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佛宗隐秘
我们都是这个世间里无数尘埃的一部分,在阳光里生活时彼此才能相互看到,在黑暗中的时候便只能孤独的腐烂着。在依米当面寻找到画家的画卷时,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小姑娘当时并不懂这句话里的悲哀,却也依旧印象深刻。
这个世界的最深处,最黑暗的地方,有无数人在死亡。他们之中大部分都在三十年间腐烂,只有极少部分带着不甘,带着病态的身躯顽强的活着。曾几何时,风展将天坑里的悲剧看做了是帝国因为无法带那些人上来,故而最终放弃了。
但今日之后,风展隐约明白到,天坑真正存在的意义,并不只是因为开垦陨石之后留下的一个废墟。这个地方有着很多的秘密。也许其间无数人的死亡,也都与那个秘密有关。
可这一切,最终随着风倦离的离去,都变成了真正的无人知晓的谜题。
风倦离深受楚国军人的敬重,在风倦离死后,风展从众人的悲伤的神色中也能得知,父亲生前该是一名真正伟大的领袖。他虽然总是说不如王兄,但是能在如此强大的秦国的阴影之中建立这么一只战力强大的军队,真的很不容易。
葬礼只持续了三日,因为风倦离临终交代,葬礼不得过于繁琐。
葬礼期间,风展的神色一直很可怕,秦落很想安慰自家少主,却是不敢靠近。风展总是一个人坐在海边,往西北方向望去,这三日里一直不肯开口说话。葬礼结束之后,风展才找来了平日父亲最为信任的智将。郭绿川。
郭绿川的脸色惨白,虽然智谋过人,但身体极度虚弱,是一个药罐子平日里都在营帐之中休息,唯有很棘手或者十分重要的事情,风倦离才会过问郭绿川。风展走进郭绿川营帐的时候,还能闻到药味儿,郭绿川体质虚弱,眼里总是无精打采,但这样一个人,三军对其却是无比信服。
风展不陌生这样的角色,书生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基于自己对账房的信任,他也能理解这些人对郭绿川的信任。
“郭叔。”风展说道。
“少主……咳咳……坐。”郭绿川并不意外风展前来,他也早已在等待着风展。
风展看郭绿川镇静的样子便猜到此人已经算到了自己要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郭叔叔,我爹的病,听说一直是您与秦落在负责。我走之前,我爹的身体看起来还并无大碍,为何不到一月时间便……“
郭绿川叹道:“我便知晓少主你会来问,唉,主公本来不让我说,所以少主还得答应我,此事不可声张……”
风展一凛,心道果然老爹病发其中有古怪。
郭绿川没有说话,而是找来了纸笔,他在纸上写了一段话,然后给了风展。
纸上的话并不长,风展扫了几眼便看完了,随后他将其放于药炉下的篝火之中烧毁。内心有海啸经过,外表却是依旧平静,郭绿川看着风展的镇静,内心暗暗赞叹。
“这件事我会保密,也希望郭叔与我一起调查清楚。同时我会让孟大叔加强巡逻,我爹素来谨慎,此地应该还算安全。“
郭绿川点头。
风展内心里如充满怒火,但他必须镇静下来,因为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
从郭绿川的营帐之中走出来后,风展抬头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看来得耽搁些时间……才能回去了。”
眉眼之中带着杀意,风展开始仔细的思考将要发生的事情。
尽管内心里充满了愧疚,在父亲死那一刻,他很想拍着胸口接下复兴楚国的大任,可最终他还是未能开口,直到最后的那一刻,风展的选择,依旧不是做那个楚国的王者。
内心强大的人,总是会明白自己所真正想要的。
“对不起呐鬼老爹,到最后我能做的,也只有找来那个家伙……楚国的未来,就交给真正值得他们效忠的人,那个人,可不是你没出息的儿子。”
……
……
千佛山,佛宗。
古刹的钟声悠扬,每当千佛山的钟声响起,便是佛宗的僧侣们开始做早课的时候。亦是千佛山下的百姓们日出而作之时。
这早已是一个传统。佛宗上下,无论是九叶佛无念大师那个辈分的僧侣,还是净字辈的伙头僧,都会在晨钟敲响时做早课。
佛宗上下无一例外,便连在佛宗如今名声大盛的佛子小夜和尚也是一样。在从北域战场回来后,小夜便不再是佛宗的秘密,关于小夜强大的实力来源,却依旧是一个迷,众僧也不多寻思,只道佛宗每隔几十年都会有一个绝世强者诞生,如今这个强者便是小夜和尚,倒也寻常。
虽然……小夜的强大,又实在是显得不寻常。
因为太年轻了,但如此才能体现天才二字的重量,小夜在佛宗如今解禁之后,便无需同往日一般一直待在后山禁地的后院儿。能够与其他同门一起诵经念佛,对于他来说,也缓解了不少这个年纪该有的孤独。但或许是赤子之心的缘故,小夜夜很少觉得孤独过,哪怕是同那些后山禁地的废寝鸟兽说话,似乎也能说好一阵子。
只是在与同门们接触后,日子变得更快乐了些。
