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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个副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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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间彻底关闭, 裴子辰看着黑雾消失,慌忙往前一扑,却什么都抓不到。
    “师娘……”
    裴子辰慌忙无措, 拔剑开始疯狂凿着地面:“师娘!师娘!师娘……”
    “冷静点!”
    叶天骄和陈昭等人冲上来, 急急拉住裴子辰, 忙道:“你乱砍也没用啊, 你冷静些,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了?
    裴子辰一瞬僵住, 他冷眼回头, 看向浮在一旁的鸢罗弓。
    “我师娘呢?”
    他冷声询问,鸢罗弓回格外平静:“她去另外一个时空了, 溯光镜每次使用,都会有一次时空变化, 而每一次时空的跃迁都需要力量,溯光镜碎片带不了两个人,因此只有她这个使用者能去。”
    “怎么找她?”
    “等。”
    “等多久?”
    “不知道。”
    这话出来, 裴子辰闭上眼睛,心里有些害怕。
    不知道等多久……她一个人, 五感尽失, 她会不会出事?她会不会……
    “你不用太过担心。”
    鸢罗弓察觉他的心境, 安抚道:“她利用溯光镜进行时空跃迁, 只是在时空间隙中走一段,不管多少年, 在她那里都只是一段路。唯一的危险就是时空间隙之中会有乱流和吞吃人魂魄的异兽, 但你那一箭……会保护她的。”
    “我那一箭?”裴子辰听不明白,“为什么我那一箭能保护她?”
    鸢罗弓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你与她结了魂契, 她是否安全你能感受到。”
    裴子辰听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结了命侍的契约。
    他立刻感知了一下,确认了江照雪的安全,这才放下心来。
    “与其担心他,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鸢罗弓见他一心挂在江照雪身上,提醒道:“她只是走一段路,可你得实实在在在时光里等下去。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说不定她出现的时候——”
    鸢罗弓笑起来:“你都可能转变心意,娶妻生子,忘记她了。”
    “不会的。”
    裴子辰低声呢喃,他在心脏上,感受着江照雪的存在。
    虽然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但他知道,她活着,她存在在这个世界。
    “我等得起。”
    他轻声道:“我有足够的时间,我可以变得更好,更强,等她再遇到我——”
    我可以让她当明月,让她坐高台。
    他想起自己年少时一次又一次在人群中仰望她,金车玉衣,睥睨众生。
    他师父能给的,他都要给她。
    这世上所有她想要的,他都供奉于她。
    他闭上眼睛,缓了片刻,知道前路去哪里,他的心终于慢慢安定下来。
    他终于有时间搭理鸢罗弓,回头看它:“你如今……”他感受着自己身体与鸢罗弓的链接,皱起眉头,“认主了?”
    “不错。”鸢罗弓语气里有了骄傲的笑意。
    裴子辰倒格外冷漠:“我选让师娘回去,为何认我为主?”
    “因为我需要的就是不贪恋我的人。”鸢罗弓解释道,“我乃昊苍神君神骨所化,威力巨大,我要的主人,是有大善之心,而非喜好杀戮之人。”
    “那你错了。”裴子辰平静道,“我选师娘,只是因为我想死,而不是因为我舍己为人。”
    “可你如今愿意活。”鸢罗弓指出来,“为她而活,比为她而死更难。”
    “那你又错了。”裴子辰抬手握住它,淡道,“我非为她而活,我只是因她对世间生出贪恋,这是为己,不是为她。”
    “于我而言都一样。”
    “那刚才,只是考验?”裴子辰明白过来,“我刚才掉进的,是时空间隙吗?”
    “是。”
    “如果她没进去救我,我会一直在里面?”
    “不会,确认你不后悔之后,便通过考核,我自然带你出来,我又不是邪物。可惜她来得太急。等她使用溯光镜后,真正的时空间隙就开启了,所以她必须得走。”
    裴子辰听着,闭上眼睛缓了缓。
    就差一点点……
    这一刻,他碎了这把弓的心都有。
    鸢罗弓感觉到他的心境,慌忙道:“都……都是误会啊!我是神器,你有我才能变强,而且她就是去走一段她没吃苦的啊,苦的只是,你这份苦我和你一起分担!”
    裴子辰听这话,慢慢冷静下来。
    一切已经注定,他就算懊悔也于事无补,只要江照雪没事就是万幸。
    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处理剩下的一切,然后等江照雪。
    他想了想,转头看向一旁守在丹大娘尸体旁边哭泣的小女孩。
    他走到小女孩面前,垂眸看着这个孩子,轻声道:“庄小姐。”
    庄燕得话,疑惑抬头,就见裴子辰语气温和道:“您能否告诉我,当年您为何会和叶文知相遇,又如何成为鬼仙?”
