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报备
挖沙子是小孩永恒爱, 小到一岁刚学会走路的婴幼儿,大到小学三年级开始卷的小学生,都对沙坑充满热爱。
白白拿着小铲子不停地挖, 把沙子挖到这边敲平,又挖到那边敲平,格外专注认真,不受外界任何打扰。
奚琪干脆坐在树荫下面玩手机, 顺便靠在俞景然身上休息。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身为一年四季都缺觉的觉主, 他靠在俞景然身上昏昏欲睡。
就在他几乎要睡着时,白白不知何时跑到他身边喊:“爸爸。”
他一个激灵,瞬间被吓醒。
昏昏欲睡时被娃叫真的是一个恐怖故事。
刚挖完沙子的白白满手满身都是沙子,奚琪一边蹲下来拍一边说:“脏儿子, 儿子好脏。”
“儿子脏了爸爸还喜欢吗?”白白看着奚琪问:“喜不喜欢脏儿子呀?”
奚琪察觉到白白隐约的不安, 立刻说:“当然喜欢,儿子什么样爸爸都喜欢。”
白白笑着拍手,手上的沙子落到奚琪的手背, 奚琪含泪默默承受,怕拍开的话白白误会自己不喜欢他。
白白小声告诉奚琪:“我也喜欢脏爸爸。”
俞景然把白白的铲子和挖掘机重新装好拎在手上,奚琪已经给白白拍掉身上的沙子, 带去旁边的洗手池洗手。
洗完手后白白又去爬绳梯,俞景然在旁边陪着,奚琪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玩具打盹。
玩够了以后白白要去洗手间,要奚琪带他去。
去完洗手间出来洗手时,奚琪才发现忘记把玩具交给外面等着的俞景然拎。看白白要卷袖子洗手,他干脆先把玩具放在旁边的台子上,帮白白洗手。
白白洗好手后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找他的滑步车, 奚琪连忙追了出去,忘记拿玩具。
还是俞景然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劲,问奚琪:“白白的挖掘机和小铲子呢?”
奚琪一拍脑门:“哎呀,忘在洗手间了。”
白白一听自己的玩具落在洗手间,瞬间比谁都积极,连忙跟奚琪说:“我要回去拿,爸爸快点陪我一起回去拿。”
奚琪:“好,这就陪你回去。”
不过几十米远的路上,白白一直像个迷你版的唐僧一样不停地重复道:“爸爸把我的玩具忘了。”
奚琪:“是的,对不起,这就陪你回去拿。”
“爸爸忘了。”
“……对不起。”
“爸爸丢在洗手间里了。”
奚琪无奈道:“下次一定注意。”
等等他一定要问俞景然小时候是不是喜欢絮絮叨叨地说同一件事。
“爸爸下次小心点。”白白用一种受了天大委屈的语气跟奚琪说,“千万别把我的挖掘机弄丢了。”
奚琪第无数遍回答:“一定小心。”
直到他们在洗手间看到还放在原位的挖掘机时白白才松一口气,看着奚琪拎上挖掘机离开。
走到停车场,俞景然把白白的滑步车放在后备箱里,正想把奚琪手里的挖掘机也一起放进去时,白白忽然说:“挖掘机放后座,要放后座。”
奚琪问:“为什么要放后座?挖掘机上有很多沙子,放在后座的话容易弄脏车里。”
白白大声说:“我要亲自看着它,这样就不会丢了。”
奚琪:“……”
他哭笑不得地让俞景然用湿巾擦干净挖掘机。
小家伙,还会用“亲自”了。
“行,给你放后座。”
他说着打开车门让白白自己爬上去。
白白现在长高了,可以自己爬到后座再爬上宝宝椅。
他站在后面,笑看白白小手扒拉着后座椅,扭着小屁股一点点爬上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爬了绳梯手脚没力气,白白试了几下没爬上去,转过头可怜兮兮地跟奚琪求助:“呜呜,爸爸帮帮我一下吧,我上不去了。”
奚琪一边撑着白白的小身体一边问:“为什么上不去了呀?”
“就是上不去了呀。”白白委屈地说:“我没力气了。”
奚琪笑着在白白的小屁股上轻轻打了两下,用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心态劝:“下次体适能多练练,就有力气了。”
白白皱着小眉头不说话,委委屈屈地坐在安全座椅上,看起来很忧郁。但他在看到俞景然把擦干净的挖掘机和小铲子装在塑料袋里放在后座时又开心起来,美滋滋地跟奚琪炫耀:“爸爸,这是我的挖掘机,我的小铲子。”
“好的,都是你的。”奚琪坐在副驾驶上,“自己看好哦。”
白白:“不是别人的,就是我的。”
奚琪被白白念叨的脑壳有点疼,小声问正在热车的俞景然:“你小时候是不是很多话?”
