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闯禁区
“抱歉,我来的时候揿铃没人应,以为你不在的。”
林影张口辩解,江数却朝她径直走了过来……
她身体僵直——生怕他再像上次在车里那样,给自己来个突然袭击。
不过这次她想多了。
来人只是俯身,捡起那本掉落的笔记,合上书页,将其卡回原位。
“我刚回家,看到你的拖鞋不在玄关,就猜到你还没走。”
他面对着书柜,玻璃映出的眼神落在那一排书封上,林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他语气不算温和,甚至有些愠恼,“刘妈应该嘱咐过你,我的书房不能随便进。”
她找补,“…我没有恶意,也没有看到什么,我这就走。”
可对方的臂膀瞬间拦了她的去路,顺势将她一把控在书柜前……
“你对我很好奇吗?”
“…没有。”
“那还这么着急来拿衣服,趁我不在,故意侵犯我的禁区?”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钥匙?!”
林影颤声怒吼,一时间,两人的眼里都只容得下彼此。
“你给我钥匙,就是默许我能在你不在的时候来别墅,你不想让人进你的书房,那就该把它锁好。你给了我进出自由的权利,也不对你的禁区上锁,那为什么还要埋怨我擅自闯入?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一口气怼出来,心跳却似打鼓。
她受够了。
受够了他莫名其妙的试探,莫名其妙的引诱,还有这该死的、禁忌的、不能触碰的“禁区”!
“我以为你知道给你钥匙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要我跟你睡的意思吗?你来这不就是为了这个?…你真是有够龌龊的。”
他无端哼笑,带着点戏谑和嘲解,“既然你这么清楚,为什么还要来?不就是因为…你也有心思?”
“有又怎样?谁知道你能不能满足我…”
掠劫的吻堵住了她未落的话,对方似乎是忍无可忍,也似乎是急于证明她的顾虑……
林影的大脑彻底放弃了思考,身体也放弃了抵抗。比上次在车里还要彻底,她失了智似的,竟主动松开唇齿与他交缠,可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道行的浅薄。
对方很快攻占了她的所有气息,倾轧着她的身体,干脆将她放倒按在书桌上亲吻抚摸…
“不要…”
她嘴上拒绝着,身体却在迎合。她是自相矛盾的,她是将计就计的。
“确定不要?”
江数停下动作在她耳边质问,欲随时拉开二人距离。
承认吧,你想要,林影。
你也是龌龊的。
身下的胡桃木书桌格外生硬,引得她背脊吃痛,终是忍不住出手,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那天两人是在主卧办这事的。
第一次越界,她几乎全程都是懵着的。
但她明白,这种懵,只是大脑对羞耻心的一种保护机制。
江数占据了绝对主导,林影被一通乱吻侵袭,近乎六神无主,连身体上的束缚都不知是什么时候没的。
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剥开的,却记得对方剥落的一刹,记忆涌了上来——忽然被温泉水泼了一身,醉意蔓延至脑颅深处。
他的动作实在是过于讨好,以至于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高潮,竟轻易被他掌控。
她觉得天昏地暗,世界颠倒,声音也不堪其扰,她习惯性抑制,但江数却故意拨开她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命令——
“尽情叫,这里只有我和你!”
他的吻触及全身,毫无道理,毫无节制。她似脱了水的金鱼,身体湿滑,呼吸干躁,而他则像那一道道浇灌至身的沸水,灼热难耐,她仍渴求至极,怎么也填不满,也留不住。
激荡,亢奋,放肆,一直蔓延到每一寸神经脉络,要带她去另外的世界。原本的意识被驱散殆尽,那里长出了新的血肉。
拼成了一个全新的自己。
到了最后一潮迭起,这场混沌的爱欲角逐,终于在她的一片喧嚷中落下帷幕。
处理了避孕套后,江数特意去洗了手才回到床边,耐心地帮她做清理善后……
一切发生得过于突然,以至于林影无法相信自己刚与他有过那样的亲密。他从头至尾都不粗暴,甚至可说恰到好处,对她的任何敏感之处都手拿把掐,收放自如……
到底是经验丰富,探索女人的身体并让她感到愉悦,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却是林影第一次从性爱中感受到愉悦。
原来被取悦着亲密是这样的……
她心思久久未归,直到江数倒了杯温开水放在床头,轻描淡写地提醒:
“起来喝点水,叫太久嗓子干。”
他站在床边,默默将诱人的身材再次收进衣物内,林影懵懵糊糊起身,坐在床上抿着水,意识跟着水分恢复,大脑恢复了运转,她忽哑着嗓子问——
“现在几点了?”
江数瞥了眼床头柜上的手表——那会儿怕划到她,特意取了下来。
“六点二十。”
林影顿时如临大敌,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脚刚着地,差点因发软的腿摔在地板上。
还好江数扶了下,“小心点!”
