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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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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衡未过门的妻子?

    谢玉书看了裴衡一眼,他坐在席位上一张脸涨红,假装很忙的开始低头饮酒、吃菜、整理衣袖。

    她大概就猜到裴衡对郡国公主撒了谎,撒谎他有一位未过门的妻子。

    至于为什么撒谎,她将目光看回郡国公主,公主正在看着裴衡,似乎很想看看裴衡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她也大概猜出了些缘由。

    她没揭穿裴衡,只是笑着岔开了话题说:“公主看起来和今越差不多一样大,我听你阿兄说你十分善骑射,有机会可以和我们的禁军头领今越比试一下。”

    孟今越就在她的手边不远,一身红色朝服,黑发高束,很是英姿勃发,笑着起身朝公主拱了拱手。

    郡国公主瞧过去,惊讶的眨了眨眼:“原来大巽女子真的可以做官,还可以做武官,我还以为我阿兄哄我呢。”又忍不住赞叹:“做武官是不是都得像她这样高挑英气?”

    谢玉书接着这个话茬,笑了对郡国公主道:“公主若是想做武官,明年就来大巽参加武试。”

    郡国公主在看向谢玉书,心中很是向往艳羡,可心里又很清楚身为郡国公主是要为子民奉献、做好和亲的准备,这是她父亲从她十二岁就开始就对她说的话,所以她看上了裴衡,因为裴衡是她能选择的和亲对象里最看得过去的。

    可惜裴衡说他已经有未过门的妻子了,虽然不知真假。

    宴席后半场,郡国公主落座在孟今越旁边,一直好奇的在同她说话,问这问那,也就忘了此次来是想看看裴衡是不是真有未过门的妻子。

    散了庆功宴后,郡国公主提出让孟今越护送她与兄长。

    谢玉书自然准了,她与小刀一起回寝宫,没想到遇到了在大庆殿外等着的裴衡。

    “裴将军怎么还不出宫,回家见陪家人。”小刀诧异的问。

    裴衡苦笑了一下,他如今还有什么家人?

    谢玉书瞧他苦笑,打趣的挖苦他:“裴将军莫不是在等着我,让我落实给你赐婚一事吧?”

    裴衡尴尬的耳朵发红,行礼苦笑道:“皇后就不要再挖苦臣了,臣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此事告罪。”

    小刀没懂,谢玉书却是清楚他的意思,点明说:“裴将军若是看不上人家郡国公主就直接拒绝,何苦骗人家?”

    被揭穿谎言裴衡窘迫的不敢看谢玉书,只是说:“皇后是不了解郡国公主,直接拒绝没什么用,所以臣才撒了谎。还请皇后替臣隐瞒这个谎言,在郡国公主离开之前不要拆穿臣。”

    小刀这才听明白缘由,与裴衡说:“裴将军既不喜欢郡国公主,那你可有喜欢的人?不如干脆把谎言变成真的,让皇后再做一次媒人,替你牵条线,指个婚。”

    裴衡下意识看了一眼谢玉书,很快又垂下眼说:“臣没有喜欢的人,臣一个人独惯了,不想成家。”

    小刀还要再说什么,被谢玉书轻轻拉住了手。

    “我既在庆功宴上替你遮掩过去了,就不会揭穿你。”谢玉书对他道:“放心吧。”

    裴衡这才谢过之后告辞离宫。

    小刀与谢玉书并排站在回廊下,望着裴衡离去的背影小刀竟替他觉得孤寂,“裴将军是个好人,他此次受了一身的伤,回到府中,连个替他上药的人都没有。”

    “你从前不也是这样?”谢玉书看他。

    他笑着转过头来,亲了一下谢玉书的手背:“所以我很感谢你,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想我早就死了。”

    谢玉书想让他别说这些丧气话,他最近身体状态恢复的很好,说不准能活三十年、四十年。

    但许多话来不及说出口,小刀就捧住她的脸亲了下去,吻了一下之后意犹未尽的将她抱起,笑着低低说:“我今日没喝酒。”