    庄燕愣了愣,她似是有些茫然。
    她如今是五岁的心智,可是她又拥有着这十几年来所有的记忆。
    她被怨气依附了十五年,清晰看过自己所作所为,想了许久有些茫然道:“是……是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
    裴子辰有些奇怪,庄燕回忆着,微微皱眉:“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大姐姐……带着一把伞。”
    “这不就是庄燕吗?”叶天骄听不明白。
    陈昭摇头:“是庄燕在模仿这个人,或者,是这个人附体在庄燕身上。”
    “她说,她可以带我回家,让我娘给我扎头绳。”庄燕茫然道,“问我能不能把身体给她,于是我答应了……”
    “这……她连魂魄都没有吗?”叶天骄震惊,“身体都要找魂魄借?”
    “然后她用你这具鬼身,做了一切?”裴子辰明白。
    庄燕不太确定,只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后来听到我娘叫我,我突然醒过来,看见她要伤害我娘,我便跑出来了。”
    这话让众人面面相觑,庄燕回头看着丹大娘的尸体,喃喃:“怎么办呐,当鬼太冷了,我娘也要和我一起当鬼了吗?”
    “不会的。”裴子辰温和道,“你愿意去轮回吗?”
    庄燕疑惑抬眸,裴子辰解释:“你和你娘,一起去。”
    “那就太好了。”庄燕笑起来,“我和娘一起走,一直在一起。”
    裴子辰抬起手,轻诵经文。
    看见这个场景,陈昭叶闻真等人也都抬手结印。
    丹大娘的魂魄慢慢苏醒,她从身体中站起来,抬起头,就看庄燕笑起来,拉着她的手,高兴道:“娘,我们要去轮回啦。”
    丹大娘看着五岁的女儿,茫然片刻后,沙哑道:“好。”
    母女二人站起来,顺着经文铺出的大路,往光的方向一路走去。
    等她们消失后,叶天骄疑惑道:“她……庄燕儿是一点不记仇啊。”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裴子辰解释,“她只记得自己死前最后的执念是什么。”
    “那……”叶天骄越听越糊涂,“她怎么成鬼仙的?那个附身在她身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怨煞。”
    裴子辰回忆着自己学过的内容:“非鬼非人非仙非妖,天地怨念所成,故而没有身体。修行极为困难,一旦成功,必为大劫。”
    而上一次怨煞的记载,是在一千两百五十年前。
    人间境怨煞新罗衣现世,祸害百万众,为仙人所斩。
    现下是一千两百六十七年,距离新罗衣出世,约有十七年。
    裴子辰静默想着,回头走到棺椁前,叶文知躺在棺椁中,手中还握着那把诛邪刀,他脖颈碎裂,但魂魄却没离体,诛邪刀中一股力量护着他周身,裴子辰扫了一眼,将诛邪刀取回,随后拿了江照雪给他的药丸放入叶文知嘴里,抬手用灵力修复了叶文知的脖颈。
    这是定魂丹,有这颗丹药在,叶文知不会有事。
    叶天骄紧张看着这个场景,没了片刻,叶文知突然咳嗽出声。
    裴子辰见他魂魄稳固,这才收手。
    叶文知咳嗽着,从棺椁中直起身来,叶天骄陈昭等人冲上去,扶住叶文知道:“哥,你没事吧哥?”
    叶文知说不出话,他缓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周边狼藉一切。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从未有过的清明,脑子浑浑噩噩,仿佛是过了好多年。
    “这是……”
    “怨煞有蛊惑人心之能,大公子这十几年,都受怨煞所影响。”
    裴子辰解释,叶文知一愣,随后想起那个桥下相遇的小姑娘,他手轻轻一颤,开不了口。
    裴子辰见叶文知呆住,想了想后,轻声道:“怨煞修成的鬼仙应付极其困难,此次师娘与我出力不少,虽然二少爷已经支付了一只玉灵芝,但若叶大少爷愿意结个善缘,还请大公子为我师娘建庙宇一座。”
    “哦。”
    叶文知闻言,赶忙道:“那是当然,只是不知江仙师尊号?”
    “蓬莱真武元君。”
    裴子辰说着,感觉天空灵力震动。
    “哎呀,”鸢罗弓意外开口,“怎么寻时镜也过来了?”
    听到这话,裴子辰知道是沈玉清要来了。
    沈玉清见他,必定杀他,可他如今得活。
    他回头看向众人,抬手行礼,只道:“诸位,在下仇人将至,日后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众人一愣,便裴子辰用鸢罗弓弯弓引箭。
    箭身向前,一个空间出现在众人眼前,裴子辰提步往里,叶天骄见状慌忙叫住他:“喂!”
