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无题（二合一大章）
陈平渊那简简单单一个滚字，不含丝毫源力。
可这个字却像一柄尖刀，狠狠扎进了秦成志的心口。
末世之前，他便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一言一行都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
末世之后，他更是身居高位，执掌一方权柄，
全蓝星，无论敌友，谁见了他，不得客客气气称一声“秦执事”？
哪怕是面对其他大城的城主，也无人敢对他如此不敬。
何曾有人，敢对他用这个字？
秦成志眼角的肌肉疯狂跳动，一股滚烫的血气猛地冲上天灵盖，烧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屈辱。
震怒。
还有一丝深藏的杀意在他眼中交织，让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他死死盯着陈平渊，嘴唇翕动，竟一时间没有服软，却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秦成志能忍。
他身后那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将“燕城”二字刻在骨头里的精锐战士，却忍不了！
“士可杀，不可辱！”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一名身材魁梧如铁塔，满脸横肉与煞气的汉子，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他手中厚重的战刀“锵”地一声指向陈平渊，狂暴的六级星源之力轰然爆发，吹得四周尘土飞扬。
“你战力再强又如何！”
汉子双目赤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对着陈平渊咆哮，
“老子烂命一条就在这儿，有本事就来拿！”
“燕城，不可辱！”
他这一声吼，瞬间点燃了压抑的火药桶。
“没错！跟他拼了！”
“想拿走物资，从我们尸体上跨过去！”
“燕城没有孬种！”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近百名煞气腾腾的燕城战士，胸中的血性被彻底点燃。
他们或许不清楚高层之间那些龌龊，但他们用生命捍卫的“燕城”二字，绝不容许被如此践踏！
刹那间，百人汇聚的狂暴杀气，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血色洪流，冲天而起。
与陈平渊那道孤高的身影，遥遥对峙。
整个平原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唐龙和周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剧本不对啊！
他们计划的是借刀杀人，可没想过这把刀会把燕城也给卷进来。
真打起来，这百名燕城精锐固然不够陈平渊杀的。
但这些人，都是华夏一等一的中坚力量，是守卫人族疆域的英雄，折损在这里，太过可惜。
然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
面对这冲天的杀意，陈平渊的眼神里，非但没有半分怒意。
他甚至对着那群怒火中烧的燕城战士，微微点了点头，流露出一丝近似赞赏的神色。
他直接无视了其他人。
目光越过重重刀剑，落在了最先拔刀怒吼的那名魁梧汉子身上，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明显一愣，完全没料到对方是这个反应。
但他还是下意识挺起胸膛，声如洪钟地回答：
“燕城，斗山团团长，马方！”
“马方。”
陈平渊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再次点头，
“末世十年，你亲手杀了多少异兽丧尸？”
马方虽不知其意，但这个问题触及到了他身为战士的荣耀。
他脸上露出一抹傲然，粗声粗气地道：
“哪还记得清！”
“反正每年融合日之后那几个月，老子天天都在城外过夜，睁眼就是杀！”
“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不错。”
陈平渊语气平淡地评价了一句，
“六级中阶，亲手斩杀上万异兽，是条汉子。”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马方身边一个同样魁梧的战士，那人被他一看，竟有些局促。
“你呢？”
“斗、斗山团二营，杨飞腾！”
那汉子磕巴了一下，随即也扯着嗓子喊道：
“记不清了，但三四千……应该还是有的！”
陈平渊的目光又转向另一名气息沉凝的七级战士。
那人一身制式作战服，但远比其他人精致，显然不是一线冲杀的类型。
“你呢？”陈平渊问。
“看你衣着，不像是一线战士。身上气血驳杂，想来也上过战场，杀了多少？”
那是一名面容刚毅的中年人，他眉头微微一皱，显然不喜欢陈平渊这种审问的口气，但还是沉声回答：
“燕城武备部，李钟。”
“主要负责后方防线和新兵操练，上战场的机会不多，记录在册的斩杀数，不到一千。”
“武备部……”
陈平渊若有所思，又问，
“场中，你的地位最高？”
李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身侧的秦成志。
这个细微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无声地汇聚到了秦成志的身上。
刚才还群情激奋的燕城战士们，此刻也品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这位神秘的强者，似乎并不是在单纯地针对燕城，他的问题，句句都透着古怪。
