大人的嘴炮，嘴里又开心地念叨着：“爸爸，今天的太阳好亮呀。”
奚琪笑着回答：“太阳是一个超级超级大的火球，其实一直那么亮，只是有的时候被云层遮住光线，显得不那么亮。”
“超级超级大的火球？”
白白歪着头努力思考奚琪的话，用双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圈，在想太阳到底是不是这个样子。
没走几步，前方就是卫生间。
奚琪想去，就跟白白说：“爸爸想去卫生间，白白要不要一起去？”
白白立刻兴奋地问：“爸爸憋不住了吧？”
奚琪：“……是的。”
内心咆哮，这臭儿子为什么要大声问出来，难道不懂老父亲的羞耻心吗。
事实证明白白不仅不懂，还会雪上加霜。
白白听到奚琪说“是的”后，小脸上满是严肃，一本正经地说：“憋住啊，我们不去。”
奚琪：“……”
他气得想打儿子，为了避免暴力事件发生他往卫生间走，一边走一边跟白白说：“我自己去了，你跟你俞叔叔一起站在外面吧。”
白白：？
“不行。”他连忙走过去抱住奚琪的大腿，“我要跟爸爸一起去，一起去。”
奚琪低头瞄了眼大腿上的挂件，就知道是这样。
白白对俞景然还很陌生，根本不可能同意单独跟俞景然待在外面，所以他刚才才问白白要不要一起进去。
但白白丝毫不配合，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典型，看到奚琪要把他扔在外面自己进去，才过来抱大腿。
真抱大腿。
卫生间小便池，奚琪解开拉链时白白在旁边嘀嘀咕咕：“爸爸尿了吗？”
“爸爸尿出来了吗？”
“爸爸怎么还没尿呀？”
“爸爸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爸爸只会慢慢的，我才会快快的。”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好几个人都用若有若无的视线打量着他们父子。
奚琪额头青筋在跳，这小光头什么时候才能考虑社恐爸爸一秒社死的心情，好想把这个小话痨的嘴缝上。
他诚恳地试着商量：“爸爸给你的嘴上缝个拉链好不好”
白白好奇：“怎么缝呀？我的嘴还要吃薯饼呢。”
奚琪被逗笑。
等洗手的时候，他的心情已经变得很坦然，大约就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出去后他才发现，原来还能更加社死。
出去后白白还在念叨刚才的事情，好像格外关心老父亲的前-列-腺健康。
“爸爸尿好慢呀，下次我教你尿吧，尿快快的。”
奚琪很想捂住白白的嘴，无奈道：“好的，下次你教我，可以不要——”
话还没说完，他撞到一个人身上。
他下意识想道歉，却被那人轻轻扶了一把。
他一抬头，看到俞景然忍俊不禁的表情。
奚琪脸黑下来，俞景然这家伙一定听到白白说什么了。
“忘记白白刚才的话。”
“恐怕忘不掉。”俞景然用一种就事论事的语气说：“如果尿不出来，可以去泌尿外科检查前-列-腺功能问题，需要陪同么？”
“不需要，我没有问题。”奚琪咬牙说：“很快，很通畅。”
平时没有白白在旁边叨叨叨的时候他都很顺利，但白白在身边真得太社死了，让他需要酝酿一下。
“嗯——”俞景然拖长声音回答：“好像是很快。”
这种别有深意的话，是个男人都能听明白。
奚琪气得拉着白白往前走，不想搭理俞景然这家伙。
他现在都开始怀疑，白白是不是跟俞景然合伙欺负他，一个小家伙一个大家伙，没一个好人。
不过当他们一起开车回家睡午觉时，奚琪看着安静乖巧坐在安全座椅上的光头儿子，又觉得很可爱。
他笑着给白白比了个飞吻的姿势，“儿子好可爱。”
只要乖巧坐着不闹腾，就是可爱的天使宝宝。
白白“嘻嘻”笑着，也学奚琪的样子比了个飞吻的姿势，还特意“mua”出声，父子俩又变得黏黏糊糊。
工具人俞景然负责开车，全程安静地仿佛自己是个透明人。
车开到小区的停车场，奚琪从后备箱里拿出滑步车给白白骑，随后欲言又止地看着俞景然，俞景然已经先一步背上白白的包站在他身边，很自然地要一起跟过去。
走到家后，奚琪跟俞景然说：“我要哄白白午睡。”
俞景然把包放在玄关处，坐在沙发上：“不用操心我。”
奚琪：“……”
行吧，你已经是个成年人，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奚琪跟白白一起进卧室，
俞景然留在客厅，听着从房间里传来讲绘本的声音，奚琪正耐心地给白白讲绘本。
讲完绘本后，白白还在念叨一些话，只是声音有些小他在客厅听不清楚。
其实白白念叨的内容非常好玩。
白白躺在床上，用两只肉乎乎的手抱着自己的光头，“我是光头，爸爸的光头儿子。”
“好的，你是光头儿子。”
“光头来撞你啦。”白白一边说一边把头顶在奚琪额头上，“光头推来啦。”
奚琪被迫无奈接受撞头：“你可以安静睡午觉了吗？如果不想睡我们就下去玩吧。”
“不要。”白白一秒转身背对着奚琪，做出一个侧躺着准备睡觉的姿势，同时嘴里念叨着：“光头要睡觉了。”
奚琪差点没笑出声。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卧室里安静下来，白白睡着了。
奚琪也很困想午睡，但想到客厅里坐着的俞景然，好大一块，还是从卧室里走出去。
坐在他家客厅里的人是个大帅哥。
从外在条件来看，俞景然是一位非常优质的单身男性。
模特一样的倒三角身材，深邃俊美的五官，超高的智商和学历，还有着绝大多数人都比不过的家世。