    裴子辰回头,见叶天骄有些不知所措道:“以后……以后我还会和你们见面吗?”
    “若是有缘。”
    裴子辰笑笑,微微颔首,行了个道礼与众人拜别。
    而后便提步走进黑气,消失在众人面前。
    裴子辰消失不久,天上华光突显,两个人从天而降。
    大乘期威压铺天盖地而来,在场所有人瞬间跪下,沈玉清扫过周边,明显感觉到江照雪的气息,他目光落到江照雪气息留存最多的叶天骄身上,叶天骄瞬间感觉一股巨力将他拖拽而出,随后他面前幻化出江照雪的模样,就听这位白衣修士冷着声道:“你可曾见过我夫人?”
    叶天骄愣愣看着江照雪,又回头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江照雪,再看了看沈玉清,抬手指了江照雪,不由得道:“你是她丈夫?”
    沈玉清听到这话,心中莫名舒服几分,冷声道:“是。”
    “裴子辰是你徒弟?”
    “不错。”
    “你不是死了吗?”叶天骄脱口而出,气压瞬间降低,在场所有人都惊住。
    陈昭痛苦闭眼,慌忙叩首:“仙尊息怒!我家少爷年纪尚小,口无遮拦,还望仙尊息怒!”
    沈玉清没说话,他只冷冷盯着叶天骄:“她同你这么说的?”
    “对啊,”叶天骄感受到气氛不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她说裴子辰好小的时候你就死了,她一个人把裴子辰养大,很是艰辛,为此还想多要点酬劳,方便养孩子。”
    这是真缺钱了。
    沈玉清闭上眼睛,缓了许久,终于道:“他们人呢?”
    “走了。”
    “可知去了哪里?”
    “不……”陈昭急急想要打断。
    叶天骄却一口应下:“知道!”
    “何处?”
    “他们说,打算先去江州,再去漠北,之后前往岭南,再去西北。”
    叶天骄说得振振有词,所有人惊疑不定。
    沈玉清听着,火上心头,冷声道:“可知为何去这么多地方?”
    “那还用说嘛,旅游啊。”叶天骄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沈玉清,“他们都跑出来了,不一起玩一玩多亏啊。”
    “二少爷……”
    陈昭悄悄挪到叶天骄旁边,扯着他的袖子:“别说了!”
    就算再看不懂情况,也该知道,师娘和一个年轻气盛的男徒弟跑出来,师父紧追在后,男徒弟说师父是仇人,这种戏码,看着就绿绿的,就别瞎说了!
    沈玉清听着,气息微乱。
    可他知道,这是江照雪能做出来的事儿。
    他缓了一口气,甩袖离开,冷着声道:“锦月,走。”
    “师父,去哪里?”慕锦月听着,赶紧追上。
    沈玉清平静道:“江州。”
    等两人走了,叶天骄皱起眉头:“这两人怎么回事,怎么一个身边跟着男徒弟,一个身边跟着女徒弟,不是夫妻吗?为什么不在一起?”
    听到这话,叶文知绝望闭眼,叹息了一声。
    他还是得多活几年。
    不然叶家完了。
    *** ***
    “前辈?”
    江照雪声音问出来,对方并没有回应。
    只有灵力涓涓流入她的身体,慢慢修复着她力竭的状态。
    同时她衣服慢慢变干,甚至于材料也变得格外柔软,柔顺贴在她周身。
    江照雪察觉他并无恶意,再次确认:“您是在海边乘舟送我和子辰一起到雪山那位前辈吗?”
    对方没有说话,只轻轻拍了拍她,示意让她放心。
    而后他便握住她的手,引着她起身。
    她看不见周遭,只感觉脚下软软的,也不知是什么地方。
    而对方在拉过她的手后,就没有放开,只静静握着她的手,引着她走向前方。
    这是成年男子的手,明显比她大很多,可以将她整只手包裹住。
    他的体温比寻常人要低上些许,这一点倒是和裴子辰有些相似,只是裴子辰是因为冰灵根的缘故,面前这人,却不知晓是不是因为功法。
    他明显是九幽境的人,使用的不是灵力,所以给她输入的灵力是转化过的灵力,根本分辨不出灵根属性。
    一个九幽境的人,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帮她?
    而且每一次,都这么精准的,在时空切换的时候出现?
    “前辈,您认识裴子辰是吗?”江照雪推测着。
    她是不可能和九幽境的人有瓜葛的。
    可裴子辰和九幽境似乎千丝万缕。
    乌月林打开九幽境结界、审命台魔修帮着他抢溯光镜,裴子辰走到如今,九幽境如影随形。
    那这个人,必定也是为了裴子辰而来。
    “前辈,您帮我,是希望我帮裴子辰是吗?倒不知,九幽境一直跟着裴子辰,是想做什么呢?”
