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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因果自负福祸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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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混乱。
    陆星沉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灰头土脸的闹剧。
    他勉强维持着姿态爬起来,站稳之后,探手拉起苏茵儿。
    “表哥……”苏茵儿红着脸嗔他,“你倒是小心一点啊!”
    说着,她如往日那般,抬手去推他胳膊。
    陆星沉下意识闪身躲开了她。
    苏茵儿愣住。
    这是他第一次躲避她的触碰。
    她与他自幼相识,青梅竹马,还定了娃娃亲。若不是七年前他家里出事,她和他早就成亲了,哪里轮得到别的女人插足?
    他怎么可以躲她?
    她红了眼,咬住唇,万分委屈:“表哥!”
    陆星沉闭了闭眼,吸气,望向台阶上方:“方才的事,只是一个意外……”
    扶玉早已经不在那里。
    陆星沉错愕,转身望向山道,只看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清逸缥缈,道骨仙风。
    他有一瞬间失神。
    她怎么会……不吵不闹?往日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要大吃飞醋,今日闹这么大乌龙,她却一个字也没说。
    她好像完全不在意他了。
    陆星沉心底忽然泛起一股子没着没落的空洞,他提步想要去追,衣袖却被人拉住。
    回过头,心有余悸地望向苏茵儿的手。
    苏茵儿道:“谢姑娘她就这么走了?”
    陆星沉仍盯着她的手指,心不在焉:“怎么?”
    苏茵儿神色忿忿,为他打抱不平:“表哥,你正和她说话呢,你话没说完,她怎么能转身就走——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陆星沉怔忡片刻,回过神来。
    他强行忽略心底空落落的感觉,微微一哂:“她就这性子。”
    谢长老从前惯出来的,千金大小姐,骄横得很。
    “可是,可是,”苏茵儿咬唇,“女子当以男子为天啊,难道仙门中人都不修女德么?”
    陆星沉摇头:“修仙之人不兴凡间那套,我辈修士,只以强者为尊。”
    “那表哥也比谢姑娘更强啊,她还是看不起人。”她蹙起眉尖,“难道因为我们出身没她高贵,就要永远低人一等?”
    陆星沉眸光闪动,不自觉抿紧了唇角。
    “别说了。”他声线微沉,“欠她家的,我迟早会还清。”
    *
    扶玉行过一处处道场。
    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人缘很差?”
    怎么别人见了她都在绕路走。
    狗尾巴草精欲言又止:“……他们可能是比较穷。”
    扶玉不理解:“他们穷,那和他们躲着我有什么关系?”
    “咳,”狗尾巴草精偷偷望天,“可能是怕我们开口借灵石。”
    扶玉不懂:“我需要向人借?”
    狗尾巴草精生无可恋:“主人你忘了吗,我们现在去玄木峰,就是要找乌鹤借疗伤的丹药啊!”
    扶玉:“……”
    半晌,她绷着嗓子郑重申明,“你刚才说的是‘拿’。”
    狗尾巴草精:“那反正我们也还不起,借就是拿。”
    扶玉:“……”
    *
    穿过一道挂在云雾间摇摇晃晃的千丈悬木长天梯,扶玉对自己目前的境况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谢长老伤势太重,大医修看过都摇头。
    救不了。
    就算醒来,也是废人。
    宗门不可能耗费庞大的资源在一个废人身上。
    谢扶玉很早就没了父母,是爷爷将她从小带大,感情极其深厚,她不可能放弃爷爷。
    为了救爷爷,她散尽家产,四处求人。
    扶玉认清了自己的处境:“我现在,一无所有。”
    狗尾巴草精纠正:“不,你有很多欠债。”
    扶玉:“……”
    谢长老如今还能吊着一口气,是因为心药。
    乌鹤身上养的心药。
    “爷爷从前对乌鹤有恩。”扶玉若有所思,“爷爷出事,我们花光了灵石,一直靠着乌鹤的心药续命。”
    狗尾巴草精:“是的主人,没错主人。”
    扶玉道:“乌鹤的心药快要耗尽,到时就需要我这一枚来续上。”
    “就是这样,主人。”
    一人一草低头望向她的丹田。
    那枚心药,已经没了。
    狗尾巴草精的声音逐渐变小:“主人,乌鹤已经艰难支撑很久了,他要是知道你的心药给了陆星沉,估计毒死你的心都有。所以待会儿问他借丹药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要提这个啊。”
    扶玉平生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忍气吞声:“……我知道。”
    千丈悬梯走到尽头。
    踏出云雾,眼前撞过来浓郁翠色。
    玄木峰上种满药草,各处都有弟子看护。
    一看见狗尾巴草精靠近,附近弟子立刻打起精神,提高警惕,攒拳怒目而视。
    扶玉头疼:“我们还‘借’过草药?”
