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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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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措是个自律的人。
    所以, 尽管昨晚被不按常理出牌的鹿绿小妹折腾到大半夜不得安眠,但今天早上,他还是准时地在七点半起了床。
    哦不, 起了桌。
    客厅就这么点大, 摆满了办公桌,想再放下一张行军床, 那是做梦。
    但要让裴措和鹿赤一起睡在沙发上,那也是做梦。
    就鹿赤那睡相, 自己能不翻地上去就不错了, 还打算和别的帅哥同塌而眠?
    痴心妄想。
    所以半夜吃完泡面后,裴措是直接在自己工位上睡的。
    反正他的办公椅够大够舒坦, 将就一晚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事实上,鹿绿昨天晚上睡的那个房间, 平时都是鹿赤在睡。
    基本可以被称作是鹿赤的卧室。
    毕竟他们团队这么多人,也就鹿赤一个是真正的跟家里闹掰了, 离家出走无家可归,只能睡在公司当一个零零七。
    其他人包括裴措, 都还是有落脚之处的。
    就像裴措最开始跟鹿绿说的那样,这个项目, 其实团队里每个人都投了资, 都算是股东。
    股东=员工,一人身兼数职, 是初创团队的普遍特征。
    但什么人会愿意跟着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老板往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成的项目里投钱呢?
    又是什么人会愿意天天累死累活地给老板干白工还乐此不疲呢?
    当然是年富力强,充满激情,又涉世未深的有钱人了。
    鹿绿只知道她哥和她哥的老板不努力就要回去继承家产,却不知道:裴措组的这个局,全员富二代。
    哪怕实习生, 都是开着跑车来上班的。
    鹿赤在其中,平平无奇。
    白富美同事们或许最开始对裴措还有那么点幻想。
    对鹿赤?
    算了吧算了吧不必了不必了真的配不起。
    道明寺还是留给那些倔强清冷又平凡的杉菜妹妹最好。
    她们这些妖艳贱货已经有了身家过亿的成熟未婚夫和满朋友圈列表的健壮小鲜肉了,不敢觊觎偶像剧男主角。
    ——所以,鹿赤如今的卑微,真是有原因的。
    酷炫狂霸拽的道明寺出了社会,照样会被更酷炫狂霸拽的老妖婆们教做人。
    ......
    又扯远了。
    总之就是,裴措在七点半准时起床后,发现左侧房间的门竟然是打开的。
    行军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而本该睡在上头的人和书包都不见踪迹。
    他又踱步去厨房和阳台转了一圈。
    不见人影。
    看来是真的已经走了。
    这小妹妹来时声势浩大,带着一怀抱的杂粮煎饼,咔嚓咔嚓咬的无比欢快,伤财又扰民。离开时却无声无息,连张纸条都没留。
    果然青春期小姑娘的心都如海底针,捉摸不透。
    裴措倒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确定人已经离开了,就去洗漱换衣服了。
    只是洗漱完打算出门买早点的时候,却意外看见了门口鞋架上摆的满满当当的一堆外卖:
    六只麻球。两袋小笼包。两碗馄饨。两只粽子。四个茶叶蛋,四根油条。一纸包鸡蛋饼,还有两杯豆浆。
    非常的丰盛。
    热气腾腾的,香味顺着风钻进鼻子里,仿佛都能听见街上的叫卖喧哗声,让一个冷清的早晨瞬间就热闹起来。
    男人望着这堆外卖,站在门口怔了好片刻。
    而后从兜里掏出手机。
    果然——
    鹿绿:先走嘞
    鹿绿:有什么任务你直接线上发我就好,到工位上班难度太高,下次有缘再来
    鹿绿:对了
    鹿绿:我给你们点了早餐,跟外卖小哥说别打电话直接放门口架子上就好
    鹿绿:你们千万别忘了拿!!!