    江照雪询问,对方始终不应声。
    江照雪只听周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不由得有些紧张。
    时间间隙中有许多吞吃人的异兽,他们在间隙中饥饿多年,江照雪心中警惕,对方察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江照雪一愣,知道对方是在安抚自己。
    感受到这种额外的温柔后,那些审问之言,倒一时开不了口,只能含糊道:“那个……见两次了,前辈还没说过自己名字呢。”
    对方依旧不出声,江照雪知道,这是打算沉默到底了。
    她一个人也唱不了独角戏,只能由着对方拉着往前。
    反正他没有恶意,而且修为差距太高,反抗也没有意义,倒不如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静默下来,阿南终于出声,小心翼翼道:“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呀?”
    “可能是想救我去帮裴子辰吧。”江照雪翻了个白眼,想起今日裴子辰干的事儿,就忍不住阴阳怪气道,“裴子辰是这个世界的小公主,全世界都爱他,九幽境为他出生入死,天机灵玉拐着弯都要去和他绑定,鸢罗弓哭着求着认他当主人,他还不要不要,我只想死~~”
    “额……”阿南听着,忍不住道,“你是气疯了吧?这话也太难听了……这些本来也不是他乐意的啊。”
    “不乐意给我。”江照雪又恨又嫉妒,“但凡今天鸢罗弓我能拿下来就轮不到他!”
    “那……你愿不愿意死全家嘛?”
    这话问出来,江照雪沉默了。
    “家里人死了,朋友死了,养条狗都死了,敬爱的师父只想杀自己,当做家的宗门致力于追杀自己,他才十七岁。”阿南越说越觉得江照雪过分,“想他活的是你,你目的还是把他养肥了用他的灵力滋养天机灵玉然后把他打成凡人。他活着每一天都是煎熬,为了把你送回去一直熬到现在不错了,人家没义务为你活着。”
    “你是谁的命兽?”江照雪听阿南叽叽歪歪,忍不住道,“你说话怎么就帮他呢?怎么,你也要叛变了?”
    “我不是叛变……”阿南有些心虚,低声道,“我是劝你想开点,别生气了。”
    “你越说我越气!”
    江照雪话出来,阿南也有点不敢开口了。
    一人一鸟沉默了一会儿,阿南叹了口气,率先道:“好啦好啦,我帮他说话了,我永远无条件支持你好吧?”
    江照雪不搭理她,阿南想想,转移了话题:“话说你不是五感尽失吗?怎么感觉你只是瞎了眼睛啊?”
    “本来就是吓唬他的。”江照雪板着脸道,“五感不会都消失的,顶多眼盲一阵子。”
    “为什么啊?”
    “这是续生蛛的代价,续生蛛本身包含剧毒,这种毒对于裴子辰这种灵力低微的小菜鸡是致命毒素,对我还好了。”
    “所以当时你把续生蛛引入自己的身体,就是为了把续生蛛的毒放在身体里消化?”
    “不然呢?”江照雪耐心解释道,“我不能让含着剧毒的续生蛛停留在裴子辰的身体里,他活不了。而续生蛛本质是一种蛊虫,如果没有另外一具身体供它寄生,它不会出来,所以我只能用我的身体饲养它。我毕竟是合体期的修士,将它的毒素放在我的灵力稀释,过一阵子就随着灵息排出来了。谁知道一个月不到,就逼着我用灵力。”
    “那你之前不说?”
    “我说了有什么用,让他觉得亏欠一会儿就完了?当时不说,就是为了等今天。”
    “啊?”阿南听不明白。
    江照雪语气淡淡:“他要是一直抱着想死之心,金丹的天劫都过不去。修道之路,但凡有半点死意,雷劫就能劈死他。我没有时间和他玩慢慢治愈这一套,我需要他快速成长起来。不告诉他,就是为了等有一日他因此犯错,等他犯错的时候再说,这个消息才有价值,至少和我分开之前,不会再想死这件事。”
    阿南听着,默默消化了半天,才喃喃道:“所以……今日你早有预料?”
    “我又不傻,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早晚要出事,只是没想到玩这么大。”
    江照雪说着,想想又安抚自己:“不过也好,等我出去了,说不定他已经很强了呢?只要他足够养,我直接开锁灵阵,吸取他所有灵力,到时候,天机灵玉是我的,鸢罗弓灵虚扇斩神剑都是我的,我什么都不用费心,捡个现成!”
