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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没有人会一辈子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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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月女士换了身睡衣刚躺下准备午睡,但没有等来丈夫飞机落地的消息,没想到等来的是司机传来的噩耗,说车子在马林百列的红绿灯处被撞了,撞得很严重。

    雨势是在这一刻开始减小的。

    不可思议地匆忙赶到医院,人已经在手术室了,夏月并没有见到女儿,只有一身湿漉漉衣服又支离破碎的司机。

    看着司机那个样子,夏女士眼前发晕。

    恰好这个时候收到丈夫的消息说飞机落地了。

    虞闻升在消息中感慨地说:“还以为降不了,幸好雨小了。”

    “司机和菡菡刚刚出事故了。”夏月回复他。

    虞闻升愣住,迅速拨了电话,一边打一边快步往机场停车场去。

    “什么情况?严不严重?”

    妻子的呼吸格外紊乱,在电话中喘气:“司机说那个车子正常来说应该转弯,转一半发现要直行,但没有等他们的车子过去后再开,就和他们撞上了,也没刹车,不知道是看不清还是怎么了。附近车子又多,他们是眼睁睁看着车子撞上去的,躲不了。”她哽咽。

    虞闻升:“菡菡呢?司机没事吗?”

    “他伤了手臂,撞的是后排,菡菡比较严重,因为另一边也是车子,所以车子还受到挤压了。那个力道看着很大,接连撞了好几辆,但是我们家这个最严重就是了。”

    虞闻升脸色白了下去,坐上车后立刻让人去医院。

    宾利疾驰在细雨中,路况还可以,但是路上也不乏发生小事故的车子横在路边。

    花了半个小时疾驰到医院,手术室门口只有妻子和家里的菲佣,不见司机,听菲佣说司机去处理伤口了,他那个手好像也有一处骨折,但还没确定要不要手术。

    妻子坐在椅子上,手上握着一只小玩偶,人神情恍惚,一动不动地低着头。

    虞闻升走近。

    夫妻俩眼神交织,他在她面前半跪下去,去摸她的肩头,“没事的,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妻子的眼泪顷刻间滚了下来,提了口气想要说话却哽咽说不出口,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掉眼泪。

    虞闻升安抚了好一会儿她,才问边上的菲佣:“家里老人知道吗?”

    “不知道,太太说别告诉老先生和夫人。”

    “嗯,别说。”虞闻升点点头,再摸了摸妻子的头,“没事的。你告诉我,月月,送来的时候,如何的?”

    菲佣见太太表情悲伤极了,就主动说:“听司机说有个手骨折了,不知道是哪只,然后,人昏迷的,他没喊醒人。”

    虞闻升呼吸屏住,仰头看一侧的菲佣,“昏迷了,撞到头了?”

    “好像是,脸上全是血。”

    夏女士在这记声音中骤然间痛哭,“怎么办呀,还淋雨了,淋雨了。”她痛苦地弯下腰,“要是发烧了怎么办呀,脑袋受伤很容易引起高烧的,她高烧就完了,她无法自己退烧的。”

    她崩溃地埋在丈夫肩头,因为急促的情绪激动身子在颤抖。

    “没事没事,别急。”虞闻升不再问,马上抱着妻子安抚,“不一定,不一定的,现在是夏天,没有那么冷,不会短时间内就发烧的,先别提前害怕。”

    夏月哭得不能自已,根

    本无法控制内心的担心。

    哭多了就跟丈夫胡言乱语说起中午和女儿的对话,“她要回国读书,要考国内的学校,我不让她去。”

    “她考不了国内的学校,怎么提起这个呢?没事,没事,别慌。”虞闻升给她擦眼泪,抱着她在怀安抚。

    夏月抽噎着跟他道:“她想去美国读书,我说不行,她就说她本来可以去国内的,现在不能去,她不开心。我不知道是国内哪个朋友和她约好了,她就是想去,今天就是跟我胡说八道。”

    “是吗,没关系,这个我们以后再商量。现在还早呢,明年才申请学校。”

    “我以为搬来新加坡就没事了。”她无助地望着丈夫,哭着说,“是不是还不如待在国内。”

    “在哪里都避免不了会有突如其来的意外的,是天气原因,不要这样想,不要自责,我们都在这里生活,她一个人在国内如果出现这样的事情,那更是完蛋,现在至少我们在,我们第一时间在,嗯?不要胡思乱想,不会有事的。”

    夏月好一会儿才被安抚好,人冷静了会儿,又安静了会儿,然后就蓦地问菲佣:“她的娃娃,干了没有呢。”

