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店风波,旧怨重燃
“远行游记”青木镇分号开业的第二天,生意比预想的还要火爆。
天刚蒙蒙亮,店门口就排起了长队。有想预订灵境观光的富绅家仆,有打听矿业观光细节的小商人,甚至有几个低阶修士,拿着陆远发放的宣传册,专程来咨询“跨宗门游历”的可行性。
张大山忙得脚不沾地。他从来没管过这么多人,也没处理过这么复杂的账目——光是上午两个时辰,就接了十二笔预订,收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的定金。八个员工全是新手,虽然干劲十足,但时不时就出岔子:算错账的、记错日期的、把客人要求听岔的...张大山不得不满场救火,嗓子都说哑了。
“张掌柜,赵老爷府上要订一个‘灵境深度游’,十个人,三天两夜,点名要陆先生亲自讲解。”一个年轻伙计拿着单子跑来,“开价三百两,但要签个‘独家协议’,半年内不给其他富绅安排同样的线路。”
张大山接过单子,眉头紧皱。独家协议...这是赵老爷在试探,想用钱买断高端服务。答应了,能赚一笔快钱,但会得罪其他富绅;不答应,可能失去这个大客户。
“跟赵府管家说,陆先生最近在忙矿业观光项目,亲自带团需要预约,最早也得半个月后。”他斟酌着措辞,“至于独家协议...‘远行游记’刚开业,承诺独家对别的客人不公平。但我们可以保证,半年内给赵老爷安排三次‘优先预订权’,任何新线路推出,赵府都有最先体验的机会。”
伙计记下,匆匆去了。
张大山擦了把汗,端起已经凉透的茶灌了一口。茶是苦的,但心里是热的——这种被需要、被重视的感觉,是他当杂役时从未体验过的。
快到午时,店里来了个不寻常的客人。
是个中年妇人,穿着半新不旧的绸衫,头上插着银簪,手腕上却戴着一只成色很差的玉镯。她进门时有些畏缩,但在柜台前站定后,语气却很坚定:“我要预订‘矿业观光’的票。”
伙计看了眼她朴素的衣着,公式化地回应:“矿业观光还在筹备,预计下个月开放。票价暂定五两银子一位,需要提前支付定金一两。”
“五两...”妇人咬了咬嘴唇,“我能只付定金,剩下的...等我儿子下个月发了工钱再补吗?”
伙计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不合规矩。而且矿业观光名额有限,都是全款预订,定金只是保留名额,开票前三天要补齐全款,否则名额释放,定金不退。”
妇人的脸色白了白。她攥紧了手里的布包,布包里鼓囊囊的,像是装着什么东西。
“那...我能见见陆先生吗?”她鼓起勇气,“我儿子在矿上做工,他说...说陆先生是个讲道理的人。”
“陆先生不在店里。”伙计摇头,“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转告...”
“我想用这个抵票钱。”妇人忽然打断他,从布包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石头,巴掌大小,灰扑扑的,表面有些蜂窝状的孔洞。但对着光看,孔洞深处隐约闪烁着细碎的银光。
柜台后的张大山猛地站起来。他认得这种石头——这是碎星铁伴生矿的原石!虽然成色很差,杂质很多,但确实是!
“这石头...你哪来的?”张大山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
妇人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把石头抱在怀里:“是...是我儿子在矿上捡的。他说这石头好看,就带回来给我。我听说陆先生在收这种石头...”
张大山深吸一口气。矿业的消息才放出去几天,连矿工家属都知道这种石头值钱了。这是好事,也是麻烦——意味着盯上这条矿脉的人,会越来越多。
“大娘,您贵姓?儿子在哪座矿做工?”张大山尽量让语气温和。
“我姓王,儿子叫王大柱,在...在北麓的老矿上。”妇人声音很小,“他说那矿早就废弃了,但前些天忽然又有人进去,还招了些临时工去清巷道。他去了三天,回来时带了这块石头,说是从废石堆里捡的。”
张大山心头一紧。北麓老矿...正是石坚他们偷偷打巷道的地方!矿工已经进去了?那阴煞裂隙...
