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照片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出去后，陆严臻正静静地靠在床头，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窗外的台风依旧在呼啸，雨也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刘小悠看了一眼陆严臻，觉得有点不自在，她还没从刚才洗澡时他冷漠的反应中走出来。定了定神，没有再看他，慢慢走过去掀开被子，躺进被窝。
下一秒，被子被掀开，她也被抱了起来。
“干、干嘛？”她挣扎了一下，“我要睡觉了。”
陆严臻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轻轻抬起她的右腿，冰凉的触感从膝盖传来。
低头看去，才发现陆严臻手里正拿着药膏，在她的膝盖上涂着。
她的膝盖上青紫了一大片，是刚才停电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的。
他涂地很仔细，动作很轻很轻，仿佛生怕弄疼了她。
刘小悠有些失神，他刚刚还一副冷漠的样子，闹得两人不欢而散，现在又这么温柔地为她涂药膏，他到底在想什么？
想到这里，刘小悠有些气闷地想要把自己的腿从他的手中缩回。
陆严臻扣住她的小腿，看着她问道：“我弄疼你了？”
“还好……”
“我尽量轻点。”
陆严臻果然又放轻了手下的力度，细细地为她涂好药膏之后，又抱着她躺了下来，盖好被子。
“睡吧。”
刘小悠低低地“嗯”了一声，在他的怀里躺好，闭上了眼睛。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和宁静，其实她一点睡意也没有，但是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陆严臻的怀里乖乖睡觉。
她闭着眼睛在心里一遍遍地数羊，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刘小悠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陆严臻将她搭在他腰上的手臂轻轻抬起，放好。
紧接着又动作极轻极慢地抽出了枕在她头下的手臂，下了床。
刘小悠几乎是立马就清醒了。
但她还是闭着眼睛，假装睡着。
黑暗中，她听到了一阵衣服窸窣的声音。
她知道那是陆严臻在穿衣服的声音，可是都这么晚了，他又要去哪儿呢？
难道又要去书房？为了那张照片？
然而这一次，刘小悠猜错了。
陆严臻并没有去书房，而是开车出了门。
直到听到楼下汽车的引擎声，刘小悠才霍然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跑到落地窗边。
她看见楼下汽车灯光亮着，陆严臻穿戴整齐上了车，黑色轿车慢慢地启动，开出了大门，逐渐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刘小悠心里惴惴不安，狂跳不止。
外面还刮着台风，大雨倾盆。然后陆严臻却在这样的天气下，半夜出了门……
在满腔的疑惑中，生出了丝丝惊恐。
她忽然想到张婉怡的失恋经历。
那天张婉怡在病床上，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地哭诉。
【我发现他总会在我睡着之后偷偷出门，在他的手机里，还发现了别的女人的照片。】
【男人都太会装了，表面上对你疼爱有加，让你以为他很爱你，其实背着你不知道搞了多少小动作。】
张婉怡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刘小悠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
现在她所经历的，和张婉怡所说的何其相似！
难道……
陆严臻也……
刘小悠惊恐地摇了摇头，心里满是疑惑、不安、恐惧、焦虑。
她忽然想起，陆严臻电脑里的那张照片。怀揣着那颗无法安定下来的心，转身进了陆严臻的书房。
手指微颤着打开电脑，跳出了一个会话框，需要输入密码。
刘小悠随便按了几个数字，提示密码错误，又输入了陆严臻的生日，还是错误，一连试了好多次，还是显示错误。
她有些泄气，垂丧着头打算关上电脑。
这时，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念头。
她的手重新放在键盘上，犹豫了一下，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密码正确。
电脑成功解锁进去了，刘小悠惊喜了片刻，鼠标滑动，翻找着电脑里的文件夹。
鼠标滑到一处，她停住了。
那是一个没有署名的文件夹。
心跳地厉害，刘小悠将鼠标移动到这个文件夹，然后打开。
她的心赫然冷了下来。
照片上，的的确确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长发杏眼，皮肤白皙，笑的温柔。
那抹笑容，生生刺痛了刘小悠的眼睛，只觉得眼睛酸涩无比，胸口疼的厉害。
仿佛胸口生生被塞进去了一块寒凉的铁块，卡在她的心口，又硬，又冷，又痛。
原来，陆严臻每天晚上在书房，目光专注地看着的照片，就是这个美丽的女人。
所以……陆严臻有喜欢的人了？
今天他不顾风雨也要出门，难道就是为了去找照片中的这个女人？
——
台风过后，天空一片清明澄澈。仿佛是被重新洗刷了一遍，干净明亮，雨后的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青草味。
陆严臻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径直上了三楼。