他喜欢如今的生活,但说到底,在方正大师眼中小夜到底是与其他佛门子弟不同。于小夜的修炼之道上,方正大师也严格了许多。
这几日的晨钟敲响,小夜的身影却是不见。
北域战争他感悟良多,困惑却是更多。参悟生死爱憎,乃是一生之修行大事,于小夜这样的年纪,无论武学天赋多么惊人,无论他能单独施展佛宗大阵的手段多么强大可怕,但说到底,在心性上,他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最近几日,小夜将自己锁在了藏经阁,他虽然也要修炼,但如今从禁地出来后,反倒是获得了佛宗上下最大的自由。方正大师不愿他下山,但给了小夜在千佛山上绝对的自由。
佛宗任何地方,禁地里那些他往年不曾允许踏足的地方,也都可以去。
而在藏经阁中的这几天里,小夜翻阅了一些武学典籍,但兴致缺缺,最终让他一连数日几乎魔怔了一般将自己锁在藏经阁中的,不是那些武林外界垂涎的武学典籍,而是佛宗密辛。
小夜知道自己作为佛力传承的佛子,佛宗创立之人,佛祖以无上智慧创造出了佛力传承的方法,也由此,佛宗每隔数十年都会出现一个绝世强者。
只是小夜问了许久,便是方正大师和前代佛子也不知道这个佛力传承计划的真正用意在何处。
他继承了先贤们九百年的功力,甚至无需机缘,便直接进入了极意巅峰,世人对极意都难有了解,极意巅峰在某种意义上,就如同真武浩瀚一样虚无缥缈,可小夜十几岁便做到了。他的确天资过人,却绝非千年不见的天才。
而佛宗,即便没有自己,仅凭师兄,仅凭几个无字辈高僧,以及全山上下五百罗汉,也足以成为江湖最强势力。所以如果只是为了多一个绝世强者,似乎太小题大做了些。
到底是为什么?条件如此苛刻的佛力传承计划,每一代都严格的执行,俨然是要应对一个劫数,那到底是什么劫数?
小夜原本已经忘记了这个问题,却在藏经阁中翻阅到第二代佛子的手札,字迹很多都已经模糊了,他翻阅的非常小心,饶是如此,也依旧看的云里雾里。
但这里面的内容放在如今,该是天方夜谭,荒诞无比。
小夜在手札中隐约了解到佛祖当年活了一百六十六岁,功力举世无双,当年的江湖派别很多,却不像现在这般系统,那个时候可谓百家争鸣。武道最盛的时候,反而不是现在,而在千年之前。
小夜也推断到,这千年来,流派不断覆灭,导致了很多武学失传。而佛宗在当时,便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不断的搜录天下武学。手札中提到江湖当年有许多不可知之地,其实佛宗本身就是不可知之地之一,而作为佛祖的大弟子,这位佛子便是游走天下,于破败的宗门之中,记录各家武学。
也有宁死不愿意将自家武学传出去的,如此,便在多年后这些功夫彻底消失。
而随着不可知之地剑阁的高手出现于江湖中之后,很快的,百家的破灭也在不断加剧。
当年佛宗为了江湖太平,佛祖派出了佛子,亦是这手札的主人,挑战剑阁高手,但却是惨败而归。随后佛祖出手,与剑阁缔结条约。却是看出了剑阁高手内心的邪欲。
故而佛宗入世,佛祖于千佛山开宗立派,且因为担心后世弟子实力无法阻止将来的劫数,故而创下传承之法。
随后小夜又翻了许多的典籍,其中还有第五任佛子的手札。
到数百年前,剑阁便已经销声匿迹,但剑阁自那位邪恶高手之后,便不再有为祸江湖武林之人,第五任佛子曾前去拜会剑阁,记载到剑阁高手一心领悟至高剑意,已无心江湖天下事。
但佛祖的远虑从来不会错,所以佛子传承不会断。
在那个年代,百家争鸣已经消失。江湖渐渐统一为数个大派,也是如今的九大派的雏形,道教在江湖之中崛起,声名不在佛宗之下,道教本是百家争鸣时期里一个非常强大的流派,在历史的演变之中,非但没有淘汰,反而变得更强。小夜推断,南北剑派武林世家多是千年前百家演变而来,弱者成为豪门世家,强者开宗立派雄踞江湖。
但关于当年剑阁高手与佛祖的一战,到底如何,却没有细致的记载。
小夜推断佛祖最终赢了,可赢得也不轻松。而且该是预见到了某个可能性。一个让佛祖也恐惧的可能性。事后小夜几乎将每一个可以翻阅的关于佛子的记载都翻阅了,也去问了前代佛子,那位病榻之上的老和尚,问了许久,一切依旧是一个谜团。
但关于那个邪恶计划,他查遍所有佛宗典籍,虽然依旧无大获,却看到了两个字。
长生。
这个世间,帝王以苍生为奴,历史以帝王为奴,所谓兴衰,不过百年,人生亦如此。无论多么强大的人,便是强如佛祖,最终也会圆寂。便是如同楚高祖,天下在手,亦是争不过苍天岁月。
生老病死,日升月落是世间常态。不可更改。但关于剑阁的记载里,小夜看到过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剑阁的武学学至最高处,可以做到不受空间束缚,气劲的形态也可以在瞬息间改变,甚至可以控制对手,强大者能够改变天时。看到这里,小夜极是佩服。
无论剑阁的创始人是谁,这个人必然一个与天争斗的人。他所创下的武学,都是将人类不曾能做到的事情一一实现,仿佛是将那些只有神才能有的权利,一点一点的剥夺到人的手中,但最终,这个前辈还是无法改变生死这样的大规律……
所以是在临终之前……想要将生死也掌控在自己手中么?