    “那个……”阿南琢磨着,“你别做这种梦啦,你看溯光镜这个状态,它不像随机去一个时空,估计下一个时空,就是灵虚扇或者斩神剑在等着你啦。”
    江照雪听着,也知道没错。
    溯光镜的碎片,明显是在指引神器,那它就不可能随机跃迁,它下一次出现的地方,应该是下一个神器存在的时空,裴子辰还要等待神器才会变强,她不可能一下见到最强的裴子辰。
    那按照书里,裴子辰回到中州时,一共得到了鸢罗弓、灵虚扇、斩神剑。
    也就意味着,她至少还要去拿到灵虚扇和斩神剑。
    “溯光镜为什么能联系这些神器啊?”阿南想不明白。
    江照雪却隐约有了些猜测。
    “或许是因为,这些神器,都属于昊苍神君。”
    “昊苍神君?”
    “溯光镜、寻时镜、鸢罗弓、灵虚扇、斩神剑,乃至天机灵玉,其实都是昊苍神君的身体所化。”
    江照雪思考着。
    天地灵气,乃昊苍神君气息遗存,所以由天地灵气孕育的天机灵玉,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神君精气之凝结;
    溯光镜、寻时镜为神君双眼;
    鸢罗弓以筋骨而塑,灵虚扇以血为墨,斩神剑更是由神君脊骨所成。
    溯光镜和寻时镜互相能够联系寻找,同样为身体部分的其他神器,自然也能产生联系。
    “哦,所以你当时拿着溯光镜,虽然没有寻时镜,但也能打开时空通道!”阿南瞬间明白过来,“因为溯光镜打开过去,其实不是一定要寻时镜,而是要神君身体所化的神器。你和裴子辰结了锁灵阵,裴子辰有天机灵玉等于你有天机灵玉,所以你打开溯光镜时,等于溯光镜配合天机灵玉,两者都是神君身体,所以打开了时空通道!”
    “所以我们回到过去,只是为了拿到神器,让裴子辰变得更强吗?”江照雪疑惑。
    她想着回到这里来见到的异样。
    灵剑仙阁在真仙境建阁三千百年,他们何时到下界建立的天机院?
    而人间境,为什么他们看到的天命和她不同?
    李修己一个大气运者,成为从婴儿时期被断定为孤煞六亲、命绝于十七的祸害;
    叶文知七世善人,却被鬼魅所惑,犯下助杀凡人的大罪,被定位命绝于二十四。
    为什么会这样?这和她回来有关系吗?
    江照雪思考着,被对方静静拉着往前走。
    她浑然不知周遭匍匐了多少异兽,被无数光剑压在地面,或跪或死。
    她想半天想不明白,干脆又开始试着和这个沉默的前辈聊天,漫无目的道:“前辈,我们现在是在时空的缝隙里是吗?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您一直在吗?还是特意等我?”
    对方不言,只有衣料摩挲之声。
    江照雪叹了口气:“前辈,为什么不说话呢?其实您能遮掩容貌,自然也能遮掩声音,您说话,我也认不出来,九幽境的人我认识很少的,我只认识——唔……”
    江照雪想了想,憋出一个名字:“九幽玄冥大帝。”
    其实她也算不上认识。
    只是在沧溟海那一战时,她听说沈玉清在前线,作为命师,她是不需要前往最前线,但她还是赶了过去。
    然后她看见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尊,他一身黑紫色流淌着日月山川的华服,面带银色面具,驾驭海浪立于高处,抬手一挥,便是成千上万的阴纸仙密密麻麻扑向真仙境。
    沈玉清这些弟子在他面前宛若蝼蚁。
    他所操控的阴纸仙铺天盖地,沈玉清被阴纸仙重击坠落而下时,她义无反顾扑进了海里。
    她把沈玉清捞出来时,无数阴纸仙挥砍而下,她本来抱着沈玉清,想和他一起死。
    没想到就在刀光落下刹那,天地突然安静下来,她隐约感觉高处停留来一道目光,那目光带着天地威压,她知道是玄冥大帝看了过来,她抱着沈玉清飘荡在海里,忍不住瑟瑟发抖。
    然而片刻后,这位帝君手指一抬,所有阴纸仙竟就匆匆回身离开。
    那一日的战役就这么莫名其妙、突兀地停下来,在这位帝君离开时,一贯限制着真仙境修士灵力的沧溟海水都变得格外温柔,往岸边一道又一道拍去,她就单手拖着沈玉清,在海水的帮助下,一路游回岸边。
    她不知道那一日玄冥大帝为何突然离开,但总归也和她没有关系。
    但这位,也的确是她唯一见过的九幽境高层。
    后来被孤钧老祖集合中州所有大乘期修士以命相搏,合力封印的时候,她本来还有那么几分唏嘘。
    但一想立场,她的唏嘘立刻咽了回去。
    她试探着抛出玄冥大帝的名字,对方毫无波澜。
    江照雪便暗暗有了估量,这位如果不是心理素质太好,那肯定在九幽境是一位不需要害怕玄冥大帝存在的人,所以才能在听到这个称呼时如此从容。
    江照雪想着,继续套话:“而且这一位,我连脸都没看清,更别说听声音了,您说说话吧,不然我真的无聊死了。这一路到底要走多长啊?出去后要过多少年,您知道吗?”
