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六耳
少年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在那仙人离去之后，他都没办法开心起来，更不想与伙伴们出门玩耍。
直到十岁那年，一个中年男人回家之后，激动的将一本泛黄的册子交给了少年。
那册子上面记载着一部功法，此刻亦是丝毫无差的出现在了陆明月的脑海之中，好似她已经领悟了这门功法多年一般。
而自那之后，少年便日日食肉，沐浴药汤，且在期间练习那门功法，淬炼自己的五脏六腑。
这个过程无疑十分痛苦，寻常人极难坚持下来。
可是每当那少年想要放弃的时候，都会被家中族规严惩，令他渐渐生出了一些扭曲的心态。
每每在那逐渐苍老的中年男人外出之际，他便会将家中婢女唤来，一番折磨享用之后暗自打杀，弃尸城外，发泄自己的怨气。
他也没有中断那门功法的练习。
在这期间，那曾经高高在上的仙门又曾经来过一次，可却依旧未曾带走一人。
只言称：“此城平庸，无身具灵府之辈。”
不知不觉，一晃眼间，十年过去了。
少年已经变成了青年，因为常年的练习那门功法，使得他身材修长，面容俊朗，成了名副其实的沈家玉郎。
而在他的小腹位置，也多出了一个奇异的灵府，可以令他感受到天地之间存在着的丝丝缕缕玄妙之力……
“唔——”
“嗬~嗬~嗬~”
眼前的画面陡然消失，陆明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脑海中还残留着刽子手的大刀劈向自己脖颈的那一刻。
不！
那不是自己的脖颈，是沈玉郎的脖颈！
有些后怕的摸了摸后脖颈，确定自己的脑袋跟身体还没有分家之后，陆明月这才平复了些许心绪。
不过，当她低头看向手中裹尸布的时候，那上面的字迹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块裹尸布……刚刚竟然让我看见了……不！不是看见！是经历了那沈家玉郎的一生！”
此时此刻，陆明月忍不住心跳如鼓，更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没有上门闩的院门。
因为收尸人这个职业，他们爷孙俩这个院子，自带三分生人勿进的晦气。
所以陆老头带着陆明月进出都不用特地锁门。
但是现在……
陆明月已经拿起门闩，将院门给关了起来。
“明月，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把院门给关了？”
陆老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见陆明月的举动，有些不满。
“咱们家本就没有什么生人气，你再把这院门关上，你爷爷我可就看不见几个活人了！”
这些年来，因为继承了收尸的手艺，所以陆老头连个家都成不了。
哪怕他偷偷地攒了不少钱。
所以，每天若是无事的时候，陆老头最喜欢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抽着旱烟，看外面那些来来往往的街坊四邻。
若是有事……也就是衙门叫他去收尸，他就更喜欢在忙完以后看着外面人来人往了。
陆明月记得清楚，因为爷爷总说，他这辈子看的死人已经够多了，就想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多看几个活人。
省得下辈子投胎以后还做这种死人的活计。
但是陆明月这会儿却顾不得爷爷生气，只是急忙走到了爷爷旁边，拉着陆老头回到了堂屋，扶着陆老头坐下来以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爷爷，我刚才看见……”
陆明月嘴巴里还在说着有关那门功法的事情，可是，她的心里却惊悚了起来。
因为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陆老头更是皱起了眉头，盯着陆明月，等陆明月停下嘴巴以后才皱眉问道：
“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陆明月重新开口，忽然又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她紧提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但是！
当陆明月准备将她从裹尸布上得到【食气开灵诀】这门功法的事情，仔细告诉陆老头的时候，她又一次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陆明月有些心慌。
以至于她都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双手抓着自己头上的小揪揪，有些慌乱的喊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声音喊出来，陆明月神情一怔。
因为她再一次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即便陆明月是个穿越者，此刻她也明白过来了。
——只要她提及有关那门功法的事情，她都无法发出声音！
而当她压下这个念头的时候，她就可以跟之前一样正常说话！
“爷爷……”
陆老头看着陆明月委屈的小脸，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伸手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脑瓜子。
“没事儿，你要是说不出来，就写出来给爷爷看看。”
陆老头也是个孤儿，当年将他捡回来的那个爷爷，就留下了不少书。
说是做他们这一行的，传宗接代是别痴想了，钱多了也不能去吃喝嫖赌，反正闲着没事儿，那就读书写字吧。
万一哪天就有别的运道了呢？
陆明月的名字不似是那些被叫作荷花兰花桃花的姑娘，也是因为陆老头读了书，才会给她取了明月二字。
所以，陆明月在会说话以后，陆老头也教她读书识字来着。
现在的陆明月至少能够认识和书写这个世界的类繁体字。
“哎，爷爷你真聪明！我这就写下来给爷爷看！”
陆明月刚才是关心则乱，爷爷将她捡了回来，还把她养大到了现在，给了她生命不说，还教会了她读书识字。
而那门来自于沈玉郎的功法，又是从裹尸布上出现的。
所以陆明月从一开始就没想着隐瞒陆老头。
可是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止她将有关那门功法的事情，口述给陆老头知晓。
这会儿得到了陆老头的提醒，陆明月急忙去了里屋，将自己的笔墨纸砚给拿了出来。
研墨提笔，陆明月写下了‘裹尸布上出现了……’这几个字。
当她想要继续写下去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再度出现了！
她手中的笔，就好像是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竟然没办法再写出一个工整的字迹。
写出来的全是鬼画符！
“爷爷……”
陆明月急得都快要哭了。
她抬头看着在一旁背着手的陆老头，脑海中忽然就冒出了一句话：
法……不传六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