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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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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一九五四年)三月十七日令:
    据行政院呈:‘本院政务委员吴国祯于去年五月借病请假赴美,托故不归,自本年二月以来竟连续散播荒诞谣琢,多方诋毁政府,企图淆乱国际视听,破坏反共复国大计,拟请予以撤职处分,另据各方报告,该员前在台湾省主席任内,多有违法与渎职之处,自应一并依法查明究办,请鉴核明令示遵’等情。查该吴国祯历任政府高级官吏,负重要职责者二十余年,乃出国甫及数月,即背叛国家污蔑政府,妄图分化国军,离间人民与政府及侨胞与祖国之关系,居心叵测,罪迹显著,应即将所任行政院政务委员一职予以撤免,以振纲纪,至所报该吴国祯前在台湾省政府主席任内违法与读职情事,并应依法彻查究办,此令。”[21]
    “政务委员”一职,在吴氏辞省主席时,即坚辞不允,现在“予以撤免,以振纲纪”,完全是黑白倒置,自我下台好办法。“违法读职”更是莫须有,有失风度的政治手法。
    吴修潢,后来通过蓝钦大使缓颊,当局放人。但事件过程中,台北新闻界的一些做法,纵非当局授意,当局未予阻止,却颇受非议。故事经过如下:
    “自从吴国祯发表诋毁政府的言论后,却使吴修潢深深陷入苦闷之中,同学们的冷嘲热讽,使得他再也安不下心来研习功课,三天两次请假。为了逃避一部分同学的揶揄和白眼,他拿起父亲关国祯的印章向学校要求转学,虽然经学校当局劝阻了,但是他的苦闷是可以想见的。他已是失去了蹦跳的活力,眼镜下是一双失神的眸子。问起他对他爸爸最近的言论有何感想时,他带着些愤怒和难以掩饰的痛苦说:‘那是我爸爸的事,我完全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愿意念书,其它什么问题我都无兴趣。’但是稍稍平静之后.他又说:‘如果爸爸是胡说的,那末我希望他不要再错下去了,不能再错下去了’。吴修潢的性格似乎是比较内向的,在学校除了功课,他对课外的团体活动,一向无多大兴趣,而且许多想法也很不健全。他心中所念念不忘的,还是到美国去念书。他的爸爸临走时曾对他说:‘孩子你不要难过,我们不久就会见面的’,他仍寄予无限的希望。可是由于吴国桢在国外种种卑劣的行为,倒先作了儿子的罪人了。”[22]
    整个事件,系由经国而起,吴函所指“若干人士”,尚有保留,等另刊出《上总统书》,重申六项建议,提出特务迫害问题,才对经国正式点名。说太子是台湾“政治进步之一大障碍,主张送入“(美国)大学或研究院读书……在大陆未恢复以前,不必重返台湾”。同时批评蒋先生“自私之心较爱国之心为重,且又固步自封,不予任何人以批评建议之机会。”
    国民党要员中,如此批评蒋先生的,除胡汉民、孙科,则数吴氏。但前者言论扩散的影响,仅限于国内,吴国祯直接诉诸于美国公众之前,等于一颗威力的原子弹,丢到蒋先生父子的后院,发出惊人的震动。
    台湾内部的反应,和官方幕后策动的“声讨”、“上书”、“签名”,表里悬殊。包括副总统陈诚在内,都觉得经国做的太过火。陈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尚难逃小蒋特务系统的监视,一般人的处境如何,可思过半。吴出此下策,谁曰非经国逼人过甚所致。
    胡适之离台返美前的一段话,至为公允,他说:
    “前台湾省主席吴国祯批评政府或许对于国家还有点好处,假使吴所讲的话有一部分是真实不假,那末我们就不应该因其系出自吴国祯之口便拒绝加以考虑……。假使那封信讨论到几项根本问题;其所发生的结果竟能使实行改革成为必须,那岂不是说对于国家倒反有了益处吗?”[23]
    语虽委婉,其言中肯,可说代表沉默大众的心声。
    事后,蒋先生一定很后悔,当年“义释华容道”的差错,不让吴出走,吴即不可能借外国政治的保护,为所欲为(指随意放言批评政府)。蒋绝非妇人之仁的领袖,释吴出于夫人的劝说和影响,使我们清楚地看出,经国和夫人间的斗争,由吴案更趋于表面与白热化。
    经国自始至终,未公开露面,未发一言,很有“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微妙。然而,权衡得失,经国依旧是个胜利者。从权力的方面看,“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凡是阻碍经国权力上升的一切力量,都是要铲除的。试看他告诉美国学者艾伦·怀丁《AllenMhiting)的一段话,证明他的思想基础,是无法动摇的。
