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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护你(完结) “护你……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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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的恐惧、担忧, 在触到那双星般灿然,充满信耐的眼眸时,所有情绪落到实处。

    宣睿手臂抬起,宽大的袖袍几乎将他的小人儿尽数掩藏在夜色中, 他垂头在她耳边简短的叮咛一句, 便将厌恶的目光投向裴涯。

    彼时, 那阉人正率南方军叩见他们的主帅,无暇顾及这边。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等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斩除乱党,杀回京都!”

    因原先张良之死, 南方军群情激愤,其中一将领目光愤恨的看向宣睿,喊道:“末将请命,杀了这狗叛贼, 为张将军及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李幼卿浑身一紧,来盐城这些日子, 裴涯只是派了个人跟在她身边监视,并未限制她的行动。

    南方人有多仇恨西北军,她都看在眼中, 且裴涯还不间断的跟她洗脑, 劝她不要跟乱党为伍,重新回到父兄皇权这一边,不要沦为千古罪人, 受史书唾骂。

    她表面上装作动摇,答应去跟宣睿周旋,暗地里为太子做事, 可其实……心中一直以来的信念早已崩塌,她不在意世人评价,更何况裴涯的话漏洞百出,宣睿并没有推翻李家统治,现今坐在太子位上的正是她同胞弟弟,于亲于情,她又有何理由帮助先太子夺权。

    一只强有力大手将她拉至身后,眼前一片刀光闪过,那将领已经挥刀相向,与宣睿互相斩杀起来。

    几乎是片刻之间,浓重的血腥气味袭来。

    李幼卿从始至终并未担心过宣睿,垂眸只见,那年轻将领的透露,咕噜咕噜滚至自己脚边,一丝鲜血染脏了她的裙摆。

    人群忽然鸦雀无声。

    早有传闻,西北野狼王一人可挡千军。

    虽传言不可尽信,但方才众人还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何事,他已完成夺刀杀人的动作。

    夜风凛冽,寒气袭人,而宣睿周身火热,如同一尊从地狱走来的煞神。

    “还有谁想上,尽管来。”宣睿沉声,目光在周围人中扫了一圈,左手扔紧紧执着李幼卿的手。

    温热,且微微发汗。

    战场上从来都沉稳淡定的男子,这一路,直到此刻都克制不住的紧张。

    他其实并无十全的把握,能将李幼卿带走,只因知道这些人不会伤她性命,所以才能拼死一博。

    让他紧张的,是对方究竟愿不愿意……

    他突然好后悔,这趟来京就一直被各种各样的事纠缠,从来就没有开诚布公的跟她好好谈一谈。

    这时,手心突然传来痒痒的感觉。

    李幼卿在他宽大的手掌中,悄悄写了几个字。

    “我信你……”

    宣睿浑身一震,费了好大的劲,才抑制住不让自己嘴角上扬。

    南方军中,再无人敢上前挑衅。

    裴涯走上前去,面对宣睿,他显得越发阴柔,单薄,在夜色里如一缕幽魂。

    “睿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自卑所带来的,是极度自负。

    与外表相反,他周身气场,其实不像一个久居人下的腌货。

    浓艳月色下,立着宣睿跟李景两个人中龙凤,衬得那一缕幽魂越发暗淡无光。

    待李景过来后,裴涯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李幼卿最是瞧不上这种没根的男人,一路上与他虚与委蛇,假装投靠李景这边,已经被恶心够了。

    所幸,自小到大她已习惯了假惺惺的活着。

    “裴公公,真乃忠义之士。”宣睿轻笑一声,今儿心情好,不欲在这山野中开杀戒:“既然要护送太子殿下回京,何必迂回这一道儿,害得殿下舟车劳顿。”

    裴涯阴恻恻一笑,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他暗中积蓄势力的信物:“睿王殿下说笑了,如今京中局势复杂,四皇子把持朝政,我们若大张旗鼓回京,岂不是自投罗网?唯有暗中集结兵力,方能一击制胜。”

    他顿了顿,补充道,“城郊青龙寨乃是百年老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寨主与我素有旧交,寨中藏着数千精兵,正是我们起事的绝佳据点。

    这寨子背靠悬崖,前临急流,寨墙是用糯米石灰混合青石垒砌,坚硬如铁,寨内还挖有暗河与地道,当年便是靠这攻防一体的布局躲过了三次围剿。”

    李景走上前,神色沉静得如同深潭,目光掠过宣睿身侧的李幼卿时,只一瞬便收回,眼底翻涌的情绪被死死压住,只剩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语气平稳无波:“此番回京凶险,你们若不愿卷入,便可就此离去,我李景绝不强求。”

    他站得笔直,脊背挺得如青松,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纯粹的兄长对妹妹的关照,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看到她与宣睿并肩而立的模样,心口那处隐忍多年的角落,便会传来细密的疼。

    李幼卿星眸流转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通透,依旧是坦荡纯粹的语气:“皇兄自小照拂我,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身陷险境?”