    “哦,应该干了。”菲佣道,“我一会儿回家去看看。”

    “现在去,去给她收好,别又淋雨了,她宝贝着呢,没有要闹脾气了。”

    “好的好的。”

    “这个,这个,”她抬起手,露出手心血红的小侏海雀,“这个给她洗干净,烘干。”

    菲佣连忙上前接过。

    那上面全是血。虞闻升看了一下就深皱眉头,不敢置信这些全是来自女儿身上的,还有妻子的手,掌心被血渍已经完全晕染成红色。

    菲佣从身上掏出纸巾给太太擦。

    “没事没事,你去洗,去给那个玩偶洗干净。”夏月催促她。

    菲佣点点头,马上就拿着玩偶走了。

    虞闻升拿着菲佣递过来的纸巾,自己给妻子一根根手指擦拭掉殷红的血渍,他不知道她怎么又谈起来娃娃,只觉得妻子现在神思恍惚,总是前言不搭后语。

    可想应该是真的很严重,她现在受刺激严重。

    “为什么会生一个这样的孩子呢。”妻子低着头,呢喃,好像理智正常了些,“如果是正常人,她会没事的。”

    “菡菡不会有事的。”虞闻升坚定地安抚她。

    夏女士摇摇头:“今天,雨吹起来好冷。她肯定会发烧的……为什么会生一个这样的孩子,”她重复喃喃,“她这辈子,都要受这样的罪。”

    她的眼泪伴随着话语滚在被擦干净的掌心。

    “上次在意大利,如果没有人刚好发现了她被人欺负,怎么办呢,她会死在意大利的。”她捂住脸,抽泣,“我们只是离开房间一会儿,就出事,现在又这样,可是我们又没法子二十四小时、一辈子都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没有人会一辈子保护我的菡菡。”

    虞闻升深深地叹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破解她这句话。

    “她还说要去美国读书,还说要回国,这个样子,这个样子怎么走呢,坏人要是知道了,会利用她的软肋伤害她的。没有人会保护她。”

    “不会的,等她好了,出门我安排得更仔细些,不会再有这样的问题。下次这种天气我们就不去上学了,总能尽可能地规避掉一些风险的。”

    “会没事吗。”她眼泪再次随着担忧而滚落,抽噎说道,“司机说她昏迷了,我没有见到,我不知道她最后是什么样子的,可是那个车子都撞毁了。”

    虞闻升努力让自己冷静,再摸摸她的脸,安抚:“会没事的,救援及时,会没事的,不要想太深入了,嗯?你一想多就会头痛的,菡菡不会有事的。”

    …

    相比较新加坡极端的狂风暴雨,最近国内江南地区已经度过了雨季,一派初秋景象,些许落叶总是铺满老城区的弄堂,细碎阳光淋漓盖满每一间古老的楼房。

    只是秦译没想过,晚上没有联系上虞菡。

    饭后同学喊他打台球,出门前他给她发消息,说晚点给她电话,但是等他打了几个小时台球,深夜回家时,还没有收到她的回信。

    从台球厅回家的那段路,安静,无人,笔直的路灯一盏盏立于路口之间,拉长了少年的影子。

    他和虞菡一起走过这条弄堂,在去年春节的时候。

    今晚秦译一边走一边发消息问她在做什么,但一直没动静。

    那种感觉就好像,发错人了。

    以前再忙她都不会拖这么久,最多十来分钟就能给他回复了,而且一般来说晚上她好像都没什么事。

    冲浪达人小公主每天混迹在各种社交软件,也不学习,但是学习一直名列前茅,就是比不上他就一直自诩学渣。

    但她回家是从不学习的,厉害着呢。

    秦译在想,小公主难道是因为中午的谈话而生气和他闹别扭了?也不应该,中午谈完大学的事,他还说给她带了礼物,这两天给她送过去。

    所以话题已经成功过渡,小公主还是很开心的。

    他只是没告诉她这次是他自己拿过去,而非寄国际快递。

    后来她在车上还给他发了一段视频,说新加坡大暴雨,她在上学的路上要被吹飞了。

    出事了?

    还是手机又丢了?