    “在亚洲,一党专政是唯一统治的办法。政工、特务、青年救国团,共党攻击的最厉害,美国的误会也最深。基本的道理最清楚,我们反共是为了争自由,只有如此,才能反共。我们的原则是实行民主,但是共产党存在一天,我们永远无法实行我们的理想,那末则永远没有民主。”[24]
    进一步看艾伦·怀丁对他的观察,有助于我们对吴、蒋之争的深刻透视。
    “他有很多缺点,种因于长期在苏联的生活。他不信任任何人,忽视西方思想,反对有英、美大学学历的人,他找自己的同伴,对有真才实学消息灵通之士,不予理睬,政治行动带苏式宣传气味,&quot;奇-_-書--*--网- b a o S h u 6 .cOm&quot;缺少健全的策划。”
    吴、蒋出身不同,思想背景不同,有性格的冲突,
    有见解的差异,把这样两个人物,强迫组合,最后的决斗,无可避免,而吴之失败为形势之决定,亦理所当然。
    吴案的余绪( aftermath),一为立法院通过引渡法,一为经国调职。新职为国家安全会议副秘书长。暂时离开总政治部的前台,但更上层楼,成为名符其实的秘密警察首长(Secret Police Chief)。
    注释:[1]蒋先生于一九五0年七月三十一日,麦帅访台时,提议台湾出兵三万三千人援南朝鲜。
    [2]把宪法完整地带回大陆。
    [3]蒋匀田著《行宪与修宪的层叠插曲》(二),《中华月报》第720期,一九七五年九月号第16页。
    [4]《蒋介石先生年表》,《传记文学》157期,一九七五年四月,第100页。
    [5]潘公展著《我所见的吴国桢》,香港《新闻天地》,一九五四年三月二十七日,第13-15页。
    [6]雷震著《雷震回忆录》,香港《七十年代》出版,一九七八年十二月,第83页。
    [7]同[3]。
    [8]丁依著《一个历史见证人的身影》,刊香港《南北极》,收入《蒋经国传》文艺书屋版,第262页。
    [9]同[8]。
    [10]吴国祯著《上蒋总统书》,一九五四年六月。
    [11]同[10]。
    [12]‘The K. C. Wu Story、明ay the Governor of Formosa $ro·ke with Chiang Kai-Shek”The Reporter, Mar, 1954 1'.18.
    [13]同[5]。
    [14]何凤山著《何凤山博士回忆录》,《国际周报》,美国洛棚矶,一九八三年十一月五日,第16页。[15]同[5]。
    [16]史无前著《吴国桢一声霹雳》,香港《新闻天地》,一九五四年三月。
    [17]《吴国祯、蒋经国、蒋介石》文,原刊香港《南北极》,后收入丁依的《蒋经国传》。
    [18]台北《中央日报》,一九五四年三月五日。
    [19]朱启葆著《吴国桢事件发展中的评议》,台北《自由中国》,一九五四年三月十六日。该文可能为朱养民博士所写,朱现退休美国首都华盛顿。
    [20]同[19]。
    [21]同[17]。
    [22]刘亚平著《吴国桢国外扯淡,唯为了老父幼子》,香港《新闻天地》,一九五四年三月二十七日。
    [23]同[17]。
    [24] Allen Whiting, &quot;A Man of Mystry&quot; Saturday Evening PostMar. 12,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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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一江·大陈
    某一时期的政治口号,恰好反应出当时的政治情势。在美军未协防台湾之前,“保卫大台湾”的声浪,铺天盖地;华府的政策一变,马上改为“反攻大陆,收复失上”,几乎是声震环宇。蒋先生一年三次的文告(新年、青年节、双十节),永远重申“今年是反攻决定年,明年是反攻胜利年”的滥调。和后来“文革”期间中共所谓的“一片形势大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有异曲同工之妙。