这样的人应该不缺对象吧，听蒋思安的意思好像有很多人都想给俞景然介绍。
所以他很奇怪，俞景然为什么会愿意花时间花精力甚至花钱在他这个前任身上。
真的是旧情难忘么。
奚琪沉吟片刻，想走过去试着问：“陪同带娃一上午感觉如何？”
俞景然平静道：“很佩服生孩子的人的勇气。”
奚琪由衷地说：“可能脑子没进三斤水，不会想生。但生都生了又塞不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养。”
他当初就是脑子进了三斤水。
俞景然显然也听懂这点：“你是说你自己？
奚琪：“……”
“还能不能聊天了？”
俞景然耸肩，“行吧，那不说这个。”
奚琪干脆换个话题试探：“记得你从前说不喜欢小孩，非常讨厌小孩，现在怎么愿意来帮我一起带白白？”
但没想到他话音刚落，俞景然就立刻转头看着他，目光锐利，仿佛看穿一切。
奚琪心惊肉跳，有种全都被俞景然看穿的错觉。
“你是因为我说讨厌小孩才跟我分手？”俞景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是这样么？”
奚琪又有种这天没办法聊下去的感觉，这人这么聪明敏锐，不如把事情全猜出来算了。
“好好聊天，能不能不要翻旧账？”
俞景然心说是奚琪先翻旧账的，但他聪明地没有说出来，只回答：“可能也没那么讨厌，人年纪大了，不会再像上学的时候那么尖锐。”
比俞景然还大三岁的奚琪：“……”
他气得想站起来回卧室，不搭理俞景然时，又听到对方说：“我不讨厌白白。”
长得那么像奚琪，几乎看不到另外一个陌生人的影子，他讨厌不起来。
他是不喜欢小孩，但过了愤青时期也没那么不喜欢，只是不会主动靠近。
奚琪：“然后？”
俞景然认真地凝视着奚琪：“他很听话很乖巧。”
没有家长不喜欢听到别人夸自己孩子的。
奚琪心里美翻，嘴上还是很谦虚：“你不觉得他很淘气么？”
“还好，在我见过的小宝宝里面算是很乖巧的。”
奚琪很同情地看着俞景然：“感觉你好像没见过什么乖萌的小宝宝，有点惨。”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不喜欢小孩？
“大概是因为我的同学或者生意伙伴经济条件都不错，有能力惯着孩子。”
并且越惯越夸张。
……果然是有皇位继承，奚琪想着。
奚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指着客房的门问：“帮忙带一上午孩子，你中午要不要去休息下？那边是客房，里面有张单人床可以躺，床单是这周一刚换的。”
俞景然并不着急去休息，只问：“下午要带白白去哪玩？”
他来之前也查过一些育儿书籍，知道年龄小的宝宝通常在家里待不住，上午下午都要带出门溜达，不然容易拆家。
“你下午还在？”奚琪震惊：“不累吗？”
俞景然冷静地指出：“你更累，有个人帮忙会好很多。”
奚琪忽然隐约明白俞景然之前问过两次的找人帮他是怎么回事。
原来不是说的住家阿姨，是育儿搭子？
奚琪对俞景然的执着和真诚有些不敢信。
就算一个离异带娃的人的追求者，也很少有耐心帮忙带一天孩子，能帮半天的忙已经很有诚意。
俞景然的诚意显然不止半天。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奚琪决定问得直白些，“你看到了我现在单身还带着一个孩子，可能不像你想得那么美好，可能跟你回忆中朦胧又唯美的初恋相差甚远。”
俞景然觉得奚琪可能对曾经的自己有什么误解。
他澄清：“我对初恋的记忆并不是朦胧又唯美。”
奚琪：？
“而且我也很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奚琪觉得俞景然脑子或许有病：“既然没觉得我朦胧又唯美，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俞景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先问奚琪：“可以说说看你当初为什么追我么？”
奚琪：“……”
这个好像不太能说。
但俞景然却开始自顾自地分析：“肯定不会图钱，因为你一直觉得我是贫穷学霸，也不会图情绪价值，因为我那个时候性格比现在还冷很多。”
“思来想去，你可能是图我的身体，对么？”
奚琪：？
不是，这个误会太大了呀，他必须澄清。
奚琪直言：“想多了，你活不好，真没图来着。”
最开始那一两次俞景然没什么经验，不停地横冲直撞弄得他很痛，他想让俞景然忍一忍或者干脆出去，俞景然却说忍不了。
还有后面那个抱着一起睡确实很难受，因为异物感太明显，存在感也太强烈，总是睡着睡着就开始做别的，大半夜被吵醒好困。
当然后面渐入佳境后的确还不错，但这也不能掩盖最初的疼痛。
说他图身体，真得是冤枉他了。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被人说活不好。
俞景然的脸色瞬间黑下去。
他原本还考虑今天跟奚琪说点什么，但现在被气到完全不考虑。
呵，活不好。
他就应该先找机会多睡几次，睡到奚琪说他活好再谈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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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