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是他，那他是谁？
秦译没回复,他在飞机上，网络不稳定加上他在睡觉。
等他落地再回到住处，已经是十几个小时之后。
彼时的新加坡是清晨,虞菡还没起床。
秦译看到她发的消息了,笑了笑,但没有回复,只给她发了句说自己落地了的消息，还有早安，末了就去忙了。
这两天两人注定只能错过，秦译注册完这次比赛所需要的，开了个会议，反正忙忙碌碌也花了很多时间,最后回去倒时差,那会儿虞菡刚好起来去上课。
她看到消息了,也没敢回复。
所以这一天两人基本上是有消息来往但是没有聊过天。
晚上九点,英国考文垂的市郊在夜深时分下起了阵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贯彻联邦华威校园。
秦译站在阳台看了会儿。里约的冬天不算冷，考文垂的夏天却也不热，夜里才十来度。
一起住的新舍友站在他边上说：“我非常非常喜欢下雨天,这个天气，这个天然的白噪音，对做题简直是天然屏障，完全能屏蔽外界的所有喧嚣。还有,”他笑了笑，“我女朋友非常喜欢下雨天。”
秦译被他一说，原本还没什么感觉，但忽然之间就觉得，非常非常地不喜欢下雨天。
“我不爱这天气。”
“为啥啊？”舍友朝他偏头,非常认真地询问。
秦译：“之前有朋友去学校找我，恰好下雨，她没伞。”
“哦，就这啊……”他抓抓头发，云淡风轻说，“没有伞，就淋一下，没什么吧？雨很大吗？”
“嗯。”
“那，也没事，就感冒一下。”
“有事。”
“……”
秦译想到那天，乌黑的天幕里，小公主一个人在礼堂屋檐下躲雨，可可怜怜地在信息中说：不见更好。
从此他们就都没有了见对方的计划……
如果那天不是那场雨，她不会因为躲雨而遇见沈则他们，也不会被年级主任逮了，也不会蹉跎到雨那么大才脱身，也不会最后见不到他。
想到昨天她发的那个问题他还没来得及回复，秦译就没再去看这场异国的雨，进屋去。
舍友以为他要睡觉了，就说他刚刚打包了宵夜，给秦译也带了，让他先别睡觉。
秦译不饿，但一扭头，发现宵夜已经摆好了在桌子上。
“谢谢。”
秦译索性从床头捡起手机后，朝桌子走去，一边拆开面盒一边看微信。
英国新加坡七个小时时差，现在她那边半夜了，也不知道熬夜小达人睡着了没有。
看着那张图片里被圈出来的那个人，秦译嘴角上扬，知道她不会认出自己但是居然圈了这位。
他发消息：“睡了吗菡菡。”
秒回：“没有没有。”
“四点了你还不睡觉？？”秦译觉得熬太狠了，“去睡了。”
“不困。”
秦译叹息：“明天又上课睡觉了，听话去睡了。”
“我们这两天都没有说话呢，你还没有回复我发给你的。”
“说，现在说。那你圈这个人干什么？”他立刻马上回，想聊完让她赶紧休息去。
落座在他对面的舍友不经意看了眼他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问：“和女朋友说话。”
秦译点头。
舍友很好奇：“你这种时候还有时间聊天啊。”
秦译略挑了下眉，夹着面条慢悠悠反问：“晚上有什么事？”
“……”
对方干笑，“你没压力？”
秦译恍然：“还好。”他没有那么猖狂，说些什么毫无所谓的话，怕给别人造成压力。
只是说：“压力等到这会儿再有，没什么作用了。”
“也是。”他这句话倒是让对方一下子觉得放松了不少，面都香了许多。
“我出国以来都没和女朋友联系过。”
秦译觉得他也挺牛的，这都能不联系，不联系他就在外面枯燥而死了。
这几年朴素无聊的高中生活全靠他可爱的菡宝宝在续命，这会儿更是。
手机跳出了新消息——续命消息。
虞菡：“这个是不是你？”
秦译：“不是。”
虞菡：“肯定是！！！！”
秦译：“……”他嘴角疯狂上扬，“真不是。”
虞菡短暂地不回复，秦译就放下手机认真吃面。
对面同学问他：“你女朋友哪个学校的？跟你一样也是览中？”
秦译摇头：“她在国外。”
“哦，国外的。那她学习跟你一样好？”
秦译点点头。
手机上虞菡的消息又进来了。
小公主被他否认得有点气急败坏了：“这个不是你那哪个是？？？”
秦译一手举着筷子，一手非常镇定地打字：“照片里十二个人呢，宝贝。”