    “前辈,您会和我一起去吗?您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您和裴子辰到底什么关系啊?您要是不说话,我出去可就把他杀了,啊?”
    对方定力太足,江照雪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应。
    甚至在江照雪说得口渴的时候,还给她递了杯水。
    这水很是清甜,江照雪了一口,就觉得有些饿。
    对方仿佛也是早料到她会饿,又给她递了一块饼。
    “说真的,他除了是个哑巴,人真的挺好的。”
    阿南忍不住点评,江照雪吃着甜而不腻的玫瑰饼,表示赞同。
    他给的水和饼明显都有灵力加持,江照雪吃了以后,身体舒适不少。
    他一路投喂着领路,江照雪知道自己怕是一个字儿都逼不出来了,便干脆放弃。安安稳稳跟着对方。
    这条路并不算长,没过多久,江照雪就觉得周边灵力变化,隐约开始有一些鸟声传来,江照雪立刻警觉:“前辈,是不是要到了?我是不是要从时空间隙里走出去了?”
    对方停住步子,终于放开她,开口说了第一句:“往前走。”
    这声音很好听,清清冷冷,带着让人过耳即忘的法力,她听不出是谁,只知道应该是个极为悦耳的男声。
    她知道她要走出这里,和这个人分别。
    或许是因为眼盲,心上竟一时有些紧张,轻咳了一声道:“那个……前辈,这一路多谢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裴子辰的。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想拿他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九幽境想做什么,但是至少在此刻,前辈的人情我领了。日后如有机会,我们能够再见,前辈只要说出暗号,我必定会还这个人情。”
    对方静默不言,江照雪隐约觉得他在看她。
    明明她也看不到,可她却直觉那目光似乎很温柔,甚至带了些许不舍挽留。
    江照雪不知道为什么,竟被看得有些紧张起来,含糊道:“那……那前辈要是没什么吩咐的,我就走了。”
    对方不说话,江照雪转身往前。
    她清晰感觉到对方冰凉柔软的衣角拂过她的手背,错身而过瞬间,对方突然握住她的手。
    江照雪心上一跳,故作镇定,疑惑抬眼,就听对方似是有些克制不住,终于开口:“江照雪,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我说过……”
    “什么”二字未出,冰凉的吻突兀落到她唇上,江照雪骤惊睁大眼。
    那吻像雪花落下一般轻柔,带克制和缱绻,柔软印在她的唇瓣。
    “救他。”
    还未等江照雪反应过来,清风拂过,面前人仿佛是被风吹走一般消散,气息飞散而去,只留下那句低喃——
    “千千万万遍。”
    他说什么?
    江照雪愣愣站在原地,心跳飞快,整个让僵硬得像铁铸,只有飞快跃动的心脏提醒着她是个活人。
    片刻后,阿南尖叫起来:“啊啊啊啊!!!这个流氓!!!他不是看上裴子辰,他是看上你了啊主人!!”
    “呃……”
    江照雪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冒然的事情,她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能是……
    “太帅了?”
    江照雪想起孤舟上那个背影。
    修真界的人容貌都会随着境界提升,像这种无限接近于神祗的人,虽然她看不清容貌,但是肯定不丑。
    其实从第一次他扶她,她便没有太多肢体抗拒,现下被突然冒犯,她除了飞快的心跳和被阿南发现的尴尬,竟也不知该做什么。
    “哈……原来虽然两百岁,我还是有点少女心的。”
    江照雪故作镇定,遮掩情绪,忙道:“那个还是干正事,我还能用灵力吗?”
    江照雪慌忙改了话题,正打算开始使用一下灵力,突然感觉有些不同。
    气运从四面八方飞来,江照雪被这突入起来的磅礴气运吓懵,一瞬有些茫然。
    哪儿来的气运?
    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这气运上熟悉的气息,叶文知!
    竟然是叶文知?
    叶文知的气运怎么到她身上了?
    她一时想不明白,下意识回头,想去寻个答案:“前辈!”
