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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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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禹州再度挥师直指皇城,绝非易事。此等大事,非但需有万全之策,更要兵精粮足、器械齐备,方有十分把握。

    故而这段时日,众人常聚在一起,商议进退方略。算来核心人物倒也不少,除陆呈辞外,尚有沈家夫子、其表兄付恒,以及陆瑜与其舅父。

    这几人单拎出来,个个皆是英杰之辈,堪称朝中翘楚。然聚在一起,各人对朝局时势、往日政事的见解却大有不同,各有主张。几番深谈下来,竟始终未能议定万全之策。

    这其中,最通晓朝堂格局与天下形势的,当属陆瑜;而善于掌控全局、智谋深远者,则是陆呈辞。二人交谈间,虽各执一词,却皆言之成理。

    一场商议下来,终究未得妥帖之法。可见人多则心散,言杂则神离,终究缺了一股能将众人凝聚的核心力量。

    而今最要紧的,便是要有一位能人站出来,执掌全局,统合众议,方能做出精准无误的决断。

    众人议毕从房中出来时,面上皆带着几分凝重。此时沈识因正在院中晾晒婴孩的小衣。

    这处院落景致颇佳,四围青山环抱,清风拂过,散去燥热。温软的日光照在那细软衣衫上,漾开点点斑斓光晕,瞧着分外轻柔舒适。

    沈识因专注地理着衣角,动作轻缓细致。她今日只穿了件素净的粉衫,比往昔的华服简朴许多,却在乌发云鬓映衬下,更显身姿窈窕,别有一番田园韵致。

    她伤势已大致痊愈,气色也好了不少。仰首晾挂那小小衣衫时,微风拂动她如墨青丝。槐树荫下,宛若画中仙,恬静美好得教人移不开眼。

    陆呈辞与陆瑜一前一后踏出房门,却在阶前不约而同地顿住脚步,目光皆落在那院中晾衣的身影上。

    陆呈辞初时看得怔住,蓦地醒觉陆瑜亦在身侧,忙侧身挡在他跟前,低声道:“别乱看。”说罢便朝沈识因走去。

    沈识因听得脚步声转头望来,见是陆呈辞,眉眼霎时漾开笑意:“今早赶制了几件小儿衣裳,刚浆洗过,待孩儿穿上,定是极好看的。”

    陆呈辞凝望着她弯弯的笑眼——这些时日她总是这般欢喜。虽过着清简日子,却似甘之如饴,不仅

    将两人居处打理得雅致温馨,每当他操练归来,总会奉上暖茶;时常倚在窗下读书,更多时候是抱着家姐的小孩儿,哼着童谣轻轻摇晃。

    曾经总是郁郁寡欢的人儿,如今愈发通透动人,眉眼间俱是温婉亲和。

    陆呈辞含笑应着,也拿起一件小衣与她一同晾晒。

    陆瑜仍立在门前,望着这温馨景象出了会神,良久才垂下眼眸,独自往膳厅去了。

    二人在院中晾罢衣物,执手同往膳厅。如今不比往日,用饭多是聚在一起,平日皆是沈识因与母亲下厨。虽不复从前锦衣玉食,这般清简日子倒也不觉辛苦。

    这些时日,沈识因随着母亲学了好些菜式,闲时更翻阅不少兵书策论。她深知再不能如从前那般只顾安逸度日,总想着多学些本事,若能帮衬众人一二自是最好,纵使帮不上忙,也断不能成了大家的拖累。

    二人相携进屋,众人皆已到齐。这些时日同席用饭多了,虽都知晓陆瑜昔日对沈识因的情意,但见他近来言行坦然,不曾有过半分逾矩,席间便也不觉尴尬。

    沈识因虽对陆瑜曾将自己困在宫中之事仍有芥蒂,然山河动荡之际,这般私怨在大义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陆瑜抬眼见他二人进来却未作声,只默默捧起碗盏。