斩尽江湖百家,为求长生之法?
那个方法是否存在,小夜并不知晓,但小夜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如果这个世间真的有永生之法,那么这个方法一定极为邪恶。
什么样的人最想获得永生?
拥有最强大的武功之人?拥有世间最高权力之人?或者两者合在一处。
小夜是一个单纯的和尚,但他慧根不浅,他此刻想要知道,身为佛子,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是如同前代佛子一样,几十年后下山解决一些江湖争端,便安安静静的等待老去,寻找下一任佛子?
虽然漫长的一生才刚刚开始,但小夜……隐隐能感觉到,也许就是这个时代。
也许佛祖当年所忧患的劫数,就会发生在自己的这个时代。
小夜喃喃的念叨着:
“这个世间……真的有战胜岁月的功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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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深处 特别篇:承接上一个特别篇的后续
比山市。华尔广场,广场上革命伟人的雕像依然挺立,每天都有环卫人员清扫,没有人知道那雕像到底是什么人,那张脸只是带着微笑,像极了电视剧里革命英雄的脸,却分不出到底是哪个英雄,那样的微笑也就显得麻木,如同这些跪拜在广场向上天祈祷的人。无数人在向上天祈祷,老人,妇女,学生,白领,他们的表情也渐渐麻木。
只有一个瘦弱的少女和一个红色头发下巴上满是胡渣的男子。两人都穿着黑色的风衣,在无数人跪拜的时候,他们站在某座大厦的天台上,看着这一切。
少女的五官很精致,却有一种细微的呆滞,瞳孔里仿佛有个无比深邃的世界。
“你能想起来什么吗。”黑衣男子看着少女。
少女摇了摇头,依旧是空洞的眼神,手指向前方:
“他们为什么要祈祷。”
“他们认为制约人生死的权利回到了神的手中了。”
“神……在哪里?”
“只是躲在地面上的人。”
“可你又说是神。”
“他们跟你一样,解放了某种能力。”
“我的……能力……是什么。”
“你失忆了。你只能靠找回自己的记忆,阻止这一切。”
“我……想不起来。”少女的眉头皱了皱,似乎在努力回忆,可是只有一片空白的大脑,什么也没有。黑衣男子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很是不忍。
“不要急。”
少女的眼神依旧空洞,她说道:“你看他们,宁可祈求肆意杀害他们的神灵,也不把生的可能性寄托于诚实上。”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
少女的神情淡漠,呆滞的双眼却流出了泪水。
“可是,他们不该死。他们,也不该被夺走说谎的权利。”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说道:“谎言和欺骗,不代表绝对的罪恶。保护自己是天性。”
“贝克曼,你会骗我么?”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少女似乎感到有些开心。
在这个不能说谎的城市,她有些期待他的回答。
“我没有骗过你,以后也不会。”没有雷击,没有心脏麻痹,他好好的待在这里。
醒来的时候便发现没有了记忆。
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这个黑衣男子是谁,他说他叫本贝克曼。这个名字听见的时候,心里觉得很安心。
事实上,这也是一个绝对强者的名字。
比山市的情况是所有异变里最为恶劣的。本贝克曼带着这个少女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如此。
如果这一切能还原,那么也只有这个女孩子能做到了吧。
……
无数星辰,无数行人。
生命的轨迹总是无可琢磨。过去总是那么绝对,未来却总是只留下可能。连庆今日下起了雨。
程诺没有打伞。雨水琳在他额头上的时候,他觉得很舒服。
森冷的城市,如一个棋盘,自然的痕迹则是来自棋盘外的气息。棋子与棋盘,都无法感受到。
他贪着这样的感受。从某天发现了自己的不同后,他便喜欢各种自己独有的地方。
神不能与人有着同样的行为。
十三中的一些学生看到这个古怪的人并没有多在意。作为诅咒短信的起源地,这个学校的气氛很怪。
人与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如果短信能杀人,那么除开第一个接到短信的人,其他人应该都会有些怨恨,怨恨那个转给自己的人。
手机里的号码都是熟人。前一刻的朋友,在下一刻,带来的,却是如刀子一般的问候。
比山市弥漫在谎言危机中,连庆市又何尝不是弥漫在信任危机中。
所有的人,目光中都有畏惧和漠然。程诺喜欢这样的变化。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很喜欢比山市那样,没有谎言的城市。
可是还不够。
仅仅是没有谎言,还不是最真实的状态,要把灵魂深处的冷漠和恐惧都挖掘出来,才是一个绝对真实的世界。人与人,就如同动物与动物一样,要真实到,没有任何关系,所有的关系都是虚无。只要饿了,就能吃掉你。
这个世界,是没有爱的,这才是真实。唯一的真实。为什么不能肆意的自私呢,这也太不自由了。既然存在这样的不自由,那么作为神,他需要施舍这样的自由。
他离开了学校。
从他发现自己的能力过后,上学就没有了太大的意义。诅咒短信的源头,在这里,13个4号码的主人,连庆市所陷入的恐怖,就是这个十三中的学生造成的。
有人撑着伞,有人穿着雨衣。程诺在回家的路上,感受着天外的气息。
视线透过雨水,世界变得扭曲,他只觉得,这才是真正真实的世界。
父亲母亲都在外面工作。家里一直很冷清。数年前,一场车祸,导致了他最爱的,亦是最爱他的姐姐,离开了人世。
警方判断是意外,虽然有去查肇事司机,可是,没有查到。
姐姐呵,就那样死去了。
车祸怎么能算是意外呢?