    然而无人应答,只有浩野茫茫,她周边灵力涌动,慢慢化作清风拂过面颊。
    她似乎是来到了一片旷野,鸟声蝉鸣声交织成了一片。
    江照雪目不能视,立刻尝试了一下使用灵力,随后便惊喜发现,她的灵力被解封了一部分。
    虽然只有不到筑基期的灵力,但也足够她将阿南放出来,为她看路了。
    她赶紧将阿南放出来,筑基期的灵力不够阿南化成人形,她扑腾着翅膀,环顾四周道:“这是一片草地,你身后是一片树林。具体是哪儿——看不出来,只能感觉是夏天。”
    江照雪听着,虽然不知道是在哪里,但她立刻开始给裴子辰传信:“子辰?子辰你能听到吗?你能感应到我吗?”
    她的灵力太过微弱,传不了太远。
    裴子辰应该是在很远的地方,完全没有消息。
    江照雪无奈,也就这个时候,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照雪疑惑回头。
    阿南里立刻道:“有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儿正朝你跑过来,哦,后面跟了一批人。你别说,这小男孩长得真挺好看的。”
    说着,江照雪就听见了喊打喊杀的追逐之声:“站住!你给我站住!”
    江照雪一看这架势,赶紧让路。
    然而小男孩去在看到她的瞬间,朝着她猛地扑过来,大喊出声:“救救我!姐姐,救救我!”
    话音刚落,男孩已经扑倒她脚边,后面人紧追而来,将她团团围住。
    江照雪环顾四周,轻咳了一声,双手拢在袖中,警惕道:“那个,各位,我和他没有关系,我也不认识他,你们想拉走拉走,我不会阻拦的。”
    一圈人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呆呆看着江照雪。
    江照雪没带面纱,一身雪衣,气质高华出众,众人愣神片刻,一个大娘最先反应过来,捏了自己旁边男人一下,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女人?!”
    这话出来,众人这才回神,为首的刀疤男面无表情,将她上下打量一圈后,语气中带了些暧昧道:“妹妹,一个人呢?”
    “怎么会?”江照雪一听这话,就笑起来,“我在这儿等我爹娘哥哥夫君呢。”
    “是么?”刀疤男走上前来,江照雪悄无声息将手探入袖中,任由对方打量着,听对方道,“你是不是看不见啊?你的爹娘哥哥夫君把你一个盲女放在这事儿,他们也太不地道了。要不这样,”刀疤男将手放在江照雪手臂上,笑得格外放肆,“跟哥哥走,哥哥疼你啊?”
    “哥哥真有胆量。”
    江照雪说着,感觉心上一跳,她察觉是裴子辰在感应她,笑着道:“真不怕死。”
    刀疤男闻言笑起来:“妹妹想让我怎么死?”
    “唔……”
    江照雪说着,抽出叶天骄写给她的大力符贴在手中,抬手就是一巴掌,随后一把捞过地上小男孩往树林一甩,大声道:“跑啊!”
    刀疤男被她一巴掌扇飞几丈远,江照雪朝着树林一路狂奔。
    叶天骄的大力符用不了几次,也就装个样子,而对方明显也没被她吓到,一群人愣了片刻后,随后立刻喊打喊杀追着她冲上来。
    江照雪在阿南指引下一路往前狂奔,一边跑一边画阵,后面人紧追不放,整个林子里全是喊声:“站住!那个女的你站住!”
    江照雪不敢多说,疯狂奔跑着画阵,与此同时,她心脏一下又一下跳了起来。
    先跳的第一次是裴子辰,裴子辰在用命侍契约感应她,她顿时大喜,有救了!
    随后一下跳起,江照雪吓得整个人魂都散了。
    沈玉清!
    沈玉清居然来到这个时空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天机灵玉必须在一个范围内才能遮掩住同心契,在不同时空沈玉清找不到她,可现在这么清晰的感知,沈玉清绝对在这个空间啊!
    果不其然,在感知片刻之后,双方都确认了她的存在。
    裴子辰和沈玉清的声音同时响起
    “江照雪。”
    “师娘。”
    “江照雪你是不是出事了?说话!”
    “师娘,我还有五息就到。”
    “江照雪!”
    “师娘!”
    ……
    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步反复切换。
    江照雪无空应答,应答需要耗费灵力,而她只想画阵!
    于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心跳你一下我一下的震动,频繁切换,江照雪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跳炸了。
    他们感知她的位置,江照雪也能感知他们的位置,于是每一次感知江照雪都能感觉到两人的靠近,眼看着他们越来越近,江照雪都不知道自己这个阵法到底该画出来把身后人这批人弄死还是把自己藏起来。
    江照雪整个人跑得快要崩溃,旁边小男孩却还紧追不放,体力好得惊人,跟着她道:“姐姐,我们去哪儿?”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不要跟着我啊!!”
    “可我不知道去哪里,”男孩急着道,“他们要抓我去卖,我和我爹娘走散了!”
    “关我屁事!”