陈平渊的目光，终于落回到了秦成志身上。
脸上的那一丝赞赏和兴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位大人，不知道你这十年来，又亲手击杀了多少异兽？”
“我……”
秦成志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杀过多少？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记忆不由自主地开始倒带。
末世降临前，他们这些得到消息的高层，早就躲进了固若金汤的地下金属安全屋，每人一间。
有人病变成为丧尸，也有人成功觉醒成为星源战士。
他很普通，没有觉醒。
但也很幸运，没有被感染成丧尸。
燕城壁垒初建，第一年，他确实也跟着队伍出过燕城几次，远远地用枪械打死过几只丧尸和异兽。
后来，星源战士不断涌现，觉醒者军团创立。
燕城防线日益稳固，哪里还有异兽能突破到需要他亲自动手的地步？
再之后，他理所当然的凭借家族的势力，稳步成为了手握实权的执事。
他每天要处理的，是堆积如山的行政文件，是各个派系的利益平衡，是如何将有限的资源进行最优化的分配。
每个月的晶核配给，从最初的几枚低阶晶核，涨到了如今每月10枚4级，甚至5枚5级晶核的供养。
靠着这些资源的堆砌，他终于在去年，在耗费了海量源力草药，承受了巨大痛苦后，艰难地晋升到了七级星源战士的境界。
亲手击杀？
这个词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遥远，如此的陌生。
看着秦成志那张憋成紫红的脸，陈平渊想起了前世在泰山城见过的一位大人物。
那位大人物的做派，和眼前这位秦执事，何其相似。
彼时，陈平渊还在为晋升四级苦苦挣扎，那位却轻描淡写地说，他家刚满十岁的孩子都已经是五级战士了。
他说，像陈平渊这种十几年还停留在3级星源的，不是懒就是坏。
活着，就是整个人类的负担。
“怎么？”
“说不出口？”
陈平渊摇了摇头，记忆拉回现实。
他目光从秦成志身上移开，扫过那群面面相觑的燕城战士，声音悠悠地响起。
“说起来，十年前，我也曾去过一趟燕城。”
“当时在你们燕城仓库门口，遇到一个自称是燕城后勤负责人的家伙，叫……严什么林？”
他话音刚落，燕城的人群中便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不知道是谁，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严林道，严执事。”
“哦，对，严林道。”
陈平渊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不知道这位严执事，现在是什么等级了？”
人群中沉默了片刻，才有一个更低的声音回答：
“严执事……去年也突破七级了。”
“啧。”
陈平渊咂了咂嘴，那一声轻响，在此刻死寂的平原上显得格外刺耳。
他声音里的嘲弄，再无丝毫掩饰。
“当年一个连城墙都没上去过的三级小老鼠，靠着吸干你们这些卖命汉子的血，如今，也成了一条七级的大老鼠了啊。”
燕城战士听到这话，一个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一时间心思各异。
严林道，外号“严扒皮”！
这个名字在燕城底层战士中，简直是如雷贯耳。
如今被陈平渊当众点破，那些原本还对陈平渊抱有敌意的燕城战士，脸上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神色。
“看看你们！”
陈平渊的目光陡然锐利，扫过上百名燕城战士。
“一个个煞气缠身，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汉子！”
“可结果呢？”
“除了寥寥几个六级，竟然他妈的全是五级！”
“再看看你们三个！坐拥七级战力的废物！”
陈平渊说着，手指点了点人群前方的三人，随即又在李钟身上顿了一下，改口道：
“不对，是你，们，两个。”
他指着李钟，语气稍缓：
“你还行，身上有些煞气，勉强算是个杀出来的七级，不算辱没了这一身源力。”
随即，他的视线重新锁定在秦成志和吴执事身上。
那眼神，如同看待垃圾。
“墨城李芊墨，泰山白九翎、吕安泰，镇星城唐龙、周平哪个不是浑身煞气，哪个不是击杀异兽无数！”
“就连杨红星也在这悬空山和异兽血战，落得个丹田破碎，沦为普通人的下场！”
“连我最看不惯的袁安信，在兽潮来临时，身先士卒，死战城头！”
“唯独你们！”
“见一次，让我恶心一次！”
他的目光变得森然，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让秦成志和吴执事如坠冰窟。
“你们应该庆幸。”
他看着两人。
“我今天不杀你们，只是因为，你们的身后还站着这一百多个为人族拼杀的战士，而不是因为你们两个那狗屁不值的身份。”
听到这话，秦成志和吴执事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庆幸。
然而，陈平渊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瞬间坠入无底深渊。
“不过既然不敢上战场杀异兽，一心只想在后方作威作福……”
“那要这七级源力，又有什么用？”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平渊抬手，对着两人轻轻一挥。
两道实质的源力光弧，如同两弯新月，划破空间，瞬间没入秦成志和吴执事的丹田位置。
“噗！”
“噗！”
两声轻响。
下一刻。
“啊啊啊！！！”
凄厉的惨嚎，响彻云霄！
秦成志和吴执事整个人猛地对折，身体剧烈地痉挛着，脸上的肌肉扭曲成一团，痛苦到极致。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颗耗费了无数资源、承载了他们所有荣耀与权力的源核，出现了一道裂纹。
然后，轰然崩碎！
碎了......
