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喜轿来临,异变陡生!
陈渊脚下发力,将身法催动到极致,身形如疾风,与那黑衣人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
雨水冰冷,却浇不灭陈渊眼中的杀意。
前方黑衣人感受到身后杀气,仓皇回头看见陈渊迅速逼近的身影,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怎么可能这么快?!
黑衣人心中惊骇,眼看实在拉不开距离,他眼中露出凶光,迅速甩出一把飞刀!
陈渊面不改色,仅是手中横刀随意一撩,随着刀光闪过,那飞刀便应声断成两截。
黑衣人瞳孔骤然收缩,知道再跑下去也是白费功夫,索性直接在一处巷道停下脚步。
他死死盯着陈渊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制式横刀,声音略带嘶哑,
“那狼妖......果然是你杀的。”
陈渊眉头微挑,自己尚未开口,这黑衣人倒是先自报家门,当即冷笑道,
“现在知道,晚了。”
他持刀缓缓走近,雨水顺着刀尖滴落。
黑衣人脸色狠戾,反而选择率先动手,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猛扑上来。
陈渊眼皮都没抬一下。
虽说黑衣人和他同为武道二重,但在化境刀法和圆满身法面前,和三岁稚童也没啥区别。
不出两三招,黑衣人便被打得重伤倒地,口吐鲜血,再起不能。
陈渊冷眼注视着他,忽然想起自己刚来那晚面对狼妖的时候,也是雨天,也是小巷。
不过今天他不是砧板上的鱼肉,而是持刀的人。
陈渊上前一步,刀尖抵住黑衣人的喉咙,冷声道,
“说!谁派你来的?饲养狼妖的人到底是谁?!”
黑衣人脸色惨然,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咬牙,喉间一动,似乎吞下了什么东西。
陈渊脸色一变,当即意识到了什么,想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紧接着,他便看见黑衣人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然后七窍流血,皮肉开始消融。
不出几个呼吸,整个人就化作一滩腥臭黄水。
陈渊脸色阴沉,低声自语道,“居然还在嘴里藏毒药,这些人可真是够狠的。”
.......
翌日清晨。
老赵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起身,昨天酒属实是喝多了。
他一转头便看见陈渊神色凝重地坐在桌前,桌上还摆着凉掉的昨夜饭菜。
老赵一愣,连忙出声,
“怎么?出什么事了?”
陈渊把昨天夜里遇见的事细细讲了一遍。
老赵越听脸色越沉,听到黑衣人消融成一滩黄水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般霸道的化尸毒,倒是少见得很啊。”
陈渊思索道,
“这群人行事狠辣,对自己更狠,应该是专门培养的死士。”
老赵点头沉声道,
“嗯,能够圈养这种武者死士,背后势力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大。”
两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
老赵最终摆了摆手,
“多想这些也无益。只要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他看向陈渊,语气凝重,
“当务之急,是今晚的‘喜轿’。”
陈渊重重点头。
饭要一口口地吃,路要一步步地走。
先过了眼前这鬼门关,保住性命,才有资格去深挖这些藏在阴影里的魑魅魍魉。
.......
接下来的整个白天,两人都在紧张地精心准备,各自用自己的血混合着五畜之血,在纸人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陈渊写得无比认真,一笔一划,生怕把字写丑了,到时候喜轿认不出来。
老赵倒是潇洒得多,直接泼毫洒墨,运笔自如,很快“赵德柱”三个大字跃然纸上,龙飞凤舞,不知道还以为是大家之作。
老赵欣赏自己的字迹,颇为自得,“早知道不当巡捕,去考个秀才玩玩了。”
陈渊翻了个白眼,
“您老这脸皮可比您这手字更有学问。”
一老一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而两人心头压着的浓重阴霾也随着这阵笑声散去了些。
外面街道上的行人听见笑声,连忙快步走过,摇头嘟囔着,“唉,可惜了......老赵头那么好的人却硬生生给被逼疯了。”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
巡捕房外面的街道上陷入死寂,原本还能看见些行人的身影,现在一个没有。就连路边的野狗都像是察觉到一丝不祥气息,夹住尾巴呜咽着绕道而行。
天色,渐渐暗沉。
今夜无星,唯有一轮孤月悬于夜幕,洒下苍白冷光,更添几分诡异。
子时将至。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白色雾气渐渐弥漫上来,迅速将整个街道所吞噬。
雾气笼罩下,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无一人敢点灯,无一点声响。
一时万籁皆寂。
整条街道,宛若巨大坟场。
先来的是那唢呐声。
那喜庆、热闹、却透着几分诡异的唢呐声,穿透雾气,由远及近。
来了。
陈渊与老赵透过窗户的缝隙,屏着呼吸望向雾气深处。
那里,一点隐隐红光浮现。
紧接着,四道高大僵硬的身影踏着无声的脚步,从雾中缓缓走出。
它们身穿红布短褂,脸上平滑一片,无眼无鼻无口,正是那所谓的无面轿夫。
它们肩膀上扛着一顶猩红如血、轿帘紧闭的花轿,缓缓向着这边走来。
这份诡异平静,反而比张牙舞爪更令人心底发毛。
喜轿在巡捕房外三丈远,稳稳停下。
四名无面轿夫齐刷刷地“望”向巡捕房。
陈渊与老赵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中的紧张。
而就这时,早就被他们放置在门口的纸人,仿佛受到无形丝线的牵扯,竟然摇摇晃晃,自行“站”了起来,僵硬着转身,向着猩红花轿和无面轿夫的位置,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成了!
