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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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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州这地方,离京城不算太远,只是四周山峦层叠,地势险峻。当初陆呈辞择在此处落脚,正是看中了这易守难攻的险要。

    连绵山岭逶迤如屏障,既便于隐匿行踪,又宜作练兵之所。加之此地远离繁华,人烟稀少,邻近几座城池民生凋敝,时有暴乱,反倒成了他们这等人绝佳的庇护之所。

    众人寻得的这处院落颇为宽敞,青砖灰瓦,瞧着朴实无华,内里却屋舍俨然,足够容纳一行人了。

    自离了京城,往昔养尊处优的日子便如云烟散去,如今事事皆需亲力亲为,纵是身份再尊贵,也得学着如寻常百姓一般度日。

    待医师为众人一一处理完伤口,稍作歇息后,一行人总算恢复了几分精神。

    沈识因与陆呈辞被分到东边那间屋子。虽陈设简陋,却也温馨。

    沈家二老住在隔壁,沈淑媛与周烨的屋子紧挨着父母,斜对面则住着沈意林与陆瑜。

    这般安排虽略显局促,却已是眼下最妥帖的分配。

    暮色四合,院中老槐树的枝叶在晚风里轻轻摇曳。

    沈识因扶着陆呈辞在青石小径上慢慢走着。陆呈辞腿伤未愈,每一步都走得缓慢,沈识因便也随着他的步子,小心翼翼地搀着他的手臂。

    “若是疼了就说。”沈识因轻声嘱咐,目光始终不离陆呈辞的伤腿。

    晚风拂过,带来远处炊烟的暖香。陆呈辞借着渐浓的暮色

    望向身旁人。历经生死,此刻这般寻常的相守,反倒让人心生恍惚——仿佛那场险些阴阳两隔的劫难,不过是一场噩梦。

    沈识因察觉他的注视,转过头来。四目相对间,晚风轻轻拂过彼此的衣袖。

    他沐浴过后,只松松披了件素白中衣,一头墨发随意挽起。风一吹,带来他身上清浅的皂角香气。

    檐下灯笼透出昏黄的光,映得他身形清瘦如竹。沈识因看得移不开眼,历经生死劫难,她总怕稍一错神,眼前人就会消散在风里。

    如今的陆呈辞比往日更显沉稳坚毅,唯独望向沈识因时,眉眼间依旧含着化不开的温和。

    二人行至院角老槐树下,沈识因小心扶他在长椅坐定,取出袖中绢扇为他轻轻扇风。

    “热不热?”沈识因关心地问。

    “不热,你别累着。”陆呈辞揽了揽她比以往更纤细的腰身。

    “我不累。”沈识因绢扇未停,“渴不渴?我去取水。”

    “不用。”陆呈辞抬手轻按他执扇的手腕,“我不渴。”

    夜风穿过槐叶,筛落满地细碎月光。

    沈识因又往他身边挨近几分,借着月色细细端详他的面容。见那额间并未沁出冷汗,这才稍稍安心,手中绢扇依旧不紧不慢地摇着。

    陆呈辞被他这般专注的目光看得耳根发热。

    自京城脱险后,沈识因便愈发黏他,白日寸步不离地跟着,夜里入睡时更要紧紧环住他的腰身,整夜都不肯松手。有时半夜惊醒,总要伸手探一探身旁人的气息,确认他安然躺在身侧,方能重新合眼。

    陆呈辞的目光落在她颈间缠绕的纱布上,很是疼惜,指尖轻轻抚过包扎的边缘,问道:“还疼吗?”

