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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得贪,还要最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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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有些痒,但打她都怕蹭上劣质脂粉。
    温令仪看着陈婉柔那张无知的脸。
    她从前便不聪明,可她只当做少不更事、天真烂漫。
    在京都贵女圈子人均八百个心眼子里,温令仪是真觉得陈婉柔直爽可爱。
    如今想来,自己更蠢。
    那些恶人绞尽脑汁,都不如陈婉柔的灵机一动,让她跌入万丈深渊,竟还觉得委屈。
    “好。”
    陈婉柔没想到温令仪答应的如此痛快。
    微微张着嘴巴,半晌说不话。
    她总觉得温令仪没那么好心,该不会是她见过那小将军,缺胳膊断腿,亦或十分丑陋吧?
    陈婉柔正犹豫着,温令仪已经走开。
    她追上去,“你是要出府吗?我不来寻你,你也会去凑热闹?”
    温令仪给了青芜一个眼神,一早上没敢吭声的青芜立刻冷脸拦下陈婉柔。
    陈婉柔着急跺脚,“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呀!说好了为我掌掌眼呢?”
    “我家小姐回相府,陈姑娘请自便。”
    提起相府,陈婉柔瞬间萎了。
    目送温令仪远去的背影,嫉妒得眼珠子发红。
    她不想承认。
    可她真羡慕温令仪有个好父亲……
    *
    今日的京都城格外热闹。
    宽阔的朱雀街挤满翘首以盼的百姓,踮着脚尖、伸长脖子,齐齐朝着城门方向张望。
    温令仪的马车停在街角某处。
    直至听见人群中爆发震耳欲聋的欢呼,才掀起帷裳。
    青石板路被阵阵马蹄声叩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忽然,少年将军勒马于长街尽头,玄甲映着骄阳,泛出熔金般的光泽。
    几缕碎发随风飘扬,绷紧的坚毅脸庞漾出灿烂笑容。
    无人知道这俊美无俦的少年将军为何笑得晃花人眼。
    喧闹的气氛有一瞬停滞。
    紧接着人群爆发出更激烈的欢呼声。
    畏惧小将军冷肃面容不敢掷花的少女们纷纷将手中的鲜花抛出,漫天花瓣,落在每位将士的身上,一个个手持长枪、士气更加高昂。
    这是卫铮亲自带出来的玄甲军,果真不一样。
    温令仪弯着眉眼,眸中闪着细碎光芒。
    他一直是这般耀眼,如今被所有百姓看到,他足以照亮整座城池,乃至大周。
    温令仪放下帷裳,马车驶向另一端。
    少年将军一口大白牙瞬间收了回去,转念一想,又笑得荡漾。
    甜得醉人。
    人群中,陈婉柔捂着绯红小脸,心跳如擂鼓。
    嫁了。
    她、嫁、了!
    好一个英姿勃发、风流倜傥的小将军,还十分面善。
    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大抵……这便是缘分?
    镇国公府人丁单薄,只有国公夫人和两个未出阁的小姐,拿捏她们可太简单了……
    *
    相府
    温令仪的马车刚停下,宰相大人的冷哼声便传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定是看那臭小子去了!不就是击退蛮夷,砍了蛮夷王的首级嘛,嘚瑟的不知如何炫耀!还说要给老夫做上门女婿……”
    “哼,待会儿我便让人收集他拥兵自重、专横跋扈的证据,狠狠参他一本!”
    口中嘟囔着,宰相大人身体很诚实地亲自扶宝贝闺女下马车。
    “爹,看昭昭给你带了什么?”
    温令仪手中提着的一坛以彩绘装饰的酒坛。
    色彩早已暗淡,唯有裹着的红绸像新的。
    温柏又难受了。
    这是闺女儿刚出生时他与夫人亲手埋下的女儿红,只待闺女儿出嫁之日拿出来与夫人畅饮。
    可夫人已逝,他也没能护好闺女儿。
    昭昭出嫁那日,他只顾着在夫人坟前痛哭,忘记了这坛女儿红。
    原是陈文礼不配。
    温柏曲起手指敲了敲闺女脑袋,“何时被你挖走的为父竟不知道。”
    温令仪笑弯了眼,紧紧挽住爹爹手臂。
    温柏僵住了。
    他的昭昭老早便不会与他这般亲近……
    宰相大人有点慌:“闯祸了?你把那老妖婆杀了还是……”谋杀亲夫?
    他不敢说。
    但他得为闺女儿兜着。
    “莫慌,为父这里有一堆远宁侯府为非作歹的证据,容爹筹谋一番。”
    “爹,女儿哪里就这般心狠手辣了?”
    你有。
    温柏轻咳一声:“没杀人放火便好。”他压低声音:“便是要杀,也得徐徐图之。”
    “爹替你兜着呢。”
    温令仪揽着父亲的手臂收紧,心里暖融融。
    这便是她宁愿嫁入定远侯府,也不能让爹爹抗旨的原因。
    她的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爹,与女儿畅饮几杯如何?”
    温柏侧头垂眸看去,一朵栩栩如生的山茶玉簪,在阳光下变幻着美轮美奂的奇异色彩。
    温柏想问点什么,唇瓣动了动,只笑着应下。
    宰相府府门巍峨,朱漆大门上嵌着鎏金铜钉,每颗都有孩童拳头大小,门楣上方悬挂着老皇帝御赐匾额,字体遒劲,金边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温令仪心中惆怅,父亲越是得宠,她越害怕。
    更别说相府内雕栏玉砌、金碧辉煌。
    从前温令仪不懂,父亲是聪明人,却为何明知不可而为之。
    父亲只叹气:“我得贪,还要最贪,贪到那些贪官污吏以我为尊。”
    老皇帝身边需要这样一个掌控歪风邪气的大奸臣。
    且是孤臣。
    可她的父亲……脚上那双鞋都是母亲在世时亲手为他做的,早已经磨破了。
    温令仪鼻尖发酸,为父亲斟满一盅酒:“爹,那位身子骨还好吗?”
    温柏豪饮一杯,橙红色液体顺着山羊胡滴落。
    他摇头,没有正面回答:“昭昭是为选秀一事而来?莫要折腾了,圣意已决,不是你一个孩子能左右的。”
    他闺女儿就是心善,那些老匹夫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入宫便入宫,殉葬便殉葬,谁让她们当时暗地里嘲笑他家昭昭!
    “爹,那位至今未在朝堂提出,您觉得他是在等什么呢?”
    温柏手一抖,刚满上的酒盅差点打翻。
    他可是古往今来揣摩圣心、体察圣意第一大纯臣,怎会不懂你陛下的心思?
    只,他也在尽量周旋。
    选秀这事儿不能由他温柏提出,否则闺女儿好不容易为他重新树立的良好口碑又要毁了。
    朝臣们会恨他。
    百姓们会骂他。
    唉,做一个纯臣,他可太难了。
    不过,他温柏就是有本事,生个闺女儿都是七窍玲珑心!
    “昭昭也喝。”
    温柏更加没了老父亲的威仪,为温令仪满上酒盅,星星眼地望向她。
    温令仪忍俊不禁,“女儿确有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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