    她刻意避开李景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沉,将那份早已洞悉的、沉甸甸的情愫,不动声色地裹进“兄长之情”的外衣里。

    宣睿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热终于让他安心。

    裴涯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假惺惺道:“有睿王殿下相助,大事必成!今夜我们在此休整,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青龙寨。”

    夜色渐深,山林中的篝火渐渐熄灭。李幼卿依偎在宣睿怀中,借着微弱的月光,指尖轻轻划过他的铠甲纹路,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了然的冷静:“裴涯的话半分可信不得,他这般急着拉拢你我,怕是青龙寨早有埋伏。”

    宣睿将她揽得更紧,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而笃定:“我早有安排。萧子戚的援军已在半路,青龙寨不过是我们引蛇出洞的幌子,今夜只需静观其变。”

    李幼卿点点头,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渐渐睡去。

    不远处的树干旁,李景独自伫立,身影在夜色中透着一股近乎窒息的孤寂。

    他死死盯着那对相拥的身影,指尖攥着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青发白,连虎口都被剑柄硌出了红痕。

    那份想要将她占为己有的心思,曾在心底疯狂滋长,近乎偏执。

    可看着她与宣睿相知相爱、默契十足,看着她眼中从未有过的明媚笑意,那份疯狂的执念一次次被现实击碎。

    直到此刻,才终于被逼到了放弃的边缘。

    既然得不到,那便护她最后一程吧。

    次日清晨,大军启程。

    行至午时,一座依山而建的雄伟大寨出现在视野中,寨墙由青石垒砌,高达三丈,寨门上方悬挂着“青龙寨”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寨前是湍急的河x流,背后是陡峭的悬崖,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

    “这便是青龙寨。”裴涯指着山寨得意笑道,“有此屏障,再加上寨中精兵,纵使京中派来大军,也能抵挡数月。”

    进入寨中,宣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寨中的士兵虽看似恭敬,却个个神色紧张,手中的兵器也都暗藏杀机。

    他不动声色地将李幼卿护得更紧。

    李幼卿则故作好奇地打量着寨中布局,眼底却清明如镜,将士兵们暗藏的敌意尽收眼底。

    晚宴设在寨中的聚义堂,寨主频频敬酒,言语间尽是对李景的忠心。

    裴涯坐在一旁,时不时附和几句,目光却一直瞟向李幼卿,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李景坐在主位,神色依旧沉稳,只是在李幼卿与宣睿交换眼神时,端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杯中酒晃出几滴,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随即又恢复如常。

    却见寨主突然摔碎酒杯,大喝一声:“动手!”

    瞬间,聚义堂两侧的暗门大开,无数手持利刃的士兵蜂拥而出,朝着他们围了上来。

    裴涯站起身,阴笑道:“睿王殿下,三公主,没想到吧?这青龙寨早已是我的人!今日,便让你们葬身于此,助我夺取大权!”

    李景脸色微变,却依旧沉稳,拔出腰间的剑:“裴涯,你竟然背叛我!”

    “背叛?”裴涯嗤笑,“我从未效忠过你!你不过是我用来吸引各方势力注意力的棋子罢了!待除掉你们,我便能借太子旗号收拢势力,一举拿下京城!”

    宣睿将李幼卿护在身后,手持长枪与士兵们厮杀起来,枪法凌厉,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很快便杀开一条血路。

    李景的剑法沉稳中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厉,每一招都拼尽全力,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他最后一次护她了,哪怕付出性命,也要让她平安活下去,彻底斩断自己这段深埋心底的执念。

    李幼卿躲在宣睿身后,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心中毫无惧意,反而冷静地观察着战局。

    她从袖中摸出宣睿赠予的匕首,趁乱刺向靠近的士兵,与平日的娇弱模样判若两人——她从不是需要依附他人的菟丝花,只是习惯了在信任的人面前收敛锋芒。

    裴涯看着战局胶着,心中越发急躁。他知道宣睿勇猛无敌,若不能尽快将其拿下,等京中援军赶到,自己便必死无疑。他眼珠一转,目光落在李幼卿身上,心中生出一计。

    他悄悄绕到李幼卿身后,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寒光,朝着她的后心刺去:“三公主,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

    宣睿察觉到身后的危险,想要转身营救,长枪却被对方的兵器锁住,动弹不得。

    李幼卿惊觉回头时,只看到匕首带着凛冽的风声袭来,浑身一僵——她能躲开,却在那一瞬间,瞥见了李景眼中不顾一切的决绝,那是一种放下所有执念后的释然与孤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猛地扑了过来,死死挡在她身前。

    “噗嗤——”

    匕首深深刺入李景的后背,穿透了他的胸膛,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李幼卿的裙摆,也溅湿了她的脸颊。温热的血珠落在她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皇兄!”李幼卿失声尖叫,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不要!你怎么这么傻!”

