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和岳父岳母打电话。
送走人的这天晚上。
晚饭后虞菡心情不错地打算回房间玩会儿手机,接着和秦同学视频。
忽然,爸爸在身后语气柔和地喊住她:“菡菡,你过来一下,爸爸有事问你。”
“嗯?”
爸爸笑笑,招招手往家里茶室走,妈妈也在身后跟着。
虞菡茫然不已。
到后兀自在茶桌找了个位置坐,她托腮,支着个还没拆石膏的手挂在桌面,好奇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父亲,妈妈倒是坐在她一侧。
“怎么啦?”
虞闻升煮水泡茶,并不着急说话。“坐坐,陪爸爸喝喝茶。”
夏女士在旁边问了下她的手今天怎么样,出院两天有没有不舒服。
他们每天晚上都会问,就怕她出院不适,所以虞菡不疑有他,乖巧地说了:“没事儿,好得很呢。”
夏女士微笑说那就好,接着就旁敲侧击道:“你早上出门啦,妈妈怕你累着了,怕你手磕了碰了。”
“……”他们怎么知道??
虞菡心头一抖,眨眨眼,人畜无害地试图否认:“没有呀。”
虞闻升在对面一边往茶壶里放普洱,一边说:“爸爸早上打家里电话找你了,你阿姨说你不在家,你爷爷奶奶来看你,也说你出门了。”
“……”菲佣阿姨!!!老天爷她是不是背叛她跟父母通风报信了!!
平时爸爸妈妈在外面根本不会通过阿姨找她,是没有她的whapsapp或者微信吗?再不济打电话啊!
这明显就是阿姨主动说,他们在给她找借口。
在她惊讶又极致沉默的表情里,父母几乎证实了她今天的行动。
出门不要紧,关键是她骗父母了,这说明她出去一定是和那个男孩子见面,和女同学见面不需要瞒着。
夏月继续试探性说道:“出去玩就出去玩嘛,不用瞒着爸爸妈妈,你自己在家无聊很正常,就是要去安全点的地方。你是去哪儿了呢?有朋友没有上课吗?今天是周五呢。”
“唔,他,不用上。”她没有感情地说。
父亲在对面略一挑眉:“为什么?这个点除了你有人不用上课?”
虞菡:“人不是,新加坡学生。”
“那是哪里的学生?”妈妈一瞬就接话,迷茫起来。
“国内。”虞菡痛苦道。
他们夫妻俩瞬间,立刻马上就隔着烟雾缭绕的茶桌悄然对视起来。
虞菡看在眼里,心如死灰。觉得自己坐在审判桌上。
夏月果然偏头就询问女儿:“国内的学生?你是和谁玩?是去医院看你的那个朋友吗?”
实在编不出什么其他朋友了,虞菡只能心情沉闷地“嗯”了一声。
“真的是他。可是之前听你那意思,你们好像除了东海岸那一面之后就没见过了,怎么现在,这么熟了?”
妈妈还是语重心长非常温柔地和她说,“你还偷偷出去和他见面?你和他熟悉的话你可以跟爸爸妈妈直说的呀,这个人帮过你,交朋友也不错。”
虞菡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这所谓的朋友关系。
半晌,在爸爸探究式的目光下,妈妈直点要害地询问下,她就破防了。
夏月:“你们是,关系好到,不是普通朋友?菡菡?”
“没有。”她吓到了,立刻否认,“就是普通朋友。”
虞闻升一边沏茶一边一副云淡风轻地怀疑道:“那你和他这一年都有联系?你们现在,是好朋友。”
“嗯。”
“那你和国内那个约着一起读书的男孩子,是什么关系?”
虞菡:“……”
虞闻升给夫人和女儿各自端了一杯茶。
茶香缭绕,夏女士甜蜜地笑了,但在虞菡看来,那杯普洱根本是鹤顶红。
接着,在爸爸妈妈友好的好奇目光下,她只能坦白说:“东海岸认识的那个人,今天要回国,我去机场送他。”
“他回国,你去送他。他是放假了来旅游?然后顺便去医院看你?”父亲问。
虞菡痛苦地趴在桌子上,半招供:“他不是来旅游,他有事来,看我,算顺便,也不顺便。”
“什么?”父母异口同声,都不懂。
虞闻升举着茶杯,也不喝了,就静等下文。
虞菡低着脑袋摩挲茶杯,叹息:“其实,其实,那人就是,那个在意大利救我的那个男孩子。”
父母:“……”
夫妻俩一瞬都
挑高了眉,接着都是满脸不可置信。
好半天,妈妈才收回和爸爸你来我往的眼神,把她转过去面对面,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你说清楚点宝宝,东海岸扶你的人,是国内那个男孩子?他们俩是一个人?”
