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198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从萤(重生) > 第109章 抢她

第109章 抢她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即使告诫自己许多次,此生此世只为求她平安喜乐、得偿所愿,可当真被她舍弃时,晋王心里仍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过。

    像无声地吞针,内里一片血肉模糊,她却听不见也看不见。

    她只惦记此世的谢玄览。

    毕竟这一世的谢三与她两情相悦,温存体贴,岂是梦里那个混账自己能比得上?

    失望中又隐隐懊悔:也许一开始就不该让她猜穿身份,不该妄想她的偏爱。她怜惜的是病弱的晋王,不是前世害她郁郁寡欢、背信弃义的罪魁祸首。

    这短短的片刻,两人心里各自念头疯长。

    从萤生怕他听不明白,又说道:“你所见所知比他多,对我的了解也远超过他,你若想取代他,并非是件难事。但你如今是晋王,是宗亲勋贵,自有大好前途,三郎拥有的却很少,若是我此时背弃他,他大概只剩一条死路了。殿下,纵然知道了你是谁,在我心里三郎也是活生生存在着的。”

    感受到她维护谢玄览的坚定态度,晋王渐渐死了心,不再寄希望于争取她的怜惜。

    他试图修补彼此之间的猜忌,想要重新获取她的信任,于是出言转圜说:“我从未想过从他身边夺走你,也从未想过要害他,我是真心盼着你们好。”

    这当然是一句谎话。

    也许一开始,他的确抱着如此愿景,可后来知她对自己动情,与她有意无意地亲近,如花美眷爱不释手,他的初衷早就变了。

    凭什么他失落的珍宝,被别人捡了去,他还要大度放手,含笑祝福?

    明明他比谢三更懂得珍惜,会待她更好。

    心里的杂念翻来覆去,一时是灭顶的失落,一时又变作隐藏杀机的果决。

    但他外表看上去很真挚,握着从萤的手,信誓旦旦让她放心:

    “今早朝会上,英王和王家人已亮明了所有底牌,也没能给谢三定罪。我手里有韩中丞的把柄,他不敢明着帮英王,现在只要等宣至渊入京,有他作证,又有谢三血书的《陈事表》,他在西州定能转危为安。”

    从萤松了半口气,仍有半口气提着:“宣至渊是宣驸马的族叔,若宣氏想王谢相争夺回西州统兵权,宣至渊未必会帮三郎说话。”

    晋王说:“谢三对他有救命之恩,又遭他旧僚暗算,有恩有愧,宣至渊不会害他。”

    从萤道:“还有一个人,他尚未对此事表态,却至关重要。”

    晋王略一沉吟便了然:“你是说陛下?”

    从萤点点头。

    凤启帝对谢玄览的态度十分矛盾,一方面知道他是把锋利的刀,无论对付西鞑还是英王,都十分趁手好用,另一方面又忌惮他姓谢,怕他在西州积攒的威势会令谢相如虎添翼,哪天挥师云京,万一真能让皇位易了主。

    “飞鸟尽而良弓藏,王兆深死了,陛下还敢留三郎吗?”

    依据晋王的了解,谢三绝非是坐以待毙之人,在凤启帝有所表露之前,他一定能掀起更大的乱子。

    但晋王打算在从萤面前充一回好人,他说:“你放心,陛下面前,我自会为他周旋。”

    猜到他是梦里的三郎后,从萤反而不敢对他全然放心。

    一个人若是回到过去的自己,必然会利用已知为自己谋划,可是若成为另一个人,与从前的自己形成了竞争,他会怎么选,从萤不敢赌。

    她心里的枷锁虽然轻了,对远在西州的谢玄览的担忧却更重了。

    她心事重重,勾着晋王的袖角靠近,从他身后抱住他,侧脸轻轻贴在他背上,温声说道:

    “这件事情有些太匪夷所思了,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既想保全他,又怕伤你的心……我们先不提这个好不好?只当我全然不知,等过去眼前的难关,三郎从西州回来,咱们三个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这件事,我想三郎会很高兴的,他会视你为兄长。”

    兄长?

    晋王心里一阵热一阵凉,最后都化作无声的冷笑。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谢玄览会怎么做,若真有风平浪静的一天,只怕两人更要争个你死我活。

    但他没有此时给从萤再添烦恼,顺着她温柔说道:“好,一切都听你的。”

    *

    送走了从萤,晋王转身去寻宣德长公主。

    自从他将从萤送走后,长公主忽然变得不爱管这闲事了,每日只在府里看花逗鸟,偶尔让张医正给她

    诊个平安脉。

    大半个月不见,她将自己养得珠圆玉润、容光焕发,和病骨支离的晋王形成了鲜明对比。

    见晋王这副模样,长公主不再像从前一样吾儿长吾儿短地喊他添衣喝药,只不咸不淡叮嘱道:“多思伤身,别累坏了。”

    晋王说:“儿子此来,正是想请母亲解儿子的多思之忧。”

    “看来是有事要为娘帮忙,说罢。”长公主慢条斯理饮了口参茶。

    晋王说:“我想娶姜从萤为晋王妃。”

    参茶尚未吞下喉咙,被一口气顶着又吐回了盏中。

    长公主当即气笑了,若眼前不是她的亲儿子,只怕这一盏茶便要泼到他脸上去。

    她骂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早听为娘的把生米煮成熟饭,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该成形了,人跑了你又过来求,求我有什么用,去求神仙给她下降头吧!”

    晋王不声不响任她奚落了一通,待她出了这口气,才慢慢与她陈述利弊:

    “我病痛缠身,非长寿之人,从前不想娶妻,是怕害她守寡。这几日朝堂上颇不太平,我旁观时心生感慨,又觉得该给咱们王府找一个依靠,哪天我死了,你们婆媳互相帮扶,王府不至于没落。”

    这话说得人心里怪难受,长公主冷了脸:“别瞎说,何况本宫是天子御妹,哪里就用得着她一介孤女帮忙,我看你是想给她找靠山吧?”

