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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知道那房里的人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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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男子,重利而薄情。
    裴殊月不喜欢这个地方,对面前这位笑面虎似的老鸨也没有寸余好感。
    但她认可这句话。
    祁明瑞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恩爱多年的夫君,为了她能多年不纳二色,却还是拜倒在公主的青睐下。
    如今一晃五年过去,也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做成她心心念念的‘续弦’。
    “到了,进去吧。”
    思绪间,刘妈妈停了下来,在一间厢房面前站定,伸臂推开房门。
    看这架势,是不打算陪她一块儿进去了。
    裴殊月心头一沉,握紧藏于袖中的发簪,抬步入内。
    “嘶…”
    不远处的雅座旁,刘廷义收回目光,偏头望向身侧好友,神情古怪道:“你知道那房里的人是谁吗?”
    等不及好友说话,他先自问自答:“是威平侯,我亲眼看见他进去的。”
    卫韫然正端着酒盏,抬臂饮酒,闻言动作一顿。
    众所周知,威平侯和陈御史昔年是同窗好友,两人结交二十余年,连带着赵家和陈家也是通家之好。
    “我怎么听说陈家大姑娘跟威平侯世子两个青梅竹马,差点就定下婚约了,怎么赵玉抒没来见佳人,反倒是他爹……”
    言至此处,刘廷义话音顿住,轻啧了声:“不能吧。”
    这可是从小看着长大,差点就要成为自家儿媳的姑娘。
    跟自己亲生女儿有什么区别。
    再没节操,也不至于……
    ‘咚’地一声。
    卫韫然撂下手中酒盏,淡淡道:“少管闲事,有那功夫,不如盯着底下看看人来了没有。”
    …………
    房门自身后被缓缓合拢。
    裴殊月脊背倏然僵硬,停下脚步,抬眸,看向里面。
    这间厢房并不算大。
    角落摆了架瑶琴,此刻有乐妓端坐在侧,拨动琴弦。
    流水般的乐声从她指尖倾泻而出。
    屋内,几个舞娘随着乐声,款款摆动腰肢。
    烛光昏黄暧昧。
    最上首,坐着一中年男子。
    国字脸,宽肩,短须。
    四目相对,中年男子朝她微微一笑:“天牢一别,不过月余,曦儿这就不识本候了?”
    空气静了一瞬。
    裴殊月瞳孔缓缓瞪大,“赵伯伯。”
    原主记忆中,最是宽和仁厚的长辈,这会儿衣襟微散,身侧陪坐了两名衣衫清凉的妓女。
    妓子细滑的手已经探了进去。
    在做些什么,不得而知。
    而他由着两名妓女服侍,目光却一眼不眨的落在她身上。
    那眼神…同记忆中的慈爱截然不同。
    带着股势在必得的侵略性。
    让人黏腻,不适。
    从前,他唤她贤侄女。
    现在,是曦儿…
    个中变化,不言而喻。
    裴殊月只觉起鸡皮疙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后背抵在了房门上。
    “这是做什么?”威远侯招手,笑道:“听刘妈妈说你已经答应一月后挂牌接客,想必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何须再做清高之态,过来,陪本侯共饮一杯。”
    裴殊月怎么会去。
    她眉头紧蹙:“你同我父亲乃至交好友,如今陈家落难,你便来折辱他的女儿,不怕传出去让天下人不齿吗?”
    教坊司中就算全是罪官家眷,活该任由人践踏。
    也不该是从前的长辈。
    自己父亲的至交好友。
    一个差点就要当她公爹的男人。
    这种事,但凡有点礼义廉耻,都做不出来。
    何况,是一个需要向天下人做表率的朝廷命官。
    若传扬出去,当真让人唾弃。
    威远侯位高权重,几时被一个小辈冒犯过。
    尤其这个小辈的身份已经如此卑贱。
    他笑意顿敛,“还当你想通了,没想到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妈妈怎么调教的人。
    三天了,还是这么一身硬骨头。
    懒得同一个小姑娘费口舌,他直接道:“只要你从了本候,一月后挂牌,便无需伺候旁人,三年内,保你离开教坊司。”
    只需陪一个男人,且三年内就能摆脱罪籍。
    这条件,对于任何一个官妓来说,都是天大的诱惑。
    威远侯成竹在胸。
    在他看来,但凡是个聪明姑娘,都知道该怎么选。
    而陈家大姑娘的才名,在京城远扬。
    原本的陈曦月会做什么选择,裴殊月不知道,但她闻言只是冷笑了声,正要说什么,就听那头男人又道:“本候还可以答应你,三年后,给你一笔钱,还你自由身。”
    这话,让裴殊月神色微顿。
    即将出口的话被她生生咽下,转了话锋:“此言当真?”
    见状,威远侯心中更是大定。
    他手臂一伸,揽过旁边的妓子揉弄起来,笑道:“本候一言九鼎,只要你这三年伺候得当,自会履约。”
    裴殊月想听的不是这个。
    “只怕没这么简单吧,”
    她抿了抿唇,试探道:“比如,不能让外人知道你我的关系,尤其…赵玉抒不能知道。”
    “曦儿果然聪慧,”
    威远侯也不遮掩,朗声一笑:“对外,这三年是侯府掏银子包下你,在世人眼中,你还是清白之身,暗地里你只伺候本候一人即可,你觉得如何?”
    如何?
    裴殊月都想赞一句,真是……太妙了。
    以她的身份,足足包下三年,必定得费一笔不菲的银子。
    这么大一笔银子砸进教坊司,对外,这位侯爷就成了大散家财,也要护住好友女儿不被折辱的任义君子。
    实则,他惦记好友女儿的美色已久。
    如今有了机会,便不再隐忍。
    三年时间,十六到十九岁。
    一个姑娘最好的年纪,任他把玩。
    等他玩腻了,再给一笔钱将她打发的远远的,永世不能回京。
    甚至,更阴暗点想。
    如此小人,只怕不会容许这样的把柄出现。
    所谓放她自由,究竟是什么样的自由还未曾可知。
    裴殊月垂眸,掩下厌恶,“我有一个问题,请侯爷为我解惑,我再决定是否应下。”
    “你是想问玉抒为何没来救你?且死了这条心吧,”
    威远侯哼笑:“本侯实话告诉你,你如今的身份,给我儿做贱妾都不够格,玉抒年纪轻,现在还分不清孰轻孰重,等过两年,他娶妻生子,若对你还有惦念,让他来这儿玩上你几回也就是了。”
    先以护着儿子心上人的名头,把人养在教坊司。
    得了儿子的感激涕零。
    再好言相劝,让他听从父命,娶妻生子。
    如此过了两年,现在莽撞重情的少年慢慢长大。
    他有妻有妾,儿女绕膝,也学会了权衡利弊。
    拥有的东西太多,年少时执拗坚定的感情,就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
    届时,她这个已入罪籍,在泥泞中挣扎的心上人,就成了一道已经隔夜,但还没尝到味道而心心念念的剩菜。
    这个时候,再让他撞破她同他父亲的丑事。
    那心心念念的剩菜,就变成了馊饭。
    ——赵玉抒还会为了一碗馊饭同自己亲爹起争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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