虞菡完全不假思索，秒回：“这个最帅。”
秦译：“……”他眯起眼，什么？？？最帅？？
雨大了，哗啦啦的雨声塞满了这间不算宽敞的大学宿舍，他们暂时的落脚点。
舍友童哲起身去关阳台的落地窗。
“风太大了，被子要被吹湿。以为英国的夏天天气很好呢，大半夜搞这出。”
秦译觑了眼他的身影，回头看看手机上最后的文字，再瞧一瞧里面那个被她圈出来的黑衣服男孩子。
那真不是他，那是隔壁学校二中的，两人倒是认识，人是他继父的一个合作方的儿子，大家以前见过一两面，关系不错，然后年初那会儿两个学校打联谊赛，刚好他们组在一起打。
这个人叫周颂。
秦译在琢磨自己要怎么回复……否认对方最帅，那就间接在暴露自己是另外那个，那和当场自杀就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不说，她又完全认错人了，那不太合适啊。
他只能问：“最帅？你看上了？”
虞菡回答得依然没有犹豫且很坦诚：“是啊我是颜控。”
秦译心麻了，还真看上了啊？
他绞尽脑汁要怎么回复，完了，这事真的比参加这种国际赛事还要烧脑。
比赛输了不会死，说错话就鸡飞蛋打了这几年…
回来的舍友很友好地关心他：“你俩吵架了？”
“……”秦译抬头，看了眼人，淡然摇摇头，“没有。”
他拿起手机回复：“你看对面那个，拿手机那个，不是也长不错？你怎么不颜控这个。”
虞菡收到消息的那一秒，莫名有种不好意思：“呃，这个人，嗯，这个人我见过。”
秦译：“？”
虞菡大半夜跪在自己床上，抱着手机虔诚不已地回复远在英国的某人：“真见过，他叫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
“不知道算了，但这不是就肯定不是你啦，那排除了他就只能剩下这个黑衣服的了。”
秦译吃完一口面，一偏头对上手机屏幕，看到这段话，不理解：“为什么只剩下黑衣服的了？”
虞菡：“这两最帅嘛。”
秦译：“你觉得这两人，不分伯仲？”
虞菡：“是的是的，长得都好厉害哦，跟大明星似的。”
秦译有点吃味：“我提醒你啊宝贝。”
虞菡：“嗯？”
秦译：“这张照片里是有我，但也只一个是我，你别老夸别人。”
“哇，你还好意思吃醋。”
“……”
“你有这工夫吃醋，你直接发你个人照片就好了，你又不跟我坦白，非要发一个合照让我晕乎乎地玩大家来找茬，我能有什么办法，而且事实摆在那儿，这两个人就是都好看啊。”
“我之前要发你不让的。”他冤枉。
虞菡：“那你现在为什么发合照？”
“给你玩玩，我最近忙，给你打发时间。”
“……”虞菡笑着埋在枕头中，捶床，原来如此！！他不会觉得她研究到月底他回国了，还研究不出来谁是他吧？
她说：“你失算啦，我不用研究，我一眼就知道谁是你本人。”
那不是一起完了吗？研究错了。
秦译面都不吃了，抱着手机认认真真力挽狂澜，“你别这么笃定，宝宝，那我要是，真不是这其中一个呢
？”
“那完了。”
“……”
“剩下的同学，嗯，虽然都长得不错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
虞菡认真地给他一个个分析。
“你看地上坐在沈则旁边那几个同学，都很阳光，但我不是很钟爱阳光明朗的体育生类型的。”
“……”他看了眼自己，他什么类型的？
虞菡：“中间有个男孩子长得也好看~但是他看着好冷，我也不爱这种冷冷的。”
“……”
秦译扫了眼她说得那个冷脸的人，是嘛，可能那小子就是不爱拍照，人平时也还好，都一班的，熟悉得很。
秦译悠悠问：“那我要真是其中的人，真完了。”
“你不会是的，你放心。”
“……”
秦译差点没乐死过去。
居然反过来安慰他，告诉他他不是那些人，这小祖宗怎么能这么可爱。
虞菡说：“你们学校的人每一个说起你来都跟描述大明星的，那这里面能当得起大明星这种称赞的就是那两个了。”她很安心地说，“所以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也很放心。”
“……”秦译忍俊不禁。
虞菡：“你是这个黑衣服的是吧？你快承认吧。”
秦译：“不是。”
虞菡：“你承认了我好睡觉呢QAQ，合作愉快。”