虞菡点头:“唉,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跟国内那个人不是聊着去美国读书嘛,断联后他知道我出车祸了,刚好他家里有人在这里工作,他也有事要来,就顺便来了之后去看我了,然后他那次在东海岸扶我,他戴口罩,我不认识,当然,就是他不戴口罩,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国内那个人,你们见过他但是我没有。”
虞闻升:“然后呢?”
“然后他第一次去看我,是在医院楼下,我们偶遇,他也不说他是谁。”她轻抿半口茶,咕哝,“妈妈那天见过啦,他戴口罩,跟我在游廊下看雨,其实他就是来看我的,他骗我说看别人,那天后来收到的洋桔梗,就是他送的。”
夏月深呼吸起来,回想那日的情景,“天呐,那个男孩子,就是意大利那个……嗯,这么说来,好像是有点眼熟。”
虞闻升看看夫人,又去看女儿。
虞菡喝完那杯不能白喝的茶,只能自己招认:“然后前两天在金沙,偶遇了,他才和我说的,我,我还踢了他两脚。”
“……”
夏月哑了下,蓦地说:“你踢人家?宝宝,如果他是之前那个男孩子,那是救你的人,爸爸妈妈都很感激他的,你也要客客气气尊重人家的。”
“呃…一码归一码,谁让他骗我呢。不打死就不错了。”
父母:“……”
看着她小孩心性的记仇,一脸怨念,虞闻升不由得笑了,摇摇头。
他重新给她倒了一杯茶,送过去:“那人家没有生你的气。”
“气?”她像听到什么笑话,冷笑道,“他第二天就光明正大去医院给我赔罪了。”
父母:“……”
“我原谅他了。”她索性坦白到底,“然后第三天他也去啦,怕你们想多了,我没让他去病房。”
“……”
夫妻俩心照不宣地对视。第二天去可以理解,第三天去就确实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赔罪需要一连去几天的?
虞菡偷偷瞄父母,趴在茶桌上小口喝茶缓解心头不安。
不知道这么说,父母还会不会有暧昧的怀疑。
父亲回过神来,询问她:“之前那个在意大利救你的那个人,我记得,他姓秦,叫什么来着。”
夏女士:“叫秦译,我记得。”
“哦对对。那他为什么要去看你,菡菡,还连续去几天。”
“他闲着没事,又不用上学,知道我住院无聊去看看我,彼此打发打发时间。”
父母都静静看着她这个四两拨千斤的答案。
虽然还是抱有怀疑,但是她表情很差,夫妻俩也都没有继续追问。
父亲给她倒茶,温柔解释说:“爸爸妈妈只是担心你被人骗了,然后影响学习,宝宝,没什么意思。如果早知道是国内那个人,你让他来家里都没问题。”
“……”她蓦地红了脸颊。
…
国内高中在九月一号正式开学。春去秋来,一晃眼距离那年失约的览中,已经两年整。
没见面的日子,隔着几千公里,秦译在家的话就是视频,在学校宿舍就打电话。
虞菡一边养伤一边学习,最近头好一些了,能上网课,就是写不了字也很影响学习进度。
手一疼,字一写不好,她就觉得前途简直黑暗,怕和秦译约好的又没办法完成,最终考不好,明年还是得休一年。
所以手疼的时候她容易烦躁,一烦躁她就忍不住丢了笔。
爸爸妈妈都说不上学了,这个学我们今年不上了,但是她坚决要,所以最近的心情比起上次聊休学的事情还要烦躁。
这种烦躁透过视频传到了远在览市的人身上,过个几天,虞菡就收到一个快递。
里面除了给她的礼物,一只她最近喜欢的娃娃,之外是两支钢笔。
看到钢笔的那一刻,虞菡发呆良久,最后趴在桌上悄悄掉眼泪,吸鼻子。
她就是觉得一直食言太对不起他了,学习本身是为了履行约定,烦躁本身是觉得这个约定悬乎。
她一下就知道某人为什么千里迢迢送两支钢笔,治她的暴躁呢,让她不要生气呢。
他不同意她休学,但是他一直以来说得最多的是,试试就行,不行明年我再给我们菡菡补习,明年一定行。
某人最近一直安慰她,不行明年再考,他不会移情别恋不会在大学里和别人在一块,就怕她有压力。
一起读研究生的事,他现在都不说了。
可是他越不说,虞菡压力越大。
但她也算是被这神医一下治好了,过后写字写得手疼就拿起钢笔研究,觉得它好漂亮,上面还有刻字,一只刻了菡菡,一只刻萏萏。
她想起某人之前用假身份跟她说,不想叫她菡菡,显得太亲密,叫萏萏。