    沈识因摇头:“早就不疼了。”

    “怎么会不疼……”陆呈辞倾身向前,在朦胧月色里凝视她渐复血色的唇瓣,“我看着都疼。别忍着,在我面前,是可以说疼的。”

    他说在他面前可以说疼的。

    沈识因眼圈倏地红了,猛地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声音哽咽道:“其实……好疼,哪里都疼。脖子疼,心口也疼……”

    她把脸深深埋进他肩窝里:“我总觉得这像是在梦里……陆呈辞,我们往后再也不分开了,是不是?我想一直一直与你在一起。”

    自除夕被太子囚禁宫中,到仓促成婚,再到陆呈辞生死不明,这数月来,沈识因没有一日能够安寝。

    心头始终压着沉甸甸的阴霾,还未得喘息,又遭此剧变。可这般苦楚,她从未与任何人言说,不曾喊过一声难受,也不曾道过半句不适,只将所有的惊惧与伤痛都咬牙咽下,独自撑到如今。

    陆呈辞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掌心轻抚她如墨的青丝:“没事了,全都过去了。你看,我不是好好在你身边吗?”

    他稍稍退开些许,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眸光温润如月:“你放心,我们不会轻易死的。京城里还有我们的家等着回去。那个被你布置得温馨雅致的房间,我才住了一夜,还盼着往后与你长长久久地住下去。”

    他指尖流连在她微凉的眉眼上:“再等等,再耐心等等。待这阵风雨过去,我定带你回到我们那个家,从此朝朝暮暮,再不分开了。”

    沈识因在他怀中轻轻点头,双臂环得更紧了些,声音虽还带着哽咽,却字字清晰:“陆呈辞,只要有你在,无论身在何处,都是我们的家。我好喜欢你。”

    这是陆呈辞第二次听她如此直白地倾诉爱意。从前知她心有郁结,也明白她情意深藏,却总未得她亲口言明。

    历经这番生死劫难,此刻听得怀中人这般主动吐露那份珍贵的心意,他只觉心口滚烫,万千感慨皆化作眼底温柔的水光。

    原来他的妻子早已将整颗心都许给了他,原来听挚爱之人亲口说“不离不弃”,竟是这般令人悸动难抑,如饮琼浆,甘冽沁入四肢百骸。

    他轻轻捧住她的脸,目光灼灼地望进她眼底:“那现在,你认认真真告诉我,是不是很爱我?”

    他迫不及待想再听一遍,方才那片刻的甜蜜太过醉人,教他贪恋地想要重温。

    沈识因仰起脸,眸中水光潋滟,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是。陆呈辞,我爱你,很早就爱了。”

    泪珠滚落的瞬间,她弯起唇角:“两年前初遇,你出手相助时我便觉得……这个人与旁人都不一样。后来我失去了记忆,可那日在客栈重逢,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又亲切。”

    她抬手轻抚陆呈辞的眉骨,声音愈发温柔:“自那日后,你的身影总在我心头萦绕。当时还暗自困惑,这是着了什么魔……如今才明白,原是情根早种,不论何时重逢,都注定要为你心动。”

    她泪中带笑:“后来恢复记忆,想起寺庙种种,心里虽泛起别样情愫,却更添惶恐。我怕你接近我,允诺婚事,都只因那场意外,只因要对我尽责。”

    “可每次见你,都像飞蛾扑火般想靠近。贪恋你的亲吻拥抱,沉溺肌肤相亲的温存......曾一度迷惘,分不清这究竟是男女之欲,还是真心喜欢。”

    “我们之间掺杂太多利害关系,让我始终看不清你的心意。即便你待我再好,我也不敢确信其中几分真情。”

    她仰起脸,泪痕未干:“但我很清楚,无论经历多少波折,我们注定要相伴一生。所以即便心有疑虑,我也甘愿接受这桩婚事,只是......始终不敢问你,究竟是不是真心娶我。”

    她越说越是激动,仿佛要将积压在心底的情愫尽数倾吐。此刻她什么都不愿多想,只迫切地想要把最真实的心意毫无保留地袒露给眼前人。

    她又往前凑近几分,继续诉说道:“后来被太子囚在宫中那些时日,于我而言实是莫大的煎熬。身边所有人,不论是你,还是陆瑜,每个接近我的人都带着各自的目的,纵然不喜,我却无力抗拒。”

