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干旱
随着深秋而来的, 是一段漫长而难熬的干旱时节。
除去几次大型自然灾害，末世后的天气原本就是变幻不定的, 明明烈日当空时突然下起倾盆暴雨，或者东边日出西边雨，这都是常有的事。
这种变幻不定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大家都不用担心用水的问题。
如今自然界的沟渠河流中还残留有为数不少的丧尸病毒和黑雨毒素，虽然在不断被稀释，未经净化处理, 那些水也无法使用。
不过天上降下的雨水都是干净的, 各大安全区也修建好了自己的大水库，及时收集雨水来填充水库, 再加上水系异能者贡献的水, 以及少量从驿站中购买的纯水，大致上能满足安全区的公共用水需求。
安全区供水也是要收晶核的, 幸存者们拿不出晶核来买也没关系，家里多备上几个水桶水盆水缸, 下雨时出去接满雨水, 每天下个两三次雨，接的水也完全够用了。
可是在迈入深秋十月之后，情况发生了改变。天气还是阴晴不定，但就算天阴了甚至打起了雷，也不再下雨了，一滴雨都没有。
如此持续了几日,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并回忆起末世刚开始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所有暴露在外的水资源都被丧尸病毒污染了，人类只能靠以前储备的少量密封水资源来艰难生存, 直到下起第一场暴雨并形成了水灾，用水的状况才有所好转。
现在的雨要是一直落不下来，岂不是又要无水可用了！
水灾，炎热，狂风……一波接一波的，这才消停多久，干旱怎么又来了？！
虽然十几个大型安全区在扩建成安全堡垒时，已经预先考虑了各种可能出现的危机，也做了一定的预防准备，一些地理位置特殊容易缺水的安全区，甚至规划了六七个大水库，就是为了应急。
但末世后各地的各种资源都有限，有些规划中的水库因为缺少建筑材料，还没顺利完工并投入使用，再加上前段时间的狂风期间，食物和水资源都消耗太多，也还没来得及补充完全，要是再来一次长时间的干旱，还真没几个安全区能熬得过去。
焦虑让幸存者们的心都开始浮动起来。
这时候，青莲镇的第二期工程也快要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了。
原本说好的报酬是日薪之外一天再包三顿饭，因为那时水还算不上稀缺，也就没有特地提出来。每天开工时，冯芮都会让人抬几大桶水到工地，工人们要喝水了就自己带着容器去装。
可是干旱的预兆刚出现，工地的水很快就不够用了，每天不到中午，就有人向冯芮报告，工地上没水了，大家都在喊渴，希望冯老板能再补充一些。一天下来，往往要补充两到三次水才够用。
明明以前够喝的水，现在怎么就不够了呢，天气也不热啊，冯芮暗中观察了一下，发现了一件让人很无语的事。
大部分工人私底下都准备了好几个水壶或者塑料瓶，每天等水抬到工地上后，就悄悄去装满水，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晚上休息之后，就托人带出去交给家人，然后换上新的水壶和水瓶，第二天继续接。
甚至还由此形成了一条专门的输送链，由空间系异能者负责，每天都从青莲镇运送大量的水出去。
大部分工人都在偷拿水，心照不宣相互掩护，小队长们有自己的私心，察觉了也不会往上报，所以冯芮过了好几天才发现。
核算成本时，桑灿灿给冯芮大致说过水的价格，工地上用的水其实也花不了几个晶核，桑灿灿直接从系统商城采购，一吨也才1晶核，一天连喝带捎，再怎么嚯嚯，十几吨肯定也是够了的。
但这些工人把她们当成傻子，私下里偷水捎回家，这就让冯芮不高兴了。
“之前拖延工时，咱们就已经是睁只眼闭只眼了，现在是变本加厉了啊，真当咱们是冤大头了是吧！”
冯芮气愤地找桑灿灿吐槽。
桑灿灿其实早就通过系统发现了工人们在偷拿水，不过她没有说破，既然青莲镇以后是要交给冯芮的，她想看看冯芮会怎么处理。
而冯芮这回显然不打算姑息了，“我就说嘛，人类就是这样的德行，才刚想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出来给你一闷棍，狠狠打你的脸！”
“现在只是偷拿水，以后还不知道要偷拿什么呢，明天我就点几个人出来抓典型，直接辞退没商量！老桑你认为呢？”
桑灿灿想了想，“他们也是因为干旱要来，着急了吧。”
“干旱？真的要干旱了吗，你得到了准信？”
干旱和狂风暴雨之类的天灾不同，它不是骤然之间发生的，而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冯芮和桑灿灿生活在一起，吃喝都不用自己操心的，对这方面就不太敏感，虽然听其他人说过干旱要来了，也是将信将疑的。
系统确实给了桑灿灿预警，但她也不能直接说明，就只含糊地应了一声，“八九不离十。”
冯芮抿了抿唇，冲着天空竖起中指，“我看天老爷是真的疯了，就是要让人灭亡！这回又要干旱多久？”
“具体时间不清楚，应该不会太短。”
桑灿灿说完又问道：“所以呢，现在知道要干旱了，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些偷拿水的工人？”
“这个嘛……”冯芮抓了抓头，“毕竟是做错了事，不罚也是不行的，偷拿水的每个人都扣三天的工钱吧。”
桑灿灿点了点头，冯芮继续说。
“不过老桑，你那边买水是不是挺便宜的？要是可以的话，咱们每天就给工人们多备一些水吧，当作是额外福利了，也允许他们捎回去。比如正常喝的用的之外，每人每天限额捎带十公斤水。”