    貌似也只有这两个可能。

    今天新加坡天气不好,貌似有出事故的概率,但是,总不会有什么大事,她出门是司机接送,而且家里人都在新加坡,有事情应该能及时处理的。

    除非,是很大很大的事故……

    但是手机丢了,更是小事,她处理事情的能力是很强的,买手机的速度快得很,在泰国,报警都懒得,知道没用且浪费时间罢了,当务之急是买新手机,所以不到几分钟就已经重新有了手机,就好像从头到尾没有发生任何事。

    但是今天好端端地就失联了。

    回到家洗了个澡后百无聊赖,秦译人倒在阳台开始专心打电话。

    他耐心十足,从十一点到十二点,一点……

    览市已然夜深人静,夜风吹凉了他的身子,可是一晚上,远在新加坡的某人微信不回,ins不回,微信语音没接,电话关机……

    关机就两个可能,手机坏了,或者她换卡了。

    但这两个事情明明在她身上是不可能出现的,换卡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秦译无法理解,只能一边安慰自己她家里人确实都在新加坡,没事,哪怕出事故也能及时救援……

    但一边还是陷入不安。

    怕…出了什么很严重,严重到威胁生命的车祸,即使家人在身边也没用。

    他倒在阳台沙发里睡了一夜,第二日被览市秋日葱茏的晨阳晒醒。

    一看时间是虞菡平日出发去上课的时间,他下意识就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语音无人接听,电话依然关机。

    秦译对着满天的白云深深呼了口气,大清早就宛若疲劳一整日般心情烦闷。

    进屋把手机丢去充电。

    洗漱完外婆就喊他吃早餐。

    下楼倒在餐桌边上椅子里,秦译手盖在额头上,完全没胃口,“我不想吃,外婆。”

    “你姐骂你了?”

    “?”

    “她昨晚打电话来,说今天要给你打。”

    “……”

    秦译摇摇头,“大清早的,大明星哪那么早起。”

    “也是。”外婆笑呵呵的,“她难得休息不会早起,所以不吃早餐就不吃,你得吃,你起床了不吃饿得难受。”

    秦译端起牛奶杯。

    千辛万苦咽下一顿早餐,他出门上学校去。

    一路上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

    。

    到学校上校长办公室待了一个小时又被班主任喊到他办公室去。

    聊完竞赛的事,班主任又跟他聊大学,“你考虑没有?”

    办公室里很多科任老师,一群人围着他。

    秦译慵懒地倒在沙发里,偏着头透过窗户看由上而下穿插过银杏之间的阳光,人无精打采,声音也懒倦:“没有。”

    “其实你不用考虑了,直接上北市去读南大。”物理老师说。

    数学老师点头:“南大好。”

    班主任:“去城北大学!!”

    物理老师强调:“他理科强,超强。”

    数学老师点头附和。

    班主任摊手:“城北大学又不是理科不强,他方方面面都不错,还是得看专业来挑。”

    “那你喜欢什么秦译?读物理吧?”物理老师说。

    数学老师蓦地斜睨他:“我服了,他数学拿奥赛金奖哎,你让他读物理!”

    “物理也有拿奖啊。”物理老师急了。

    生物老师这时候在一旁叠着二郎腿优哉游哉道:“他参加生奥是因为有考虑读医学,我们很早就聊过这个,你们别脑子一头热了。”

    “不是,不要读医,惨痛得很。”物理老师扭头就对秦译说。

    秦译揉揉酸涩一片的眉心,感觉好像一夜没睡般难受,觉得耳边聒噪、烦心,他起身:“不说了,我走了。”

    几个老师:“……”

    班主任拦住他,一脸的着急和茫然:“走什么,一大早的,还没说完。你刚刚还说这几天不来上课,要去哪儿来着?”

    “新加坡。”

    “去干嘛啊?”

    秦译叹气,手插口袋里安静站在沙发边低头俯视几个老师,“去送我姐姐,她要去美国读书了。”

    “你们家学习都好啊,你该不会是想跟着你姐姐去美国吧?”班主任挑眉。

    物理老师搭话:“揽伊去耶鲁了,也不错哈。”

    数学老师又加入点评国内学校好还是国外名校好。

    秦译直接走人,没管身后的一群人怎么呼叫。

    到了安静的走廊他就拿出手机再发消息。

    Qin:“怎么一直没回消息呢,菡菡?”

    Qin:“你怎么了?手机丢了不会一晚上都没买新的吧?”

    Qin:“还是出什么事,受伤了?”

