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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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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这个字太过沉重,沈识因不曾料到陆呈辞竟会这般直白地问出来。其实自重逢那日起,她便察觉到二人之间有种莫名的牵引。

    起初或许只是朦胧的好感,待知晓两年前的纠葛后,才渐渐明白,那种不由自主的靠近,或许正是源于身体深处最原始的悸动。

    他喜欢抱她亲她,她亦沉溺于这份温暖与悸动,总会被他撩拨得心慌意乱。可这般肌肤之亲,与“爱”究竟有多少关联?她从未细想过。

    或许她当真对情爱之事太过迟钝,否则怎会与许夙阳相伴十余载,却始终辨不清对他究竟是怎样的心意?

    她常听人说刻骨铭心的爱恋,究竟何为刻骨铭心,至今都不知晓。

    细细想来,陆呈辞不在时她会惦念牵挂,可若当真分离,似乎也能坦然接受。他亲近时,她甘之如饴地沉溺其中;但若有一日这般温存不再,仿佛也能安之若素。

    陆亲王曾明言他接近她多半是为着亲王府的利益。她听闻后起初确也气恼,可后来却觉得无所谓,甚至不愿深究。

    就连与亲王府联姻这般大的事,她也未曾与他商议便应下,明知他会震怒伤心,却还是应下了,除却自责,也不多作解释。

    这般情形着实教她困惑。

    或许她从未奢望过陆呈辞的真心,即便成了婚,能相敬如宾地过日子,便也知足了。

    此刻的她,尚不能辨明这份情意有几分深浅,她需要时日慢慢体会。他这般直白的发问,反倒让她无端生出几分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黑暗中四目相对,虽看不清彼此神情,却能从交错的呼吸间感知对方心绪。她沉默良久,终究没能回应。

    而陆呈辞却极有耐心,安静地等她回答,捧着她脸颊的手掌温热依旧。

    他等了又等,直到她轻叹一声,他才将额头抵上她的,沉声道:“你不用回答,我只是随口问问。”

    他不敢听她的答案,因为从她的沉默中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心里有点疼。

    他无声叹了口气,勾住她的脖颈将人压到自己跟前,不

    由分说地亲了上去。

    这次不似先前那般汹涌,反倒温柔了许多。这般缱绻厮磨,比方才的强势更教沈识因难以招架。

    马车颠簸中本就被搅得晕晕乎乎,此刻更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心口又酸又胀,竟不由自主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生涩地回应起这个吻来。

    她甚至不曾追问他是否也动了心,是否也如他一般生出了情愫。就连父亲那日刻意挑拨的言语,她也未曾拿来质问他半分。

    这样的沈识因,让他既怜惜又困惑。

    她分明甘愿承受他的亲吻拥抱,甚至回应他的温存,却偏偏不肯谈及情爱二字。

    这般若即若离的姿态,反倒激得他心底占有欲翻涌。既想逼她说出真心话,又舍不得看她为难。

    他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

    她的回吻,更是勾得他情难自禁。

    吻势渐渐放肆起来,从唇瓣辗转至颈间,每一寸触碰都带着滚烫的悸动。

    他的唇舌在她唇间缠绵流连,继而滑向小巧的下巴,一路往下含住脖颈轻轻一吮,吻出一抹嫣红。

    他这般举动惹得她忍不住轻吟出声,旋即又慌忙咬住下唇。

    他们还在马车里,他又开始不管不顾了。

    温香软玉在怀,陆呈辞早已情动难抑。两年前那场缱绻至今难忘,而今怀中之躯比当年更添风韵,幽香阵阵萦绕鼻尖,愈发催人情动。

    他将人抱到对面锦凳上,又捧住她的小脸继续亲吻她水嫩嘴唇,呼吸缠绵,她忍不住唤了一声:“陆呈辞……”

    这般直接的撩拨已非头一遭,可每回都教她浑身酥麻。舌尖时而轻吮时而挑弄,每一下都逼得她足尖绷紧,意识在情潮中浮沉,几乎飘了起来。

    她双手无力地撑在马车壁板上,仰着脖颈轻吟,却不敢出半点声响。

    待他吻够了,又将她转过去按在锦凳上,温热的唇自脖颈一路游移。每落下一吻,便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额间颈侧早已沁出薄汗。

    他将她捞回怀中,扯开氅衣探入衣襟。肌肤相贴的刹那,两人都禁不住轻颤起来。

    马车内空间逼仄,反倒滋生出一种禁忌的悸动。

    他复又坐下,将她搂进怀里,脸埋进她颈间深深呼吸,最后捧着她的脸在耳畔低语:“不等了,就现在。”