    鹿绿:再见嘞,爸爸爱你.jpg
    ——果然是绿绿子小妹妹留下的爱心早餐。
    裴措叹口气,把早餐拎进屋。
    正好这时,鹿赤也醒了,睡眼惺忪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看见他手里的大袋小袋,有些震惊。
    “裴哥你发神经啊,买这么多吃的?就算多了个人也不用夸张成这样吧,我妹儿又不是猪。”
    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赤趿拉着人字拖啪塔啪塔走过来,拨弄了一下桌子上的塑料袋们,拎出一只麻球一边嚼一边说话,“你不会是昨天卖了辆车就膨胀了吧?裴哥,咱做人可不能飘啊,创业多苦你又不是不知道,奢靡浪费要不得!你说买早饭就买早饭,你怎么能......”
    “你妹买的。”
    “你妹才买......我妹买的?”
    鹿赤终于从睡懵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裴措不是在骂人而是在陈述事实,于是扭头朝四周望了望,“她人呢?”
    “回家了。”
    “回家了?”
    “嗯。”
    男人拆开一袋小笼包,语气冷淡,“昨天一整天没饭吃,半夜饿醒煮夜宵还被亲哥骂了一顿。早上起床亲哥还在睡大觉,连早饭都要自己点外卖,你说她不回家还能怎样?”
    ......
    鹿赤瞠目结舌,不可置信:“你这是在指桑骂槐地骂我?”
    没指桑骂槐。
    就是明骂。
    裴措瞥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拎着小笼包和豆浆直接往工位走去。
    “你你你你别走!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鹿赤气急败坏地跟在他后面,语气暴躁的像个被小三抢了男人的悍妇,“裴措,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你可是我兄弟!往大了说,你甚至是我舅!现在是怎么着?因为一个才认识没两天的小屁孩你骂我是不是?艹,裴措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
    ......咦。
    好像哪里不对。
    正骂到激愤之处,鹿赤才忽然意识到什么,大惊失色:“等一下,你刚才你你你这是在替鹿绿打抱不平?你什么时候跟她关系这么好了?你们才认识不到两天吧!不是,你居然在帮一个才认识了两天的姑娘打抱不平?裴措你这个禽兽,你究竟对我妹儿做了什么?!”
    裴措懒得理他。
    “不行,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妹她才十七岁!十七岁你懂吗?你这是违法犯罪你知不知道!裴措?裴措?裴措你看着老子!”
    “我问你。”
    男人靠着椅背,若有所思,“你堂妹是不是被抱养的?”
    “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在跟你说正经的。”
    “......”
    对上男人平静的眉眼和无波无澜的神情,鹿赤咽咽口水,咬牙切齿地忍住了后面的所有脏话。
    他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翘着二郎腿,一口一只吞小笼包:“怎么可能是抱养的。她是早产儿,还是剖腹产,出生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呢,实打实的鹿家血脉。”
    那就奇怪了。
    亲生的孩子,这么个养法。
    在这样的家庭里实在不常见。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小叔小婶这么对她是不是?”
    裴措微微抬了眸,眉宇间难得流露出几分征询。
    “唉,我们家那边你知道的,父母一辈都是村里走出来的,连正经高中都没读过,思想观念都有点陈旧。”
    鹿赤顿了一下,“就是重男轻女。”
    “到这么严重的程度?”
    “本来应该是不会这么严重的。但是我小婶怀孕的时候......其实是双胎,结果临近生产前跌了一跤,那个男孩就没能生下来,我小婶还伤了身子没法再怀。所以呢,她一边要忍受丧子之痛,一边又要防着我小叔在外头养情人生私生子,所有的怨恨没处发泄,就全砸鹿绿身上了。”
    ......
    “其实吧,这么些年下来,他们一直没再生,心肠已经软了。但是鹿绿这小孩这两天你也看见了,非常的死脑筋,她爹妈跟她服软,她就抱着手臂站那儿冷嘲热讽,连演戏都不肯演,你是没看见那场面,能把人心都气梗喽。唉,不说了不说了,妹妹都是债啊。”
    其实很多事情,鹿赤心里不是不明白的。
    他只是不好说。
    毕竟,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属于那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受益方。
    小叔小婶没法再生,干脆把他这个侄子当亲儿子养。
    反正一来有实打实的血缘关系,二来他爹妈又都死了,无牵无挂,非常安全。
    但是鹿绿就可怜了。
    之前只是比不上儿子,因为是个女孩被父母漠视冷暴力。
    结果到头来发现竟然连侄子也比不上,被父母当成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存在,挥之即来,招之既去,仿佛只要说几句好话就能尽释前嫌。
    以鹿绿那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答应。
    ......