    陆呈辞与沈识因坐定,陆呈辞为沈识因取来碗筷,又盛了碗热粥。

    姚舒盛了碗鸡汤推到陆呈辞面前:“今日多炖了些,最是滋补,快多用些。”

    陆呈辞忙道谢:“多谢岳母。”

    将汤碗递给陆呈辞后,她又舀了一碗轻轻放在陆瑜面前,温声道:“大夫说你近来胃口欠佳。这汤我特意炖得清淡,里头还添了些胡萝卜,想来该合你口味。”

    陆瑜双手接过汤碗:“多谢伯母。”

    “不必见外。”姚舒眉眼慈和,“往后都是一家人。我既将付恒与周烨视若己出,待你自然也是一般的。”

    她言语亲切通透,身为母亲,最知这些孩子经了多少苦难,是如何一步步熬到今日。她总惦记着他们的身子与心境,时常变着法子给他们炖补汤、做点心。

    至于陆瑜昔日对沈识因所做种种,她虽也曾心生愠怒,但如今既然他已是共谋大事的要紧人物,这些前尘旧怨,她自不会再去计较。

    众人越是这般宽厚相待,陆瑜心中反倒愈发惭愧。想起昔日为遂己愿,为争那份情愫,行事太过偏执,终究伤了沈识因与祖父。

    他赧然垂首,默然举箸。

    陆呈辞瞥见他这般情状,心下明了,沉声道:“近来多用些饭食,勤加操练。过些时日我需往京城探探虚实,届时还需你相助。”

    陆瑜低低应了一声,仍不曾抬头。

    众人正用着饭,忽见一人疾步来报:“寻着了,那大太监与神医都寻着了。”

    陆瑜闻言骤然起身,急问道:“人在何处?”

    不待来人回话,便见一个身影踉跄扑至跟前,扑通跪倒在他面前,悲声高呼:“老奴叩见陛下。”

    老太监话音未落,泪水已簌簌而下。陆瑜急忙俯身相扶,见他安然无恙,不由激动道:“我还当此生再难相见……活着就好。只是如今我已非天子,不过一介布衣,不必行此大礼。”

    那太监风尘仆仆,面上尽是沧桑痕迹。他拭了把泪,哽咽道:“是老奴失职,未能护得陛下周全。”

    大太监说着将身旁大夫拉至跟前:“这一路拼死护他前来,只因他是您的救星。如今总算将人带到,定要让他好生为您诊治。”

    陆瑜心中触动,温声道:“好,我定当全力配合。”

    见这许多人皆为他的性命与病体这般奔走拼命,他也自觉该振作精神,再不能为这病骨支离的身子终日消沉。

    忆起从前,他本是那般豁达开朗的性子,万事不萦于怀。不知从何时起,竟变得这般郁郁寡欢,甚而常萌死志。而今望着眼前这一张张真挚的面容,他又有何颜面再轻贱己身?

    心头酸楚难当,他强压下翻涌的涩意,朝那医师深深一揖:“这副残躯,就托付给先生了。但求能将病治好,如常人般康健度日,还望先生相助。”

    大夫急忙上前搀扶:“您不必多礼,此乃医者本分。老夫定当竭尽全力,必使您重获安康。”

    能治愈沉疴,这是何等幸事!

    姚舒闻言展颜笑道:“瞧罢,我早说过你们这些孩子都是大富大贵的命数。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定要好好保重。我还盼着回京城尝东街的果子干,听西街的戏班子唱戏呢。就等着你们带我们重回京城那日。”

    京城是他们自幼生长之地,是根之所系。虽眼下暂避于此,可终究是要回去的。众人听着姚舒这般话语,心头俱是一暖。

    此刻谁人心中不彷徨?前路未卜,难免惶惧,却都怀着同样的决心。有这样慈蔼的长辈在旁照拂,时时宽慰鼓舞,倒教众人平添了不少底气。

    膳后众人各自散去忙活。陆呈辞既要筹划后续布局,又得在周边招兵买马,扩充势力。

    沈识因则先去了姐姐房中照料,端了饭菜侍奉她用膳。姐姐见她神色恬静,并未因困守在此而消沉,心下宽慰不少。

    待姐姐用完饭,沈识因又抱着孩儿轻哄,待小家伙睡熟了,便收拾了姐姐的衣衫准备浆洗。

    她端着木盆来到院中井边,正俯身揉搓衣物时,忽见陆瑜朝这边走来。

    陆瑜走到她跟前,驻足端详。她手中还攥着湿衣,腕间手背皆沾着水珠。沈识因有些诧异,抬眼问道:“有事吗?”