    Qin:“可以的话你努力回我一下,菡菡。半句都行。”

    一阵风卷过览中校园,些许的说话声伴着风声传来。

    八月还在暑期,但高三在一号开始补课了。

    学校安静,也没那么安静。

    她要是这会儿来玩,秦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该上学的时候陪她玩,这会儿的他是空前的自由自在。

    路上手机振动,秦译马上拿起来,但发现不是……

    是董揽伊发过来的。

    “小译你不上课吗这几天?高三应该开始补课了。婶婶说你要过来,要不你别来了,我想回去看看外公外婆。”

    秦译皱眉:“你们定好了?”

    董揽伊:“在商量,你先别买机票,我准备回去。我去问问叔叔婶婶,他们要是没时间回去,我就看完外公外婆过几天再来新加坡,等他们和我一起去美国报到,如果他们这几天有空,我们就一起回览市,到时候直接从览市飞就好了。”

    秦译安静一会儿,回复:“好。”

    他上网站,退了那张明天的机票……然后又切到微信去给董揽伊发消息。

    “那你什么时候走。”

    “二十号。”

    秦译盯着那个已经到了下旬的日子……

    除非虞菡一直不联系他,他无法过去,不然不可能等到二十号之后再去。

    “那如果,他们不回来,你几号回新加坡?”他问董揽伊。

    “你为什么问这个呀,小译?怎么了嘛?”

    “我最近打算去一趟。”

    “来新加坡?”

    “嗯。”

    “来干什么呢?有其他事情吗?”

    “嗯。”

    想到他那个女朋友在这,董揽伊也有点明白了。

    她发了句语音,夹着笑意:“你要是想过来,要不我就跟叔叔婶婶说我这几天自己回去好了,到时候再回来。免得我们都在国内,你自己一个人不知道怎么说你要来,没借口啊。”

    怎么说倒不是问题,哪怕是直说他也不怕,问题是他如果在二十号之前去新加坡,那时候董揽伊还没出国,他就送不了她了。

    这不行。

    两分钟后董揽伊回复他:“好了,我跟婶婶说好了,我自己回去,到时候你几号想过来我们再一起过来。本来现在也才八月初,叔叔婶婶和我回去二十天,还要去美国,实在是太耽误事了,你这么一提倒是挺好的,是我没有考虑清楚。”

    “对不起,那你要自己回来了。”

    “哎哟,我是三岁小孩儿吗。”她笑了笑,浑不在意。

    秦译让她把回来的航班发给他后,就退出这个聊天框,点入下面那个依然悄无声息没有回信的号。

    本来想再发点什么,但是看着从昨晚到现在发过去的无数内容,最终放弃了。

    到晚上就满一天,24小时了,到第二天晚上,48个小时。

    整整两天,消息没回复,秦译其实已经是坐不住了,他甚至翻出了之前给她寄东西的地址,想着,地址他也有,到新加坡可以见到人的。

    但是,深夜冲动后,白天又冷静下来了。怎么可能去找她呢……他死不要紧她家里人知道了就完犊子了。

    但是一晃眼已经连续三天,都没有消息。

    这一天董揽伊回国,秦译去机场接人。

    常年喧哗的接机口人群中,董揽伊一眼看到身着黑衣黑裤戴着同色系鸭舌帽,一脸深沉的帅气少年。

    她招招手走过去。

    “你准备几号去新加坡呢小译,我这两天把机票一起买了。”董揽伊把行李箱给他后,顺便问。

    秦译漫不经心地摇摇头。

    “嗯?不去啦?”她冲他略一挑眉。

    “还不确定。”他揽着她避开一个走得很快的路人。

    董揽星睨了眼那路人,又回头:“怎么不确定了呢?”

    “这两天没联系上人。”

    “没联系上,吵架了?把你拉黑了?”她失笑。

    秦译:“如果是就好了。”

    董揽伊看他脸色很惆怅,也不由收敛了笑,跟在少年身边慢吞吞往停车场去。

    “我二十号之前过去都行,你自己琢磨琢磨,或者你不想去了也行,小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会去的,早晚而已。”

    “好。”

    览市连着几日天气秋高气爽,不冷不热已然有要入秋的意思。

    机场公路上,浅薄的阳光晒入车中,随风浮动,让人心中安宁。

    但秦译看着手心晃眼似水波纹的光线,忽而问姐姐:“新加坡,这几天,天气怎么样。”

    “哇,差极了,雨下个不停,我还担心今天飞不了呢,好在只是延误半小时。”她无奈地摊手。

    秦译:“一号那天,很大?”

    “一号?”董揽伊想了想,“就前天嘛,那天巨大,跟做台风似的,我们家门口一棵树被吹折了。”

    秦译点点头。

    其实心里有数,只是一直不愿意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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