    “裴哥,你怎么不说话?”
    裴措往椅背上一靠:“无话可说。”
    这么多年朋友了,鹿赤完全读的懂他脸上的冷漠和讥讽。
    顿了顿,试探道:“你好像挺看不起我小叔小婶的?”
    “他们做了什么让我看的起的事情吗?”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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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为难两边都不讨好的鹿赤小外甥叹口气,“毕竟丧子之痛,打击还是挺大的......”
    “打击再大,难道不都是他们自己造的孽?”
    男人低垂的眼眸里浮现出一抹嘲弄,“你妹妹那时候一个养在羊水里的胚胎,还能把他们儿子给掐死了不成。”
    “......”
    鹿赤也无话可说了。
    他其实是真的为难的很。
    站在鹿绿的角度,那确实就像裴措所说的,平白遭受了长达十几年的无妄之灾,被最亲的亲人折磨成那样,不恨才不正常。
    但是这世间很多事情都不可能非黑即白。
    站在鹿赤的角度,他父母去世后,监护人就变成了小叔和小婶家,小叔小婶把他当成是掌上珠心尖肉,比他亲爹亲妈都上心。
    甚至他小叔连遗嘱都写好了,待他百年后,遗产的最大受益者不是亲生女儿鹿绿,而是侄子鹿赤。
    你说,这样的宠爱和恩德,叫鹿赤怎么下得了手“大义灭亲”?
    他往沙发背上一摊,愁肠百结:“自古忠孝难两全啊难两全,人活在这世上真是太艰难了。”
    裴措淡淡瞟了他一眼:“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今天是招你惹你了你这么针对我?”
    鹿赤觉得心里很苦,“鹿绿那小屁孩给你灌了迷魂汤了还是吃了迷魂药了,你这么向着她说话。”
    “作为银行立场,在我这里,她的征信安全指数比你高。”
    “作为银行什么作为银行!你是银行么你?你少整天瞎几把......”
    “她往我这存了不少零花钱。”
    “瞎几把白日做梦了.......嗯?你说什么?”
    “你妹妹,鹿绿,昨天背了一书包的现金过来,临走前全存我这了。”
    男人的语气很平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算是她的储蓄银行。”
    “......你是说她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背着一书包现金在街上走?”
    鹿赤咬紧牙关,“她不要命了?”
    这个问题,昨天裴措也想过。
    但看着小姑娘桀骜不羁的眼神,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对了,她为什么把钱存你这?”
    “......”
    “裴哥?”
    “秘密。”
    “嘿!你他妈......那她带了多少钱过来?”
    “秘密。”
    “......”
    鹿赤深吸一口气,“我是她哥!”
    “你不靠谱。”
    “不靠谱我也是她哥!”
    鹿赤连小笼包也不吃了,站在沙发上企图以气势压制住他,“一日为哥终生为哥,才不是你这种半路出家的野鸡银行可以比的!”
    ......
    裴措心平气和:“鹿赤,你二十一岁了。”
    “一百岁我也是她哥!”
    “......”
    “呵呵,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无话可说了吧?哑口无言了吧?裴措,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男人靠着椅背,静静地看着他站在沙发上嚣张跋扈的模样,而后笑了。
    “你笑什么?”
    “关你屁事。”
    他扬扬唇,语调不紧不慢,“怎么,看见自己妹妹跟我玩的更好,心慌了?”
    “......”
    “嫉妒了?”
    “......”
    “狗急跳墙了?”
    “裴措你不要太过分!”
    “接受事实吧。”
    裴措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妹妹总会长大的。现在才到这就承受不住了,以后要是她结婚,你还得亲手牵着她的手走向别的男人,那时候怎么办?当场嚎啕大哭?”
    ......操。
    鹿赤想到那个画面了。
    他忍住心酸,冷笑一声:“反正那个男人绝不会是你个狗东西!”