一辆车有目的有准备的开往某个位置,世间的一切物体,未来不可预知,过去无法改变。可是过去会逐渐吞噬未来。曾经的无法预知都会变成一个无法改变的结果。那是一场无法改变的车祸。那是她命里无法改变的死亡。所以,那是命运有预谋的一次谋杀。
可是,关于这个案子,也由未来变成过去。关于母亲父亲的思念,也由未来变成过去。是的,一切都会冷却。如果,死去的不是自己的姐姐,而是某个高层的女儿,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人命很贱。生命之重亦敌不过关系二字。
他心里一直在坚持,不会变成过去,我对姐姐的思念不会变成过去。
程诺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眼睛看着床头柜上姐姐的黑白照片。
“这个世界,没有意外。一切都是注定的。”他的笑容狂热,他的眼泪灼热。
手机忽然震动,程诺看了看,来电人的名字很简单,只是一个字母,B。
“我这边,已经快要完成了。”B的声音仿佛电子合成音一样。
“我也快了。”
“嘶。”电话里B的声音仿佛吐信的蛇一般。程诺知道,那是他要说出坏消息时的习惯。
“你要小心,嘶,连庆是万物初始之地。要完成革命,也许,是最难的地方。”
程诺冷笑。
“造出数千人雷击惨案的你,似乎应该更关心下你自己吧。”
“嘶,法则加剧的效果超出了我的意料。”
“你打电话来,只是要说这些废话么?”
“嘶,不要无视我的警告。猎人,魂狩已经出动了。”
程诺关了电话。
就算自己死了,那些短信依然会有效。因为这就是造物主的能力。B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已不在乎生死。只要能让这个世界露出最真实的样子,死了又如何?
程诺发出有些癫狂的笑声。
B已经将比山市的法则加剧到心口不一就会死。比山市现在已经沉浸在巨大的恐惧与悲痛中。
而自己呢?
法则加剧。他想到此的时候,就忍不住颤抖,高兴到难以抑制。
“如果将每一条短信,限制发送次数,并且,只能发送给熟识的人。再加上一个最终时间。该会很有趣。”
一个人拿着要用另一个人的死亡来换取自己的存活。如果说,那个人足够遥远,如果说,杀人的方式足够隐秘,其实人类不会有觉得多难。但是如果,那些人足够近,而且还是自己的朋友亲人爱人呢?
那个时候,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一定很有趣吧,程诺有些期待。
这个世界,没有关系。友情,亲情,爱情,拜托不要笑死我啊。程诺似乎笑到肚子痛了。打开了电视。在自己学校试验了自己的能力后,他的目标便不再是那些学生或者老师了。
法则的范围,暂时无法逾越连庆市。
他需要了解自己制造诅咒的盲点在哪里。
……
雨越来越大。阿卡司的身子悬吊在某处屋檐下,眼睛眯着。这是他的思考动作,虽然饭后做这样的动作真的不利于消化就是了。花小溪虽然觉得很古怪,但早已习惯,没有打断他。
在他前方是一具焦糊糊的尸体。死于雷击。不同于比山市那样的违背誓言引来的雷击,这个雷击是意外引来的。
阿卡司睁开了眼睛。不再看那具尸体,除了警方所报道的一些诅咒意外杀人,还有一部分像这样的,死了并不被人知道的。
“百国之乱的时候,我觉得,我们,或者说我们所代表的,乃是某个故事的主角。可我现在,感觉到了一股别样的气息。”
“说人话。”
“意思就是,这一次呢,也许拯救这场浩劫的关键,不是我们魂狩哟。”
花小溪不以为然,说道:“这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为恶,即斩!”