    “反攻”,从现实的观点看,是一个神话,正如殷海光教授所说“现在,共党占据中国大陆,手握世界第三强大的武装力量。台湾及其外岛需要美国第七舰队的保护和支援。这证明它自卫尚成问题,怎么能够‘反攻大陆’?”[1]吴国祯的回忆,肯定蒋“自始至终,没有这个打算。”[2]但“政治神话”、“诺言公债”,“人身神话”,既有利于国民党集团的统治,它们自乐于充分利用。不允许任何人发出疑问,日子久了,谎话变成真言。
    “反攻”的口号喊得如此动人,更使人采信,必须有具体行动的配合,哪怕是行动再微小。
    自海南、舟山相继失落,邻近大陆边缘的零星外岛,就纯军事的意义,是国府的负担。地理位置与台湾相距太远,运补不便,军费开支繁巨,且分散本土的兵力。蒋先生拒绝放弃的原因,即与上列神话有关。
    浙江省的面积,十万二千平方公里,下大陈仅七点五平方公里。打开地图,根本找不到它的正确位置。[3]假使国军真有进攻天台,临海的军事意图,这个位于台州湾东南海上,距陆地十四海里的岛屿,未始没有军事跳板的作用,其奈,蒋先生的原意,仅限于“对大陆沿海海陆渗透突击”,“展开政治、心理、经济等攻势”[4]而己。
    一九五O年六月,成立“大陈游击指挥所”,指挥官由海军温台巡防处处长兼任,所属游击队,五花八门,番号众多。[5]实际上,各显神通,并无真正的统一指挥。到一九五一年九月,“西北王”胡宗南,化名秦东昌,派驻大陈,始纳入正规。
    胡的使命,为“秘密策划向大陆东南沿海发展敌后武力,准备配合国际间局势的演变,由大陈岛发起反攻大陆军事作战”。集“江浙人民反共游击总指挥”和“省主席”两要职于一身。听起来很显赫,所辖兵力不过六个突击大队,一个海上突击总队(司令夏季屏),人数七千。省府下设军事处、民政处、经济处及温岭县政府,但所能控制的领土,只上下大陈、渔山、一江、披山、南麂等四个离岛地区,面积十六平方公里。
    胡到大陈,系处在明知不可为而为的情况下,自愿请缨,带罪立功。蒋先生“准备配合国际局势间的演变”的梦,自然和他若干次的旧梦一样,为现实所粉碎。胡英雄末路,时不我予,积谷山被占(一九五三年五月)将军已感到很气馁,复和美方顾问,生防务歧见,大陈军政体制,因而改组。
    大陈防务,由新整编的美援装备师刘廉一扩充。[6]
    一九五三年八月,经国奉命专程迎胡返台。“江浙人民反共游击总指挥部”,更名为“江浙人民反共救国军总指挥部”,徒具虚名的省府主席,亦暂由钟松代理。
    大陈防区,北领渔山、一江、南控披山、南麂,防线绵延达一百二十余海里,司令部则以陆军为主体的三军联合编组,司令官兼管防区党、政、军统一指挥责任。后来担任台湾司法部调查局局长多年的沈之岳,即任政治部主任的职务。[7]
    一九五四年九月,下大陈设“行政督察专员公署”,接管全区地方行政,沈之岳奉命兼任,“省政府”结束迁台。经国的势力,因通过沈而彻底掌握控制。
    朝鲜战争停火,解放军的海空军,得以自此南移,开始对浙海地区,施加压力。毛泽东能让经国的几只“小小苍蝇”长期“嗡嗡叫”吗?大陈舰队,已多次与中共东海舰队的大型舰艇,在三门湾附近,发生遭遇。积谷山失陷,中共的岸炮,置大陈港西口外海域于其直接控制之下。四月底,在渔山、菜花歧间海面,中共空军,出动投弹攻击,国军的海空优势,发生急剧变化。
    一九五四年五月六日,蒋先生乘峨嵋军舰,前往亲察。不久,爆发鲠门岛战役,解放军初试啼声,陆海协调,一举轻取鲠门、头门、田岙三岛。
    解放军步步进逼,取得上列三岛后,迅速于毗邻一江的头门岛,架设岸炮,其射程可涵盖一江及大陈以北海面,台州湾海域为其控制,渔山列岛侧翼完全暴露在解放军瞰视下,过去游有余刃的海上游击行动,颇遭威胁。
    时序十月,解放军的攻势倍增,头门的巨炮,达三十余门。由宁波樟桥和黄岩、路桥基地起飞的战机,不时光临,从事照相侦察。东海舰队的大型舰艇,同时在石浦港及三门湾一带海面出没,向国军的大陈特遣舰队(辖太字号、永字号及后勤舰艇)挑衅,剑拔弩张,如箭在弦。
    解放军的主要目标是一江山,盖取地理之便。国军守将王生明上校,曾任防卫部副部长,系新近奉调,骁勇善战,曾膺选为一九五四年度国军战斗英雄,比起那些“跑将”汤恩伯、李延年、李天霞来,其意志、决心,简直有天壤之别。不幸,情势急剧恶的,回天乏术。
    十一月一日,解放军米格十五战斗机十余架次,掩护轻重轰炸机十三架次,首次扬威,向上下大陈岛港口设施与停泊炮艇,反复投弹炸射。陆军岸炮,分别自头门,羊屿,大小麂岛阵地,发射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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