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夏天和上天
奚琪气闷地转过头去, 不想再看俞景然了。
俞景然想说什么,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奚琪瞄到屏幕,是一串没有备注名字的号码, 只提示地点是H市。
俞景然接通电话,表情冷淡地听了片刻后直接挂断,一句话都没说。
奚琪看俞景然的表情不太对,好像比刚才更冷。
这种冷跟刚才不一样, 仿佛从心里都透着厌恶的感觉。
奚琪忽然想到什么。
他好像还不知道俞景然的家庭情况,只知道对方家里有悦城商场, 其他一无所知。
偶尔从对方的只言片语里,能听出小时候过得不好很穷困。
如果家里这么有钱,小时候又怎么会过很穷困,这点非常奇怪。
他现在拖家带口, 要开启一段感情会顾虑得更多。
自从生了白白后他一直没找过, 不是对从前的感情多念念不忘,也不是对俞景然有多专一。
而是因为爱情对于他来讲不是必需品,如果一段感情不能让他的生活更好, 他不会选择去开始。
宁缺毋滥是他的原则。
想法有些现实,但带着孩子的爸爸必须现实些。
如果谈一段恋爱,对方觊觎他的家产, 对白白有别的想法,或者对方的家庭并不和睦容易出事情,都是雷点因素。
俞景然的话前两点可以省略不考虑,第三点要考虑。
毕竟在婚姻中,家庭也是需要衡量的一方面。
如果白白的……咳咳,外公外婆都很极品的话他可能会想打退堂鼓,不想给自己的生活找麻烦。
虽然对俞景然有些残忍, 但人首先应该爱自己。
其次他不会认为男人比白白更重要。
他又不是恋爱脑。
每天带带孩子打打游戏再吃喝玩乐的生活,他很满足。
奚琪隐晦的打量被俞景然看到,他直接解释:“是我妈打来的电话。”
“两岁的时候她跟我爸离婚,都不想要我,就扔到爷爷奶奶那边,抚养费都给的很少。”
“爷爷奶奶有很多子女,那些子女又生了很多孩子,孩子多了一个孙子并不值钱,他们没耐心带我,所以我小时候过得不太好。后面上初中,奶奶觉得我这么大了应该去父母身边,就给我爸打电话,大吵一架让他把我接走。”
“那个时候我爸已经再婚生了一对儿女,并不想要我这个儿子就掏钱让我住校,逢年过节也把我打发到别的房子里住,关系一直都不好。”
“直到我大学毕业出国读硕士,他那边发生很多事情,忽然想来认我。”
“我妈也早就二婚,可能情况不太好或者单纯贪心,总是想问我要点钱又试图介入我的生活,我没理会过。”
奚琪听后稍稍松一口气。
是有些极品但没有太极品,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听起来俞景然跟父母的关系都很远,不会听他们的话。
他也相信俞景然这么有个性的人,不会被父母摆布。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俞景然这个人值得他冒一些风险。
俞景然显然清楚他心里面在想什么,不紧不慢地问他:“怎么样,通过审核了么?”
奚琪:“……”
既然被看穿他就不再藏了,稍稍抬起下巴矜持地说:“还可以吧,我考虑考虑。”
“现在能说说看你当初为什么不喜欢小孩,很讨厌小孩吗?”
俞景然听后刚想开口,原本躺在沙发上睡觉的白白忽然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毫无征兆地“哇哇”大哭。
白白可能是在外面睡没有太多安全感没睡好,起床气发作瘪着嘴大哭,哭得眉毛都红了。
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奚琪叹着气赶紧把白白抱出去,别在室内哭真的会吵到其他人。
他看着眉毛都哭红眼泪流不停的白白,实在是不知道这么小一个人,刚睡醒哪来那么多气,把自己气得要命。
“好了,没事了。”奚琪抱着白白很有分量的小身体,“白白不哭,爸爸接着带你玩好不好。”
但起床气发作的小宝宝压根听不进去任何话,就是想哭,哭得小身体不停地扭动,两只小手在奚琪身前乱舞。
俞景然结完账跟出来,就看到奚琪抱着白白不停地哄。
其实他现在还是不懂奚琪当时为什么那么喜欢孩子,喜欢到因为孩子要跟他分手的地步。
但他会选择尊重,也可以帮忙一起养白白。
他去旁边的甜品店买了一个放在卡通包装纸盒里的可颂饼在白白眼前晃。
零食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吸引小宝宝的注意力,白白慢慢不哭,目不转睛地看着俞景然摆在他面前的扁可颂。
他咽了咽喉咙,想吃,但又不想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奚琪见状从俞景然手里接过扁可颂,在白白眼前晃。
白白立刻说:“我要吃,要吃。”
尽管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这并不影响白白对美食的热爱,对零食的追求。
奚琪拿着扁可颂跟白白商量道:“白白,这个扁可颂我们一起吃,你不能吃多知道吗?”
