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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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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他问了,冯十一也就顺理成章借着想透透气的名头出了屋,而老赵也很快借着要配药熬药的名义也出了屋。
    出屋后,老赵很快在院外找到了正托着腮发呆的冯十一,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碎碎不停念叨冯十一,而是直接了当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也会对他出手,你可知他是谁?”
    冯十一侧目:“你知道他是谁?”
    冯十一反问老赵之时,另一头屋子里的气氛也颇为凝重。
    床榻被昏睡着的岑成占了,郁明只能靠在软榻上。忠平看着自己主子软软靠在软榻上面色不佳,甚为担忧。
    “先生,要不送您回正屋躺着吧。”
    郁明摇了摇头,看向立在他面前的李正。
    “你此行带了多少人来。”
    李正垂头:“只带了二十人。”
    二十人?
    若是早两日,郁明见到李正必定会义正言辞让他立马带着人回西北,可如今,郁明改了主意。
    他此行本就是不愿让他舅舅牵扯进镇北侯府的事而来,为此他只和他舅舅要了人,其中许多事都是瞒着他舅舅的。包括找到了岑成和安置那孩子的事。可转头,他不过昏睡一夜,他舅舅不仅去了那孩子的安置地,还见了岑成拿到了信。
    终究是借用的人,真正的主子还是他舅舅。
    这些人,他不能再用了,李正来的正是时候。
    “忠平,把外头的事交给李正。舅舅的人,除了护卫宅院的,其他的都别用了。”
    李正闻言不由大喜,本以为要花费些功夫才能让少主答应他留下来,没想到这么简单。
    忠平应下后,又听他主子道。
    “将岑成抬去客房吧,再给舅舅送信,今夜我要见他。”
    无需忠平唤人,李正主动担起了送岑成去客房的事。韩伯带路,李正抱人,正当忠平打算跟上帮衬一二时,被他主子叫住。
    郁明:“舅舅送来的医师还在宅院里吗?”
    忠平点头:“还在的。”
    郁明:“让他去客房给岑成把把脉。然后来报我。”
    忠平一愣:“赵大夫不是已经把过脉了吗?”
    郁明:“去就是了。”
    忠平很快就走了,前不久还挤满人的屋子又空空荡荡。倚靠在软榻上,郁明盯着地上的青砖沉了眼。
    方才,岑成就是在那块青砖上倒下的。就在他想开口时就这么猝不及防毫不征兆倒下了。
    用错了吃食?
    郁明捻了捻手。
    他不信这说法。早不昏迷迟不昏迷,偏偏在他二人独处之时昏倒了。这时机太巧了,而且李正扯下岑成脸上的胡子时,老赵面上的片刻失神可都被他看在眼中。
    老赵诊脉时,冯十一并没有立在床侧,所以她并没有看到老赵当时的片刻失神。但她眼下却听清了老赵的惆怅。
    “我见过他,他当年是靖北军中的一名副将。你昨日又突然莫名和我打听靖北军,就是因为他吗?”
    不是,冯十一真没想到他居然是一名将军。她只以为他是忠心耿耿的护卫罢了。
    可不管是将军还是护卫,他都见过她并不想让她夫君知道的另一面。
    “你别问那么多了,我需要让他昏睡半个月。能做到吗?”