阿卡司笑了笑:“哎,越来越分不清楚你什么时候是正常人格什么时候是暴力人格了哟。”
他又说道:“花小溪,假如这是个故事,我觉得我这样的性子,肯定不是主角。你应该也不是,本贝克曼倒比较像。”
本贝克曼这四个字花小溪没有多说什么。三人有合作过。对于他的印象大概便是,超乎想像的强大。
“一个时代,同时出现至少三名造物主。很玄乎哟”
花小溪想到之前百国之乱那个时代。魂狩们称之为百国之乱,历史书本里人们则称之为世界大战。
那场席卷整个世界的战争,便是因为四名造物主的觉醒。这些造物主本身并不强大,亦如普通人类,但是,可怕的地方在于,可以改变某种规则。
这个世界最值得让人惊叹的便是世界本身的平衡性,各种规则的相互制约。生老病死,高山流水。一切的存在,都建立一种即简单到一目了然又无比复杂难以言说的规则中。
唯有造物主,是可以改变某种规则,或者说,创造某种规则的人。
比如,说谎就会死的规则。
比如,诅咒短信可以杀人的规则。
是的,世界很稳定,稳定到数以亿计的岁月里,它似乎一成不变。但是,这个世界又很不稳定,在那些已有的规则里,稍作改变,世界就会变得一团遭。
假如这个世界忽然没有了重力,假如时间开始倒着走。当然,即便造物主也无法实现这样的假如,这世界最为稳定的法则,生老病死,水往低处流等等。
但是很多小的规则呢。比如一条鱼生活在水里,如果水忽然变成了固态,或者忽然变得沸腾,那么对于这个鱼来说,世界就变得如同地狱一般。
“你在怀疑。”花小溪说道。
“我的确怀疑,这一切背后,有一个很大的阴谋。你不觉得,比山市,尚京,连庆市,三个城市出现异常的时间都太一致了么。”
“不管有什么阴谋,就算是那些堕落的魂狩在背后操控。只要杀掉造物主,一切都会平息。”
“不要这样说哟,有些造物主也很好的。比山市的情况现在各国的科学家都在妄图寻找科学的说法。可这本身就是不科学的事情。连庆市也许有一天也会变成比山市那样的。”
阿卡司停止悬吊。看着即便雨天,依旧满是人群的街道。
“花小溪,我嗅到了战争的味道哟。”
……
无论这个世界是怎样的危机四伏,对于没有察觉的人们来说,都是正常的。
比如对于付大贵,课依然得旷,游戏依然得玩。
陈硕则经常外出,这倒是让萨景日和年小糖有了个更显宽敞的宿舍。下午系里举办球赛,萨景日高大的块头被选去了,因为过于违反常规的言行导致萨景日的朋友也不多,所以他很执意的要年小糖去为自己加油。
“拜托啦,我球技无敌,你不看看,简直可惜。”
年小糖哦了一声。
“说不定会多认识一些朋友哟,你看你,就是太孤单了,虽然老天派我来拯救你。”
哦。
“赢了的话,据说历史系一个阔少爷学长会请吃饭哟。”
哦。
“你大爷的,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也会去!”
年小糖抬起了头,想了想,觉得应该纠正下萨景日的想法,可到嘴边却是说了个好字。
冬染会喜欢球赛么,感觉她好像很忙的。
萨景日发疯般的哀嚎,以表达对年小糖这种毫不遮掩的重色轻友的愤怒。
篮球运动在萨景日这样的推理高手眼中,也变得极为数据化。
比如对方出手的瞬间,他就目算出球会不会进,以及传球的瞬间,偏差有多大,又或者,对方会倾向于那个方向突破,因为膝盖是骗不了人的。
可是他发现,这个运动真的没办法取巧啊。能看穿动作固然是好,但是他没办法精准的操控自己的身体去做他认为正确的动作,所以,他理想中自己应该是个将拿捏精准的技术型球员,可实际,自己只是个力量型的大块头。
不过比分终究是萨景日这边有利。
体育馆里空的位置很多,但总体看下来都是均匀的分布着观众的,或者是因为历史系人不够多的缘故,看起来就像三流比赛一般,没有多少看客。但年小糖的位置还是过于空了些,周边连着上下三排,左右三个座位都是空的,仿佛一块荒地。人总是下意识的远离他。
他带着眼罩,神情呆滞,看起来像个病人。
他是纵火犯的弟弟。
他偶尔也看看球赛,偶尔则看看对面,冬染的位置。冬染的确来了,看到年小糖的时候冬染也在使劲的挥手,很高兴。
年小糖也在笑,很温和,亦如往昔。他渐渐开始适应这个病后重生的眼睛。尽管带着眼罩。
他心里其实的确很在乎冬染。
冬染很理性,虽然学的是历史,却一点不依赖历史。要说年小糖为什么会认识冬染,则是袁三石告诉自己的弟子,有个人对正史不屑一顾,对神话和野史却极感兴趣。又说,学历史的人,也是有境界划分的。最烂的境界便是记住历史,最好的境界便是引导历史。今已经能记住历史了,那么该尝试利用历史去改变周围的人了。
于是很聪明却也很单纯的冬染便开始对年小糖说教。年小糖当然也很乐意会有个书友,而且还是个好看的书友。
对待英雄也时常做出批判的女孩子,和对待帝王也提不起精神的男孩子,两个人的讨论有时候很激烈,却完全是在自顾自的说。但时间一久,年小糖确实也学会了很多别的东西。冬染也慢慢开始研究起宗教学。
当然,时间一久所带来的东西并不止这些。
忘了是哪一年开始,或许是十五岁,或许是十六岁。某一年的冬天,冬染为了节省出时间来与年小糖说教,便自己做了便当。也做了年小糖的一份。
吃着姐姐以外的人做着的饭,年小糖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让原本干劲十足准备彻底颠覆年小糖那一套的冬染不知所措。
“你好过分啊,就算我做的饭很难吃,你也表现得太欺负人了吧!”冬染很火大。
还没来得及全部吞咽的年小糖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没有啊,恰恰相反,是非常好吃啊。我只是想到有女孩子给自己做饭,很感动嘛。”