    陆瑜垂眸看了眼盆中衣衫,眼波微动:“怎的亲自做这些?”

    沈识因将衣衫浸回盆中:“这般光景,自然该亲手做些事。周烨要忙的事务繁多,顾不及姐姐这边,我理当帮着照料。”

    陆瑜望着她仍在滴水的双手,轻声问:“可觉得累?”

    沈识因摇头:“这算什么累。”

    她历经生死劫难,许多事早已通透,只道:“不过是浆洗衣衫、照看孩儿,比起战场厮杀的将士不知轻松多少。只恨我未习武艺,否则定要随他们上阵杀敌。”

    陆瑜没料到她此时竟能说出这般豁达之言。想起昔日在宫中时,她终日将自己锁在殿内郁郁寡欢,沉湎于哀伤之中,令他既痛心又无奈。

    而今她精气神全然不同,还能说出这般话,想来在陆呈辞身边,确是过得舒心。

    他低笑一声,嗓音里带着涩意:“我……今日是特来致歉。一为当初糊涂伤了你,二为未能护住祖父,反令他为我挡剑殒命……实在惭愧。不敢求你宽宥,只愿诚心说句对不住。”

    沈识因抬眸看他:“这声歉确实该道。当时我夫君不在京城,祖父年事已高,你却执意强留,实在不该。人虽该为自身筹谋,追求所爱,却万万不可强人所难。”

    “不过往事已矣,你既知悔改,又亲口致歉,我便不再计较。总不该为旧日怨怼,误了往后自在。”

    这番话她说得云淡风轻,皆是历经生死后才有的通透。陆瑜听在耳中,心头愈发沉重,哑声道:“祖父临终时嘱托,若我得以活命,不论以何种身份,都莫再为难你。你我可为兄妹,可为朋友,惟愿我能成全你的心意。”

    “他这话始终萦绕在我耳畔

    ,这些时日总想寻个机会与你致歉,今日总算说出口了。”

    沈识因望着他,见他神情恳切,语气真挚,不由浅笑道:“这声歉意我收下了。既然如今大家都困守在此,望你能振作精神,助陆呈辞重夺京城。若真有重回紫宸那日,但愿你莫要与他相争。”

    “有些东西纵使原本属于你,却也未必当真该是你的。你的命数早由先帝定下,后来种种际遇,乃至能在此地安身,皆是上天恩赐,予你重活一次的机会。这一回,该好好思量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说起来,沈识因心底着实钦佩陆呈辞,钦佩他竟能不计前嫌,既救了陆瑜性命,又不曾与他过多计较,甚至连醋意都克制得恰到好处。

    陆呈辞身上那份从容自信与独特气度,最是令她心折。这恰说明他给予她十足的尊重与信任,从不轻易因小事生恼。这般人格魅力,教她与他相处时总是自在安然。

    陆瑜听她这番言语,头一回真正读懂了她。原来她并非只有姣好容貌与温婉性情,内里更藏着这般通透坚韧的心性。两个灵魂要相契方能生出情意,看来自己终究不是与她心灵相合之人。

    想到此处,他忽然觉得胸中块垒尽消,竟生出几分难得的轻松。他低笑颔首:“你说得是。这些恰是我未曾看清的,正所谓当局者迷。多谢你愿与我说这些。”

    他顿了顿,郑重道:“陆呈辞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当竭尽全力助他。见你在他身边......”