零食可以吃,但不能吃多,尤其是多到塞满肚子不吃饭的地步。
白白没有反对,只用小奶音说:“我要吃大大的。”
“要吃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大的一口。”
奚琪被逗笑,先将扁可颂递到白白嘴边说:“来,你先吃,吃大大的。”
白白深呼吸再酝酿,用尽全力吃了超级大的一口。
奚琪举上来自己咬一口,觉得有点甜,干脆递给俞景然。
负责消化零食的俞景然默默看着手中被咬了两口的可颂饼,一大一小各自咬了一边,莫名平衡。
他第一次有这种体验,感觉还不差,默默自己吃了。
吃过一口零食后白白的情绪平静多了,他们在迪士尼乐园的周边店逛了一会儿,俞景然用尊贵导览的特权帮凌睿的孩子代购几个玲娜贝儿的周边,又看了一场烟花秀,最后回到酒店。
带孩子玩非常累,回到酒店的时候奚琪只想瘫着,决定指挥苦力:“你帮白白去洗澡吧。”
俞景然罕见地愣了下:“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早上白白就拒绝过他一次。
这次也一样,还不等俞景然提出异议白白就不乐意了。
“我要爸爸洗澡。”
奚琪很崩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俞景然问:“你怎么还没把好感度刷够?”
俞景然:“……行吧,我的错。”
他选择默默认错。
奚琪只能坐起来,给白白换衣服洗澡。
白白忽然看着俞景然问:“俞叔叔怎么还不走呀?”
“俞叔叔是不会开门吗?我帮你开吧。”
白白可爱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的表情,圆圆的大眼睛盈满了关切,仿佛真的觉得俞景然不会开门才没有离开,还热心地要帮忙开。
俞景然:“……”
奚琪抱着肚子,忍笑忍得好痛苦。
事实证明俞景然这些天的陪伴和拎包还是有些用处,但事情的走向变得奇奇怪怪。
白白会叫“俞叔叔”,还贴心地觉得这位俞叔叔不知道怎么开门离开,帮忙开门。
俞景然心想我真是谢谢你啊。
他也知道不能跟一个小宝宝计较,默默转身离开房间。
“我先走了。”
但他没有离开,站在酒店房间门口给奚琪发了条消息:白白睡着后告诉我
奚琪哭笑不得地刮了刮白白的鼻子。
白白这个小家伙要睡觉的时候,如果他在的话不会允许其他人出现,连爷爷奶奶出现都要被赶走,更别说俞景然了。
白白在这方面非常“一视同仁”。
洗澡的时候,奚琪发现白白身上又多了两个蚊子包,难怪白白晚上总去挠脚踝,原来是驱蚊水喷的时间太长失去效果,又被蚊子咬了。
“白白你又被蚊子咬了。”奚琪叹气,“夏天蚊子就是好多。”
他习惯性地说了这句话,说完后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秋天。
白白则更夸张,歪着头问奚琪:“上天蚊子就少了吧?”
奚琪愣了下,随后才想到“夏”是“下”的同音字,下则对应上。
这个“上天”让他好想笑怎么办。
他忍着笑安慰:“天气冷点蚊子就少了。”
白白比奚琪看得开,甚至还安慰道:“没关系,我过几天就好。”
好不容易洗漱完换好衣服,白白却不想睡。
也许今天白天玩太兴奋了困嗨困嗨,也可能因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不习惯,白白又躺在床上念自己改编的打油诗:“大拇哥倒点油,两根手指打个蛋,三根手指搓一搓,四根手指掰一半,五根手指装进盘。”
他念完后忽然问奚琪:“爸爸学会了吗?”
奚琪:“……会了一点吧。”
其实压根没记住。
小孩子语言没有发育完全的时候说话都有点含糊,白白也不例外,奚琪经常不太能听得懂白白在说什么,要连蒙带猜。
这种念得很快的诗,经常不知道白白在说什么。
白白听懂奚琪的话却没有丝毫障碍,甚至还提出要求:“爸爸,你背一遍。”
奚琪又被检查作业,心累得不想说话。
“一根手指……”
什么来着?
