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消息
傅明梓和福伯去了城南的一个茶馆, 并不怎么高雅,东西却做得十分好吃,傅明梓甚至都多点了一碗小粥。
“福伯的眼光果然不错。”傅明梓笑着道:“这家店的茶水点心的确不错。”
福伯也笑的一脸见牙不见眼:“这是我往日喜欢来的地方, 本来想着对几位爷来说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是却也能尝个新鲜。”
傅明梓又赞了几句,福伯越发开心了, 又点了一盘点心上来。
“五爷觉得好就多吃些, 去了京城却没这个味了。”
傅明梓低下头拿了块点心捏在手里, 许久才道:“福伯,我记得你说你儿子是在县里读书, 今儿好不容易出来, 不如你去看看你儿子吧,我自己在这儿坐坐就行。”
福伯有些诧异的看向傅明梓,一时之间不明白他的意思。
傅明梓笑了笑:“福伯,你也照看我几天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总要人盯着, 今儿咱们就都松快松快, 你也能歇口气, 你放心, 这事儿等回去了,我会和三哥解释的。”
福伯一听这话, 瞬时明白了傅明梓的意思, 还以为他要去什么见不得人的放, 毕竟傅明梓纨绔的名声,福伯也是听说过的。
他一时有些犹豫:“五爷,这小地方, 不比京城繁华,你可要小心这些,多少顾忌着身体。”
傅明梓一听这话,就知道福伯想歪了,不过这也正是他的目的,所以他也不反驳,只是勾唇痞笑:“福伯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福伯心里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这种事他不好劝,只能想着日后和老公爷提一提,总不能一直这么浪荡下去。
看着福伯长吁短叹的出去,傅明梓眼中却闪动着暗光,他从一出傅明枫的宅子就知道,自己被人跟住了,如今放福伯出去,也为了把水搅浑,让人以为自己有什么动作。
傅明梓端起桌上的茶碗,又长饮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守在茶馆外的小厮,看着福伯出来,一时之间也有些为难了,老爷让他跟着五爷和福伯,但是却没说他们分开之后该怎么办?
小厮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决定留下,福伯不过是个仆人,想来三爷最重视的,还是五爷这边。
傅明梓却一点都不知道外面跟踪他小厮的心里斗争,他慢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茶,又尝了两块点心,这才起身从茶馆离开。
跟着福伯在县城转了这个几天,已经足够他了解这个小县城的构造了,因此他也不去别处,而是直直朝着城北去了,那里是清河县声色之所的聚集地。
小厮一路跟在后面,只觉得脑门直冒汗,他在清河这么多年,可比傅明梓更了解清河的情况,五爷就这么往城北去,后面的情节他几乎能够想象。
果不其然,傅明梓到了城北,城北的那几个青楼还没开始做生意,但是那些唱曲的楼子却已经开张了,傅明梓挑了个看起来高档些的楼子走了进去。
一进门,傅明梓便被一股香风熏得晕头转向,眼尖的老鸨子急忙迎了上来,一脸的谄媚:“这位爷是第一次来我们听雨楼吗?可有熟悉的姑娘?”
傅明梓一甩折扇,掩住了口鼻,面上却带着笑:“的确第一次来,却不知道你们这里那位姑娘唱曲最好听,直接给爷叫过来就是了。”
老鸨子心下一喜,这人果真是个有钱的,之前看穿戴和气质就觉得和清河这个小地方的人不同。
“咱们楼子里的花魁碧青姑娘此刻正空着,那奴家就叫她出来侍奉公子如何?”
傅明梓一脸骄矜的点了点头,将一个出身豪贵的纨绔子弟演得栩栩如生。
老鸨子急忙吩咐龟奴将傅明梓迎上了楼,傅明梓在这种地方倒也如鱼得水,一点都不觉得不自在,进了房间就四平八稳的坐到了主位,一副大爷样等着人伺候。
龟奴看着这位爷的气派,越发小心伺候了,上了楼子里最好的茶水点心,这才战战兢兢的退下。
等到龟奴出去,没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奴家碧青,可是公子传见奴家。”
“进来吧。”傅明梓朗声道。
做戏要做全套,虽然有些对不住周孝衍,但是非常时行非常事,他却也只能如此了。
门被推开了,一股淡雅的香风也随着人飘了进来。
傅明梓抬眼看向这位所谓的花魁,一身碧色长裙,身量娇小,腰如约素,手里抱着一个琵琶,长得倒也秀美,但是比起他之前在京城见过的那些花魁却是逊色多了。
不过看着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倒也算是很有特色了。
“坐吧。”傅明梓依旧靠着椅子坐着,大爷似得抬了抬下巴。
碧青微微颔首,露出纤细白腻的一段颈子,人却已经坐到了傅明梓对面。
看着她手里的琵琶,傅明梓挑眉:“你会弹琵琶?”