    老赵曾是个救死扶伤的好大夫,当年答应为冯十一做事后,老赵就知道他要做一些他原本不愿做的事。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可这是当年镇守西北的靖北军中的一名将军啊。
    老赵:“非要如此吗?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她的清净日子。
    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可以丝毫不在意,甚至粉饰太平。可待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就不一定了。
    他是个教书先生时,竹溪镇的那些妇人就议论她是个浑身铜臭的商女配不上他。
    现如今,在教书先生皮子下,他真实身份是曾受百姓敬仰的靖北元帅府的次子。而她呢,过往身份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如麻的杀手。
    他想娶的娘子,是在竹溪镇开着小药铺家世简单的冯十一,而不是纵驰江湖接着杀人单子的冯十一。
    冯十一:“别再问了,我只需要半个月。”
    老赵眼看着从冯十一这什么都问不到,他只能皱着眉叹气。
    “好,半月。”
    老赵去厨房亲自熬了药,药里除了解毒的药材外他还加了适量的迷药,能让人昏睡却又不至于伤了身子的恰好剂量。将药端到偏院,老赵本打算亲自喂,还没喂就见韩伯急匆匆跑来。
    “赵大夫,先生不太好,你快去瞧瞧。”
    老赵只能将还冒着热气的药碗塞给了李正。
    “喂他全部喝下。”
    李正正打算喂呢,忠平推门进了屋。见到忠平进屋,李正愣了一下。
    “韩伯不是说少主身体不适吗?你怎么在这。”
    忠平面容平静伸出了手。
    “将药给我吧。”
    两碗汤药放在眼前,一碗还泛着热气,另一碗却早已冰冷。
    忠平伸手指了指已经冰冷
    的汤药。
    “已经让医师看过了,这药里有让人昏睡的迷药。”
    说话时,忠平眉头紧锁,似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难题。皱着眉,忠平又看向那碗还腾着热气的汤药。
    “先生,这药要不您还是别喝了。我让医师查查。”
    修长的手指搭上碗沿,顺着碗沿边转着圈。
    “那日,你是喝了甜汤昏倒的是吗?”
    忠平颔首:“是!”
    “查查阿无吧。”
    忠平也正有此意,如今宅院被守得铁桶一般。尤其是熬药的厨房,能进的人只有那么几个,而能接近药炉的,除了赵大夫那就是阿无了。
    韩伯正操持晚膳呢,忠平突然来问他关于阿无的事,韩伯吃惊之余开始打量忠平。
    “阿无是我来苏州后捡的,那时才四五岁呢。养了十年才养成如今这模样。忠平,你问阿无做什么?你别是看上阿无了吧,忠平,不是韩伯嫌弃你。阿无还小呢,而你,这年纪对阿无来说也确实有些大了。”
    本只是问个话,没成想居然被嫌弃。忠平不由憋闷。
    憋着心中郁闷,忠平拿着从外头传回来的信回到了正院偏房。
    “先生,节帅府传回的信。”
    忠平将信递给了郁明,郁明接过展开,信里内容很短。
    他舅舅今夜有事不便见他,让他好好养病。
    将信攥在手中,郁明抬眸看向忠平。
    “问的怎么样?”
    忠平:“韩伯说阿无是他初来苏州时捡的,这十年来都在他身侧长大,门都甚少出。我也问过外头的护卫,阿无这几日,门都未出,也未见过外头的人。先生,要不我去搜搜阿无的屋子。”
    郁明拧眉:“先盯着厨房。”
    忠平走后,郁明再次展开了手中的信。
    今夜有事?
    是真有事还是在推诿,他舅舅到底想做什么?
    本该静养的郁明陷入了沉思,正当他沉思之际,他娘子进了门,进门后坐在榻沿,亮着眼眸看着他。
    “夫君,待在宅院中养病闷得慌,要不我们去天平山吧。”
    郁明蜷了蜷手:“娘子怎么想着去天平山了?”