他怎么完全忘了。
白白鼓着嘴不满意,开始一句一句地教奚琪,但教到后面奚琪开始耍赖,在白白脸上亲了一口。
白白不满地一巴掌拍开奚琪:“别亲我。”
奚琪也是有小脾气的人,赌气转过去背对着白白。
“不亲就不亲。”
他转过不到一分钟,身边的床铺就有压下去的重量。
白白暖呼呼软嘟嘟的手伸过来,扒拉着奚琪的肩膀和脸:“看我把你转过来。”
奚琪哭笑不得地转过来跟白白说:“好好睡觉,很晚了。”
白白躺在奚琪身边,又滚来滚去,滚去滚来表达不想睡觉的意思。
奚琪累了一天脑瓜子嗡嗡的,躺在床上很困,白白还不想睡,他有点想发火。
“白白,好好睡觉。”
白白觉得奚琪的语气很凶,又滚远了点。
奚琪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说话声大了点,嗓子有点痒咳嗽两声。
白白立刻滚过来到奚琪身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奚琪。
“爸爸刚才咳嗽了,我赶紧过来看。”
“我抱抱你。”
白白说着伸出两只手臂把奚琪的头抱在自己怀里。
奚琪很感动,在白白的怀里蹭了蹭,“谢谢白白来关心爸爸,爸爸好感动。”
但过了几分钟,奚琪还是说:“白白我们早点睡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白睡了。
奚琪累得想直接睡觉,但想到自己没洗漱还是勉强爬起来去洗个澡。
洗完澡他反倒是精神些,想刷会手机再睡觉。
他拿起手机,终于看到俞景然一个多小时前发的消息。
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很困惑,但奚琪还是回:刚睡
十几分钟前刚睡哒,也算是刚睡。
手机立刻收到一条回复:开门
奚琪惊讶地瞪大眼睛,心想不会吧,一直在外面等着?
他走到门口,尽量声音轻地打开门,俞景然立刻走进来。
原来真的一直在外面等着。
奚琪重新关上门,小声问道:“你怎么还在呀?”
俞景然也同样压低声音:“还有些事情想做。”
“奚琪,比起道歉我更想要些别的。”
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熟悉的,炙热又直白的目光让奚琪心头一跳,
从前俞景然有想法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目光。
奚琪不由得心跳加快,小声说:“白白还在。”
“他睡了。”俞景然显然不肯为白白放弃他的想法,“你说过白白睡眠质量很好,不会中途醒过来。”
奚琪:“……”
忽然有点后悔把这件事情告诉俞景然怎么办。
俞景然双手撑在他头的两侧,做出一个类似“壁咚”的姿势,身体压着奚琪的身体,制止奚琪逃开。
酒店房间里只看着昏暗的床头灯,俞景然的五官藏在阴影里,更加深邃立体又完美。
时隔三年多再次靠近俞景然的身体,从前那些画面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奚琪的脑海中。
大学时期的俞景然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爆炸的荷尔蒙,身材完美,充满力量和爆发。
在床上的时候有点像电动马达机。
真公狗腰。
奚琪想起从前的事情,忽然口干舌燥。
其实从前同居的那几个月,他过得很性-福。
三年多不见,再次靠近后俞景然的身材似乎还是和从前一样完美。
暧昧就像是草丛里的火苗,一下子就窜得很高。
俞景然缓缓伸手握紧奚琪的下巴,俊脸越压越低,放大状地出现在奚琪眼中。
仿佛连空气都充满了缠绵因子。
一个吻就要水到渠成的时候——
白白忽然坐起来。
可能是对这个环境不熟悉没有安全感,也可能是发现熟悉的味道一直不在,白白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转头来回望着,看到靠在墙边的奚琪后他自动忽略好大一只的俞景然,用软糯的奶音问:“爸爸你在做什么?”
奚琪吓得心脏快跳出嗓子眼:“白白你怎么醒了?”
他有种偷情被发现的错觉。
白白是正宫,俞景然是小三,现在小三拼命引诱他离开床上不陪正宫一起睡觉。
然后正宫发威了。
白白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就是醒了呀,爸爸来陪我睡觉。”
奚琪只好重新躺在床上做人形抱枕,任由白白将大头在他身上来回蹭,双手抱着他的胳膊汲取温度。
白白翻来覆去又折腾了一小会,换过好几个姿势才重新睡着。
至于刚才还态度狂妄的俞景然?
已经缩在角落不敢说话,尽量降低存在感,等到白白再次睡着后灰溜溜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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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亲儿子亲儿子,淡定啊[菜狗][菜狗][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