也不知道他的小东西醒了没有。
心想着要是她睁眼看不见自己，估计又要胡思乱想，想到这里，脚步不由加快了些。
刚走到三楼，就看到不远处卧室门口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依旧穿着昨天那件单薄的白色睡裙，露出白嫩的胳膊和小腿。蜷缩着小小的身体，脸埋在手臂里。
陆严臻眉头一皱，走了过去。
“你怎么坐在这？睡醒了？”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手指碰到她冰凉的皮肤，显然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了。
她慢慢从自己的臂弯里抬起头来，木然地看着站在眼前的人，眼睛很红。
陆严臻皱眉问：“一夜没睡？”
她轻幽幽地开口，声音很哑：“你去哪了……”
“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陆严臻将她拉起来，抱进怀里，掌心摩挲着她的胳膊，想要让她尽快热起来。
他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不冷吗？”
刘小悠通红的眼眸紧紧盯着他，只是依旧问道：“你去哪儿了。”
“出去办了点事。”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重要到需要你半夜不顾风雨出去？”
她淡淡地笑了，继续说道：“还是说，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人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陆严臻的脸逐渐变得模糊，“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请及时告诉我，我会离开，但是请你不要用这样的方式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一边假惺惺地说喜欢我，一边又和别的女人……”
陆严臻一愣，哑然失笑：“你以为我有别的女人？”
“我看到了。”
“不管你看到什么，从来都没有别人。”
陆严臻收紧手臂，将她按在胸口，“只有你。”
刘小悠在他的怀里挣扎了一下，“你不要在骗我了！”
他嗓音一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自始至终都只有你。”
陆严臻扣住她的腰，将她橫抱起，走下楼梯，刘小悠惊叫：“你要带我去哪？”
“你不是想知道我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吗？”
陆严臻抱着她来到别墅里的小花园，将她放了下来。
她抬眼望去，顿时怔在了原地——
偌大的私人花圃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多肉小盆栽。
各种各样的颜色，各种各样的形状，甚至还有不少种类稀有的多肉品种。还有她昨天不小心摔碎的小多肉，也被移栽到了新的盆里，好好地摆在那里。
她惊讶不已：“这是……”
“你不是喜欢这些吗？就算是淋着雨，要去把这些东西搬进来。”
“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放眼望去，整个大花圃中，密密麻麻摆满了多肉，只留下一条鹅卵石小路。
陆严臻继续说道：“因为台风的原因，去了S市很多花鸟市场都买不到，所以就去了邻市小镇上最大的花鸟市场，正好那里有，我就把里面所有的盆栽都买回来了。”
他淡淡说道：“喜欢哪种，自己挑。”
刘小悠怔怔地看着他，内心五味杂陈。
他昨天晚上突然出门，就是为了去邻市给她买多肉？
她伸出手指拉住他的衣袖，“所以你昨天晚上出门……是为了买这些？”
“不然呢？”他笑着看她。
“那、那你为什么要大晚上的出去啊，不能等天亮了再走吗！”
他淡淡道：“想让你起床后马上就能看到。”他握住她的手，捏了一下，“省得你第二天看到碎了一地的盆栽，又要一个人偷偷哭。”
她哪有这样！
陆严臻轻轻摩着她的手，问道：“现在开心了吗？”
“陆先生。”这个时候沈清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陆先生，您要的行程表已经准备好了。”
“嗯。”陆严臻接过文件，递给了刘小悠，“你看看吧。”
“给我？”
刘小悠狐疑地翻开文件，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和手机通话记录。包括几点，在哪里，和谁见面，内容是什么等等都清清楚楚地记在里面。
厚厚的一摞纸，刘小悠粗粗地翻了最上面的几页。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怕你胡思乱想。”陆严臻静静地说：“这是我过去一个月以及未来一个月的行程安排，我想让你知道。”
声音仿佛哽在了喉咙里，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怕她多想，所以给她看这些吗？
她低低垂下眼眸，纵使他这么做，但是她还是忘不了他电脑里，那张照片。
那个漂亮的女人。
“我看到了……”刘小悠低声说道，“你电脑里的那张照片。”
静默了几秒钟，陆严臻忽然笑了。
“你看了我电脑里的照片。”他眸色深沉，“你以为她是谁？”
“我不知道。”
“你想见她吗？”
“我为什么要见她？”刘小悠愤愤道，他的女人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去见她？
陆严臻沉默着，没有说话。
许久，才听到他沉沉的嗓音响起：“不，你应该见她。”
“她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