“技艺疏漏,恐贻笑大方。”这位碧青姑娘倒也是个会说话的,语调柔柔的,让人听着就舒心。
傅明梓笑了笑:“也不过是听个乐子,倒也不必这般讲究,你弹来听听吧。”
碧青含笑应下。
傅明梓就这么半瘫在矮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抿着酒,听着碧青姑娘的琵琶。
其实这琵琶倒也不像碧青说的那样不堪,虽然技艺没有京城的那些大家那样纯熟,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傅明梓听着倒也觉得得趣。
没一会儿一曲结束,傅明梓笑了笑:“小小的清河县竟也藏龙卧虎,你这琵琶有几分火候,若是好好练习,日后却也能有一番作为。”
碧青听了这话,眼睛瞬时一亮,抬头看向傅明梓:“公子可说的是真话?”
傅明梓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没想到碧青姑娘竟然如此有上进心。”
说完忍不住心中纳罕,小小一个歌姬,竟也能让人如此出乎意料。
“我之前也听过几位大家的琵琶,你和他们也不过是差在基础的技法和多年的练习,若是能拜得大家为师,想来这个时间也会缩短。”傅明梓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意味深长。
碧青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神色微变,然后一脸审慎的看向傅明梓。
“不知公子是何意思?奴家不过是一个歌姬,只怕帮不上公子什么忙……”
傅明梓眯了眯眼,猛然从矮榻上起身,走到碧青跟前,勾唇轻声道:“碧青姑娘倒也不比妄自菲薄,虽然你是歌姬,但是有时候,价值却比旁的人都高。”
“公子是什么意思?”碧青一脸的惶恐:“我虽然出身贱籍,但是却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前程做坏事。”
傅明梓听到这话温和的笑了:“碧青姑娘想到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碧青姑娘身在听雨楼这样的场所,人来人往的必然知道不少消息,而我也不过是想找碧青姑娘打听几件事情而已,难道这也不成吗?”
“打听事情?”碧青一脸狐疑,似乎也有些不适应这个转折,也不敢想象傅明梓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这个。
“什么事情?”碧青有些胆怯的问:“我虽然知道些清河县的事情,但是却也不敢说事事尽知,只怕会让公子失望。”
傅明梓见她松了口,倒也不再逼迫她了,而是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他一手搭在曲起的腿上,一手又捻起了酒杯,饮了一口酒才道:“我打听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姑娘知道,那我就给姑娘介绍一位大家做师父,若是姑娘不知道,我这里也有赏银。”
碧青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心中却对傅明梓所说的那位大家蠢蠢欲动。
之前老鸨叫她的时候,就告诉她,今日来的这位爷绝对出身不凡,她进来的时候也曾打量过,不说气度风华,边说这一身的行头,便是翻遍了整个清河县都找不出第二个。
而且再加上之前他的那番点评,碧青更加确信这位爷不是常人。
碧青眼神闪烁,心中天人交战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等她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已经坚定了下来:“那请公子说吧,碧青若是知道,定然知无不言。”
傅明梓心中暗笑,总算是搞定了。
“好,第一个问题,你知道清河县的这位县令大人近来有什么不同以往的行动吗?”傅明梓也不含糊,直达主题。
碧青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上来第一个问题就问县令大人。
她顿时冷汗直流,心中对自己之前的决定也有些后悔,她这是到底卷入了什么事情里面啊。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碧青可不信眼前这位言笑晏晏的公子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县令大人从不踏足我们这种场所。”碧青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述说:“不过奴家曾给县中的几位豪绅演奏过曲子,倒也听他们说过,县令大人自从上任之后就十分勤勉,让几位豪绅都有些不好过,但是一个多月前,县令大人却好似松了口还是什么的,反正之前对县令大人满口抱怨的几位豪绅都转而夸赞起了县令。”
说到这儿碧青顿了顿,看了一眼傅明梓的脸色,见他神色不变,这才继续道:“奴家听那几位豪绅说,好像是和县城外的一个矿山有关,不过具体的他们却不会在奴家面前提及。”
傅明梓心下微动,矿山?他倒是记得清河有一座矿山,但是早就开采完毕,成为了废矿,又能有什么事情和一座废矿有关呢?
傅明梓觉得应该是挖到了大料,不过他倒也不急着下定论,又多问了几个问题,大多都是关于县城内劳力动向。
不过这种事碧青这种花魁却是接触不到的,因此也说不清楚,最后只说,这几日街上比起之前萧条了一些,许多没什么营生的散汉都没了身影,听见老鸨夸赞县令大人治县有方,将这些散汉流民都逐出了城。
傅明梓听到这儿已经猜出了八分,于是也就止住了话头,告诉碧青,自己给她请的老师会在半个月之内到达,然后就继续让她弹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