    很多次了,没有一次成功。

    这次他不准备退让。

    哪怕她反抗,他今日也要。

    他下定了决心,结果她慌忙推他:“别胡闹……”

    他扣住她的手腕,气息紊乱地继续索吻,强横地揽住她不让她动。

    她又羞又急地挣扎,可哪抵得过他的力道,只得无力地任他施为。

    他那胸膛坚实有力,将她牢牢困在怀中。

    她这般娇小的人儿,被他圈在腿上简直如同一只软绵绵的兔子,任她如何挣扎都脱不开身。

    衣裙飘动,露出纤白肌肤,这般荒唐境地让她又惊又羞。

    “你真是疯了……”她喘息着推拒,却被他抵在车壁上。

    马车猛地一晃,外头立即传来车夫询问:“世子爷,可要停车?”

    他恍若未闻,她却羞得无地自容。情急之下只得往他腰侧狠狠一掐,这一下用了十成力气,疼得他闷哼一声松了力道。

    她趁机用力一推,竟将他直接从车上掀了下去。

    只听扑通一声重响,陆呈辞竟是从车辕滚落,结结实实摔在了青石路上。

    这变故来得太快,两人都怔住了。

    沈识因慌忙唤了声“陆呈辞”,只见陆呈辞狼狈地趴在地上,竟是哭笑不得。

    车夫闻声勒住马缰,赶到车后一看,只见世子爷衣衫不整地跌坐在地,不由惊道:“世子爷您没事吧?方才这路平坦得很,怎会突然颠簸在地?”

    陆呈辞面红耳赤地摆摆手:“无妨。”

    此时沈识因已整理好衣裙跳下车来,见他这般模样,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还笑?”陆呈辞耳根更红了,索性赖在地上朝她伸手,“还不快扶我起来?”

    沈识因连忙上前搀他,自己也是满面羞红不敢抬眼。

    车夫打量着他俩,又见世子衣衫凌乱,顿时心领神会,忙道:“要不,小的先去前头避一避?您二位……”

    刚订婚,情绪激动有情可原。

    “不必了。”陆呈辞急忙打断,耳尖红得滴血,“快回去吧。”

    车夫:“好嘞,这次我慢点,您二位放心。”

    二人重新登上马车,陆呈辞一面整理衣襟一面叹气。

    沈识因坐在对面瞧着他,忍不住又抿唇轻笑。

    陆呈辞见她笑得眉眼弯弯,无奈摇头:“记着了,欠我两回。”

    他早晚要讨回来。

    沈识因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垂眸不语。

    “怎的力气这般大?”他揉着腰侧嘟囔,“推人狠,掐人也疼。瞧着你身子单薄,原该是弱不禁风的。”

    沈识因轻声回道:“是这两年才练的。从前确实手无缚鸡之力,遇上事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偶尔练练手劲,能防身。”

    她话说完,又忙低下了头。

    陆呈辞听出她话音里的苦涩,心知是两年前那桩事让她至今难以释怀。

    这些日子他一直不忍追问,此刻却终是轻声问道:“你且同我说说,两年前在姨母家,究竟发生了什么?那药定是有人设计下的,可是遇着了歹人?”

    他想起那日她提起镇上女子遭辱被杀的事,声音愈发温和:“我知你心里难受,但总要查清真相,让那恶人付出代价。”

    沈识因垂首绞着衣袖,思忖好一会,终是愿意说起:“那日的事……我也记不真切了。只恍惚记得用了膳后便昏沉起来,后来被人按在榻上……我拼命挣扎,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知他力气极大,我根本敌不过。”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陆呈辞将她的手拢在掌心暖着,听她继续道:“眼看衣衫就要被扯开,我摸到个硬器砸了过去,正巧砸中那人额角。他吃痛松了力道,我才得以挣脱。”

    “当时只顾着逃命,一路往山上跑,最后躲进了寺庙里。”

    陆呈辞轻声问:“可还记得有何特别之处?怎会看不清面容?”

    “许是药性发作……”沈识因蹙眉努力回想,“眼前总是模糊的,只隐约瞧见个黑蒙蒙的影子,也不知是否戴着面罩。但那人身上有股浓重的鱼腥气,衣裳料子也粗糙,像是寻常渔夫穿的粗布。”

    她说到这里,抬眼望向他:“这件事我两年前忘了,近来才渐渐想起,求你莫要告诉旁人,我想暗中查探。”

    陆呈辞轻抚她脸颊:“我岂会与他人说。你放心,我定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他沉吟片刻,道:“其实这两年间我也暗中查过,曾疑心是你姨丈或是江絮,但始终寻不到蛛丝马迹。你觉得可会与他们有关?”