    话到此处未说下去。

    沈识因浅笑接道:“既如此,便该振作精神,助陆呈辞杀回京城。我等着你们凯旋那日。”

    陆瑜应了声,又望了望她手中衣物:“可要我搭把手?”

    沈识因摇头:“不必,你且回罢。不过几件衣裳,我自己来便是。”她说着又舀起一瓢清水,低头揉搓起来。

    陆瑜不便再扰,一时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最后深深看她一眼,默然转身离去。

    他缓步走着,仰头望见天光正好,骄阳灿灿。原来这世间竟有这般多通透豁达之人,从前久居深宫,到底见识浅了。往后该当好好看看这山河百姓,方能明白身为皇家血脉,究竟该担起怎样的责任。

    更深露重,陆呈辞踏月而归。沈识因见他回来,急急迎上前去。

    陆呈辞牵起她的手步入内室,沈识因忧心道:“今日情形如何?怎的这般晚才回?”

    陆呈辞行至榻边卸下外袍,沉声道:“今日遇着一批杀手缠斗许久,怕是京城那边派来的。我看皇帝按捺不了多少时日,便要举兵来犯了。”

    沈识因忙上前细看他周身:“那可如何是好?你可有受伤?是不是又经历了一番恶战?”

    “确是交手了一番,但无妨,并未受伤。”陆呈辞握住她的手,“眼下最忧心的是,恐他们使的是声东击西之计,故意激我们出手好探虚实。今日与陆瑜商议时,他主张按兵不动,待对方自乱阵脚再行动。可我担心若拖延太久,反倒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倒不如趁此时机直取黄龙,杀个回马枪。”

    沈识因行至案前斟了盏茶:“若陆瑜愿将暗中所藏兵力尽数托出,此战胜算应当不小。他既曾稳坐东宫之位,又能迅速登临大宝,足见其手段非凡。依我看来,他麾下绝不止明面上这些兵马,定还留着后手。只是眼下这般情势,他未必肯轻易交底。”

    她将茶盏轻轻推至他面前,又道:“今日他来找过我,为从前囚禁我于宫中、以及祖父之事郑重致歉。观其神色倒是诚恳,我便与他明言,望他能想通透些,全心助你杀回京城夺回帝位。虽说他身负皇家血脉,确有资格争那九五之位,可既然已经错失先机,强求反倒不美。你的能耐他都看在眼里,不妨多予他些时日细细思量,且看他是否愿倾力相助。”

    陆呈辞未曾料到她竟能这般坦荡地道出与陆瑜相谈之事。他接过茶盏轻啜一口,只觉周身倦意稍解,执了她的手在案前坐下:“我虽需陆瑜相助,却未必全然倚仗于他。若是过分依赖一人,终究会成牵绊。原是想让他交出部分兵权,我们便可速战速决直取京城。可他的考量却与我相左。”

    他沉吟片刻道:“他在京中经营多年,对宫闱秘辛、朝堂脉络皆了然于胸,远胜于我。且他行事向来缜密周全。虽愿多予他些时日思量,奈何形势逼人,只怕......等不起了。”

    沈识因轻叹:“此事确需从长计议。”

    陆呈辞见她跟着犯愁,不愿再与她多谈这些烦忧,温言道:“暂且不提这些了,原也不是旦夕可解之事。如今你随我们栖身在此,可还习惯?往后恐怕还有段艰难时日要熬。”

    沈识因抬眸望他,轻笑道:“这有什么不习惯的?人生在世,岂能事事顺遂。眼下最要紧的是活下去,再图重返京城之策。我但求这江山能由一位心系苍生、德才兼备的明君来执掌,如此才能过上安稳平淡的生活。”

    陆呈辞闻言深深看她一眼,转了话题道:“可还有吃食?我有些饿了。”

    沈识因忙回道:“灶上还温着饭菜,我这就去取来。”说着便要起身。

    陆呈辞轻轻按住她的手:“不必劳烦,我们同去膳堂便是。”

    二人相携至膳堂,陆呈辞净过手,沈识因已将温在灶上的菜肴布好。烛影摇红间,她柔声道:“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一直用热水煨着,你快尝尝。”

    陆呈辞抬眸见她眉眼舒展,较往日更添几分温婉,心下只觉暖意融融。他执箸尝了一口,赞道:“今日这菜滋味甚好。”

    沈识因看着他浅笑道:“合你口味便好。”

    陆呈辞问道:“书媛姐可曾为孩儿择定名讳?”