“反正这期工程也不剩多少天了，多出来的用水支出，咱们从其他地方挤一挤，应该不会增加什么成本。下次再招人，提前把用水的情况也说清楚。”
“机会咱们是给了，要是都这样了还有人偷水，那就不怪我不客气了，直接辞退没商量！”
冯芮这个人一直就挺矛盾的，骂人时她骂得比谁都厉害，连老天爷都是破口就骂，一旦发现情有可原，她又很容易心软。
但就算是心软的时候，她也会坚守自己的原则，不会做出突破底线的事，也不会慷他人之慨。
大概也正因为她是这样的性格，桑灿灿才会那么快就接受她成为自己的同伴。
“可以，就按你说的做吧。”
于是，第二天开工之前，所有私下偷拿过水的人都接到了“扣罚三天工资”的噩耗，名单是桑灿灿让系统统计出来的，连偷水的时间地点都标记得一清二楚，没有遗漏任何一个人。
不过在噩耗之后，工人们又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以后他们不但在工地可以正常用水，每天还能领十公斤水，光明正大地捎回去给家人，这么一来，就算干旱了也不用担心家人们没水用了！
三天的工钱在驿站也买不到这么多水呀，驿站大人和冯老板还是厚道的，这份工作可真是值了！
可惜的是，这么好的工作也没剩下多少天能做了。
青莲镇第二期建设工程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工人们心情都非常复杂，既想一鼓作气把活干得又快又好，又怕活干得太快马上就没工作了，真是纠结。
就这么纠结着纠结着，终于还是完工了。
第二期建设工程结束之后，冯芮让所有工人都回了家，驿站上也没有继续发布第三期工程的雇佣通知。
按照桑灿灿的规划，青莲镇上的各种建筑基本上已经修建完整，装修也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要增添家具、机器和其他设施，以及布置好安保系统，由她和冯芮亲手来进行，不需要继续雇人。
她们开始忙碌起来的时候，中央安全区派出来的“眼线”们也把自己打听到的东西带了回去。
“青莲镇修得很气派，什么医院啊，学校啊，图书馆啊，居民楼啊，种植养殖园啊，工厂啊，购物广场啊，各种设施都有，冯老板好像是打算在那里建一个私人基地，功能非常齐全。”
“她们没几个人，就冯老板带着三只动物，对了还有一个骷髅头。建筑材料都是从驿站里面拉出来的，提前买好了，我们直接用就行。”
“建筑机器……都是常用的机器，没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我看冯老板那个意思，那么大的基地，以后应该是要征召居民的，就是不知道怎么个征法。”
“地下机关？安保系统？这个真探不出来，冯老板防着我们呢，这些东西应该会亲自布置。”
“不过我发现了一件有点厉害的事。前段时间，工地上不是有人偷水带回家嘛，偷的人还不少，冯老板一开始都没发现的，但是她发现之后的第二天，就对所有偷水的人做出了惩罚，一律扣三天工资。”
“我注意了一下她贴出来的名单，把每个人什么时候偷了多少水都写得清清楚楚，一个抓错的都没有，也没有漏过谁。她是怎么抓得那么准的啊，青莲镇面积还不小呢！”
“我觉得……应该是驿站出了手，整个青莲镇很可能都在驿站的监视范围之内，它的能力并没有削弱，说不定还增强了。所有后来我们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了。”
这些消息会在安全区内引起怎样的反应，都算是后话。这个时候，各地的干旱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多日没有降水，各大安全区都只能消耗水库内的储水，一些仗着平日里降雨多没有储备太多水的安全区，早就捉襟见肘了。
就算储备了很多水的安全区情况也不容乐观，没有稳定来源，再多水都会耗完的。
还好进入深秋后气温已经大幅度降低，若是干旱与高温一起来，只怕是没几个安全区能熬过去。
面对干旱，各安全区一方面召集了所有水系冰系异能者，卯足了劲儿放水，供幸存者日常生活和其他关键设施（比如实验室、试验田）的使用，另一方面，净化被污染过的水源的实验也一直在进行中。
也有直接拿晶核从驿站买水的，不过对比其他方式，直接买并不划算，除非晶核多不在乎，或者实在没有其他选择了，不然大部分人都不会把晶核消耗在买水上。
被污染过的土壤可以用变异微生物菌落来净化，转化为营养物质供作物生长，这样生长起来的作物洗净后就能正常食用了，但是净化水却没那么简单。
虽然同样可以用变异微生物菌落实现第一阶段的净化，但转化出来的其他物质不管过滤还是蒸腾都无法完全消除，对作物来说它们是营养物质，对人体来说它们却是有害物质，直接饮用会让人拉肚子，喝得多了，还会给人体造成其他不可逆转的损伤。
干旱一天比一天严峻，专家们却始终没能研究出彻底清除这些有害物质的方法，幸存者们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难过。
可能是因为干旱本身就是不动声色，也可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灾难让人麻木了，这次人类幸存者们的表现还算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不太对劲，隐隐带着在沉默中爆发或灭亡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