    “那段日子,我整日浑浑噩噩,脑海里乱作一团。两年前在山上受欺的画面、寺庙里与你缠绵的回忆,还有梦中被人不停追赶的恐惧……这些交织在一起,让我不得安宁。我还要强撑着应付太子的示好,惦记着祖父是否安好……”

    她声音微微发颤,眼底泛起水光:“那么多纷乱的思绪里,唯有一件事再清晰不过——我想你,发了疯似的想你。”

    她泪眼盈盈,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衣襟:“出宫后,本有千言万语想对你说,可那时整夜被噩梦纠缠,心里堵得厉害,总不知从何说起。大夫说我患了心疾,整日昏沉恍惚,待稍好些,我们便成了婚。”

    “大婚那日,我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终于真真切切成了你的妻。可望着你满身伤痕,我又愧疚难当,总觉得是我与祖父拖累了你......”

    “原想着往后岁月绵长,总能寻个恰当时机,好好与你诉说衷肠。谁知那句‘我爱你’还未说出口,你便骤然离去......”

    “陆呈辞,你可知道,新婚丧夫对我意味着什么?每时每刻都是煎熬。但我冥冥中总觉得,你绝不会就这样抛下我......”

    她抬起泪眼,轻轻抚上他的面庞:“于是我日日祈祷,夜夜期盼,终于......终于还是等到你回来了。”

    说到此处,她已是低低啜泣,像个受了委屈的孩童般,将积压心底的情愫尽数倾吐。

    此刻什么局势艰难、什么外间纷扰都被抛在脑后,她只想把最真挚的心意赤裸裸地捧到他面前。

    晚风带着凉意拂过,吹乱了她鬓边青丝,也吹散颊边泪珠。

    陆呈辞始终静静听着,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听到有人将爱意说得这般深切。那些滚烫的字句,像冬夜里骤然亮起的烛火,将他整颗心都照得透亮。

    他这一生坎坷飘零,此刻却觉得所有苦难都值得。

    上天终究待他不薄,在最黑暗的年岁里,赐给他一个沈识因。这个

    姑娘用最赤诚的心爱他、救赎他,让他头一回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世间。

    他望着她为自己泪落涟涟的模样,眼眶一热,眼泪落了下来。自母亲去世后便再未落过的泪,此刻竟再难抑制。

    如何能不感动?这苍茫人世,终于有一人要与他血肉相连,走完一生。

    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低沉而温和:“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深爱着你,莫要再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见她泪珠仍不停滚落,他用衣袖为她拭泪,而后俯身吻上那轻颤的唇。

    沈识因在他唇间含糊地唤了声“夫君”,这两个字如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陆呈辞全部心绪。他收紧臂弯深深回吻,万千情愫皆融在这缠绵间。

    还有许多话哽在喉间,却寻不着恰当的言辞。他托着她的腰身,小心让她侧坐在未受伤的腿上,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忘情亲吻。

    此刻二人早已忘却身在何处,天地间唯余彼此交缠的呼吸与心跳。

    这个吻缠绵而温柔,交织着生死相依的深情与劫后余生的珍重。正当二人沉醉其间,不远处房门“吱呀”一声忽然被推开。

    沈识因警觉地抬头,只见二哥沈意林怔在门外。

    檐下灯笼的光晕虽不算明亮,却足以映照出彼此的神情——她还坐在陆呈辞腿上,腰身仍被他牢牢环着。

    陆呈辞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扰了心绪,尚未回神,沈意林已慌忙别过脸去。

    沈识因急忙从夫君膝头起身,颊畔飞红地轻唤了声“二哥”。

    陆呈辞望向沈意林,目光落在他手中那块浸着刺目血色的雪白布巾上。沈识因也看见了,急忙问道:“二哥的伤口又裂开了?”