秦译莞尔，杀人诛心：“不是，宝宝。”
虞菡生气：“哼，好了我不跟你说话了，你这个大骗子。你忙去吧，我不打扰你个大忙人了。”
秦译叹息无奈，他可说的都是实话啊。
他试探性地打字：“菡菡，如果，我是另一个呢？”
她不理解：“什么？”
秦译：“那个拿手机的。”
虞菡直接笑了：“那不可能啊，我都已经排除了。人你不认识但是我认识啊。”
秦译：“也许是呢。”
“你疯啦，你是他，那他是谁？”
“……”
虞菡有点激动，因为之前她就强烈怀疑过，觉得他们之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是最后人家拿出一个完全陌生的微信来加她。
她彻底死心。
虞菡感觉被触到了逆鳞，质问他：“你为什么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秦译：“没，开玩笑呢。你自己猜吧，嗯？”
“哼，拜拜，我要睡觉了不猜了，听天由命。”
“……”
秦译低笑。
他摁住语音说话：“无论如何，你确实该睡觉了，现在天快亮了。晚安宝宝。”
“晚安~”她发回来一句甜蜜不已地回复，一点不像上一秒的无情。
特别好哄。
是好哄，但是放下手机很久，虞菡都睡不着，只能翻看两人最近难得的聊天记录美滋滋地回味。
翻着翻着，看到最后几条内容，她眯了眯眼，觉得莫名其妙。
但是他干嘛好端端说，也许是这个人呢？
她又回忆起了那件已经很久没有怀疑的事情了。
以前是那个人让她觉得他可能是秦译，而现在，现在，这个人却主动说也许是他呢。
太荒谬了。
但是她又想到一个点，那个人长那么帅，可学校里出名的就只有秦译，就真的只是因为秦译年级第一，所以另一个人就从没有听沈蔓她们提起？
总觉得不太合理。
所以难道两个人，其实就是一个人。所以沈蔓她们平时见到，其实就是金同学，夸上天的，就是金同学。
虞菡整个人都魔怔了……开始念叨迷惑自己：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只是秦译故意在逗她而已，帅的人千篇一律，他们俩就只是声音相似，而已！其他也没什么好证明他们像的。
秦译就是照片里那个穿黑衣服的，一定是。
金同学不可能是他，如果是的话……那他是想死吧？？？在线几年是不想发展成线下了，想毕业就劳燕分飞，想被她打死。
虞菡重新打开他们那张合照看，不看那个拿手机的，就看穿黑衣服的。
“肯定是这个！秦译这个坏人就是故意迷惑我的！这个人就是爱逗我玩！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
那边，远在英国的人哄完了女朋友手机刚放下，对面舍友就感慨地说：“难怪你出国这么多天都那么阳光灿烂，别人都死气沉沉。”
秦译：“……”
“我听教授说你是从里约参加完IMO后才过来的，前前后后折腾这么久你都能这么轻松，果然有人陪着就不一样啊。”
秦译觉得说的很在理，没法子反驳。
他嘴角微微扬起。
舍友估计是无聊了，对他的事情很感兴趣：“那你女朋友和你考一个大学吗？”
秦译：“不确定。”
童哲：“你要选哪个学校？你肯定是上北市读吧？城北大学还是南大？”
秦译不会去，没考虑过，虽然他姐姐定居在那边了，但是去那读书离家里很远，外公外婆要几个月才能见他一回。
他上北市读书还不如直接去新加坡，到时候父母把外公外婆接过去，一家子在外面，姐姐不拍戏了直接飞新加坡去，不用回览市了，这样不是更十全十美，也省得外公外婆春节就要跑新加坡。
要么去新加坡读国立大学的医学院，和虞菡一起，要么在览市，读医科大。
舍友觉得他能去的肯定就是北市，“去其他学校就浪费了吧，你要挑肯定得在最顶尖的挑。你们览市最好的大学是览大，但览大是top3，你是能上top1的。”
秦译慢条斯理地吃面：“不确定，再看看。”
“那你要读什么专业？”舍友貌似对他的选择格外感兴趣。
秦译：“没定。”
“学校没定就算了，专业你也没定。”舍友很吃惊，“你没有喜欢的专业吗”
“没有。”
“那你就挑自己的强项吧，你应该读数学方面的专业，你数学太牛了真的，是我认识的人里最牛的。”
秦译摇摇头：“没想法。”