冬染的脸忽然变得绯红,随后小声说道:“呸,我……我只是……”忽然没有办法表达。
年小糖没有等冬染说完,便说道:“姐姐告诉过我,如果说她以为的女孩子给我做饭,就说明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爱我的人。”
说完这句话,年小糖又笑得很灿烂,只是正在哭着的脸,让这个表情显得很难看。
脸更红了,冬染不太明白,年小糖情绪变化的怎么这么快,而且,什么叫又多了一个爱你的人,太草率了吧,自己只是多做了一份便当啊。
虽然是这么想,可是脸上的颜色却是不争气的一直没有降下去。直到年小糖都正常了,准备与她开始探讨今天的话题了,冬染依然脸很红。
那之后,冬染每天都会给年小糖做便当,渐渐的从一餐变成三餐。即便偶尔学业繁忙,不会与年小糖一起讨论历史,也会记得来送便当。无论天晴下雨,春夏秋冬。
而年小糖,每一次都是吃得很开心。每一次都是那幅过分感动的样子。
冬染后来才发现,年小糖虽然大多时候看起来是个表情木讷的家伙,可是激动起来真的是很夸张。仿佛体内有着两种人格一样。她很喜欢年小糖吃她做的东西时那种很幸福的样子,虽然别人也会有这种表情,可是下一次就会淡掉许多,但是年小糖就好像那种同一个笑话能笑无数次的人,仿佛对于感动,有着无穷尽的生命力。这样的喜欢让她渐渐的不再给其他人做吃的,即便原本同样享有这个待遇的袁三石,也再也吃不到了。
可是年小糖知道的是,冬染后来有了男朋友。所以一直以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和冬染那么亲昵,冬染其实也很奇怪,似乎对于年小糖,总是心里很愿意去亲近。他请教过姐姐,姐姐只是说小糖长大了哦。没有别的告示。
冬染看起来,也很喜欢她的男朋友,是个个子偏高,比较清秀的学长。带着眼镜,清秀指的是相貌。可年小糖有一次和他对视,镜片里面那双眼睛有着很锐利的目光。就好像他在图书馆一楼里看到过的日本漫画网球王子里面手冢国光的眼神。连样子都有些像。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却好像知道,对方和自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冬染,正在为那个学长加油。
难怪了,平时超忙的冬染会来,只是因为恰好那个学长,在这场比赛里。虽然不知道怎么分的,但是三年级的学长却和一年级新生萨景日一个队。说起来,几乎全部的分都是这个学长得的,不过萨景日的助攻数也是有够夸张。
这对组合很恐怖,精于计算的萨景日虽然没办法拿捏好传球和投篮的力道,但是却总是能看穿对手和队友的节奏,于是纵然控制不好力道,时机的绝佳却也弥补了。
总是来得极为关键的传球,许多次起了奇效。
那个学长也多看了一眼萨景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瞬间,萨景日居然有种很光荣的感觉,以至于那个瞬间结束后,萨景日莫名觉得有些慌。
怎么看,这个学长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唯有一些历史系女生在尖叫,当然并不包括已经是那个学长女朋友的冬染。
年小糖想到,冬染对自己很好,大概只是因为想要有个弟弟吧。
叫好声不断传来,人群来来去去,变动,唯有年小糖这里,始终没有人靠近。
姐姐死了过后,他从图书馆里那个受欢迎的少年变成了纵火犯的弟弟。他左眼会看到很可怕的东西,而且似乎拥有了某种能力。
他与冬染曾经辩论过那么久的正史和野史,他一直相信神话里那些英雄是存在的。
世界仿佛为他开启了那扇门。
可是,为什么,一点也不高兴呢。
因为姐姐不在了。
因为最关心自己的那个人走了。
她死了……呀。
他的瞳孔很空。没有看到球飞了过来,然后萨景日的喊声让他回过神。可是,就是这么巧,球偏偏打在了他脸上。
有些晕眩的倒座在座椅上,萨景日飞快的跑去看台。
四周喧闹的声音变得更喧闹,有几丝嘲笑。那个戴眼罩的怪人,这样的球居然避不开。
鼻血流了出来。
萨景日来了,冬染随后也来了,很自然的拉起年小糖的手往医务室方向走。
仿佛荒地里长出了两颗草。年小糖仰着头,不让鼻血落下来,看到了冬染和萨景日担心的样子,忽然笑了笑。
“小糖,你没事吧。”冬染问到。
“神经病啊,这样你都不躲。”萨景日说道。
年小糖摇了摇头:“没事呢,刚刚,走神了。”
萨景日说道:“怎么样,我打球厉害吧。”萨景日听到没事后就瞬间换了姿态。
年小糖仰着头说道:“眼光蛮准,就是身体太笨。”
“靠。你直接说球商高,球技差啦。”
冬染问到:“真的不要紧么?你流血了哦小糖。”
年小糖摇了摇头,看着冬染好看的脸,说道:“小伤而已,没必要去医务室的。”
这个时候萨景日捋了捋自己本就不长的头发,做了个臭美的甩头说道:“美女你好,虽然一直很想见见你,可一直没有机会,在下风流倜傥萨景日。”
冬染笑了笑,似乎见惯了,说道:“于冬染。”
“既然冬染学姐在这里,想来我小糖兄不会在用脸吸球了,我下去继续打球啦。”萨景日觉得自己的新朋友委实孤单了些,自己自然不能做灯泡。
冬染点了点头说道:“你很棒,加油哦,楚的得分全靠你的助攻。”
萨景日楞道:“那个家伙叫楚啊,原来学姐认识啊,不过投球是蛮准的。”
冬染说道:“总之谢谢你啦,一场精彩的比赛,楚是我男朋友,我们历史系总算又出了一个厉害的篮球高手啦。”
萨景日惊愕的看着年小糖说道:“男朋友?”