    “不是我。”沈意林面露焦灼,“是陆瑜……方才又呕了血,我正要去请大夫。”

    陆瑜本就体弱,历经宫变重伤后,身子更是每况愈下。这些时日咳疾愈重,时常呕血,眼见着气息奄奄,已是一副油尽灯枯之态。

    陆呈辞闻言立即起身:“速去请大夫,定要寻最好的来。”

    沈意林匆匆应下,临走前又补了句:“你们……继续。”说罢疾步离去。

    沈识因不自觉地轻抚唇角,这般情形下实在难以继续,面上泛起赧然红晕。

    陆呈辞牵起她的手:“进去看看。”

    沈识因抬眼望他:“你不恨他?”

    “恨倒谈不上。”陆呈辞微微摇头,“虽则厌烦,但既已至此,也不必再计较了。”

    他向来豁达,心中自有一杆秤,清楚何时该争,何时该放。如今既已得沈识因倾心相待,二人既是夫妻,那些旧怨便如过眼云烟,再不值得萦怀。

    沈识因轻声应下,搀着他步入房间。甫一推门,浓重的药味混着血腥气便扑面而来。

    自落脚禹州后,陆瑜便一直卧病在此,陆呈辞虽来过两三回,沈识因却是初次探视。

    此刻,只见陆瑜正伏在榻边剧烈咳嗽,青石地上溅着暗红血渍。沈识因见状不由蹙眉,未料他伤势已沉重至此。

    听见脚步声,陆瑜勉力抬头,见二人携手而来微微一怔,喉间又涌上阵阵呛咳。

    沈识因扶着陆呈辞在榻边坐下,陆呈辞伸手为陆瑜轻抚背脊,好容易才止住咳势。

    陆瑜拭去唇边血痕,又取帕子掩住地上血迹,气息微弱道:“这污血脏秽,莫要沾了衣履。”

    沈识因闻言再度蹙眉,却听陆呈辞沉声道:“皇室血脉岂容一个‘脏’字玷污?从前那个运筹帷幄的陆瑜,怎就沦落成这般丧气模样?”

    陆瑜苍白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这副残躯,早该化作黄土了。”

    陆呈辞将他轻轻按回枕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还能说出这等丧气话,可见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且安心躺着,意林已去请大夫了。随行的小太监说,你身边那位总管先前寻到过一位能治你病症的神医。战乱时二人失散,我已派人去寻了。”

    陆瑜有些吃惊,凝眸望向陆呈辞。烛光下这对堂兄弟的侧影依稀有几分相似,俱是剑眉星目的皇家相貌,只是一个如寒潭冷月,一个似风中残烛。

    陆呈辞被他看得不自在,偏过头道:“莫要多想,我这般费心不过是因为你手中尚有兵马可用。”

    陆瑜闻言反倒松了口气:“还好仍有些用处。若你当真纯粹待我好,反倒要令我不安了。”

    他说着又看向静立一旁的沈识因:“别站着,快坐。”

    沈识因应声坐下,没有插言。

    陆瑜转向陆呈辞,气息微弱却郑重:“此番还要多谢你在宫中施以援手。”

    “既知感恩就好生将养。”陆呈辞指了指自己裹着纱布的腿,“为了救你,我这条腿险些废了。”

    陆瑜看了眼他的腿,只听他正色问道:“这些时日以来,你当真毫无察觉?警惕性就那么差?既曾监国理政,可曾暗中培植亲信,或是私蓄兵马?”