陈渊心头狂喜,不过并未大意,而是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纸人的每一步。
眼看纸人不断前行,距离喜轿已然不足五步,希望触手可及......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
陈渊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在喜轿斜后方的雾气中,有一个微小的反光点,那是金属在黯淡月光下的折射!
箭头!
陈渊心脏骤停,念头闪过脑海的瞬间,便想通这是狼妖背后的人在搞鬼,他们不想让自己和老赵活下来!
下一瞬,那反光点猛地亮起,一道黑影撕裂雾气,发出细微的破空声,直指那写着“陈渊”二字的纸人!
说时迟那时快!
陈渊根本来不及思索,身体本能先于意识,拿起身旁喝水的瓷碗——
推窗,掷出,一气呵成!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街道上格外刺耳,瓷碗与箭矢相撞而碎,残片四散!
挡住了!
然而,这一下动静,却如巨石投入死水!
那一直静止的猩红花轿与四名无面轿夫,仿佛瞬间“激活”!
四名无面轿夫的脖颈,瞬间“咔咔”地扭转了近乎一百八十度的诡异角度,死死盯着那箭矢的来源!
尽管它们无眼。
陈渊却清晰感受到,四道暗藏莫名恐怖规则的冰冷“目光”,锁定了那个方向。
紧接着,那个射出箭矢的人便凭空消失了。
陈渊顿时感觉寒意涌上心头,这“喜轿”的杀人规则,这种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抹除,太过恐怖。
在这些事发生的期间,两个纸人仍在向着花轿前行着,仿佛这就是它们唯一的使命。
而就在此时,天际“轰隆”一声炸开闷雷!
银蛇乱舞,将这片苍白的雾照亮了一瞬。
紧接着,淋淋淅淅的雨点落下,迅速连成雨丝。
糟了!纸人!
陈渊心头猛紧。
雨水!
纸人遇水会怎样?
血字会不会被冲刷掉?
城隍爷他老人家没提这回事啊!
他提心吊胆地看去,只见雨点打在纸人身上,让它们变得瘫软、动作迟缓,但那两个血色名字仿佛蕴含着特殊力量,并没有被雨水立刻冲刷殆尽,只是颜色渐渐变得黯淡。
“快走!快上去!!”
陈渊心中无声呐喊!
两个湿透纸人,向前的每一步都摇摇晃晃。
三步.......
两步......
一步......
终于,写着“赵德柱”的纸人触碰到猩红轿帘,只见那帘布掀开一角,将其“吞”入,随即闭合。
紧接着,另外一个纸人也摇摇晃晃,伸手探向轿帘......
直到这一刻,陈渊一直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了下来,紧随而来的便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而就在第二个纸人即将进入的时候——
异变!
绝不可能发生的异变!
在此刻陡然发生!
一道冰冷的寒光,从陈渊身旁暴起射出!
茫然,笼罩了陈渊一刻。
等他再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他再熟悉不过的制式横刀,精准地刺穿那个象征着生机的纸人。
刀尖染上了“陈渊”的血。
纸人无力抽搐两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时间,仿佛静止。
陈渊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成冰。
他僵硬的,一点点转过头,看向身旁那掷刀之人。
老赵。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茫然。而就在他眼底深处,有一条血色长虫的影子一晃而过。
寄魂虫!
陈渊愕然,头皮发麻炸开!
老赵被寄生了?!
什么时候?!
怎么可能?!
无数困惑和无数记忆画面在他脑海里疯狂闪烁。
医馆疗伤时,王大夫下的手?
不对,没有动机。
那是......王杰送他回来时?
醉酒时?
是了,是昨天!
昨天自己去找五畜之血,老赵独自在医馆和王大夫喝酒......
在这期间,他有大把的机会被下手!
可下手之人是谁?
王杰?王家嫂子?还是说医馆的病人或者说伙计?
又干脆是......那坛子老药酒本身就有问题?!
陈渊的思绪在此刻彻底乱了。
但此刻,即便是想清楚其中缘由也没有意义了。
因为,那四道冰冷的恐怖“目光”,这一次精准地锁定了陈渊。
陈渊深吸一口气,看了眼仍然宛若木偶般呆滞的老赵。自己再不出去的话,说不定会把老赵也连累了。
自己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赵叔......保重。”
他轻声道了句。
走出巡捕房的门,踏入弥漫的雨雾之中。
喜轿静静停在那里,唢呐声也停下,四名无面轿夫也“注视”着他。
它们在等着他。
即便死亡就在眼前,陈渊也从未停止思考,只是中心不再是老赵被寄生的事,而是面前这死局该如何解开。
只是......这局真的有解吗?
他脑海里不断回忆着《志怪录》中记载着“喜轿”的那一页,将其中的关键点提炼出来,反复推敲咀嚼。
白河村、周婉、冥婚、喜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等等!
都说喜轿“娶”人性命.......
可那些被“娶”走性命的人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谁真的见过被“娶”走后的情形?
谁又......亲眼见过那位“周婉”?
或许,“喜轿”本身,并非最终的刑场或者归宿?
或许,它真的只是字面意思,是一个执行“接引规则”的“交通工具”?
只不过被它娶走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的......
想到这里,陈渊眼中骤然迸射精光,呼吸急促起来!
怪异的杀人规则有迹可循!
只要不死,就有无限可能!
他蓦然回首,目光穿透雨幕,看了一眼窗前那呆立如雕像的老赵,用口型无声道,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