    去天平山,除了要去办正事外她也想让他离开这宅院,远离岑成。虽然老赵在汤药里下了迷药,但保不准有个万一,人万一醒了呢。索性还是离得远远的,最为保险。
    冯十一笑了笑:“很快就入秋了,这枫叶只怕也红不了几日了。我想再去看看,夫君你就陪我去吧。我问过老赵了,你可以坐马车的。”
    难得听到娘子撒娇,郁明脸色刚有了笑意,下一息他就听到老赵二字,他脸上的笑意随之淡了淡,但他也没有拒绝。
    “好,娘子想去,那我们便去吧。明日我们便去。”
    入了夜,那碗本该送入岑成口中的药又端到了郁明面前。
    “先生,我一直盯着厨房。这药,熬制时除了赵大夫在,无人接近药炉。我也问过医师了,这药里和前一碗一样,都有迷药。”
    忠平说话时神色极其严肃,清秀的一张脸绷的紧紧的。
    “先生,要不我将赵大夫捆来,好好审问下。”
    微微烛光下,郁明的神色晦涩难明。
    “让医师想办法,今夜务必让岑成醒来。”
    忠平走后,独自呆在屋中的郁明神思异常清明。
    忠平中迷药那夜,老赵还没到苏州,或者说,已经到了他却不知。但不管如何他能确定老赵没进宅院,既然没进宅院,那甜汤里迷药也自然不可能是老赵下的,也不是阿无,那这甜汤也就只经过一人之手。
    清明神思下郁明也忆起了一些事。
    那夜,他用红绸将她捆得结结实实,而她,不过在他下个榻的时间,不仅脱了手,还将那红绸弄得七零八碎。
    第二日醒来,他满心愧疚,所以自觉忽略了许多事,如今这些事一股脑重新袭来。
    繁杂思绪下,郁明非但心没乱,他还异常冷静,冷静地知道,她眼下并不在隔壁,而是去水池旁喂鱼了。
    撑起身子,郁明迈着步往外走。打开门,院子里一片寂静,踏着这份寂静郁明两步走到正房外,推门而入。
    再走进屋子里,那夜混乱的记忆纷纷涌回脑子中。屋子里,坍塌的床换了,又换上了一张雕花大床,屋子里也整洁如新,丝毫没有那夜后的混乱痕迹。
    站在屋子中间,郁明环视了一圈,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放在衣柜旁的那个箱笼上。
    那个箱笼是从竹溪镇带来的,给他娘子装行装用的。
    视线牢牢定在那个箱笼上,郁明缓缓抬步走近又蹲下。
    蹲在箱笼前,郁明抚了抚箱子。
    应该只是他想多了,老赵虽是他娘子的人,但说不定是受他人指使。而那夜,说不准只是她力气大了些,她是他娘子,只是他娘子,不可能是其他人。
    脑子中念头不断闪过,郁明的手搭上了箱笼的锁扣处。
    锁扣处只上了扣,连锁都未上,显然不怕人看。思及此。郁明心又定了三分。
    他娘子既然如此,那定然是无问题的。而他此番看看也只为安个心,看过之后他再同她赔罪便是。
    咔哒——
    箱笼被打开,打开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素雅的衣物。这些衣物大多都是他陪他娘子去成衣铺买的。
    看着素雅的衣物,郁明忆起了那日买衣裳时他娘子的愉悦模样,面色缓了缓,郁明轻轻取出了衣物。
    衣物下,东西便繁杂了,大多都是在苏州时买的小玩意。繁杂的小玩意在箱笼里归置的齐齐整整,郁明很有耐心,一件件取出后轻轻放在了地上避免磕碰。
    繁杂小玩意下,铺着一层布,布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包裹。
    取出包裹,打开,待郁明看清包裹里的东西时,他本苍白的脸瞬间红润。
    他娘子,何时买的这些小衣?
    怎都未穿过……
    看着样式艳丽的小衣,郁明本屏着的呼吸都通畅了。
    这些小衣定然是他娘子为了他买的,她一心念着他,他却疑心她。
    不知是羞涩多还是羞愧多,总之郁明烫红了脸,红着脸郁明将那些小衣归拢回包裹里收好,收好后他正打算将包裹放回箱笼里。放回前他随手将箱笼里铺着的那块布掀开,掀开时他本只是打算随意看一眼,可这随意的一眼后却让他僵直了身子,再也移不开眼神,甚至他自进屋后就一直平静的脸也因这一眼而瞬间阴沉。
    布下,并不是他所想的箱底,而是铺的满满的黄金。黄金之上,是两柄色沉如墨的长刀。
    黄金耀眼,墨刀深沉……
    而看着这一切的郁明,一颗本平静的心狠狠坠下。
    夜色寂寥,秋风瑟瑟,忠平推开了偏房门,一进门便看到他本该躺在榻上静养的主子正站在窗边吹着风。忠平急忙上前。
    “先生,你怎么站这吹风呢?”
    立在窗边的人微微侧头。
    “人醒了吗?”
    忠平阖上窗然后道:
    “有苏醒的迹象了,医师说过一会应该就会醒了。”
    “好,那便走吧。去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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