“大娘,您儿子现在人在哪?”
“在家。”妇人眼眶红了,“他昨天回来就发烧,说胡话,一直喊冷。请了郎中看,郎中说不是风寒,是...是中了阴邪。开了一副药,要五两银子,我拿不出...”
所以她想来用石头换钱,给儿子看病。
张大山沉默片刻,从柜台里取出五两银子,递给妇人:“这钱您先拿着,赶紧去抓药。石头我收下了,抵一张矿业观光的票。等您儿子病好了,随时来拿票。”
妇人愣住了,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这...这怎么行...石头不值这么多...”
“值不值,我们说了算。”张大山把银子塞到她手里,“快去吧,治病要紧。”
妇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张大山拿着那块石头,走到后堂,对着光仔细看。石头成色确实差,碎星铁含量可能不到百分之一,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石头证明了两件事:第一,北麓矿道已经有矿工进去了;第二,阴煞裂隙的影响,已经开始波及普通人。
他必须立刻告诉陆远。
与此同时,青木宗主峰,丹鼎阁偏殿。
这里的气氛与外界的喧闹截然不同。偏殿深处的一间静室,门窗紧闭,墙壁上贴满了隔音符。室内没有点灯,只有几颗夜明珠嵌在角落,投下惨白的光。
云霄真人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目调息。他面前跪着三个人:刘玄、一个灰衣中年人,还有一个穿着外门弟子服的年轻人。
“所以,‘远行游记’挂牌了?”云霄真人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静室里格外清晰。
“是。”刘玄低着头,“开业当天,青木镇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赵家、百草轩都送了礼,金石门的铁震长老还派弟子送了贺匾。现在整个青木镇都在议论,说陆远要打通天玄界的旅游线路...”
“旅游线路?”云霄真人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一个凡人,口气倒是不小。”
“师尊,我们不能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刘玄急切道,“他现在有了金石门撑腰,又拉拢了那么多富绅,再这样下去,灵境和矿脉就真成他的了!”
“急什么。”云霄真人抬手,示意他噤声,“我让你查的事,查清楚了吗?”
刘玄看向灰衣人。灰衣人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双手奉上:“回真人,查清楚了。北麓那条巷道,确实是金石门的人偷偷打的。他们用了地火雷,炸出了一条三十丈的新巷道,取走了至少十几块矿石样本。但巷道打通后,惊动了地底的阴煞裂隙,他们匆忙撤离,用符箓封住了洞口。”
云霄真人接过玉简,神识扫过,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阴煞裂隙...百年未动,怎么突然复苏了?”
“弟子猜测,可能是地火雷的震动,打破了原有的平衡。”灰衣人声音沙哑,“那处裂隙连通着地脉深处,百年前就曾溢出过阴煞之气,死了三个矿工。后来宗门请阵法师布下封印,才平息下来。如今封印松动,若不及时处理,恐酿成大祸。”
“大祸?”云霄真人笑了,“祸兮福所倚。这阴煞裂隙,或许是我们的一把刀。”
刘玄和灰衣人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严明三天后会带人去重新封印裂隙,对吧?”云霄真人问。
“是,戒律堂已经发了通告,明日辰时出发。”
“那就让他去。”云霄真人重新闭上眼睛,“不过,在他封印完成之前...让裂隙里的东西,出来透透气。”
灰衣人身体一震:“真人,您的意思是...”
“阴煞之气侵蚀心智,会让人产生幻觉、狂躁、甚至走火入魔。”云霄真人缓缓道,“如果这时候,有矿工误入矿区,被阴煞侵体,发狂伤人...你说,负责矿区安全的陆远,该当何罪?”
刘玄眼睛亮了:“师尊英明!只要出了人命,矿业观光项目必然叫停,陆远也难逃追责!”