苦修多年的一切，碎了。
磅礴源力，如同开闸洪水，从破碎的源核倾泻而出，在他们周身形成混乱的能量风暴，将他们的衣衫撕扯得粉碎。
他们的气息，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衰败下去。
七级……六级……五级……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从高高在上的七级强者，一路跌落，摔成了连一级星源战士都不如的普通人。
他们的生命气息，也在这一刻飞速衰败下去。
他们皮肤的光泽迅速褪去，变得干瘪、蜡黄。
原本因为源力充盈而显得精神奕奕的黑发，在短短几秒内变得灰白枯槁；
前后不过十几秒。
两位权势熏天的燕城执事，就从云端跌落凡尘，彻底沦为了比普通人还要虚弱的废人。
剧痛与绝望的双重冲击下，两人瘫倒在地，不多时，就在剧烈抽搐中撑不住星核破碎的剧痛，晕了过去。
平原上，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狠辣决绝的一幕给震慑住了。
废掉两名七级星源战士！
这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残忍一万倍！
尤其是燕城众人，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两位执事大人，在瞬息之间从云端跌落地狱，那种视觉和心理上的双重冲击，让他们脑中一片空白。
王立章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瘫在地上的秦成志和吴执事，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太狠了。
这个人，简直就是个魔鬼！
陈平渊却是懒得再多看他们一眼，只是抬手一招。
两枚虚空之菱自动从他们瘫软的手指上脱落，化作两道流光，飞入他的手中。
他精神力一扫，他毫不客气地将里面所有的秘境之匙和统领级晶核转移到自己的空间戒指里。
然后，随手又扔回了昏厥的两人身前。
做完这一切，
陈平渊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所有噤若寒蝉的燕城战士。
他们的脸上，愤怒早已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茫然、是震惊，以及一丝隐藏在最深处，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快意。
“回去，告诉燕城所有人。”
陈平渊的声音通过源力传遍四方，清晰地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
“即日起，凡十八岁以上，未曾亲身上过前线、亲手击杀过异兽，仅靠资源堆砌到三级以上的星源战士，全部.........”
他顿了顿，吐出四个字。
“自废源核！”
自、废、源、核！
这话一出，不只是燕城众人，就连远处的唐龙和周平，都骇然色变。
所有靠资源堆砌起来的星源战士？
这……这要废掉多少人？
燕城现有的权力结构，怕是要被直接推倒重来！
“想当后勤，想在后方安逸度日，就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为前线浴血奋战的战士服务！”
“星源之力，是用来击杀异族的！”
“不是给你们这些蛀虫，用来作威作福、吸食同胞血肉的！”
“给你们三天时间。”
陈平渊的目光冷冽，缓缓扫过李钟、马方，以及一直站在边缘，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王立章。
“三天后，我会亲自去一趟燕城。”
“届时，若有阳奉阴违者……”
“不论是谁。”
“杀无赦！”
“滚。”
燕城众人如蒙大赦。
李钟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平渊，又看了一眼地上如同烂泥般的秦成志和吴执事，眼神变幻数次。
最终，他一言不发，对着陈平渊的方向，郑重地抱了抱拳。
随即，他指挥着其他战士，架起那两个已经昏死过去的废人，带着满心的混乱与震撼，狼狈不堪地向秘境入口的方向退去。
另一边，周平看着这一幕，只感觉心中热血沸腾，又有些莫名寒意。
而此刻，唐龙的脑海里，却只回荡着十年前，陈平渊在燕城仓库中对他说的那一句话。
“唐龙”
“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这个仓库里的东西，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都算我的。”
“你，敢不敢？”
唐龙握紧了拳头，胸膛中一股压抑了十年的豪气，彻底释放！
上校。
从今天开始。
我真的敢了。
我唐龙.......
敢教日月换新天。
（不要留言讨论。纯属剧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