    沈识因凝神细思片刻,摇头道:“我也说不准,但感觉不像是他们。姨丈性子内向老实,待我向来亲切,不似那般歹人。江絮……”

    她顿了顿,道:“他待我如兄长般爱护,从未有过越矩之举。那歹徒力气极大,不像年少时的江絮所能及。再说江絮平日很少下船捕鱼,身上并无那般浓重的鱼腥气。我想,应当另有其人。”

    沈识因虽觉姨母一家品性不算端正,却也不信他们会行此等龌龊之事,所以从未疑心到他们头上。

    陆呈辞沉吟片刻,温声劝慰:“无妨,你且放宽心,不必强求回忆。若想起什么线索再告知我。”

    他指尖轻抚过她微蹙的眉间:“那时定然受惊不小,好在都已过去,莫要太过忧心。”

    沈识因见他这般体贴,不由莞尔:“无碍的,横竖未曾让那歹人得逞。只是想起这事,总觉心里憋闷。”

    他听得心头酸楚。一个姑娘家遭了这等事,竟无处申冤,还要强作豁达地说出这般话语,实在教人心疼。

    他将她的手放进怀里暖着,温声道:“放心交给我,你只管欢欢喜喜的便好。”

    她应了一声,往前倾了倾身,仰脸在他颊边亲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亲吻让陆呈辞怔住。

    这是她头一回主动亲他。

    他只觉心口滚烫,反应过来后,勾住她的脖子回吻了过去。

    陆呈辞把沈识因送回太师府便回了亲王府,刚踏进内院

    ,岳秋便急匆匆迎上来低语:“世子,安插在宫里的那批人全折了,一个没剩。”

    陆呈辞闻言脚步猛地顿住,眉头紧锁:“可是皇上察觉了?”

    岳秋摇头低声道:“并非皇上察觉。咱们的人藏得极深,这么久从未露过马脚。可就在今日却悄无声息地被除得干干净净。”

    他随陆呈辞进屋掩好门,继续禀报:“属下让宫里人打探过,皇上近日一直宿在后宫,并未提及此事分毫。故而属下怀疑……”

    他顿了顿,见陆呈辞面色沉凝地坐在案前,这才继续道:“属下怀疑与王爷有关。咱们派去跟踪王爷的人,近日也折了好几个。其中有个弟兄临死前递出消息,说王爷正在密谋一件大事,似乎打算趁今年春节皇上往寺庙祈谷时动手。”

    岳秋声音压得更低:“祈谷仪程繁杂,确是下手良机。属下猜测,咱们那些眼线突然被拔除,恐怕是王爷防着您坏事。”

    岳秋说到这里,小心地看了眼陆呈辞的脸色,又补充道:“今日王爷还特意来寻您,见您不在,便交代属下传话,说是要您去葛洲取一个人头回来。那人正是当年因事被流放至此的太后兄长。此人如今对王爷早已构不成威胁,不知为何突然要下此杀手。世子,您看可要现在去王爷那儿走一趟?”

    陆呈辞闻言沉默良久。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回到这亲王府,竟是踏进了龙潭虎穴。

    亲生父亲这般防备他,分明预示着即便日后大事得成,太子之位也绝不会落到他头上。

    既不能直接夺嫡,若想从父亲手中夺得皇位,便只剩一条路——那就是必须设法除掉刘侧妃与陆柏铭。

    只是,陆柏铭心思缜密,自他回京后更是戒备森严,加之其外祖家在朝中根基深厚,想要动摇绝非易事。若贸然行动被父亲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他揉着眉心长叹一声。往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着实棘手。沉吟片刻后道:“我去趟寺庙。你回禀父亲时便说我去葛洲办差了。”

    他起身走向衣柜取出夜行衣:“此事须得周密部署,父亲眼下必定派人盯着我们,往后行事更要万分谨慎。”

    岳秋忧心道:“今夜便要去?不如等明日。”

    “来不及了。”陆呈辞利落地系紧腰带,将匕首藏入袖中,“唯有抢占先机,方能谋后而动。”

    岳秋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此行要去多久?不如多带些顶尖好手。”

    “不用。”陆呈辞取了方面纱,“父亲眼线遍布,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我独自行动更为稳妥。若沈识因寻我,便说我出京办差去了,莫要让她担心。”