年小糖只是笑了笑。心里忽然觉得这个胖子看起来有些地方真的不聪明。
萨景日回到了球场,比分并没有任何缩小,那个叫楚的学长之前因为有萨景日,并没有怎么显露自己防守的能力,萨景日去看台的时候,楚在那短短的时间里,两次盖帽。
年小糖其实一直有注意到。学长是个无论哪方面都非常强的人。冬染坐在年小糖旁边。这段时间很忙,都没有怎么说过话。
其实冬染很怀念那段日子,有那个女孩子在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年小糖,光芒四射,居然能跟身为袁三石弟子的自己,辩论历史。
可是……如今都变了。
她忽然想起那天小糖没理由的来了句世界变了。
的确变了。
“小糖,你的眼睛好些了么?”
眼睛的事情,还是没办法让别人知道的。
“冬染最近在忙什么呢,几乎看不到你呢。”
“一些很奇怪的案子。”
“居然有你都觉得奇怪的案子。”
“不止我哦,连师傅都觉得,很奇怪。如果不是我是个无神论,我都怀疑这些案子跟鬼神有关了。”
年小糖想到自己不久前还问个萨景日,这个世界可否有鬼神。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一首歌,或者一本书或者一个人名,你一直没有听过见过那个名字,也许前面的十几年都没有,可一旦你接触到那个名字了,就发现似乎前面十几年不出现的名字,后来频繁出现。
鬼,神。
“我跟你说哦,这些案子很古怪,透着股邪气。不过我不相信鬼神,师傅也不信,这些案子一定有玄机。”
虽然你不相信,虽然那些年一直无法让你相信野史,相信那些英雄是存在的。
可是……
年小糖忽然摸了摸左眼。
可是,如果真相就是那样,并不是谁辩论过谁,或者选择不信就好了的。
“是什么样的案子,我能帮你么?”
“恩,估计你也帮不上忙,不过跟你说说也好。最近比山市的新闻你看到了吧,很多人都说是天谴,可是师傅不这么想,他把这个天谴当做一宗案件来处理,”
“比山市的算是大案子,然后这边,连庆市,也有案子。小案子,可是一样邪乎。你还记得几天前学校里的那个意外事故地面坍塌吧?一个学生死掉了。”
年小糖自然记得,他甚至将死亡怪罪于自己。
“跟连庆市最近发生的很多意外死亡案件一样,本来是不能更意外的意外事故了,可是死者的手机里都能找到诅咒短信,并且,每起意外都跟短信里预示的一模一样。”
惊讶的张大嘴巴。
年小糖没想到还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
“你也觉得奇怪吧,照理来说,留下的这种短信往往是会暴露凶手的重要线索,可是查来查去却发现,的的确确那就是意外,没有任何关联性在里面。哎,要是有鬼神倒也算了,可这个世界没有鬼神,到底凶手是怎么让意外如此完美的发生的呢?”
冬染陷入思考。年小糖倒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冬染了,很多时候,想问题一旦想深之后就忘了自己还在与别人交流。所以他其实经常这样,很近距离的欣赏冬染好看的脸庞。看着冬染,白皙的皮肤里有浅浅的红晕,还有淡淡的香气。细长的脖子下面能看见好看的锁骨。
鼻血又流出来了。年小糖赶紧抬头。
球赛进入尾声,楚在萨景日回来后发现萨景日的传球少了。但凭借自身的抢断能力和得分能力和萨景日强大身躯带来的内线优势,这场比赛毫无悬念的胜了。
历史系因为人很少,而且大多数人都是袁三石的粉丝,所以都很团结,也是因此,这个阔绰的楚才会选择邀请所有历史系的人吃饭。就在问天街上一家装修风格古朴的川菜馆里。
因为冬染的要求,年小糖和萨景日也参加这次聚餐。
晚上七点四十三分二十二秒,年小糖不知道为何对时间变得有些敏感,精确到分秒,萨景日,年小糖,还有六个同班新生聚在一桌,每桌八个人,一层楼竟然全是历史系新生。
萨景日吐槽到:“兄弟别难过,要换我我也喜欢那家伙,所以不是你的错,你看这年头,谁不喜欢这种又完美又有钱的大帅哥呢。”
一大勺的肉丝舀进自己碗里,萨景日边吃边开导年小糖。
年小糖觉得还好这一桌跟冬染那桌隔得远。不然萨景日这大嘴巴一定会让他很尴尬。
虽然只是很普通的聚餐,不过稍微打听过楚的人都觉得很荣幸,因为如果说袁三石是传奇老师,那么楚就是历史系的传奇学生,倒没有太大的功绩,只是无论身体素质,学习成绩,还是家世背景,都实在是完美的无可挑剔,也很顺利成章的成为整个学校的第一人,兼学生会会长。不停有人向楚敬酒,加上各桌之间新人都在互相认识,这家聚贤酒家倒是蛮热闹。
唯独年小糖这一桌,稍微有些安静,只有萨景日在自言自语,或者还有吃饭的声音。
“我说,这猪蹄是不是太咸了,你们身体瘦的吃了不好,放着我来。”
“年小糖,你看那个服务员,蛮好看的哟,可惜她的神情透露了她有男朋友了,而且男朋友应该一整天没给她电话了。”
“我靠,这两盘菜明明是一样的,可是厨师居然不是同一个人。”
“咦,你们这样食不言真的大丈夫吗?”