“不止如此。”云霄真人补充,“记得让受伤的人里...有几个有身份的。比如,赵老爷的亲戚,或者百草轩学徒的家人。这样,那些支持陆远的人,也会倒戈。”
狠毒。这是要一箭三雕——叫停项目,扳倒陆远,离间他的支持者。
“弟子明白!”刘玄兴奋道,“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云霄真人叫住他,看向那个一直沉默的外门弟子,“你叫...周安?”
“是,弟子周安,外务堂巡查队队员。”年轻弟子连忙磕头。
“听说你跟张大山是同一批进宗的杂役,关系不错?”
周安脸色一白:“弟子...弟子与张大山只是相识,并无深交...”
“有没有深交不重要。”云霄真人打断他,“重要的是,你现在在外务堂巡查队,负责北麓矿区的日常巡逻。明天严明执事去封印裂隙时,你‘不小心’把巡逻路线图‘遗落’在现场。然后...自然会有人捡到,按图索骥,找到那条被封的巷道。”
周安浑身颤抖:“真人...这...这是要弟子的命啊!巡查队丢了路线图,是重罪!”
“重罪?”云霄真人笑了,“比起你偷偷倒卖仓库药材的事,哪个更重?”
周安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按我说的做,事成之后,我给你一百灵石,调你去内门当值。”云霄真人语气温和,却像毒蛇吐信,“不按我说的做...明天执法堂就会收到你倒卖药材的证据。怎么选,你自己定。”
周安趴在地上,许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弟子...遵命。”
“下去吧。”
三人退出静室。门关上后,云霄真人重新睁眼,看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香炉。香炉里袅袅升起青烟,烟雾在空中盘旋,隐约凝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
“你觉得,这步棋如何?”云霄真人问。
烟雾人脸发出嘶哑的声音:“棋是好棋,但那个陆远...不简单。他背后,恐怕不止金石门。”
“哦?”
“开业那天,我混在人群里观察。”烟雾人脸道,“他腰间除了金石门客卿令牌,还有一样东西——一枚玉简,上面有静心堂的灵力印记。”
云霄真人的瞳孔微微收缩:“苏晚晴?”
“除了她,还有谁会给一个凡人玉简?”烟雾人脸冷笑,“看来,你那师妹,也站到他那边了。”
静室里安静下来。夜明珠的光在烟雾中流转,映得云霄真人的脸忽明忽暗。
“苏晚晴...”他喃喃道,“她一向自诩清高,不参与宗门争斗。这次怎么会...”
“或许是她看出了陆远的潜力,或许是她单纯想给你添堵。”烟雾人脸道,“不管怎样,有她插手,事情就复杂了。静心堂的人,神识强大,擅长推演、追踪,我们的小动作,瞒不过她太久。”
云霄真人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那就加快速度。在苏晚晴反应过来之前,把陆远彻底按死。至于静心堂...等我突破金丹,自有办法收拾。”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云雾翻涌,远处的青木镇隐约可见,像棋盘上一枚小小的棋子。
“传令下去。”他背对着烟雾人脸,“明天的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告诉黑煞帮的人,该他们出力了。”
“是。”烟雾人脸应声,随即消散。
香炉里的青烟也渐渐淡去。
静室里,只剩下云霄真人一人。他看着窗外的云海,眼中倒映着远方的灯火。
那灯火里,有一盏属于“远行游记”。
很快,就会熄灭了。
同一时间,灵境管理处。
陆远正在看韩枫带回的留影石。
石头上记录的画面很模糊,也很短暂——是那个灰衣人在丹鼎阁后山一处隐蔽山谷练功的场景。画面里,灰衣人双手结印,周身黑气缭绕,那些黑气凝聚成一条条毒蛇的形状,吞吐着信子。最诡异的是,他每次吐纳时,口鼻间溢出的不是白气,而是淡紫色的烟雾。
“确实是魔道功法。”韩枫肯定道,“我看过宗门典籍,这种‘百毒炼魂术’,是南疆魔宗‘五毒教’的秘传。修炼者需以百种毒物为引,炼化毒气入体,虽然进境快,但会侵蚀心智,最终沦为毒傀。”
“五毒教...”陆远皱眉,“他们的人怎么会混进青木宗?还成了云霄真人的心腹?”
