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聂远想起很久之前,自己临近毕业时候的事。
他的学校虽然不错,是所排名中游的985,可惜学的是工商管理这种什么都沾一点、却没有核心技能的专业,就业前景堪忧,平均薪资水平也远低于同校其他专业。
班里的同学都对找工作持悲观态度,因为竞争实在激烈,原本对口的岗位就少,偏偏他们能投的,其他专业也都能来掺一脚,大部分人都选择跨专业考研,或者直接改行、去考公务员之类的。
只有聂远一直在老老实实完善简历,积极海投,参与各个渠道举办的招聘会。
他连续四年专业第一,考了很多相关证书,学习能力无人能及,光靠奖学金都能覆盖四年的学费,聂远总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才,是不可能找不到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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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也如他所料,毕业之前,他手里已经有五家公司的offer,可惜初始月薪从四千跨到七千,全都没有过万。
跟隔壁寝室计算机系的同学相比,实在少的可怜。
聂远还算乐观,起码自己不会毕业就失业,同时他也没有放弃继续寻找机会,果然就蹲到了川河集团的春招。
聂远应聘的是下属子公司的CEO助理,转正月薪高达一万。对他们这个专业的应届毕业生来说,实在诱惑太大。
单是初面就来了大概二百人,经过三轮面试,最终只剩下十个,再由CEO亲面。
终面时间定在下午四点,不过聂远习惯赶早,两点钟就到了公司,被安排进了一间会议室。
等再有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那是个非常年轻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以聂远纯直男的视角,都觉得那张脸有些过分好看了。
聂远更羡慕的是他身上所流露出来的松弛感,明明都是来参加终面的,对方却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走到这一步,聂远已经投入了太多精力,连他这样抗压能力极强的人,都不免感到紧张。
所以当对方主动跟他搭话时,聂远虽然有所防备,却也想借机缓解一下焦虑的情绪。
只是对方刚一开口,就让他更焦虑了,年轻男人说:“听说公司砍了两个助理名额,今天终面只会录取一个,并且会当场宣布面试结果。”
聂远看起来还算淡定,只是随口敷衍一句:“哦,是么,那真是太遗憾了。”
没想到对方会得寸进尺,热情地邀请他说:“如果我们都面试失败,等会儿一起去喝一杯吧。”
聂远感到自己被冒犯了,觉得这个人真是心机叵测,故意来搞竞争对手心态,他决定反击回去,于是笑着说:“我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年轻男人也在笑:“这么有信心?”
聂远目光坚定:“比我学校好的,没我能力强,比我能力强的,我还没有见过。”
这话太狂妄了,年轻男人听了却很高兴:“那就祝你好运。”
可是好运并没有降临,聂远当天被刷在了终面。子集团的CEO跟他聊过之后,觉得聂远太有主见,不好掌控,他想找一个更听话的人。
聂远虽然有些失望,却也迅速整理好了情绪,他觉得跟一个并不欣赏自己的人在一起共事,既没有前途,也是一种折磨,这样的结果反而对彼此都好。
所以当他再次看到那个年轻男人的时候,聂远也只是问:“要去喝一杯吗?”
他看对方玩世不恭的样子,还以为会被带到酒吧之类的地方,没想到只是进了楼下的咖啡店,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聊了两个小时,又在日落时分挥手道别。
聂远知道自己不会再见到他了,心里竟生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怅然,这样有趣而广博的人,实在很对他的磁场。
三天之后,聂远登陆邮箱,发现自己收到了川河集团总部的offer。他本以为自己是被补录了,可转念一想,自己当时投的是子公司的岗位啊。
入职当日,聂远再次见到了那个年轻男人,对方站在窗边,身后是蓬勃的朝阳,那张年轻的脸上意气风发,他对自己说:“聂远
,我非常欣赏有能力的野心家,就让我们一起大展宏图吧。”
他说的是“让我们一起”,而不是“跟着我”,这听起来更像是要成为伙伴的意思。
聂远在那一刻对老板死心塌地。
两个人磨合了半年,成为了最好的工作拍档,无论在面对任何问题上,都默契的仿佛共用一个大脑。
只是后来在姚小姐的事情上,聂远跟老板产生了巨大分歧,他觉得对一个活生生有着自主意识的人,总不能像抢占风口项目一样,使出雷霆手段。
可老板却一意孤行。
聂远虽然觉得姚小姐可怜,却也没想跟老板对着干,最终也只是继续充当老板的刽子手。
事实证明,老板的方法非常有效,起码他得到了人。而诸多手下败将,在被收拾一通之后,连见姚小姐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聂远为自己当时的冷漠感到可耻。
窗外的乌云加剧了翻滚速度,有些像灾难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了。
聂远终于走近一些,开口提醒:“沈先生,姚小姐正在楼下等您。”
老板回头看向他,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意,他盯着自己近乎湿透的衣服看了一会儿,将手边的一条毛巾递给他:“擦一擦吧。”
哪怕老板举止亲切,一团和气,聂远却明显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从前两个人相互信任,最是默契,老板只需要抬抬眉梢,聂远都知道老板是要往东还是往西。
如今他们却像是站在了悬崖两侧,横沟宽广,不可逾越。
聂远最终也没有接过那条毛巾,老板随手将它扔在了地上,转而拍拍他的肩膀说:“平时很少见你这样穿,还蛮好看的,只是不太适合你。”
台风过境带来的低气压试图将空气中所有的水汽都碾进人的皮肤里,本应令人感到闷热无比,聂远却觉得自己被一阵寒意裹挟了。
他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目光看着面前的老板,已经无法再洞悉他的意图,僵持片刻,才能说出来话:“您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老板指了指面前那扇巨大的落地玻璃:“这里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我看你假期很闲的样子,不如来帮我擦擦玻璃?”