    自从玉书想要孩子开始,他偷偷停了一阵药,平时饮食上也注意了许多,怕他吃的那些药对孩子不好。

    他希望快些和玉书拥有自己的孩子,最好是个女孩,因为玉书喜欢女孩。

    至于繁衍皇嗣,将来继承皇位这些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谢玉书抱住了小刀的脖子,摸到他热起来的皮肤,便由着他把自己抱进去。

    刚跨进寝殿里,金叶就迎出来想说什么,但瞧见小刀抱着皇后进来便没有立刻说,只等到她服侍皇后洗漱时才悄悄说:“苍术送了口信来,说宋相国又发病了,今夜想请皇后娘娘去见见他,他就在皇宫外的马车上等您。”

    “那就让他等着吧。”谢玉书冷笑一声,她自然知道初春和盛夏这个阶段是宋玠毒发期的阶段,但她不会去见的。

    “您还在生宋相国的气吗?”金叶小声问。

    谢玉书看她一眼说:“我不是在生他的气,我是在让他明白,我是君上,他是臣子。”

    金叶便不敢再说话,低着头退下了。

    前阵子宋相国进宫来见皇后,命她和银芽退出寝殿,皇后当下就冷下来脸对宋相国说:“你在做我的主吗?我想单独见你,你才能单独见我。”

    其实从前宋相国来寝宫中见皇后也会这样让她和银芽出去,那时皇后并没有生气,所以当下皇后因为此事生气,宋相国还玩笑着说了一句:“从前皇后娘娘不在意的事情,如今怎么如此在意?难道是皇后当久了,越来越不需要臣了?”

    这句话却真正的惹恼了皇后,皇后命他跪在寝殿外,跪了将近半个时辰。

    宋相国那样的身体跪上半个时辰,自然受不了,当下就病倒了,好些日子都没上朝,今晚的庆功宴他也没参加。

    那次皇后发怒,银芽也私底下和金叶说过,觉得小姐不至于发那么大的火气。

    但金叶却已经渐渐意识到小姐她变了,变得不可冒犯、不容置疑,因为她是皇后,是大巽朝真正的掌权者,她怎么可能再像从前一样随和?

    朝堂上那么多不服她的人、天底下又那么多盯着她的百姓,若是人人都可以冒犯她的威严,那她的话将毫无分量。

    宋相国错就错在,总以为他是陪小姐走到万人之巅的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可他越是如此,小姐就越要重责他,要他明白任何人都不能冒犯皇后的威严。

    所以金叶也明白,她和银芽要比宋相国更谨慎些。

    #

    已是入夏的季节,夜晚变得闷热,但马车里的人一直在发寒症。

    苍术挑开车帘又看一眼,相爷已脸色发青快要昏过去了,他不能再等下去。

    当下他就持相爷的令牌进了宫,想将马车驾入宫中见皇后娘娘。

    相爷在宫中一向是随意同行,从未有过阻拦,可谁知他就算拿出通行令牌,禁军还是将他拦下。

    哪怕他对禁军说,马车里是相爷,相爷急症突发,有要事进宫向皇后禀报。

    禁军也依旧不放行,和他说:“皇后娘娘下令,相爷有疾在身不得入宫,免得过了病气给圣上。”

    这一句话像把刀子似的扎进苍术的胸口里,他不相信这是玉书小姐说出来的话,相爷和玉书小姐一路风风雨雨走到现在,她就算与相爷有分歧,也从未对相爷说出过这种话。

    他还要再与禁军说什么,就听马车里传出相爷沙哑的声音:“苍术,回府。”

    苍术立刻转身,探头进了马车里,低低对相爷说:“相爷别着急,这话一定是圣上借着玉书小姐的名号说的,属下先进去见玉书小姐,她一定会……”

    “回府。”宋玠像是发火一样,用尽力气说:“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吗?”