    陆瑜缓了口气,眼底泛起几分凝重:“确实起过疑心,终究是我疏忽了。若非早有筹谋,这太子之位也坐不了这些年。只是眼下情势复杂,即便我们杀回京城,父皇想必早已登基昭告天下,届时随便给我们按个谋逆的罪名,我之前的太子便都白当了。”

    他微微支起身子,神色愈发肃穆:“当务之急是要摸清父皇的全盘谋划,特别是二皇子尚在人间一事。他们此番布局缜密,怕是经营了多年。即便我们强行起事,胜算也未必可观。依我之见,不如暂且蛰伏,待伤势痊愈,再将京城局势摸透些。万事俱备之时,方可一击制胜。”

    陆呈辞却摇头道:“只怕等不了太久。我料想不出半月,京城那边必定派人前来查探,纵不大张旗鼓发兵,也会遣暗卫来摸底偷袭。”

    陆瑜沉吟片刻:“待我稍好些,便将所思所虑与全盘计划尽数写于你,届时再从长计议。”

    陆瑜能说出这番话,已是将全部戒备卸下,真心要与陆呈辞结盟。如今的他早将身份地位、皇权富贵都看淡了,这条命既是陆呈辞从鬼门关抢回来的,余下的光阴只愿做些无愧于心的事。

    至少,这份救命之恩总要偿还。

    陆呈辞颔首道:“好。待我亦将所思所谋尽数相告,众人同心商议,集思广益,必能踏出一条生路。”

    陆瑜凝望着陆呈辞,见他虽伤痕累累却仍目光炯炯,不由流露出几分艳羡。他这一生最渴求的,不过是一副康健体魄,可老天连这最根本的恩赐都吝于给予,偏让他这般不死不活地捱着,日复一日与汤药为伴。

    陆呈辞触及他眼中那抹艳羡,起身温声道:“莫要多思,好生将养。”

    他言罢,行至沈识因跟前,牵起她的手出了房间。

    沈识因默默跟着陆呈辞,陆呈辞侧首打量她的神色。

    她抬眸相望:“你信他?”

    陆呈辞颔首:“信。人到绝处,早已别无选择。况且陆瑜本性不恶。我自有筹谋,日后还要与他做桩交易。”

    沈识因不便多问,轻轻应声,搀着他往卧房行去。烛火初燃,将陆呈辞扶至榻边坐下,温声道:“你先歇下,我稍作梳洗。”

    “我等你。”陆呈辞松开她的手。

    待沈识因梳洗归来,见那人仍倚在床头,上身衣衫已褪,露出精壮胸膛。烛光在肌理分明的线条上投下淡淡光影,她耳根微热,轻声道:“可是燥热?要开窗吗?”

    陆呈辞忙道:“不必开窗。”

    他伸手取过净布:“过来,我替你擦干头发。”

    沈识因依言坐到他身侧,任由他轻柔地擦拭着湿发。水珠顺着发梢滚落,在她白皙的颈间晕开细碎水光。沐浴后的面颊泛着桃花色,唇瓣如沾露的樱果,周身萦绕着清浅的香气。

    陆呈辞凝视着她,这些时日的思念在心头翻涌,拭发的动作不觉快了几分。

    待青丝半干,他将布巾往旁边案上一放,把人带进怀里:“这些时日除了相拥而眠,倒不曾好生亲近。那日洞房未竟之事,总萦绕在我心头......不若今夜,我们将那未完的礼数补全?”

    沈识因被他揽得双颊泛粉,眼波盈盈地望着他:“可你的腿伤......还有腰间的伤,当真不要紧吗?”

    陆呈辞低笑:“无妨。”

    见她仍怔怔望着自己,问道:“你既已是我的妻,这般亲密本是应当。怎么了?不愿?”

    沈识因急忙摇头,耳尖更红了几分:“我自然愿意......只是担心会碰着你的伤处。”

    “别担心,这次我们慢慢来。”他说着便将人轻轻放倒在锦褥间。

    “我......我有些紧张

    ......”

    “搂紧我。”

    “等、等等......你压着我肚子了......”

    “是这里吗?”

    “不是。”

    “往上些?”

    “嗯......你......你慢些......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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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来啦来啦!

    小陆:老婆爱我爱我爱我!

    明天有同房,我尽量白天早点更新,大家勤刷点,抓紧看!

    [亲亲][亲亲][亲亲][饭饭][饭饭][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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