    “这你也大可放心。”
    男人淡淡弯了下眉,把豆浆放回桌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我不婚主义,这辈子就没成家打算。”
    ......
    鹿赤的张牙舞爪一下凝固住。
    完全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
    反而心更累了。
    妈个鸡的。
    这一个两个的,就没有能让人省心的了是不是?
    这边,鹿赤小外甥因为一书包现金和裴措舅舅纠纠缠缠闹个没完,开启了一个聒噪且充满企业文化的早晨。
    那边,鹿绿也终于背着自己空空荡荡的小书包抵达了家门口。
    她换了身衣服。
    当然不是在鹿赤公司换的,而是一大早跑到了闺蜜项竹悦家,借对方的衣服换的。
    为了避免堵车,她甚至还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拥挤地铁。
    不是她闲的发慌没事干,而是她那个妈——是个非常会抠细节,且有大把时间去抠细节的人。
    所以,既然说了是去闺蜜家做课题,鹿绿自然就要演好“本来只打算做课题,结果却因为和父母吵架而意外留宿闺蜜家中”的这个人设。
    不光衣服,连双方家长,司机,到家时间,应付说辞,都要准备协调好。
    不能给她爹妈一点无理取闹的漏洞。
    鹿绿是早上七点从鹿赤公司出发的。
    坐着地铁南来北往,加上换衣服、对说辞、换乘打的,零零总总加起来,也花了两个多小时。
    等她回到城南富人区的自己家门口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将近十点了。
    她从出租车上下来后,站在铁栅栏外,正好看见她妈和一个女孩子言笑晏晏地在花园里浇花。
    女孩子抬头时鹿绿看清了她的脸,没有丝毫意外,就是邻居家的女儿霍任真。
    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大日子。
    她妈穿着价值十几万的手工定制旗袍,耳环项链手镯一应俱全,花枝招展珠光璀璨,而霍任真穿了一条烟粉色的法式连衣裙,除了手腕上一块女士表之外再无别的装饰,朱唇粉面,人淡如菊。
    气场无比和谐,简直就像是亲母女。
    唯一有点出戏的就是她们手里的水壶,那水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哗啦往下洒,一副不把花浇死不罢休的姿态。
    鹿绿托着下巴想,园丁怕是连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欸,鹿绿?你回来啦。”
    那女孩子一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她,立马笑着打招呼,“你总算是回来了,言邱哥等了你一早上呢。”
    鹿绿微不可闻地挑了下眉。
    言邱也来了?
    哦,那还真是热闹了。
    至于鹿母,一声不响地站在花园里,望着她的视线很冷,约莫是被昨天那一通电话给气到了,心里头有一万句质问,但碍于外人在场,不好表现出来。
    只能不咸不淡一点头:“回来啦。”
    鹿绿弯眉点点头,也学着她那不咸不淡的语气:“是啊。”
    “......你先上去换身衣服,穿这一身像个什么样子,半点好人家的女孩样都没有,你看看任真,这么近住着,也不知道跟人家学学......算了,不说了。”
    鹿母摆摆手,“言邱来家里做客了,今天午饭一起吃,你准备准备。”
    准备准备?
    怎么准备?
    鹿绿笑意盈盈:“我现在出去买菜?还是帮你们点个外卖?肯德基麦当劳还是沙县小吃?”
    鹿母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造了孽才生出这么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坏种出来!