    ——

    翌日清晨,沈识因换了身利落衣裳正要出门,却在院门前撞见江絮。

    江絮叫了声“妹妹”,道:“我是来辞行的。今日我们便要搬出太师府了。”

    经过前番江灵的事,姨母一家确实不便再住下去,他们准备迁往许夙阳安排的宅院。

    再见难免尴尬,沈识因没做声。

    江絮见她沉默,放软声音道:“因因,我知你心中不快,但有几句话,还是想同你说说。”

    沈识因本有些心绪不佳,但念及江絮到底是这家人里最明事理的,又是亲戚情分,便道:“好,那且随我到亭中坐坐罢。”

    二人便在院中凉亭落座。虽已雪霁,寒意仍侵肌骨。沈识因未请人进屋,只将手炉拢在袖中静静望着他。

    江絮凝视着她清丽的面容,苦涩道:“因因,我知道你与姨母都对我们一家有些疏远,当年母亲执意下嫁父亲时,家中无人看好。大家都说她执迷不悟,宁愿舍弃富贵,也要追随心中所爱。”

    “这些年在镇上,父亲每日起早贪黑捕鱼贩鱼,从不让母亲沾手粗活。母亲只需在家照料我们兄妹二人即可。我与灵儿自小懂事,倒也没让母亲多操劳。”

    “我们虽比不得京中富贵人家,倒也过得清平安乐。”他眼底泛起温润,“每年鱼汛丰收时,父亲都会撑船带我们沿河远游。那里天地开阔,没有京城里的勾心斗角,只有炊烟袅袅,清风拂面。”

    他望向她时目光柔软:“那时你总爱来我们家小住,常拉着我说‘絮哥哥,我喜欢这样的日子。天地自在,比京城舒心多了’。还说想永远留在江南水乡。”

    他声音渐低:“我也曾许诺,若你愿意留下,我定会护你一世安稳。那时你总是笑得眉眼弯弯,说长大定要来寻我。”

    他又苦涩地笑了笑:“后来我们都长大了,你就很少来了,连书媛姐姐也不来了。”

    “我明白我们的日子清贫,比不上京中繁华。”他眸光微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桌边缘,“可那样的生活,也曾给过你欢欣不是?我不懂为何陷在这权欲倾轧中,反倒觉得比寻常百姓高贵些。”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她:“人往高处走原是常情。我父母省吃俭用供我读书,就是盼着我能有出息,不必世代困在那小镇里。说实在的,我也不愿终日伴着鱼腥气,也想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来京那日,我翻出最好的一件衣裳,生怕这副穷酸相惹你笑话。就连送你的竹蜻蜓也是偷偷刻了许久,在袖中藏了好些日子,才敢递到你手里。”

    他说到这里,眼睛已经酸涩:“我自知无权评判你的姻缘。陆世子家世显赫,确能予你锦绣前程。但我盼妹妹莫要因外界纷扰而委屈本心。若为不相干的事妥协,反倒损了自身福泽。”

    他微微垂首,露出读书人特有的温雅姿态:“我这般出身的人,原不该妄议这些。只是希望妹妹能明白,我们这样从小镇挣扎出来的人,虽见识浅薄,却也有几分自己的念想。”

    “譬如那竹蜻蜓,虽不值钱,却是我熬着夜一刀刀刻出来的心意。”

    寒风吹来,凉的刺骨。

    沈识因静默地听着。江絮这些话虽在理,可世人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不得已。

    江絮见她始终沉默,又轻声道:“那日我母亲在房里哭了许久,她并非要强求什么,只是伤心无人能懂她的选择。在她心里,这些年过得虽清贫却踏实,可世人总用怜悯的目光看她,这才最教她难受。”

    沈识因能体会他身为人子的心情,却不明白为何要同自己说这些。虽儿时情谊深厚,但这些年来往甚少,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拉着他说“絮哥哥我最喜欢这里”的小姑娘。

    自经历那场变故后,她本能地对所有人都带着戒备,即便面对这个曾让她心生亲近的兄长,也常莫名生出几分厌烦。

    她终是轻声开口:“絮哥哥的心意我明白。只是那日我已同姨母和灵妹妹说得清楚,许夙阳绝非良配。且不说其他,单是他在外豢养外室、隐瞒子嗣一事,便可见其品性。”

    “明明已有家眷,却还对我纠缠不休,如今又要纳灵妹妹为妾。这般行事,不过是为了与我赌气罢了。这样心性不定之人,姨母怎敢将灵妹妹托付于他?”

    江絮望着她愠怒的侧脸,道:“我知道妹妹对许公子失望至极。毕竟十余年情分,纵非刻骨铭心,总归有过真心。听说妹妹也曾应允过他的求娶,那些时日,应当也有过欢欣时刻罢?”