“为什么？”他惊讶无比，感觉有人把自己的天赋踩在脚底下。
秦译：“枯燥。”
“啊？”舍友想了想，“那不然你读生物，你都来参加比赛了，你生物也牛到这个地步，你读这个也可以。”
“没想法。”
“哈？这你也没想法，为什么？”
“枯燥。”
“……”舍友都懵了，“你不喜欢枯燥的科研生活？那你，读物理？我听说你物理也很厉害，物理总不枯燥了吧？很有趣的。”
“枯燥。”
“……”
舍友捏着筷子，面也不吃了，就绝望地盯着他问：“你都不喜欢，那你为什么都学那么好？每个都是顶尖的？”
秦译抬头，很是平常地说：“因为不知道喜欢什么，所以都试一试。”
“……”
为了避免舍友再过度追问，秦译主动说：“我不会读生物，但可能会选生物相关的专业。”
“生物相关的？”他眼睛忽然亮了，“医学？”
秦译问了回去：“你呢？读什么？”
“我，我就对医学感兴趣。”
秦译挑眉：“搞科研。”
“我搞不了科研，这真太枯燥了，你倒是适合因为你这次生奥竞赛估计能拿奖，你更厉害。我估计是当医生吧。”他很兴奋地说，“如果你读医学的话那真是太太太好了，秦译，咱俩以后可有得聊了，有问题还能请教你。”
秦译定定地看着这个萍水相逢因为比赛而住进一个宿舍的人，觉得，未来也许，可能还是舍友…
最不济，也是校友。
…
英国之行时间比里约要久，来得早走得晚。
秦译依然每天无聊透顶。
千辛万苦熬到三十号，总算颁完奖和结束了闭幕式，第二天他就准备头也不回地回国了。
一起住的哥们还要他玩几天再走，说难得来一趟。
秦译不是第一次来英国，可半点逗留的心思都没有，这破地方和新加坡时差七个小时，出国这半个月他和虞菡都没打几个电话。
他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待得下去的，在英国十来天没和女朋友联系过，完了结束了还不立刻马上跑路。
但你要说人不在乎，他却给女朋友准备了礼物。
反正别人他不管，他自己的当务之急就是回国，完了上学校一趟，学校肯定会找他的，毕竟拿奖了。
真耽误事，所以处理完学校的事下一秒他就，立刻马上跑新加坡去，给小公主一个超级无敌惊喜。
三十一号中午在伦敦机场等着登机的时候，带队来竞赛的览市大学教授问他：“你在看题吗秦译？”他语气非常和蔼。
秦译：“订机票。”
“啊？”教授困惑，“什么机票？我们的机票，不是已经统一安排好了，马上登机了。”
秦译：“买去见我女朋友的机票。”
教授：“……”
他默默从胸前口袋一掏，往脸上戴上自己的老花镜，偏头凝神一瞧，果然他手机页面显示的是国际航班的机票购买页面，不是什么见鬼的文献…
“你们这几个……孩子，怎么都，有女朋友，我记得那个童哲，他还给女朋友带了礼物。”
“嗯。”
“你也带了？”
“我寄回去了，不然超重。”
“……”
教授安静了会儿，才说，“回国后你到览大来一趟，我要跟你聊一聊，秦译。”
“我去不了览大读，教授，您死了这条心。”他盯着手机购票页面，言简意赅。
“……”教授揽上他的肩，语重心长，“我跟你说，医学不是你最好的选择，你有太多路可以选了，你要三思啊秦译。听我的你来览大，要钱有钱要环境有环境，名师林立，世界顶级的科研环境，经费每年都有校友赞助，都花不完。你知道医科大环境有多破败吗？他们宿舍甚至连空调都没有，这都2017年了还这么对学生，我真是服了。”
“……”秦译失笑。
教授拍拍他的肩，“听我的准没错，你又是览市人，览大是你最好的选择。”
“她是我最好的选择。”
“谁？”
“女朋友。”
“……”教授深呼吸，“原来你是为了女朋友。这孩子在哪读书，你来览大，把她也招进来如何？”
“不需要，她厉害得很，能上新加坡国立大学。”
“……”面对这个亚洲第一学府，教授沉默了几秒，好奇，“真的假的？”
秦译终于偏头，对上教授生理性怀疑的眼睛：“我这样的人，您觉得，我女朋友会差吗？”
教授干笑：“但是医科大的环境是真的差，他们没空调，秦译。”
“……”
“你一定要三思。反正我等着你。”
…
教授你也就骗骗秦译了，其实览大的宿舍空调是司总捐的，不然你们现在也没空调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