    江照雪简直想飞起一脚,可她忙于逃生,根本分不出一只脚来踢他。
    眼看着阵法即将成型,也就是那一刹,两拨剑光从天而降,江照雪急忙开阵:“天道无常——”
    话音未落,一只手从身后猛地将她拦腰一拉,拽入怀中,一把捂住她的嘴,死死抱紧怀里。
    两拨剑光轰然落下,林中追逐她的人哀嚎成一片。
    江照雪心跳飞快,因剧烈奔跑之后,身体也忍不住轻轻颤抖。
    她紧贴在身后人胸口,这是一个已经成年、身形高大的男子,轻而易举就将她整个人环住,他死死抱着她,她根本动弹不得。
    竹叶混合松柏香的气息钻入鼻尖,陌生又熟悉。
    身后人的心跳压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快速撞击她。
    对方明显极其激动,却又不能言语,只能在狭窄的空间里,抱她紧一点,再紧一点。
    江照雪第一次被一个成年男性这样紧密的拥抱,纵使知道是迫不得已、情难自禁,还是察觉几分异样。
    她不自在想要拉开些许距离,对方却只抱得更紧。
    好在也没有什么让她多想的时间,就听身后传来慕锦月的声音。
    “师父,人呢?”
    好家伙。
    一听慕锦月的声音,江照雪气得笑起来。
    都穿越时空来抓人还要带着慕锦月,倒真是情深意真一刻都容不得分开。
    她冷眼不言,听着沈玉清开口:“江照雪。”
    他捏紧剑,环顾四周,克制着情绪道:“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我们之间有误会,我们好好谈一次。”
    一听这话,江照雪明显感觉身后人比她还紧张,他无意识收紧手臂,仿佛是要将怀中人嵌入自己的身体。
    他似乎都没意识到他还捂着她的嘴,连给她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江照雪也不可能选择出去。
    而沈玉清见江照雪不出声,环顾四周,冷声道:“三。”
    说话间,裴子辰腾出一只手,悄然抬剑出鞘。
    “二。”沈玉清拔剑。
    “一!”
    音落刹那,沈玉清一剑而下,无数剑光削向周遭树林,削掉树冠,树林中突生异响,沈玉清急袭瞬间,裴子辰反手拔剑,一剑劈开一道空间,抱着江照雪往前一跃而入!
    沈玉清意识中计,瞬间回头,却只来得及看见两人背影。
    他瞳孔急缩,无数光剑疾驰而去,裴子辰同时收起空间,只有几道光剑紧随进入裴子辰劈开的空间紧追不舍,猛地扎进裴子辰身体。
    裴子辰一声闷哼,江照雪听见声音,慌忙道:“裴子辰?”
    对方听到她声音,整个人便是一颤,仿佛是因太过激动,始终开不了口,只抓紧她。
    两人一落地,裴子辰便是一个踉跄,江照雪一把扶住他,皱眉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裴子辰不说话,江照雪有了几分不耐:“怎么?之前是想死,现在是喜欢上自残了?”
    “师娘……”
    听到这话,裴子辰终于开口。
    是与少年不同的音色,清朗中带着些许喑哑,倒是格外好听。
    江照雪听着,眉目舒展几分:“还活着啊?伤哪儿了?”
    “外伤,师娘不必挂心。”
    “嗯。”江照雪听他说不是大事,便放下心来。
    她想了想,迟疑片刻,才终于道:“你……等了多少年了?”
    “不久。”
    裴子辰开口,语气中仿佛是带了庆幸:“只有四年。”
    听到这话,江照雪一愣,这的确比她料想中要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明显意识到他比她高出许多的个子,拥抱时宽阔许多的胸膛,听着已经完全和年少不同的音色,她站在他面前,感觉风吹过他的温度和香味扑面而来,忍不住抬起手,试探着触碰到他的眉眼。
    她用指腹感受着他的五官,裴子辰肌肉一紧,站在原地,任由她的指腹,仿佛带着炙热之火,灼烧过他每一寸肌肤。
    她仔仔细细,用感觉描摹着他的面容。
    他好像更瘦了些,棱角更加分明,鼻子也更为高挺。
    应当是更为英俊了。
    他们站在夜风里,灯火下,她轻轻触碰着这个明显变化了、又还是带着年少骨相的青年,喃喃出声:“那你……二十一岁了啊?”
    二十一岁。
    四年。
    他从一个少年,成长为青年,他走过九州山河,他帮过很多人,见过很多事,他为她造了三十一座庙宇,在每一座庙宇,虔诚跪拜过她的神相。
    四年。
    那一刻,裴子辰握剑垂眸看着面前仰头触碰着他的女子,突然觉得眼涩。
    他们一瞬同时意识到——
    哪怕做了千年万年的准备,可在相见那一刹,四年,还是有些太漫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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