    说完就剧烈咳嗽,又呕出了一口血。

    苍术心急如焚,不得不咬牙驾车离开了皇宫。

    马车摇晃起来,宋玠人在车内咳得撕心裂肺,他整个人现在厚重的被褥里已经瘦的不成样了,可他今日仍然换了新的衣服,沐浴熏香才来,因为他以为会见到谢玉书……

    可他等啊等,却等来那样一句话。

    禁止他入宫的命令,或许是小刀下的,但也绝对是谢玉书默许的,因为若是谢玉书不允许,小刀怎么敢违抗谢玉书的命令?

    他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怜,明明是被她罚跪才引发寒症提前,却还要死皮赖脸想见见她。

    明明知道谢玉书如今已经越来越不需要他了,她已经掌握实权,前朝大半全是她的人,而手握重兵的裴衡也对她忠心耿耿,她如今已经不需要他这把刀了,她只需要怀上皇子就谁也不需要了,所以她对他越来越不耐烦……

    可他心中仍然在想:或许他对她的意义是不同的,那么多人里他说陪她最久的人,也是知道她最多阴暗之事的人,他们同属一类,他们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不是这样吗谢玉书?

    他攥紧自己胸口的衣襟,咳得眼前发花,快要撑不下去,却突然听见马车外的苍术急喊了一声:“章翎副统领请等等!”

    马车跟着停了下来。

    “苍术?”马车外传来章翎的声音。

    似乎是苍术拦下了骑马的章翎。

    “章大人能否请你进宫向皇后娘娘传句话?”苍术马上就说。

    章翎是曾经章贵妃的弟弟,章家一家受过相爷的恩与相爷也有些交情,所以苍术才向章翎开口。

    章翎先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吗?”又说:“我此刻奉皇后娘娘的命要去裴府给裴将军送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回宫,你家相爷若是有急事就先在宫门口等我,回宫时我替他传话。”

    苍术后面又说了什么,但宋玠已渐渐听不清了,他耳朵边脑子里一直反复的想着:谢玉书能给裴衡送药,却不能见一见他?裴衡快死了吗?不是的,裴衡刚参加了庆功宴,怎么会像他一样快病死了……只是裴衡如今对她更有用罢了……

    宋玠在马车里昏了过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府邸的温室中。

    身边站着苍术和汗流浃背的太医院院使刘大人,他正在替宋玠施针,从他的身体里放出许多黑血来,见他醒过来,擦着汗说:“宋相可算醒了,你此次毒发来的太凶险了,我还以为救不回来你了。”

    宋玠看着刘大人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多活了一夜。

    他动了动疼痛的手腕,发现腕上缠着纱布还在渗血。

    “昨夜刘大人来替您施了针,放了血。”苍术忙过来轻轻按住了他,解释说:“刘大人现在还在替您施针,您暂时不能起身。”

    宋玠这才发现他的胸口也扎了很多针。

    “我也只能暂时护住您的心脉,治不好您的毒。”刘大人怕他误会,忙先说:“放血只是紧急措施,下次毒发放血或许就不起作用了。”

    宋玠明白,他这毒要是能治好,早就治好了,能拖到现在已算是命大。

    他动了动嗓子,看着苍术仍忍不住问:“她……昨夜有来吗?”

    章翎有替他去传话吗?

    他仍心存侥幸,谢玉书是不知道他毒发,所以才不见他,毕竟从前他每次都发谢玉书都会来救他,每一次都会。

    苍术的脸色却暗淡了下去,挪开目光根本不敢看他:“也许章翎没有把话传到。”

    宋玠的心就那么彻底死了,不是章翎没有把话传到,是谢玉书不想见他,哪怕他快死了。

    刘太医施完针,擦了手,瞧宋玠精神恢复的还可以,便对他说:“宋相,我昨夜赶来是有事情和你说。”

    “你说。”宋玠坐起身,披上里衣。

    刘太医知道苍术是宋玠的亲信,便直接说:“圣上这段时间似乎偷偷把药停了。”

    宋玠系衣带的手停住,皱眉看向刘太医,“似乎?你怎么发现的?停了有多久?”