    狗尾巴草精挠头笑:“呵呵,也不是很频繁……”
    扶玉望天。
    她是给姓陆的下了破财咒,不是给自己下了破财咒?
    *
    草庐里没有乌鹤身影。
    狗尾巴草精翻遍木架上的瓶瓶罐罐,没有找到一枚可以借走的丹药。
    “主人,”它愁眉苦脸,“只能找他本人去借了!”
    扶玉:“……”
    敢情本来的计划是趁主人不在直接“借”。
    出了草庐,向人打听。
    “乌鹤?他在道场炼丹,可威风了。”一名玄木峰弟子阴阳怪气地说,“人家可不像我们这些庸才,人家在挑战的可是六品丹!”
    扶玉不懂:“那怎么了?”
    对方被她噎了下:“六品啊!不是九品!”
    扶玉还是不懂:“五六七八品,有什么区别吗。”
    狗尾巴草精见对方快要急眼,连忙拖走没有常识的扶玉:“六品很厉害的!乌鹤他也炼不了六品丹啊!他平日就炼一炼九品,至多八品。”
    扶玉:“那炼六品又怎么了?”
    她从前炸,哦不,炼过的丹,都没有这种低级的。
    狗尾巴草精急得直跳脚:“乌鹤强行越级炼丹,得把自己的丹脉连到鼎里,万一炸炉,他就废了!他这是穷疯了吗?”
    “看看去。”扶玉拍拍它,“炼丹之道,我也略通。”
    狗尾巴草精:“……”
    连九品和六品都分不清,那很略通了。
    一人一草来到了炼丹的道场。
    热浪翻涌,一股不祥的焦味弥漫在道场上空。
    明眼人都知道快要炸炉了,看热闹的弟子早已退到远处。
    “那儿!”
    扶玉望过去,只见一只通红的丹炉嗡嗡震动,旁边坐着一道勾肩驼背的身影。
    此人肤色死白,颧骨微陷,黑眼圈浓重,湿透的额发一绺绺沾住脸颊。不像个医修,倒像个病入膏肓的患者。
    扶玉见过太多的人,倒是真没见过如此颓丧的。
    颓丧的乌鹤单手掐诀,苦苦支撑身前暴烈的丹炉。
    在他前方,一个男修上下抛着手里的白玉,扬声对四周说道:“我一向认为,做人呢,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好。仗着自己有点天赋而好高骛远,迟早要摔大跟头!”
    退到远处的一众弟子连连点头。
    “萧师兄说得是,乌鹤他就爱斜眼看人,他狂什么狂。”
    “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真觉得自己能炼成六品丹吧?”
    “是他自己非要赌萧师兄手里的定魂玉,夸下海口,没人逼他!”
    乌鹤无视周围议论。
    他抬起一双汗湿的、黑得瘆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萧楚生手里的玉。
    乌鹤:“丹我炼了,东西拿来。”
    萧楚生诡笑,俯身压低嗓门:“急什么,等你炼完,自会给你。”
    二人对视,心照不宣。
    萧楚生用一块定魂玉,换乌鹤经脉尽毁。
    狗尾巴草精呆住:“定魂玉可以保住爷爷的神魂。乌鹤他是为了爷爷……”
    谢长老对乌鹤和陆星沉都有恩。
    这么一比,陆星沉更不是东西了。
    “滋——嘭,嘭,嘭。”
    乌鹤身前的丹炉愈发红炽,内里传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人群大惊,纷纷退得更远。
    “要炸了!”
    “我早就说过不可能炼得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他自己作死怪谁?”
    乌鹤面无表情。
    萧楚生也不再抛动手里的白玉,他双眼睁大,快意地盯着乌鹤,脚步悄然后退。
    “乌鹤。”他轻声低语,“你不会真以为能拿得到我的东西吧?炉子里我加了雷火藤,你完啦,不仅仅是经脉尽废……而是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第一?死吧!”
    萧楚生轻飘飘掠到远处,避开风暴中心。
    “嗡——”
    空气沉闷到了极致。
    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有人捂住眼睛不忍看。
    乌鹤,完了!
    死寂的空气里踏出一道身影,她逆着人群,信步走到乌鹤身边。
    扶玉。
    扶玉身后,探出一只哆哆嗦嗦的狗尾巴草精。
    “主人怎么办,我们打晕他,拖走吗!”