    他略顿了顿,又道:“许公子这般纠缠,说话行事愈发偏激,或许正是因着当初订婚宴上那场风波。陆世子当众抢亲,令他颜面尽失,这般打击,寻常男子怕是都难以承受。”

    江絮见她开始神色不豫,仍道:“或许男子的情爱便是如此,心里惦着一个

    人,却不妨碍与旁人肌肤相亲。这世上三妻四妾的男子原也不少。”

    “可能在许公子看来,这般行事或许并无不妥。他自幼见惯父亲纳妾,自然觉得理所应当。隐瞒外室,许是怕惹你伤心。”

    “絮哥哥这话好没道理。”沈识因眼底凝着霜色,“若按你说,心里装着一个人,反倒能更理直气壮地欺瞒背叛?我竟不知多情还能当作薄情的幌子。”

    亭外枯枝簌簌落下碎雪,恰似沈识因斩钉截铁的话语:“这样的‘深情’,我实在消受不起。”

    江絮看着她,一时无言。

    沈识因怎么也没有料到他竟会这般剖析此事,眉头愈皱愈紧,起身道:“我还有些琐事要料理,便不多陪了。今日你们迁居新府,愿往后诸事顺遂,日子越过越红火。”

    这话确是出自真心,虽与姨母有些龃龉,终究盼着亲戚家道昌隆。

    江絮似是早料到她这般回应,从容起身作揖:“妹妹且忙,哥哥改日再来看你。”

    沈识因淡淡应了声。

    江絮出了太师府并未前往新居,而是拐进一家僻静茶馆。雅间内早已候着一人,正是太保大人许万昌。

    他上前恭敬行礼,许万昌抬手示意他落座。

    许万昌打量着眼前青衫落拓的年轻人,开门见山道:“日后两家结了亲,便是一家人了。听闻江公子虽出身寒微,却满腹经纶,是块可造之材。老夫向来惜才,不忍见明珠蒙尘。”

    他推过去一盏茶,缓声道:“如今翰林院恰有个缺,若江公子愿意,可直接补上这职位。科考之路艰难,多少寒门学子耗尽心血仍名落孙山。倒不如就此入仕,往后前程自是坦荡。”

    茶烟袅袅中,许万昌的目光意味深长。

    江絮闻言眸中骤亮,急忙垂首掩去激动神色,起身对许万昌深深一揖:“能蒙太保大人青眼,小生感激不尽。日后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但凡有所差遣,定当万死不辞。”

    他这般寒门学子能直入翰林院,实乃天大的机缘。不论何等职位,只要踏进那道门槛,往后仕途自是平步青云。

    许万昌含笑摆手:“江公子不必多礼。听闻令尊当年也曾赴京赶考,虽未得中,却也是个有才学的。老夫打算为他谋个差事,如此你们父子便可同在京城立足,不必再寄人篱下。”

    江絮没料到他竟思虑得如此周全,连忙再度躬身:“大人恩德,小生与家父没齿难忘。”

    “江公子不必客气。”许万昌审视他几眼,又道:“想必江公子也听闻沈陆两家的婚事了。老夫为官数十载,竟栽在一个黄口小儿手里。”

    他指节叩着桌面:“我家夙阳对沈识因一片痴心,反倒落得如此下场。太师府与亲王府联姻,分明是结党营私,公然挑衅圣威。太师受皇上重用多年,如今竟与陆亲王勾结,实在令人心寒。皇上顾念旧情迟迟未对太师动手,但亲王府气焰日渐嚣张……”

    他顿了片刻,始终审视着江絮,而后道:“为绝后患,皇上准备先除掉陆呈辞,杀杀陆亲王的锐气。若江公子能助皇上铲除奸佞,将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杀陆呈辞。

    封侯将相。

    许万昌说得如此直接,每个字落下来,都让江絮瞳孔骤然缩紧。

    他呆愣片刻,当即起身对许万昌郑重行礼:“铲除奸佞实乃民心所向,小生愿为皇上分忧。取一人性命……并非难事。”

    “好。”许万昌见他回答的爽快,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做事就是爽利。”

    江絮忙谦虚道:“大人过奖。”

    ——

    江絮离去后,沈识因便乘上马车赶去了东街一处僻静小院。

    她才进门,一对老夫妇便急切地迎上她,问道:“姑娘可算来了,为我家女儿申冤的事,可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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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来啦来啦!

    老婆好香好香好香好香[抱抱][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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