而此刻的林影,根本无暇与他温存,直接推开他,去找地上散乱的衣物,把内衣里衣朝自己裸露的身体上填…
“我要回公公婆婆家吃饭,约的是七点,要迟到了…”
她完全忘了这回事,或者说,这事从不会在她脑子里形成肌肉记忆,只是每次会被严翊明提醒,她才养成了在意的习惯。
谁能想到,今天会在这与江数发生这事?谁能想到这事居然还持续了这么久……
见江数跟着下楼,林影还以为他要送自己,慌忙阻止——
“不用你送,我打车…”
“我帮你打好了。”
江数把订单截图发给她,林影看着“司机即将到达指定地点”的标识,除了一句“谢谢”之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急匆匆地穿上鞋子,刚欲推门,江数又拽住了她的手肘——
“下次用钥匙之前,记得要告诉我。”
他眼神晦涩暧昧,惹林影心尖打颤,也只能模棱两可地回了句:“再说
吧。”
说完,她主动挣脱了对方的手,离开了别墅。
被网约车司机问及手机尾号时,她找了手机通讯录里的储存的江数手机号回过去,然而司机却说,“不对啊。”
他可能有别的手机号?
正当她想打电话问时,江数也正好发来了消息——上面正是他私人手机号。
原来…自己之前对他来说,是连私人手机号都不能知道的关系。
跟他有了这次后,他才肯多袒露些“秘密”给她。
厨房里,江数盯着那罐被她无辜倒掉的牛奶,以及她本意想要拿走,却还是忘记拿了的大衣……
他失笑。
也好,这样也算有理由栓她再来了。
林影几乎是踩点到严宅的。
她到时,严翊明正和母亲任佳慧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看样子,他又在说什么笑话来逗母亲开心。
然而他那些笑话,已经很久未让林影笑过了,或许不是他的错,是林影的笑点太高了。
“阿影到了,我们开饭吧?”
公公严松已经坐在餐厅主位上了,看到林影神色愣愣,便提醒了一句,也顺带拉妻儿回神。
四人落座后,严松开了香槟,说是庆祝严翊明完成历时半年的作品,并且顺利和藤春文化签约。
“藤春现在发展很好,尤其是艺术品代理这块,巨富长那边很多项目都是它家办的。”
严翊明听起来得意洋洋,林影原打算笑而不语的,却在公公婆婆的一通无脑虚浮的夸赞里,忍不住打岔——
“藤春今年扩项野心挺大的,本来就在招揽各种艺术资源,我这周刚谈下来的会展场地,也是藤春文化赞助的,老板审美独到,也有商业头脑。”
这话像在朝严翊明泼冷水似的:你能拿下这合同,不是因为你技术过硬,而是资方肯拓宽视野。
当然,林影本质并不是这个意思,她意在表达——我工作也没白忙活,别只顾着你自己开心。
然而严翊明也好,公公婆婆也好,似乎都没朝这儿想。
只是一味表示:“藤春确实有远见。”
与严家人认识这十几年,林影十分清楚公婆对自己这唯一宝贝儿子的看法,从来都是一味称赞褒奖,所以即便如今严翊明发展平平,但是依旧快乐第一。
这本没什么,只是这家里多了一个她,总是格格不入的。
林影从小就是背着“平平无奇”的评价长大的,从来没被任何人视若珍宝,更没被任何人期待过做任何事情。
哪怕是她成绩绩点第一,哪怕她的特长总是能名列前茅,林济东都不甚在意她的付出和喜怒哀乐。
似乎对他来说,这个女儿好与不好,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因为他看中林影的,不过就是让她嫁到严家,将来相夫教子,从而巩固自己与严家的紧密往来而已,其他的,全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阿影呀,阿明这回能安心在家呆好久呢,好容易闲下来,让他好好陪陪你!”
若是搁在一个月前,林影听到这话,或许真的会雀跃几天,但此时此刻,她的第一反应,竟是失望。
失望她要频繁地在这家人面前演戏,失望她时不时地要去接住严翊明天马行空的无聊笑话,失望要和他频繁做些没有激情的爱……
“阿明眼看事业稍有起色,阿影现在也朝九晚五的,不如趁此机会,把孩子给生了,也好让我和你爸承欢膝下。”
林影差点咬到舌头,筷子一放,喝了口水,不作声。
而严翊明仍沉浸在孩童般的事不关己里,“又来又来?我和阿影才多大就生孩子。”
“早生早恢复,反正迟早都要生,咱们家又不是不能负担多一口饭,阿影,这事你得放在心上。”
林影这次是真的笑不出来,来了句:“我们组最近在拓业,缺一个商务,我还挺想竞争试试的。”
而听了这话的严松,终于露出底色:
“你们那个文化中心,商务运营都是打打闹闹,也就是凑着上海这两年热衷街头文化的热度,给领导装装样子,难成大事,真去做商务,免不了要和各色的人打交道,甚至需要出差陪脸色。阿明画画已经要经常乱跑了,你再要不稳定,这家庭今后要怎么经营?”
“就是讲啊阿影,别的不说,女孩子做这种打拼多辛苦啊,你嫁过来我们家,就是享福的,要是天天绑在工作上…你爸爸该对我们阴阳怪气了。”
严翊明嘴里的肉还没嚼碎,也疯狂点头,“对啊阿影,你就安心在家享福吧,我作画挣钱给你花,上班有什么意思?”
一家三口如此围剿,林影只能主动投降。
这看似和谐生动的家宴,只有她始终游离在大气层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