    刘太医就将最近替圣上诊脉时发现他的身体在渐渐好转,朱砂毒虽然没有完全去除,但也没有再增加,圣上身体底子本就好,所以残余的朱砂毒竟也被真的控制在了不足以致命的阶段。

    他说这些的时候垂着眼像在说一件很于心不安的事,“昨夜我替圣上诊平安脉的时候,皇后娘娘满脸喜色地同我讲,圣上这几日夜胸闷和吐血都少了,娘娘赐了我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我收着很不安心。”

    即便没有明讲,宋玠也知道他在不安心什么。

    刘太医既担心圣上渐渐好转,宋玠会找他麻烦,也对圣上和皇后于心有愧。

    因为圣上明明是可以保住命的,就算无法去除朱砂毒,以圣上的底子再加上用药,至少比先帝活得久。

    可他为了女儿,答应为宋玠做那些足以抄家灭门的事……

    “从脉象上看,圣上的药大概停了有半个月吧。”刘太医不确定的说。

    宋玠锁着一双眉,脸色灰白的像将死之人,小刀偷偷停药这么久,他居然丝毫不知情。

    这全是因为谢玉书将宫中所有的宫人、侍婢、禁军,全部换成了她自己的人。

    谢玉书在稳定前朝之后,就在暗自除掉他宫中的眼线。

    其实这些事情他一直有所察觉,可他明白谢玉书对绝对权力的渴望,一旦掌权她就绝不允许身边有人在“监视”她,他并不想为了这些事情跟谢玉书决裂,所以由着她拔除了自己的人。

    可现在他意识到这是多么错误的妥协,他不止失权,他甚至已经难以得知宫中发生了什么,就连想传话进宫也很难了。

    谢玉书在不知不觉中将他从她身边剔除了。

    多么薄情寡义的女人,一旦他没有利用的价值,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剔除他。

    宋玠身体发寒,他意识到这一刻,他既不知道小刀何时停药?也不知道小刀是为何停药?发现了什么吗?那谢玉书知道了什么吗?

    谢玉书这几日对他的重责和冷漠是因为他对小刀的药动了手脚吗?

    他越想心里越发寒,禁不住咳了两声。

    苍术忙问:“相爷可要我进宫去调查?”

    宋玠立刻摇头,“如今我还不清楚谢玉书知不知道这些事情,若是她已知道这些事情,这几日的重责就是她对我的警告,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派人进宫调查。”

    那等同于自投罗网。

    他又想起这几日小刀总陪同谢玉书上朝,那副精神饱满的样子确实是在好转。

    胸中的寒意令他又想要闷咳起来,他抓着衣襟心中恨得要命,恨天命如此不公,为何小刀能好转?可他却饱受这么多年的痛苦,得不到一点生机?

    若是他有活的可能,他怎么可能为小刀做嫁衣,他早就比小刀更早一步迎娶谢玉书了。

    也恨谢玉书,为什么连万素素她都能理解、怜悯,不准许他报复万素素,却唯独不能可怜可怜他?

    他曾经伤害过她,所以他用生命来达成她所愿,扶持她万人之上,甘愿做她的刀为她铲除异己……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这世上还有谁像他这样任她利用、践踏?

    而他不过是想要她见见他,哪怕是在夜里、哪怕见不得光、只要她见见他,给他一点好脸色他就满足了。

    他甚至活不了多久,就算做样子她也只需要再做一两年而已,可就连这一丁点的甜头她也不愿意再施舍他……

    恨意烧得他透不过气,赵太医却叹着气说:“宋相,既然圣上已经知道停了药,就能好转,我们就此罢手吧。”

    他的恨意顷刻就将他淹没:“罢手?好啊,刘太医这就进宫去向皇后坦白,你试图毒杀圣上,看看皇后会不会罢手。”

    不可能罢手。

    他不可能看着小刀跟谢玉书白头到老,那他之前所做的这一切不可笑吗?他豁出性命,是为了让一个乞儿得到皇位,又得到谢玉书吗?