她研究完笔又去翻来覆去地看那封他写给她的信。秦同学的字那叫一个帅气啊,真想给他裱起来,挂墙上。
而且,她当初写了四页纸,他的回信是五页。
其中有一个词出现了很多次,对不起……
迟来两年多对不起,但是其实虞菡觉得不算,他是为她好。
以前没有出事故时,她还是很小孩子心性,觉得回国没事,心存侥幸,这次事情过后,爸爸妈妈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幸好是在新加坡出的事,要是在国内,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体情况延误治疗,她会有大危险。
这次过后,她觉得自己思想成熟了很多,觉得一个健全安好的身体……比什么,爱情,回国,见面,都更重要。
爸爸妈妈为她这幅身体,真是操碎了心。
所以,他让她好好在这,等他来看她,她就乖乖答应了,没有说趁着自己休假的这段时间,回国去找他。
两年多过去,彼此都成熟了一些。
…
十月底新加坡迎来了高中毕业期末考试。
秦译本来计划一个月跑一次新加坡去看她的,但是十月份他能安排时间的那几天虞菡刚好要出门,父母带她飞回国,但不是来览市,而是去了京,去复查一下手。
所以秦译十月份没去成,他们也没能在国内见面。
虞菡参加期末考试了,只是考得一般。
秦译知道成绩,其实只是比她平时差了一点点,她平时成绩在班级里是名列前茅的,她只是老把自己拿来跟他比所以说自己学习不行罢了。
十一月虞菡毕业。
无论如何也算是顺利结束了高中生涯,如果十二月的A-level考得一般,她明年再考一次就是了。
听天由命,晚一年上大学。
秦译的心态是,让她不能现在放弃,但是结果如何,他完全接受。
反正暂时毕业了就是开心的。
虞菡抢到了她追的一个歌手为蔚的演唱会门票,但不是世界巡演,只有国内几站,所以她准备回国去看。
爸爸妈妈没有不同意她回去,她已经毕业了,加上最近几个月因为受伤,考试也考不好,心情差,后期的A-level又很悬,所以夫妻俩都同意她回去玩玩散散心。
只不过夏月准备陪她,虞菡婉拒了,说想自己去找同学玩。
这下夏女士就觉得不太可行了:“你约了谁去看演唱会呢?是沈蔓还是鲍彤?”
虞菡:“和,彤彤。”
“
那彤彤不用上课吗?”
“周六去看。”
“那你还说要提前一周回去玩,这一周你就是自己一个人了,彤彤要上课到周末才有空陪你的呀。”
“……”
深夜的房间里,虞菡趴在床上被窝里,歪头和坐在床边的妈妈四目相对。
夏月女士一下就看出不对劲,“你真的是约了彤彤吗?”
“嗯呢。”
“那你这一周难道自己玩?妈妈很不放心呀。妈妈可以陪你玩一周,然后你周末去跟彤彤看演唱会,看完你和妈妈回新加坡。”
“……”呜呜呜那怎么行,那她就只能看秦译一面了。
在妈妈越来越怀疑的目光下,虞菡觉得心头紊乱,不知道怎么说能活过今晚。
夏月女士忽然问道:“你跟之前在意大利认识的那个男孩子,那个姓秦的男孩子……”
“……”完了完了,这演唱会不会泡汤吧。
“菡菡,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跟他去看演唱会?”
“……”虞菡哑巴似的看着妈妈。
夏女士深呼吸,眯起眼:“真的呀宝宝?”
虞菡马上解释:“呜呜呜妈妈,是,但是,是因为彤彤她们都要补课,他们没有休息时间,但是,但是那个秦译,他,他不用补课。”
“他为什么不用补课呢?他今年应该跟你一样是毕业季呀我记得。”
虞菡低下头:“他已经保送了。”
“……”妈妈惊讶,“这才高三第一学期,他已经保送了?”
“嗯。他去年拿了一个国际生奥金奖,保送了充州医科大,是……本硕博。”越说她越觉得两人距离无敌远。
夏女士闻言,脸上更是掩藏不住的意外:“天呐,这孩子真的优秀到,令人难以想象。”说着她更迫不及待问女儿,“那你们怎么说的?”
“他,他就是我出院后,时不时会问我身子恢复得如何,然后我还跟他请教了不少题目,因此,我最近毕业了他知道。”
“所以,你们俩就约了看演唱会?”
“是我问他,有没有时间,因为彤彤和沈蔓都没时间,我又不想你和爸爸专门抽空去陪我,我想多玩几天嘛,你们陪我很耽误事。”
夏女士和她对视半晌,问:“你们,真的只是这样的关系吗?”