“两种可能。”韩枫分析,“第一,这人是云霄真人早年在外游历时收服的魔道散修,一直隐藏在暗处;第二,他是五毒教派来的卧底,云霄真人知道,但默许了,因为双方有利益交换。”
无论是哪种,都触犯了宗门大忌。青木宗是正道宗门,与魔道势不两立,私通魔道是死罪。
“证据够吗?”陆远问。
“不够。”韩枫摇头,“留影石只能证明他练过魔功,证明不了云霄真人知情,更证明不了双方有勾结。而且...打草惊蛇了。”
陆远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很警觉,练功只练了一炷香就停了。”韩枫脸色凝重,“离开时,他在山谷里布下了三个警戒法阵。如果不是我修了‘敛息诀’,早就被他发现了。即便如此,他可能也察觉到了什么。”
麻烦了。如果灰衣人知道有人在查他,一定会告诉云霄真人。那他们的动作,只会更快、更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大山推门而入,脸色发白,手里捧着那块从王姓妇人那里得来的石头。
“陆先生,出事了!”
陆远听完张大山的叙述,又仔细看了石头,眉头越皱越紧。
“北麓矿道已经进了矿工...阴煞之气开始外泄...”他喃喃道,“严明执事明天去封印,但...”
他猛地抬头,看向韩枫:“如果云霄真人要对付我们,会不会在封印过程中做手脚?”
韩枫眼神一厉:“你是说...”
“阴煞裂隙是现成的刀。”陆远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如果封印‘意外’失败,或者封印后‘意外’泄漏,导致矿工发狂、伤人...责任是谁的?是负责封印的严明执事?还是负责矿区安全的我们?”
张大山倒吸一口凉气:“那...那怎么办?要不要通知严执事,取消明天的行动?”
“来不及了。”陆远摇头,“戒律堂的通告已经发出,不可能收回。而且就算取消,云霄也会有别的办法。”
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决断:“大山,你立刻回青木镇,做三件事:第一,通知所有预订了矿业观光的客人,项目因技术调整延期,定金全额退还,另赠一张灵境免费券作为补偿;第二,以‘远行游记’的名义,贴出告示,悬赏征集北麓老矿的历史资料、民间传说,特别是关于阴煞裂隙的记载,赏金从优;第三,私下接触镇上那几个老矿工,请他们回忆百年前那场事故的细节,越详细越好。”
张大山记下,匆匆去了。
“韩师兄,”陆远转向韩枫,“麻烦你再去一趟北麓。不要进矿道,就在外围,用你的剑气感知地脉变化。如果发现阴煞之气异常涌动,或者有陌生人在附近活动...不要打草惊蛇,立刻回来报信。”
“明白。”韩枫点头,又问,“那你呢?”
“我去见一个人。”陆远看向窗外,夜幕已经降临,主峰的灯火在云雾中明灭,“有些话,必须赶在明天之前说清楚。”
“见谁?”