    她压抑住内心的怒火:“鹿绿,今天家里有很重要的客人在,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不要惹事。”
    鹿绿很想说那敢情好,爹妈这种东西,她完全不想认。
    要不是十八岁前还有监护人这层身份,她早就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家了。
    去工地搬砖都比被亲爹亲妈卖了做鸡来的好看。
    所以小姑娘慢条斯理地脱着鞋,一句话不回。
    态度在旁人眼里不能更傲慢。
    鹿母再也忍不住了,青筋暴起,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然后立马被旁边眼疾手快的霍任真给拦住了:“鹿阿姨,你别冲动!鹿绿她年纪还小呢,她不懂事,长大了就好了,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她脸上的着急和关切感天动地,声音大的震耳欲聋。
    恨不得把整栋别墅里的人全都招到这里来。
    啧啧啧,年纪轻轻,操作起这种事情来就如此娴熟。
    鹿绿觉得她真是很有当豪门贵妇的天赋。
    霍任真拦住鹿母之后,又往前几步,情真意切地劝道:“鹿绿,你也别和鹿阿姨置气了,她也是担心你。你看她一大早就在这里等你回家,生怕你在外面留宿会遭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全天下母亲的心都是向着孩子的,只是方法可能不太对,你千万不要误会了鹿阿姨。”
    而鹿绿也终于换好了鞋子。
    她直起身,瞅着面前的人,似笑非笑:“你是想中午留下来吃饭?”
    霍任真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话题会跳跃的这么快:“你说什么?”
    “我说,你千方百计绕这么多圈子,就是想留下来吃这顿午饭吧?”
    小姑娘抱着臂,明明身高没有她高,却硬生生摆出来睥睨天下的气场,“怎么,你也对言邱有意思?”
    “......”
    霍任真的眼眶一下红了,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戳中了心思羞愧的。
    “鹿绿,我好心好意劝你,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呢!你太过分了。”
    “哦,那你就是没打算留下来吃饭是吧。”
    鹿绿漫不经心点点头,“行,那不好意思,刚才是我污蔑你了,我跟你道歉。我们家现在有客人不能招待你,你先回去吧。”
    “......”
    ”怎么,又不肯走了?“
    “鹿绿,我真的只是好心......”
    “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问的是,你要不要留下来吃午饭?”
    鹿绿站在台阶上瞅着她,因为姿态够野,连稚气的脸蛋上也带出几分桀骜,“我就跟你说明白了,虽然我不欢迎你,但看在你爸妈的面上,如果你硬要吃,也可以给你一双筷子。所以,我现在就问你,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
    别说是霍任真了。
    这一刻,连同意不希望霍任真留下来的鹿母,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她们没料到鹿绿竟然会这么直白地挑衅。
    仿佛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完全不用考虑人情和世故,随心所欲。
    而更可怕的是,霍任真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刻,她非常的屈辱。
    但那又怎么样呢?
    ——甩鹿绿一巴掌?
    她已经看见言邱的车从下方道路开过来了,如果真这样做,她费尽心机在言邱面前塑造的形象就彻底毁了个干净。
    ——威胁鹿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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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用吗?
    说到底,鹿家和霍家的关系是因为利益结合,除非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否则根本不可能因为两个小姑娘之间的矛盾而闹掰。
    这一点,她清楚,鹿绿更清楚。
    威胁的话说出来,只会徒增笑料。
    面对女生洞察一切的嘲弄眼神,霍任真攥紧了拳头,下唇几乎快被咬出血来了,也没能说出一个“不”字。
    她确实是留下来蹭这一顿饭没错。
    她喜欢言邱。
    不掺杂任何利益纠纷。是真的喜欢。
    那个男人第一次来鹿家的时候,她就在不远处的窗口看着。
    穿着一身笔直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气质干干净净,嗓音低沉又温柔,手里还提着一只大大的毛绒玩具,站在鹿家门口祝鹿绿生日快乐。
    鹿绿不为所动,甚至还有点不耐烦。
    但她一下就陷进去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鹿绿可以这么自私。
    明明不喜欢言邱,却还是要这样吊着他,甚至不允许别人接近他。
    难道她就享受这种被人围着的感受吗?
    她就半点不考虑言邱的心情吗?
    霍任真盯着她,指甲用力地就要嵌进掌心里:“我......”
    她顿了顿,嗓音干涩,“我家里没人,阿姨今天请假了.....”
    “点外卖呗。。”
    “鹿绿!”