铅灰色的云层吞没了最后一丝天光,连带整个会议室都突然暗了下来。
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却瞬间停止了。
隔着玻璃,聂远看到一个单薄的身影拾级而下,缓缓走进倾盆大雨之中,最终停在了楼下的喷泉景观前。
那样雪白的皮肤,几乎成为了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
她太像一朵温室中的黑色玫瑰,哪怕意志顽强,也经不得这般风吹雨打,看起来就要枯萎了。
聂远远比自己想象当中还要愤怒,他猛地揪住老板的衣领,将他按在了落地玻璃上,怒不可遏地说:“沈先生,你可真是个混蛋。”
被这样粗鲁的对待,老板竟然还笑的出来,似乎很喜欢他此时此刻失控的模样:“聂远,原来你也会生气。”
他喃喃自语一般说:“瞧,你也变得不正常了,所有靠近她的人,最终都会变得一样。”
聂远感觉自己就要将他的衬衫扯烂了,恨不能不管不顾的打上一架,好让他清醒一点:“姚小姐正在淋雨!”
可面前的男人充耳不闻,他的眼睛也过分清明,漏出了一抹寒厉,非常失望地说:“聂远,我伤透了心。”
他随即又调整情绪,笑了一下:“看在你跟着我很多年的份上,我也不是不可以下去见她一面。”
聂远稍稍松了力道,又听他说:“你什么时候把这面玻璃擦干净,我什么时候下去见她。”
两个人像有血海深仇一般凝视着对方,直到聂远认命的松手,弯腰捡起了那条毛巾。
老板要做的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聂远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他的决定。
再这样耽搁下去,姚小姐又要淋更久的雨了。
聂远去洗手间打了盆水,又另外找到了可伸缩的玻璃清洁杆,和几块新抹布,迅速擦起了玻璃。
这里似乎真的很久没有打扫过了,聂远只是随手一擦,手中崭新的抹布就沾了厚厚一层灰,偏偏这一整面落地玻璃大的惊人,粗略估计都要上百平。
聂远已经很久没有干过这样的纯体力劳动,偏又心急拼尽全力,十分钟后就累的气喘吁吁。
可他丝毫不敢松懈,外面似乎又起风了,姚小姐被吹得摇摇晃晃,聂远咬牙坚持,不一会儿身上的雨水就被熨干了,而后又被汗水重新打湿。
半小时后,聂远的两只手臂已经抬不起来,动作也愈发迟缓,饶是如此,也不过刚刚清理完三分之一的面积。
便在此时,窗外突然炸开一道巨大的青色闪电,天空传来恐怖的裂响,雨势瞬间增大,瓢泼一般,扭曲了视野中的一切。
聂远看到那株可怜的黑色玫瑰被掀翻在地,再也没能爬起来。
他扔下手中的工具就往门外冲,并没有发现会议室早已空无一人。等聂远径直跑下楼梯,来到公司门外,才发现老板已经抱起了姚小姐。
三个人都被淋的非常狼狈,聂远走近一些想要查看姚小姐的情况,却发现她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手臂被蹭掉了一块皮,可她似乎不觉得疼,此时正勾着老板脖子,亲吻他的下颌。
聂远离得太近了,哪怕风声呼啸,雨声如沸,他还是听见姚小姐不停地说:“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
聂远觉得泼天的雨水都像是自己的眼泪,他不明白老板怎么会变得这样狠心。
幸好他似乎恢复了平常模样,缓缓低头,一脸温情的望着怀中的女孩,就像是最体贴深情的恋人,只是说出来的话令人胆寒:“夏夏,淋过雨后,你好像清醒多了。”
说完就大步向一旁的黑色车子迈去,聂远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谢幕,没想到老板突然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冲着他说:“聂远,你来开车。”
车里没有风,明显暖和多了,聂远手臂握在方向盘上的时候,还在因为刚刚的过度劳动微微发颤,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迅速启动车子,打开了暖风。
聂远声音僵硬地询问:“现在去哪?”