“严明执事。”
执法堂在青木宗主峰的西侧,是一座通体玄黑的石殿,风格冷峻,与丹鼎阁的精致华美截然不同。殿前没有弟子值守,只有两尊石雕的狴犴,怒目圆睁,注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陆远抵达时,已是戌时末。石殿里大部分地方已经熄灯,只有正殿还亮着。
他走到殿门前,还没开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严明执事站在门内,似乎早就在等他。
“进来吧。”他转身往里走。
陆远跟进去,发现正殿里不止严明一人。苏晚晴长老也在,她坐在殿侧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卷书,似乎在翻阅,但眼睛却看着陆远。
“坐。”严明在主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陆远依言坐下,没有拐弯抹角:“严执事,苏长老,晚辈今夜冒昧来访,是为明日北麓封印之事。”
“猜到了。”严明淡淡道,“你是担心,有人会借机生事。”
“是。”陆远坦然,“晚辈收到消息,北麓矿道已经有矿工进去过,且有人中了阴煞之气。而丹鼎阁那边...似乎对明日之事格外关注。”
他将那块石头放在桌上,又简单说了王姓妇人的事。
严明拿起石头看了看,又递给苏晚晴。苏晚晴接过,用神识探查片刻,眉头微蹙:“阴寒入髓,确实是阴煞之气。不过这石头的出处...”
她看向陆远:“那妇人有没有说,她儿子具体在哪个位置捡到的?”
“说是废石堆,北麓老矿主巷道的中段。”
苏晚晴和严明交换了一个眼神。
“主巷道中段,离阴煞裂隙的封印点,还有至少两百丈距离。”严明缓缓道,“阴煞之气能侵蚀到那里,说明封印的破损程度,比我们预想的严重。”
“也可能...”苏晚晴接口,“是有人故意把带有阴煞之气的石头,带到了那里。”
静。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远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如果苏晚晴的猜测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已经有人在布局了——提前散布带阴煞之气的石头,制造恐慌,为明天的“意外”铺垫。
“明日封印,执法堂会去八个人。”严明打破了沉默,“我也亲自去。但矿区范围太大,我们不可能监控每一个角落。如果有人想捣乱...”
他看向陆远:“你有什么建议?”
陆远沉思片刻:“晚辈斗胆,想请执法堂在明日行动前,先做两件事。”
“说。”
“第一,以‘检查安全隐患’为由,提前一个时辰清场,将矿区所有闲杂人等全部撤离,包括矿工、巡查队员、甚至附近的猎户、采药人。”
“可以。”严明点头,“第二呢?”
“第二,”陆远抬起头,“请执事在封印过程中,全程开启‘留影法阵’,将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下来。这样,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据可查。”
严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留影法阵耗费灵力,通常只用在重大案件的审讯现场,陆远能想到这个,心思确实缜密。
“还有,”陆远补充,“如果可以,请苏长老也在场——不需要进矿道,就在外围,用神识监控整个矿区。任何异常的灵力波动,都逃不过您的感知。”
苏晚晴合上书卷,笑了:“你这是要把我当人形监察法阵用?”
“晚辈不敢。”陆远垂首,“只是...对手在暗,我们在明,多一分警惕,少一分风险。”
苏晚晴看向严明。严明沉吟片刻,点头:“可以。明日辰时,你也在北麓外等着。但记住,不要进矿区,就在外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晚辈明白。”
谈话到此为止。陆远行礼告退,走出执法堂时,夜已经深了。
山风呼啸,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他站在石阶上,望向北麓方向。那片黑沉沉的山影在夜色中沉默着,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明天,封印开始。
是陷阱,也是机会。
陆远握紧了腰间的金属喇叭。
他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比想象中更深的漩涡。丹鼎阁、魔道、阴煞裂隙、宗门内部的暗流...所有这些,都交织在一起,而“远行游记”,正处在风暴的中心。
但退,已经退不了了。
只能前进。
他走下台阶,身影逐渐融入夜色。
而在他身后,执法堂正殿里,严明和苏晚晴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觉得他怎么样?”严明问。
“是个聪明人,但太聪明的人,往往活不长。”苏晚晴淡淡道,“他想做连接凡人和修士的桥梁,却不知道,桥梁最容易折断的地方,不是两端,而是中间。”
“所以你打算帮他?”
“不是帮他,是帮青木宗。”苏晚晴站起身,走向殿门,“这座桥,是时候该修一修了。至于陆远...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她推门而出,雪白的身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
严明独自坐在殿内,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敲击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像心跳,又像倒计时。
一夜无话。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