    小刀只是谢玉书的踏脚石而已,他就该在谢玉书称帝后去死。

    他是为了让谢玉书称帝,他不是为了成全她跟小刀!

    宋玠扶着案几猛烈的咳嗽起来,血从他的唇齿里流下来,就像他无法压制的恨意。

    “我还能活多久?”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问刘太医。

    刘太医望着他,心中难免也对他有些恨意,就如实说:“多则一年,少则六个月。”

    “六个月?”苍术吃惊的抬头盯着刘太医,这怎么可能?明明半年多之前,玉清观的玉妙师父曾为相爷诊过脉,说他好好保养,至少能撑过三年,怎么到刘太医这里就只剩下六个月了?

    宋玠也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刘太医,随后又慢慢笑了一下,他的身体他很清楚,半年之前他有渐渐好转的感觉,这让他产生了一些活下来的生机。

    可最近这半年,随着谢玉书越来越冷落他,他不适的时间就越来越多,连这次毒发也提前了,在昨晚毒发昏迷之前,他其实意识到自己油尽灯枯了。

    多好笑,谢玉书的爱仿佛能救命一般,她爱谁更多,谁就能活下来。

    “相爷,属下去找玉妙师父来。”苍术不信的说,却被宋玠抓了住。

    “不用了。”宋玠垂下眼,慢慢擦掉唇边的血:“六个月,刘太医你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刘太医不明白的愣了一下,宋相是打算放弃慢性毒杀圣上了?

    宋玠命苍术送走刘太医,将收在匣子里的一张药方递给了苍术,“你回鹤山练两粒丹药。”

    苍术接过药方就怔住了,这药方是相爷的师父鹤山道人留下的,是剧毒之药,鹤山道人当初将药方给相爷说为了让他毒杀先帝和万素素,亦或是不想再痛苦下去时自杀。

    “相爷这是?”苍术手指僵冷,再抬头看宋玠时眼眶红了:“一定还有法子的,您之前服用玉妙师父的药不是好些了吗?”

    宋玠笑着轻拍了苍术的脸,“我清楚没有用了。”

    玉妙师父的药没用了,他再活下来也没用了,因为谢玉书已经不需要他了,等待他的结局一定是鸟尽弓藏。

    苍术强忍着眼泪说:“您不是还要看着玉书小姐做皇帝吗?”

    是,他要看着谢谢玉书做皇帝,要在死之前让谢玉书做皇帝。

    停药六个月的时间留给小刀,他还不能为谢玉书留下一个孩子吗?

    和宋玠预想的没错,他在第二日要上早朝时,谢玉书的人就来传话说让他多修养几日,不必急着上朝。

    谢玉书是在彻底的边缘化他,皇宫不许他踏入、早朝也不需要他出席。

    但他仍然去上了早朝,如今他想见她,只能在早朝上,虽然谢玉书看起来并不想见他,在早朝上将他手里的一些要事分给了其他官员,让他多加休息,不必操劳。

    他在第三日却依旧上了早朝,之后一连几天他都站在朝上,哪怕谢玉书从不理会他,他也日日如此。

    可他没想到,只这样到第六日,谢玉书就突然派遣他南下去查盐务。

    下朝后他等在大庆殿外,一定要见谢玉书。

    这一次谢玉书倒是见了他。

    她端坐在大庆殿之中,笑着看他行礼,却没有让他起身,只是说:“宋相这两日看起来精神不错,既然如此就替我去做些事。”

    宋玠没有起身,就像个恭顺的臣子,抬头望着高位之上的她,很想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可望见她那张近在眼前的脸,还是忍不住心生怨气,开口说:“玉书,我可能只剩下不到六个月的时间了。”

    他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惊讶和愣怔,那一刻他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开心。

    就好像,她也不希望他死的那么快。

    所以他说:“最后这六个月,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

    殿中寂静。

    谢玉书望着他有短暂的怔忪,玉妙师父不是说,他还能活几年吗?