    沈识因摇头:“周烨思量拟了几个,总觉未尽如人意。姐姐说不必着急,慢慢斟酌便是。那孩子生得玉雪可爱,今日我抱着他时,还冲我笑呢。”

    陆呈辞见她提及孩儿时眉眼俱是欢欣,知她素日里最疼这孩子,便温声笑问:“这般喜欢孩儿?可想将来要几个?”

    沈识因浅笑盈盈:“但凭天意便是,不论男女,不拘几个都好。”

    她眸光流转,轻声反问:“你呢?”

    陆呈辞回道:“我亦如是。不论子嗣几何,是男是女,最要紧的是好生教养,令他们成才。”

    “正是此理。”沈识因颔首,“更要予他们满满的疼爱。”

    她自幼在父母兄姊的呵护下长大,家中永远洋溢着温情暖意,从前从未想过世上还有陆呈辞这般坎坷的身世。历经这许多变故,她才愈发感念自己生在那样和美之家是何等幸运。

    陆呈辞默然点头,心下却泛起些许涩意。若非因他之故,沈家那般美满的门第又何至于沦落至此。他匆匆用完膳,二人收拾罢碗盏,执手行至院中。

    夜风拂过老槐树的枝叶,筛落满地清辉。

    沈识因在槐荫下坐定,陆呈辞便枕在她膝头,轻声道:“今日有些乏了,且容我躺一会。”

    她应着,一手与他十指相扣,一手轻柔抚过他眉眼。陆呈辞凝望她片刻,转而望向墨色天幕。星子如碎玉般散落夜空,沈识因也随之仰首,但见星河迢迢,晚风拂去周身暑气。

    二人就这般静静坐着,不必言语,不需动作,只这般相伴便觉圆满。若得长相厮守,该是何等幸事。

    这一夜,陆呈辞始终偎在她膝头,先是共赏星辉,后又细语低喃,直至月沉西厢。

    二人从诗词歌赋谈到平生趣事,竟发现读过同样的典籍,有着相似的喜好,言谈间愈发觉着心意相通。

    沈识因犹记新婚夜陆呈辞所言——他此生所愿,不过求得一个简单温馨的家。

    而今这家园尚未安稳,前路仍多艰险。可沈识因早已无所畏惧,但求与他携手并肩,共渡这最艰难的时日。

    未出半月,禹州宅邸果然遭遇大批暗卫突袭。刀光剑影间,众人只得弃了这处落脚之地,辗转迁往一处僻

    静村庄暂避风头。

    此后,陆呈辞率众人接连抵御暗中袭扰。果如他所料,对方意在激怒他们主动出击,欲将其逼入绝境。

    陆瑜始终主张按兵不动,起初陆呈辞执意要分兵迂回直取京城,然几番周旋后,发觉确实难觅良机,只得依陆瑜之策暂作隐忍,同时暗中布置攻打皇城事宜。

    这日天色未明,陆呈辞与周烨、付恒带着几十余亲信,乔装改扮潜入京城。如今远离帝都,若不能安插耳目及时传递消息,只怕要误了大事。唯有将眼线布到天子脚下,方能洞察先机。

    陆呈辞一行人离去七八日杳无音讯,沈识因终日心神不宁。如今栖身的村落总觉不安稳,她每夜抱着姐姐的孩儿守在榻前,心弦时刻紧绷着,生怕猝不及防间便有刀兵袭来。

    这日黄昏,禹州附近的西河方向烟尘滚滚,大批官兵如黑云压城般向村落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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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来啦来啦!

    最后一战,大家都挺住,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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