    热浪袭来,丹炉似一枚红炽的炸火,嗡嗡闷震弹跳,空气里涌动着暴烈不安的因子,巨大的爆炸只在旦夕之间。
    乌鹤抬起滴汗的睫毛:“我停手就炸。走开!”
    狗尾巴草精大惊失色,弯下腰,准备扛起主人跑。
    乌鹤哑声叮嘱:“找萧楚生,拿定魂玉。”
    扶玉凑得更近:“嘘。”
    翻卷的火浪在她漆黑的瞳仁上跳跃,扶玉侧耳,左手掐一个太上老君先天玄元丹神诀,往鼎上点去。
    “镇。”
    炼丹她不敢说有多会,炸炉可她是行家。
    有一阵沉迷炼丹,君不渡一辈子收藏的炉子都被她炸光了,其中还有不少上古神战遗迹里摸出来的仙炉,说不好太上老君本人都沾过手。
    什么名炉仙炉神炉,在她手上炸得一个不剩。
    老炸炉人了。
    都说久病成良医,镇字一出,万焰蛰伏。
    乌鹤惊呆。
    他周身丹脉连通鼎内,立时便能感知到鼎中变化。
    失控多时的丹火竟被镇住了!
    乌鹤在丹道上本就很有天赋,短暂震撼之后,即刻宁神入定,专注炼起丹来。
    “嗡……嗡……”
    遁到远处的人左等右等不见爆炸。
    渐渐地,场间焦味散去,一股清冽的丹香渐渐逸散。
    众人面面相觑:“不、不会吧……”
    乌鹤睁开眼,收功,起身。
    他的眸子本就黑得异常,此刻更是发出瘆人的亮光。
    飞袖,扬手,揭开鼎盖!
    丹气蒸腾,清香缭绕,一枚圆润的六品丹药静静躺在鼎中。
    众人围上前来,看清鼎中景象,不由得炸开了锅。
    “……成了,真炼成了!”
    “他成功炼出了六品丹药!六品!”
    “这下萧楚生再也不能把乌师兄当作劲敌了,他失去了资格。”
    “恭喜乌师兄,贺喜乌师兄!”
    乌鹤表情依旧不动,他望向一脸惊色的萧楚生,扬起一只手:“定魂玉,拿来。”
    萧楚生眼底肌肉一下一下失控抽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炼得成!我不信……我不信!”
    乌鹤语气静得像个死人:“你想抵赖?”
    众目睽睽之下,乌鹤炼出了六品丹,萧楚生自然不能抵赖。
    他咬紧牙根,颤着瞳仁,把手里的白玉递向乌鹤。
    乌鹤接过,收进袖中。
    萧楚生六神无主,低下头,探手伸向冒着热气的丹炉,本能想要去拿那枚丹。
    “啪!”
    乌鹤一掌拍开他的手,静静盯着他:“不是你的。”
    萧楚生:“……”
    他从未设想过“丹药炼成”这个结果。
    他在药材里动了手脚,存心置乌鹤于死地。
    为了事后撇清干系,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原材料是他准备的。
    那便是乌鹤自己的东西。
    乌鹤显然也明白这一点,面不改色地昧下丹药。
    这一局毒计,萧楚生赔了定魂玉,赔了一整份炼制六品丹药的药材,自己也可笑地变成乌鹤大出风头的垫脚石。
    乌鹤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收起东西,二人一草往道场外面走。
    乌鹤:“你救我一命,欠你的人情,怎么还?”
    扶玉想起来意,莫名有几分心虚:“问你借个丹药。”
    乌鹤二话不说掏出热乎的六品丹给她。
    扶玉愈发心虚:“不是这个,我要借回春丹。”
    亡夫保佑,他可千万别问她为什么要借疗伤药,更别问受了什么伤。
    乌鹤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扶玉几乎恼羞成怒:“我、要、回、春、丹。”
    乌鹤当然知道什么是回春丹。
    但是一个力挽狂澜起死回生助他炼出六品丹的人,怎么可能紧张兮兮问他借一个回春丹?
    借?!
    回春丹,需要借?!
    狗尾巴草精忍无可忍,震声道:“回春丹啊!九品!回春丹!借一个回春丹而已,你推三推四干什么!你——你该不会是知道主人的心药没了吧!”
    扶玉瞳孔颤抖,压着嗓子凶它:“……你不是说不能让他知道?”
    乌鹤:“……我知道了。”
    远处悄悄跟踪的玄木峰弟子们——
    “快,听听他们在吵什么?”
    “打起来了,怎么打起来了?”
    “我没听错的话,好像是为了回春丹?”
    “哈?!九品,回春丹?”
    “什么什么回春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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