    她意识到这些日子小刀身体越来越好,而宋玠只剩下六个月的时间了。

    是因为她选择了小刀吗?

    ——“是的,宿主,您选择谁,谁的气运就会增加。”

    她是想要宋玠死的,但不是现在,是在她称帝之后,他这个众人唾骂的奸臣就是她拿来泄民愤最好工具。

    反正他活不了几年,毒发身亡不如为她而死。

    可他只剩下六个月的时间了。

    宋玠看起来是瘦了许多,两腮没有一点肉,垂在衣袖下的手瘦成了骨架一般。

    谢玉书第一次改了旨意,将查盐务的事交给了其他人去做。

    宋玠是有些惊讶的,他以为谢玉书就是想让他死在外地,不会再对他心软。

    他大概猜到,谢玉书和小刀并没有猜出那些药里动了手脚,不然以谢玉书的性格,绝不会这样轻易的饶了他。

    “赵太医的药对圣上有用吗?”宋玠试探性的问。

    谢玉书点了点头说:“赵太医的药和放血的疗法对朱砂毒很有用,若是你只中了朱砂毒就好了。”

    她这样说,显然是真的不知道那药里有问题。

    所以她现在对他还有一点怜悯是吗?

    宋玠望见她柔和下的表情,她问他说:“玉妙师父的药你还在吃吗?”

    明知道不应该,可宋玠还是因为她这句话心头发软,重新产生错觉——是不是他没有命不久矣,谢玉书会和他在一起?

    可惜他的人生在被灌下那碗寒毒之后,就注定不会有希望了。

    他很想问谢玉书,还能不能再向从前一样,晚上见见他。

    可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殿外就有人回禀说,裴将军求见。

    谢玉书朝他抬抬下巴,让他退下,没有丝毫留他的意思。

    宋玠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再惹她不快,顺从的行礼退下,才跨出殿门口,裴衡就快步走了进去。

    他听见谢玉书笑着问了一句:“裴将军的伤好了吗?”

    脚步就止不住停下。

    “有劳皇后挂心,臣用了您和圣上送来的药,已经大好了。”裴衡永远是有分寸的。

    可宋玠听见谢玉书说:“那药是我送你的裴衡,你只需要谢我。”

    她语调里带着一些笑意,听起来像是朋友之间的玩笑。

    宋玠并不觉得谢玉书会看上裴衡,因为这样的语气只有在很早之前,谢玉书想利用他时才会有。

    但这样的玩笑,显然会让古板的裴衡当真,他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轻声又说了一句:“那臣谢过皇后。”

    谢玉书嗔笑了一声说:“你若真想谢我,就好好陪同郡国公主,替我尽一尽地主之宜。”

    “臣来就是想请辞陪郡国公主游玩的差事。”裴衡说:“臣实在不擅长与公主说话,皇后还是找更合适的人吧。”

    “你不擅长吗?可公主点名道姓要你陪同。”谢玉书又说:“其实你也看出来了,公主很中意你,所以才特地来求我。她也不是要你陪她玩什么,她只是想创造机会,让你们互相了解。你既没有婚配,也没有中意之人和她多接触接触也没什么,说不准了解之后你会发现公主很适合你。”

    裴衡似乎沉默了一下,随后问道:“皇后是想要我与郡国联姻吗?”

    这是一句会激恼谢玉书的话,因为猜对了谢玉书的心思。

    宋玠听说了郡国公主庆功宴上问裴衡未过门妻子的事,大概猜到公主有意,但裴衡无心。

    禁军再侧,宋玠不好偷听的太明显,就慢慢朝回廊下走,路过窗户边听到谢玉书说:“裴衡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觉得我是一个蠢人吗?蠢到让我最信任的将军去联姻?”

    最信任的将军。

    宋玠心里发笑,谢玉书就算利用他时,也从未说过“最信任”他,怎么就连被利用,他都不如裴衡?