老板说了句“汀澜公馆”,而后车子中央的电动挡板就缓缓升了起来,直到严丝合缝的将他们隔成两个空间,聂远再也无法看见后面的一切。
沈星川这才将那条湿透的黑色裙子从她肩膀上往下一扯,轻松脱了下来。
她大概是冷的厉害,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皮肤也比平时还要白,沈星川的手指划过她的锁骨,感觉她就像一只冷血动物,触手冰凉。
湿漉漉的长发还在滴水,沈星川干脆令她跪坐在自己兩腿之间,拿了车上的一条备用毛巾帮她擦拭头发。
她一直低垂着头,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也冷的说不出话。
沈星川却逐渐热了起来,这个角度看上去,姚映夏实在任人可欺,他的手掌一顿,从发梢滑到下巴,令她抬起了头。
被迫上仰的脖颈弧度非常诱人,沈星川的眼睛已经被她熟悉的欲濏浸透了,姚映夏听见他
笑着说:“我们做些可以暖合起来的事情吧。”
她知道聂远就在自己身后,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却被他有些用力的控制住了。
姚映夏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变了脸色,只听见他语气寒凉地说:“夏夏,不要再惹我生气。”
女孩露出了一个带着恐惧的可怜笑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伸手解他的衬衫扣子。
她的手指几乎已经被冻僵了,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变得非常困难。
不过沈星川很有耐心,反正平常从公司开到汀澜公馆,都要半个小时,今天天气这样恶劣,怕是一个小时都到不了,他们还有很长时间。
姚映夏每解开一颗扣子,都感觉视线中那一团变得更大了一点,等到将他的衬衫完全脱下,那里已经鼓出了惊人的弧度。
姚映夏似乎很不想帮他解开库子,直到听见沈星川说:“夏夏,它很想你。”
她终于强迫自己为他松开腰带,解开扣子,拉下拉裢,那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几乎就要戳到她的嘴唇。
沈星川并不知道,她是单纯不想跟自己交流感情,还是因为淋雨变得迟钝,姚映夏整个人都有些呆呆地,似乎并不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
沈星川恶劣的拍了拍她的脸:“如果不想吃,就自己坐上来。”
她试图扶着沈星川站起来,可是双腿已经几乎没有知觉,最终还是被沈星川掐着腰拎了起来。
姚映夏感觉自己冷的像个冰块,而他热的像支加热棒,最先接触到的瞬间,几乎就要被烫伤了。
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让沈星川高兴成为了最重要的事。她努力想要进去,可是那里太乾瑟了,根本无法进入。
沈星川也没想再折磨自己,竟然从储物格里摸出了一瓶崋油,涂在了自己身上。
姚映夏怔怔的想,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今天的一切吗?可是没有时间再给她思考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沈星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上次做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前,姚映夏的身体不长记性一样,又忘记了如何接纳他,下落的过程缓慢的像是一场凌迟,沈星川浑身紧崩,额头上都开始出汗,直到车子突然一个颠簸,姚映夏扑进他的怀里,终于彻底接纳了他。
沈星川维持着这个姿势抱了她好一会儿,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最先感受到的是思念,然后才是浴望。他贪恋的嗅着她脖子附近清冷的气息,然后才开始动。
这一路实在太漫长了,姚映夏没想到他在车上也有非常多的发挥空间,幸好车是好车,哪怕会产生一些晃动,也并不剧烈,然而只是这样,也已经令姚映夏被巨大的羞耻感包围了。
等聂远将车停到汀澜公馆的地下车库,两个人才刚刚结束。他虽然全程没有听到姚小姐发出任何声音,却听见了老板说的那些话,也感受到了车子不停在晃。如果说他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空旷的地下车库里,聂远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几拳,他一阵头晕目眩,都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会那样冷静的注意路况,将他们安安全全送回了家。
车子已经停下来许久,沈星川都没听见车门关闭的声音,他看了眼已经在自己怀中睡着的姚映夏,才发现她为了不发出任何声音,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沈星川的神色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拿出手机给聂远发了条短信:“把你身上那身衣服扒下来,你可以走了。”
这是他给聂远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肯照做,两个人以后也不是没有继续共事的可能。
然后聂远这次却不肯听话,他倔强的穿着姚小姐给他买的这身衣服,走进了大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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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爆哭]聂远好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