……
萨景日自顾自说着话,其他人就显得很沉默,与别的桌的喧闹截然不同。也因为是在角落,这样的异样根本无人注意。
在萨景日喝完最后一碗汤后,他终于有心思注意到这异样的沉闷。于是他大拍了一下桌子,啪!勺子和碗撞动的声响发出。
于是饭厅这一层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望向年小糖这一桌。却见到萨景日竟然站在座椅上,晃动双手说道:“看过来看过来。”
众人不明所以,年小糖则有种不好的预感。
萨景日说道:“各位,今天的篮球赛能赢,实在没啥值得高兴的,毕竟有我这样强大的选手在,对面只能投降,啊哈哈哈哈哈。”
这话说完后有些比较崇拜楚的学生就不高兴了,mvp明明是楚吧,虽然这个胖子也很厉害。
萨景日继续说道:“难得大家今天都在,认识认识,我叫萨景日。我来这个学校,是要挑战袁三石的。”
他前半句说着的时候,还带着笑意,有些傻憨,后半句的时候,整个人仿佛变得凌厉起来。
饶是萨景日是今日的英雄之一,可依然遭受到了一些沉默的嘲讽。饭厅里忽然安静了。每个人都看着他。表情大多是一样的,不认可。
萨景日这个自我介绍很简单,只透露了名字,可是这句话里却表明了他要挑战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宛若神一般的袁三石,没有人把这个当真。另一个,就是今天的东家,冬染叫他楚,其他人大多叫他楚学长,他的名字叫楚演,他今年大三,所有学科一直都是第一,系里或者校里的任何运动他都是第一,但他与传奇学者袁三石的交集很少。
他的女朋友是袁三石的弟子,一本活着的世界上下五千年。
如今有些人觉得萨景日不自量力。但是楚演不这么想,他开始鼓掌。
“袁三石老师一直是我们历史系的传说,不过,传说就是要被超越的,加油。”淡淡的一句话,却不会让人觉得虚伪,随即楚演举杯,将气氛拉回酒桌上,也算是缓解萨景日一枝独秀的尴尬。
萨景日知道自己就这么说肯定会有人不服气。不过却没料想这个叫楚的学长倒是蛮有气度的。
萨景日背过身去,说道:“别急着喝酒,我还没有表演预言未来的把戏呢。”
哄笑声终于还是传了出来,听到这哄笑声的时候楚演略微皱眉。
萨景日竖起一根手指,有点像袁三石那天在讲台上的动作,针对哄笑声的主人说道:“我记得你,你叫刘高,今天的比赛你也在,你给楚学长传球一共是26次,传给其余队友14次,传给我呢只有3次。你犯规两次,在比赛的开局两分钟的时候和在比赛第二节两分钟的时候,造成的效果是对方的一年级学员两次投篮未中,并且因为是激烈的碰撞,多少对后面的准头也有影响,手段其实不算污,不过着实算不得光明磊落,你一共带球时间是五分三十三秒,你习惯在运球的地四下将球换到左手,大概三秒钟后开始突进,不过通常是在转身幅度大的时候将球才传给楚学长,看起来很像是助攻,其实,只是楚学长的得分能力强而已。这是你的过去,你的未来嘛~~~~”
“现在你应该是右手拉着你左手食指,面露凶相的看着我,当然,1.2.3.好,三秒过去后你的表情还是变得惊讶了对吧。别害怕,我背后没有眼睛,只不过在我这个一年级新生频繁贡献助攻的时候,类似的动作你做过四次,看起来应该就是你不爽某个人的时候会做的动作了。哎呀呀,我们可是同学呢,别生气。”
然后萨景日转过身,看着刘高一脸见鬼的表情,右手拉着左手的食指。
满场寂静,没有人知道萨景日说的那些数据是否真实,可是大多数人却信了,因为刘高一脸你说中了的表情,楚演知道萨景日的这些数据并没有出错。他英气逼人的面孔露出一丝笑容。
萨景日的目的可不在于此,他说道:“我自然是很厉害啦,不过我旁边这位也是个怪物哦,他可是袁三石三年前就想收做弟子的人哦,然而他拒绝了。”
一片哗然。
新生们大多都知道年小糖是跟袁三石认识,但他们也都知道那个身份……纵火者的弟弟。不知道是谁开始传的,但是却很多人都信了。
年小糖是孤独的,他当然知道萨景日是要帮他,可是,他没有萨景日那么变态的大脑。
萨景日却觉得既然自己能跟年小糖做朋友,那肯定年小糖是同类人,于是他说道:“来,露一手,让他们知道,预言未来的活儿,可不是只有袁老师独有的。”
所有人望向年小糖。
年小糖并没有要说的,看来,是辜负了萨景日的一番心思了。
忽然,他的心很重的跳了一下。
八点二十一分,四十四秒。他终于知道为何自己忽然对时间变得敏感了。
他猛然抬头。
因为时间变慢了,因为那个该死的感觉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