    他听见裴衡说:“是臣失言了。”

    又听见谢玉书叹息一样说:“我只是不想再看你孤零零一个人,裴衡这是我的心里话。”

    宋玠的脚步还在往前走,他跨下了回廊,忍不住恨起来,就连这样的假话他也从未得到过。

    他连带着也恨起裴衡来,若非裴衡手握重兵,怎么可能得到谢玉书这么多好脸色?

    没有关系,他很清楚只要谢玉书称帝之后,她就会想尽办法将兵权拿回自己手里,然后像对他一样对裴衡。

    从始至终他嫉妒的只有小刀,小刀除了皇子身份外,还为谢玉书做了什么?又有什么价值让谢玉书舍不得他去死?

    谢玉书挖空心思替他治病,要和他长长久久的做夫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对小刀真的动了心。

    小刀怎么配?

    谢玉书可以没有真心,但绝不能给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宿主您又涨了4点绿帽值,全来自宋玠。”

    谢玉书抬眼朝殿外看去,宋玠已经不在了。

    这几日宋玠贡献了39点绿帽值,有一天夜里涨了10点,那天似乎是他毒发期的夜里。

    光是宋玠一个人就快要刷满了她1000的生命值,她倒是真希望宋玠多活几天。

    “臣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裴衡声音轻了许多。

    谢玉书收回目光,再看向裴衡,撞上他的视线,他笑了一下,与她说:“臣很感谢您能对臣说这句话。”

    这只是多么寻常的一句话,但谢玉书想,裴衡幼年丧母,父亲和爷爷又接连战死沙场,他一定很少听到这样寻常的话。

    她出于真心的说:“裴衡若是你*有中意的人,我会为你感到开心。”

    她是真心希望裴衡能找到喜欢的人,相伴终生,一来因为裴衡是值得托付之人,二来是为了“稳定”。

    她从不怀疑裴衡的忠心,但他的中心是对大巽,而不是对她这个人。

    若是有一日她称帝,改朝换代,裴衡就有可能成为她最大的阻挠,而裴衡无亲无故就意味着他毫无软肋。

    于公于私她都希望裴衡有喜爱之人。

    裴衡却望着她许久,很轻的说了一句:“谢谢。”

    ——“宿主您涨了1点万人迷值,来自裴衡。”

    谢玉书到如今还不太清楚来自裴衡的万人迷值,是源于他的欣赏还是他的忠心?

    她到底是没让裴衡去陪伴郡国公主,派了今越前去。

    郡国公主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今越,裴衡到底有没有喜爱之人?若是没有,为何一再拒绝她?

    孟今越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想起来裴衡那张古板的脸,裴衡很小就随父参军,再回汴京的时候是带着父亲的骨灰……在她的记忆里,裴衡就没有个笑模样,她都怀疑裴衡压根没有情窦这种东西。

    郡国国君和公主要留到独孤明办婚事,婚期也就提前了许多。

    谢嘉宁并不在意繁文缛节,反正是将独孤明“娶”到她府上,她便不想按照一般嫁女儿的规矩,和母亲、姨母商量之后将婚期定在四个多月后的初秋,就按照姨母当初招赘婿的仪式来。

    她也没打算将父亲接回来参加婚宴,到时候皇后和圣上一定会来,她并不在意少一个父亲见证。

    之后的几个月她和孟家忙得脚不沾地,谢玉书也替她准备了一份厚礼,另赐了一套与永安侯府相临的府邸用于她婚后居住。

    #

    成婚那日艳阳高照,由孟今越骑着高头大马去将独孤明与郡国国君、公主迎到了永安侯府。

    谢玉书给足了面子与小刀亲自出席,裴衡与几大世家无一人缺席。

    汴京几条街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万素素也难得陪着乔宝儿来凑这个热闹,她这些日子过的逍遥自在,人也发福了,见到谢玉书同她说了几句话,再看向自己的亲儿子小刀,还是难免有些尴尬,问他最近身体好不好?

    小刀对这个母亲没什么感情,只表面上回答说:“都好。”

    万素素不知道在说什么,便落座在旁侧。

    没想到在婚宴即将开席之前,宋玠竟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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