“……”虞菡保持镇定,反问,“那,不然还有什么?”
“他怎么会对你那么好?”
“他人本来就挺好,不然当初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去救我。”
也是。夏女士点点头,但是心中还是不安,“那你这一周,难道,就和他玩?”
“……”虞菡害羞又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不可以吗?”
“不行啊宝宝,你跟一个男孩子玩一周?”妈妈不可置信。
虞菡解释:“没有没有,我那个,我白天会在家里学习,然后彤彤和蔓蔓晚上有时间我就和她们吃饭,如果没有,我就和那个,人,吃饭,他跟我说,如果我没人陪,他可以陪我去什么……看电影或者,游乐园,陪我吃饭,就这样。
然后周末去看演唱会,看完我就回来了,我这一周还是学习为主的妈妈,我不会一直跟他待在一起的。”
夏女士揉揉眉心,起身:“我去跟你爸爸商量商量。”
“……”
夏月路径笔直地到书房去找老公。
站在办公桌前把刚刚的聊天内容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了丈夫,然后夏女士挑眉朝他问道:“你觉得,菡菡和这个人,真的没有什么吗?”
“我最近是仔细想过了,觉得不太可能。”虞闻升为她解释,“是这样的,这几年菡菡基本没回国,今年更是完全没有,对方哪怕来新加坡,也只是寒暑假的时候来一两回,这能怎么谈上?”
“但是他们有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怎么谈?”他挑眉。
“网恋。”
“网……”虞闻升笑了笑,“应该不会吧。主要是那孩子,人还挺可靠。”
“可是让她这么跟人去看演唱会,我好不放心啊。”夏女士愁眉苦脸,“你去劝劝她吧,我劝不动,下定决心的事我一阻拦她就好不开心。”
虞闻升:“我不让她去,她也不开心,我也舍不得,好不容易毕业了,玩玩就玩玩吧,索性就是回去几天。”
“那就这样?”她摇摇头,“不行不行,真的不行的,就算没有谈恋爱,可那个男孩子我们太久没见了,我不放心。”
虞闻升想了想,道:“那个孩子的所有信息我们都有,让菡菡跟他联系,我亲自确认一下。”
“这……这倒是可以。”
夫妻俩起身去了女儿房间。
虞菡趴在床上玩手机,正和某人聊天呢,结果看到爸爸妈妈都来了,她吓惨了啊啊啊。
眼神闪烁地看着他们夫妻俩把她房间当自己家,一个在附近沙发坐下,一个落座在她床边,然后爸爸就开门见山地对她说:“你要跟那个,意大利认识的男孩子,一起去看演唱会啊,菡菡?”
“……”
她瞄了眼妈妈。
夏女士无辜地对女儿道:“爸爸妈妈也没办法,不能不担心。这样吧宝宝,你跟他说一声,说我们打个电话,妈妈跟他确认一下。”
“……”虞菡想死,震惊无比,“不用吧呜呜。”
“必须要。”妈妈摸摸她的脑袋,语气强硬又温柔不已,循循善诱,“你乖,你知道跟一个陌生人玩多危险吗?要不是我们都见过那个男孩子,有他的具体信息,也知道他曾经的为人是正直的,爸爸妈妈不会同意你去跟一个男孩子玩的。”
“……”
好吧。
虞菡痛苦到炸裂也害羞不已地……颤颤巍巍地发微信跟某人,说了这事。
秦译那会儿在台球厅打球呢,收到这消息,首先意外地挑了个眉,接着,轻咳一下,把台球杆递给韩轴,扬扬下巴示意他替自己打,末了咬着烟边往台球厅外走边拿手机打字回复:“可以,菡菡,我打过去。”
“我打我打,你打过来显得我们太熟悉了。”
“……”
趴在床上的虞菡抱着手机做了三秒钟心理建设,然后,拨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
接着,把手机默默递给爸爸。
虞闻升坦然地接过。
微信语音那个声音又响亮又让人紧张,跟催命似的。
在秦译还没接通的几秒钟里,虞菡觉得自己像在被凌迟,要死真的。
噔的一声,语音被接通。
这一瞬间,虞菡觉得自己心跳停止了。
熟悉而磁性的嗓音从语音里飘了出来:“喂?叔叔阿姨好,我是秦译。”
“哎,秦译……”虞闻升微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和你联系上,很是开心。”
“我也是。”
“你今年,是高三了是吧?当年和虞菡一样,都要同一年读高中的。”
“对。我高三了叔叔。”秦译呼吸略深半分,多少还是有一丝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