俞景然沉默片刻,如实回答:“印象中三岁多的时候说话多了会被打,就不说了,再往前不记得。”
奚琪:“……”
算了,还是别问俞景然小时候的事情了,感觉问一次就是一次伤害。
刚刚说要“亲自”看着挖掘机的白白,刚上车没多久就开始点歌。
“爸爸,我想听《打电话》。”
奚琪点开屏幕上的音乐播放器:“好的,给你放。”
儿歌这个存在,永远出乎意料的洗脑。
奚琪从前开车带白白出去玩,经常一路都在放儿歌,到了下车的地方他把白白抱下来时都会不自觉地哼歌。
儿歌整体风格明快,节奏感鲜明,真的好容易洗脑。
事实证明不光奚琪一个人被洗,俞景然也被洗了。
车停好后奚琪去抱白白下车,无意中听到去后备箱拿滑步车的俞景然在哼儿歌,哼的还是《两只老虎》。
奚琪顿时有种三观碎裂的感觉,好像俞景然的形象在他眼中彻底被儿歌震碎。
白白骑上滑步车时他忍不住靠近俞景然小声问:“你知道你刚才在唱儿歌吗?”
俞景然愣了下,他是真的没有意识到。
“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奚琪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还记得自己的高冷酷哥学神人设吗?”
俞景然听后轻笑片刻,摇头看着奚琪说:“我从来没有立过这种人设。”
奚琪不信,“那你从前不苟言笑,看起来那么冷漠是怎么回事?”
俞景然回答:“那只是因为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从前他一个人活得那么辛苦,很多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为什么努力,当然也不会想笑。
至于现在……
他看到白白因为没有得到关注而不满地去拉奚琪的手,一直用小奶音絮絮叨叨在说话,又笑了。
现在生活中有太多值得他开心的事情,当然不会板着脸。
白白不满奚琪的注意力一直不放在他身上,又开始拉着奚琪的手说:“爸爸,别跟俞叔叔说话。”
奚琪无奈道:“好的,跟你说。”
他问白白:“给爸爸讲一讲幼儿园发生的事情好不好?”
白白一边骑滑步车一边搜肠刮肚,终于想到一件事:“今天幼儿园老师给我发了一张贴纸,说我表现好。”
小宝宝记不住事情具体是哪天发生的,可能三天前发生的事情也会说是今天。
奚琪提醒:“白白,今天幼儿园放假不开门,应该是前几天发生的。”
白白想了想,还是说:“老师给我发了一张贴纸。”
奚琪问:“是哪位老师发的,是英语老师,还是主班老师?”
小孩子容易表达不清事情,尤其是小男孩的表达能力更弱些。
这件事情对白白来说似乎很难回答,直到快走到楼门口他才说:“不是杨老师。”
“那就是英语老师。”奚琪揉了揉白白的头发:“是不是呀?”
白白依旧是重复:“老师给我发了一张贴纸。”
奚琪干脆鼓励:“好棒,白白得到贴纸。”
走到楼门口的时候白白忽然不想进去,在门口磨蹭着。
奚琪问:“怎么不进去?”
白白小声说:“想买蛋糕。”
奚琪:“大点声我听不到。”
白白大声喊:“买——蛋糕。”
奚琪怔了下,随后“噗嗤”笑出来,“白白,蛋糕下周再去买也可以,俞叔叔的生日还有十来天才到。”
白白对于买蛋糕这件事情特别积极,一直放在心上:“可是我想买呀,我就想现在买。”
“不如我们现在去选款式预订,到时间了你再跟爸爸一起去拿好不好?”
白白瞬间变得神采飞扬:“好,我们去订蛋糕。”
俞景然背着包安静地站在身后,看这一大一小仿佛比他本人还要操心他过生日的事情,不由得又笑了。
如果让白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肯定会反驳:我只是想吃蛋糕罢了。
走到小区门口常去的蛋糕店,白白从滑步车上下来跟俞景然交代:“俞叔叔在这里看着我的滑步车啊。”
俞景然笑道:“好,我在这里等。”
白白用小手牵着奚琪的手往蛋糕店里走。
进了蛋糕店,奚琪看着橱窗里各种样式的生日蛋糕问白白:“白白喜欢哪一款?”
俞景然过生日,就选个他亲儿子爱吃的吧。
奚琪偷笑。
白白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买巧克力味的,要这个。”
奚琪看了下花里胡哨的黑森林,觉得这大概不符合俞景然的审美,不过没关系,俞景然的意见不重要。
他跟店员说了预订的时间和尺寸,交完钱后又跟白白手牵手出去。
订完蛋糕的白白显然开心极了,大幅度晃悠着跟奚琪握在一起的手问:“爸爸,今天就是下个月了吧。”
奚琪:“……”
这真是光阴似箭,一下十来天没了。
“不是。”他告诉白白,“还要等十来天。”
“明天就是十来天了吧,我就可以吃巧克力蛋糕了吧。”
“别想巧克力蛋糕了。”奚琪点了点白白的头:“下下周再说吧。”
白白有点失落,骑着滑步车往前走。
但过了不到一分钟他就自己把自己哄好,开始给奚琪唱歌:“噢噢噢噢发车了,噢噢噢噢发车了……”
奚琪实在听不出什么歌。
白白唱了一遍后跟奚琪说:“爸爸,你也唱。”
奚琪:“……爸爸没听懂,你能再唱一遍吗?”