    晋王不置可否:“一朝天子一朝臣,母亲要保的不只是自己的尊荣,还有张医正,还有——”

    他语气稍顿,目光从长公主洗净蔻丹的指甲上扫过,微微笑着补全这句话:

    “还有母亲腹中的孩子,我那未出世的弟弟。”

    “当啷”一声,长公主惊落了手中茶盏,脸色一时白一时红:“你怎就知道了……”

    她怕晋王多想,慌张着要解释,晋王却轻轻摇头道:“母亲为我辛苦了二十多年,早就该再养一个承继香火,代我尽孝。我心里替母亲高兴,也想给你们谋个出路,英王不可靠,可靠的唯有淳安公主,母亲要与她联手,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姜从萤。”

    姜从萤成为晋王妃,能将晋王府与贵主结成联盟,这对她们三人都有好处。

    有了地位就有权力,从此姜从萤不必再以白衣之身奔波,为了一点小事就四处求人,什么卫霁、杜如磐,以后见了她都该跪下行礼,称万福金安。

    长公主仍有犹疑道:“朝政上的事,我不曾掺和过。”

    晋王:“无须劳驾母亲,你只须去找淳安公主,交给她一样东西,告诉她……”

    他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当天下午长公主就摆驾淳安公主府。

    她来之前,淳安公主正听女官甘久大发抱怨:

    “……那姜从萤,竟然敢假冒您的旨意哄骗卫御史,说您根本不想杀谢三,简直胡扯,您恨不能将谢家人都千刀万剐!我看她并非真心想为殿下效力,她是来给谢氏当探子,她跟谢夫人好得如同母女,说不定当初赢下清谈,也是他们自己人设的圈套!”

    甘久在“为殿下排查奸佞”这条路上有旁人难以企及的天赋,一番胡言乱语,竟然全能解释得通。

    淳安公主虽没有立时采信什么“探子”、“圈套”的说法,但是对姜从萤擅自以她的名义找卫霁,让他在朝会时弹劾康化雨、间接为谢玄览说了情这件事,也隐隐有些不满。

    她正要宣姜从萤来问,却听闻宣德长公主登门。

    淳安公主亲迎,礼节周到却不热络:“姑母雅兴,怎么想起来到我府上?”

    这对姑侄的关系也说不上多好。

    其实本来是好的,淳安公主出生失母,小姑姑经常探望,给了她一点关于母亲的想象。

    但后来她听见姑姑和父皇吵闹,想嫁给谢相,只觉得心都凉了。

    谢相是她的仇人,她觉得姑母背叛了她。

    虽然最后姑母也没能嫁成,但那是因为谢相铁了心要娶程氏,父皇也不肯点头,并非姑姑幡然醒悟。从此淳安公主就对姑姑失望,两人渐渐疏远了。

    长公主不计较她的冷淡,神采飞扬地揽过她:“我来给你送一份大礼。”

    她拍拍手,侍女呈上一方木箱,淳安公主见里面是一摞书稿,封面写着“清议雏论”四个字。

    淳安拾起一本信手翻了翻,发现里面是第一次论战之前,太仪中的女学生们引以为范本和教材的论稿。这论稿是倚云送给太仪的,长公主给她这个做什么?又算得哪门子大礼?

    长公主解释说:“这份手稿,是紫苏看着姜从萤一句一句写成,然后偷偷从她身边抄过来的。”

    淳安公主立刻就变了脸色:“姑母的意思是,这手稿是姜从萤所作?”

    难道不是落樨山人为太仪所创吗?

    长公主含笑一挑眉,按晋王交代她的话道:“再告诉你一件事,姜从萤幼时曾有句‘落樨化萤照满堂’,她自拟的表字,就叫‘落樨’。”

    萤者,落樨也。

    淳安公主心里曾隐约闪过、但是尚未成形的猜测突然落到了实处,令她一时恍惚,握着书稿的手禁不住轻轻颤抖。

    竟然是她,原来是她……是她,这一切感觉就都对了。

    可她为什么要骗自己?

    长公主说:“以前,她是谢玄览的未婚妻,当然不敢与你说实话。”

    淳安公主声音凉凉:“如今她已是我亲授的掌仪,为何还不肯说?”

    不是没给过她开口的机会,上次在晋王府相见,姜从萤将最新的书稿交予她时,淳安公主也曾出言试探,那时候她为何还不承认?!

    长公主:“当然是因为她心里仍牵挂谢三,在你和谢三之间,她选谢三。她虽然不会害你,但对你好得不踏实,将来谢三勾勾手,她就不做这掌仪了。”

    淳安公主手里的书稿快要攥破了。

    长公主笑着煽风点火:“咱们萧家的女人能受这气?怎么样,想不想把她彻底抢过来?”

    淳安公主心里又喜又怒,情绪激烈到极致,反而冷静了下来,不紧不慢走到玫瑰椅中坐定,捧起一盏茶,悠悠打量着长公主:“姑母激了我半天,也该道明真正的来意了吧?”

    长公主与她隔一方小几对坐,微微倾身像她。

    她眼里的流光溢彩让淳安公主想起了小时候,她嚷嚷着要把谢相抢回去做驸马的时候,脸上那志在必得又理所应当的骄矜之色,如眼下一模一样。

    只听长公主说:“你我姑侄联手,抢她回来做晋王妃,断了她与谢三的孽缘,也成全你们这对鱼水君臣,如何?”

    -----------------------

    作者有话说:夺妻者联盟(不是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