    李景艰难地转过身,胸口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依旧维持着最后的沉稳,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彻底的释然。他看着李幼卿,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挤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护你……最后一次……”

    李幼卿浑身一震,泪水淌得更凶。那些被她刻意忽略、装糊涂回避的细节,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曾直白的表白,曾隐秘的试探,曾不顾一切的守护,曾眼底藏不住的占有欲,到最后这份惨烈的成全。

    原来,他的放弃,竟是以这样决绝的方式。

    “我懂……我一直都懂……”李幼卿崩溃大哭,双手死死抱住他倒下的身体,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衣衫,“皇兄,你别说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太医!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没用了……”李景轻轻摇头,眼中的光芒渐渐涣散,却依旧凝望着她,带着一丝放下所有执念后的温柔,“宣睿……会护好你……我……放心了……”

    话未说完,他的眼睛还睁着,望着李幼卿的方向,那份曾炽热浓烈、最终归于成全的爱意,化作了永恒的遗憾。

    “皇兄!皇兄你醒醒!”李幼卿疯了一般摇晃着他的身体,双手死死按住他的伤口,想要止住不断涌出的鲜血,可鲜血却像喷泉一样从指缝间溢出,染红了她的双手,也浸透了她的心,“你不能死!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皇兄!我求你了,你醒醒!不要丢下我!”

    她的哭声凄厉绝望,在堂中回荡,听得人心头发紧。

    她一遍遍地呼喊着“皇兄”,一遍遍地诉说着自己的伪装与悔恨,

    她终于明白,这个曾执着到近乎偏执的人,最终用生命证明了他的爱,而她的拒绝,终究成了永远的亏欠。

    “啊——!”宣睿怒不可遏,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猛地发力挣脱束缚,长枪如一道闪电般刺穿了裴涯的胸膛。裴涯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枪尖,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失去首领的乱军顿时溃不成军,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宣睿则走到李幼卿身边,看着她抱着李景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心如刀绞,轻轻伸出手,想要将她扶起。

    “别碰我!”李幼卿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神空洞而绝望,“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不是我跟着来这里,他就不会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趴在李景的尸体上,哭得撕心裂肺,几乎晕厥过去,声音嘶哑得再也喊不出完整的字眼,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宣睿心上。

    那份迟来的悔恨,几乎将她吞噬。

    “卿卿,不是你的错。”宣睿声音沙哑,蹲下身轻轻抱住她,“是裴涯的阴谋,是他的错。”

    京中援军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李幼卿抱着李景的尸体,哭得昏天黑地,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一般,而宣睿守在一旁,眼神沉痛,默默为她挡去所有无关的打扰。

    新帝得知李景的死讯,下旨追封李景为“忠勇王”,厚葬于皇陵,辍朝三日,以表哀悼。

    李幼卿亲自为李景守灵,三日三夜未曾合眼,不吃不喝,整个人瘦得脱了形,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宣睿并未劝阻,知道这是李幼卿对李景的一片心意,也是她赎罪的方式。

    他一直陪伴在李幼卿身边,为她打理好一切,默默守护着她。她思念李景时,他便陪着她坐在墓前,听她诉说对李景的愧疚与思念;她心绪不宁时,他便陪她散步谈心,安抚她受伤的心灵;她祭拜李景时,他便静静站在一旁,为她挡风遮雨,递上温热的茶水。

    他知道,李景的影子会永远留在她心中,他能做的,便是替李景好好爱她,护她一生安稳。

    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宣睿来到李幼卿面前,单膝跪地:“卿卿,三年了,皇兄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你能幸福。我知道,他会永远活在你心中,我也愿意替他继续守护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李幼卿看着他眼中的真诚与温柔,泪水再次滑落,这一次,却是释然与幸福的泪水。她想起李景临终前的笑容,想起这三年来宣睿不离不弃的陪伴,轻轻点了点头:“我愿意。”

    婚礼那日,京城张灯结彩,万人空巷。李幼卿身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宣睿。

    她的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却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许。宣睿身着喜服,站在府门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拜堂之时,他握着她的手,在司仪的唱喏声中,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红烛高照,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脸庞,所有的磨难与波折,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幸福的印记。

    婚后的日子,平静而温馨。宣睿褪去一身戾气,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李幼卿。

    他不再过问朝政,与她一同隐居在京郊的别院,每日陪着她读书、种花、钓鱼,过上了神仙眷侣般的x生活。

    偶尔,他们会一同前往李景的墓前祭拜,带着他最爱的酒和点心,诉说着生活的点滴。

    李幼卿会轻声告诉李景,她过得很幸福,皇兄虽已离去,但他永远活在自己心中,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人。

    山河无恙,世事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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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蛇年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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