他是真没记住调子。
“好,那我再唱一遍。”
白白深吸一口气,“噢噢噢噢发车了——嗝——”
打嗝的声音忽然出现,清脆又响亮。
奚琪愣了一秒钟,随后扶着俞景然的肩膀笑弯腰。
某个小孩在外面唱歌,得意忘形吸了冷风,之后打嗝了。
小宝宝说着话忽然打嗝的样子,真的超级好玩。
白白现在还不觉得打嗝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只是好奇地问:“我怎么打嗝了呀?”
他歪着头,白嫩可爱的小脸上满是困惑的表情,“我——嗝——”
奚琪快笑得滑倒在地上,俞景然无奈地扶着他小声问:“有这么好笑?”
奚琪只顾着笑,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看着疑惑不解的白白,俞景然只能出声解释:“白白天气冷,呼吸冷空气容易打嗝,我们等等回家喝些热水你就会好了。”
白白对打嗝这件事情非常好奇,也不觉得难受,他还梗着小脖子,故意发出打嗝的声音:“嗝——”
随后他真的又打了一个嗝。
小宝宝的膈肌发育没有完成,通常会比大人更容易打嗝,打嗝的声音清脆中带着绵软,小身体一耸一耸,让人觉得可爱又充满童趣。
奚琪终于忍住笑,揉了揉白白的头发说:“赶紧回家吧,喝点热水。”
“我不要喝热水。”白白强调:“我要喝常温水。”
“不喝热水打嗝不容易好。”奚琪跟白白说:“你想一直打嗝么?”
刚才看着貌似很喜欢打嗝的白白不说话了。
等电梯的时候,白白忽然又说:“老师说冬天要喝热水。”
奚琪点头:“是的,要喝热水。”
小宝宝挽尊的方式总是别具一格。
白白到家后乖乖喝了热水,慢慢不打嗝了。
白天玩嗨了,白白晚上不想睡觉,奚琪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跟白白说:“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幼儿园。”
白白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明天幼儿园放假吧?我不用去幼儿园吧。”
“不,明天幼儿园开门,你要去幼儿园。”
白白不说话了。
奚琪提醒:“早点睡,不然明早起不来,去幼儿园没精打采困的是你自己。”
白白忽然用一只手捂着眼睛跟奚琪说:“爸爸,看我一只眼睛睡觉。”
#论小宝宝不想睡觉能折腾出多少事情来#
白白用一只手捂在眼睛上,另外一只眼睛睁着看奚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闪亮和调皮的光,“爸爸,你也一只眼睛睡觉。”
“我不要一只眼睛睡。”奚琪拒绝,“我要两只眼睛睡。”
他说着,把两只眼睛都闭上。
几秒种后身边传来动静,白白翻身坐起,用小手指在奚琪身上点,从头顶点到脚。
“Hair, eye……”
……
“……toe.”
点完后他又用一只软乎乎的白嫩小手捂着眼睛:“看我一只眼睛睡觉。”
奚琪:“……”
他打定主意不睁开眼睛,身边的白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两只眼睛睡觉。
他翻身坐起,去找还在客厅的俞景然,一副累瘫的样子直接坐在俞景然怀里,靠着对方的肩膀说:“好累,给我按一按。”
“还好明天就周一了,白白可以去幼儿园我好开心。”
俞景然一边给奚琪按摩腰一边提醒:“我明天也要去上班。”
这简直不能更好。
奚琪想到他明天白天一个人在家,自由无拘无束的畅快感,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一不小心太过得意忘形,没意识到还坐在俞景然怀里,被对方看到嘴角的笑意。
俞景然冷着脸问:“你是不是盼着我也去上班,不想看到我?”
既然被发现奚琪也就不装了,一脸嫌弃地说:“你明天赶紧去上班吧,免得在家还要折腾我。就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角落里发霉。”
俞景然:“……”
都不能稍微演一下戏,说两句好话骗骗他?
这个没良心的奚琪。
他“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别开脸。
但手上还是继续帮奚琪揉腰。
冷脸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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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送走俞景然和白白,奚琪玩了一会游戏觉得无聊,就随手在某红书上查了下俞景然说的餐厅,忽然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那家餐厅怎么好像是情侣约会圣地?
什么约会必选,纪念日闭眼选择,气氛感爆棚,还提供情侣包间装饰服务和包场服务……
联想到俞景然疑似不同寻常的态度,奚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他挠头想了想,一脸困惑和迷茫。
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怎么做?
思来想去,奚琪觉得要不然先跟父母报备一下俞景然的存在吧。
于是周一早上,在郊区种花养草外加云养娃,退休生活过得悠闲又自在的真正老父亲接到奚琪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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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幼儿园的班主任有的时候会叫做主班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