    “别喊。我听的烦。”
    鹿绿目光冷冷,“现在是你在求我,如果要是这种态度,就滚回你自己家里去饿着好了。”
    “鹿绿。”
    鹿母在旁边不赞同的蹙起了眉,“你怎么回事,说话客气点......没事啊任真,你中午就留下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鹿绿这孩子就是不会说话,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谢谢阿姨。”
    真虚伪哦。
    刚才她羞辱霍任真的时候,在旁边装聋子听不见。
    现在看火候够了,立马跳出来当好人打圆场。
    这副嘴脸,十几年看下来看的眼睛都要看厌了。
    鹿绿直接移开视线。
    甚至懒得和她们battle。
    正好这时,言邱也已经把车停好,拎着一袋不知道什么东西往这边走过来。
    “怎么了?”
    他笑着问,“怎么都站在门口,不热吗?”
    男人长相清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因为造型打理的好,又有满身奢侈品做衬托,所以乍一眼看去,还有那么点禁欲系斯文败类的味道。
    很吸引青春少女。
    言邱,K市老牌世家言家的嫡系小公子。
    言家算是K市餐饮业的龙头老大了,一代代传下来家底丰厚,祖上出过翰林,民国时期还是“实业救国”思潮的兴起者。
    和他们这些暴发户不是一个路子的人。
    而言邱,今年二十二岁,常春藤名校毕业,年少有为,气质儒雅,是K市多少千金小姐的理想对象。
    却偏偏看上了鹿绿这么个黄毛丫头。
    真是让不少人跌破了眼镜。
    也让不少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
    比如比鹿绿还小两个月的霍任真。
    女孩子刚刚还发白的脸色此刻已经瞬间红润了许多,语气亲昵又得体:“言邱哥,你回来啦。东西买到了吗?”
    “买到了。”
    言邱没看她,直接把手里拎着的奶茶递给鹿绿,笑容很温和,“你不是说你最喜欢这个牌子的奶茶嘛,鹿伯母说你今天中午回来吃饭,我就去买了。一杯豆乳麻薯,一杯招牌草莓大福,听说是卖的最好的两个口味。”
    鹿绿接过奶茶,弯起唇:“谢谢你了。”
    “你喜欢就好。”
    霍任真的脸一下子又白了回去。
    这个点,太阳确实是有些晒。
    而言邱一来,鹿母的情商瞬间就恢复如常,笑吟吟地招呼着人往屋里走,又是亲自准备茶点又是和阿姨商讨菜式,就像一个伺候着天子微服私访的宠妃家臣。
    鹿绿不远不近地坠在最后,看着前方的友好交谈,忍不住在心里恶毒地想:
    要是霍任真是她妈的私生女就和谐了。
    看看这一家人多么相亲相爱啊。
    鹿母很敏锐地注意到了鹿绿的消极怠工.
    “你干什么呢”
    她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她的胳膊,小声道,“我告诉你,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容忍你,什么漫展什么拍照,你非要玩,我也不勉强。但是这件事,你要是给我搞砸了,我跟你没完!既然言邱对你有意思,你就得紧紧抓在手里,别平白给别人送机会,听到没有?”
    鹿绿忍不住笑了一声。
    在这种氛围下,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鹿绿,你听见没有?!”
    “我没聋。”
    她甩开鹿母的手,抬眸瞥了她一眼,语气又淡又嘲弄,“妈,我劝你,少做这种春秋大梦了。”
    “卖女儿也要先掂量掂量价钱。你以为言邱这种人,他是来跟你女儿结婚的吗?”
    小姑娘挺直了背脊。
    她今天换了一身露脐的背心和小脚牛仔裤,长黑发搭着红唇,越发衬的腰细腿长,清纯又诱惑。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看着她:“你知道在他们眼里,是怎么定义另一半的吗?”
    “我这样的,适合谈恋爱。霍任真那样的,适合结婚。哦不,我这样的,适合谈恋爱,霍任真那样的,适合吊着满足优越感,卓嘉音那样的,才是要结婚的。”
    “你都想攀高枝,他们难道不想?”
    “妈妈,现实点吧。你真以为你女儿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呢?”
    小姑娘弯着唇,语调缓缓的,带着笑的:“在自己亲生父母眼里,她都只是一个可以随便贩卖的高级妓女。那你以为,在这些付钱的恩客眼里,她又珍贵到哪里去?”
    “别他妈白日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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