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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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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玉是个勤劳的姑娘。
    或者说曾经是。
    阿玉的家里十分富裕,原本这些事情是不用她来做的,但是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就感到寂寞,父亲也总是和那些武士们来来往往,再也无暇顾及她。
    只有像个不符合身份的侍女,有时候打扫着自己的梳妆台也会感到满足,就像母亲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家里来来往往的武士们变多了。
    对于外界好奇的姑娘总是会趁着父亲不注意,悄悄躲在屏风后面,看着那些英俊潇洒的武士们和父亲谈论着自己听不懂的东西。
    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在某个樱花纷乱的午后惊鸿一瞥,带刀的武士路过回廊,就乱了少女的心。
    自那以后阿玉就大着胆子每次都偷偷躲在屏风后面,看着议事厅里的武士们,以前乱飘的目光,现在只看着那个英俊的武士。
    年轻,英俊,才华横溢。
    就连严肃的父亲也为他的话频频点头。
    尽管阿玉听不懂他们在谈论什么。
    阿玉只想着,啊,他这么好,只有天上的神女才配得上他吧。
    这么想着愈加自惭形秽。
    她不止一次地问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女。
    侍女每次都这么说。
    阿玉感到无聊,她是聪明的女孩子,听得出来侍女是在恭维。
    啊,如果是他的话那位大人会喜欢上自己吗?
    【今晚莺鸣否,单思太可怜,
    晚霞缭绕处,明月已经天。】
    少女站在院子里看着渐渐消散的晚霞,不知不觉吟起了这首无意间看见的诗。
    那些简短但是缠绵悱恻的俳句,只是看看就觉得脸红心跳,此刻念起来反倒不觉得有什么了。
    【我正恋君苦,待君门户开,
    秋风吹我户,帘动似人来。】
    黄昏的最后一丝晚霞隐去,英俊的武士踏着月光而来,站在阿玉的院子不远处,风流武士的折扇轻摇,便乱了少女的镇定。
    阿玉脸颊绯红,话也说不出了。
    女子的矜持告诉自己要赶紧进屋躲起来,可此时阿玉却不想离开。
    最后只能羞红了脸轻斥。
    武士给阿玉行了一礼,便作势要离开。
    终于有机会和心上人说话,阿玉哪里愿意他就这么离开呢?
    少女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矜持,喊住了武士。
    武士转过身。
    少女问道。
    武士莞尔一笑,对着少女道。
    听到武士这么说,阿玉捏紧了自己的衣袖,不可置信。
    原来自己爱慕的人也爱着自己,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诉说着情爱的俳句此刻像是打开枷锁的钥匙,听闻武士向父亲提亲,遭到父亲拒绝后,一直乖巧的阿玉便不管不顾地去恳求父亲。
    阿玉父亲的脚边趴着一只懒洋洋的狸猫,听到阿玉的话,狸猫摇了摇尾巴。
    一心恳求父亲的阿玉并未注意到。
    父亲坚决地拒绝了阿玉的恳求,并将阿玉锁在院子里,不允许她再出来。
    阿玉不知这是她与父亲见的最后一面。
    有什么比男人的情话更容易让女孩迷失的呢?于是阿玉就乖乖待在院子里,等着男人兑现承诺的那一天。
    等到院子里的樱花凋谢,被金红的枫叶取代时,却传来了父亲暴病去世的消息。
    爱慕的武士说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少女并没有仔细深究父亲的死亡,因为丈夫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她是如此相信他。
    或许这是上苍的旨意吧。
    可阿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夫君了,夫君也越来越少来她这里。
    看着喧闹的外面,陌生的侍女对她说。
    阿玉轻轻点了点头,她并不怪他。
    他们成亲这么久,她也没能为夫君诞下一儿半女,可夫君的身份不同往日,没个继承人怎么行呢。
    就算婚后的夫君对自己开始冷淡,就算他从没停止过纳妾,但阿玉对夫君的爱却没有消失半分。
    再过几天就是她和夫君定情十年的日子了,到了那时,夫君会来看自己的吧。
    在那之后又有很久,久到院子里的樱花开了又谢,阿玉也没有再见过夫君。
    那天家里来了一位京都来的老法师。
    老法师留着长长的眉毛,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阿玉
    老法师对阿玉说。
    临走之前老法师给阿玉留下了一只圆胖胖的狸猫。
    侍女很讨厌这只狸猫,总是说狸猫是不祥之物,让阿玉别接近它。
    但阿玉却很喜欢这只可爱的小东西。
    她的梳妆台已经很久没擦过了,角落里积着一层灰。
    哎呀,说到狸猫,它到哪里去了呢?
    阿玉打着哈欠,她想,她还是先睡一会吧,等下那只小东西就会回来了。
    最近阿玉的身体有点奇怪。
    她的头总是越来越昏沉,总想着睡觉,腿也肿了,肥肉压了好几层。
    她的脸呢?是不是脸也变了?
    啊,那这样的话,恐怕家忠大人会认不出来她了吧?
    镜子呢?给我把镜子拿过来!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喊道。
    为什么屋子这么旧了?庭院好像也很久没有打扫的样子。
    奇怪?侍女们都去哪里了?
    哈~好困。
    那她就再睡一会吧,睡醒了再去找夫君。
    阿玉又在深夜醒过来了。
    这次她睡了多久呢?
    几天?还是几个月?
    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呢?
    家忠大人!
    她感到害怕,她叫着夫君的名字。
    可是没有人应答,只有院子里虫鸣的声音。
    阿玉的头更加昏沉了,眼前一片模糊。
    家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走廊好窄啊,门好小啊,墙壁怎么轻轻一推就倒了?
    肚子好饿
    终于找到夫君了!
    在床上睡着,背对着阿玉。
    阿玉的牙缝里残留着血和肉的味道,一股莫名的香气冲到她的鼻子里。
    阿玉饿的发抖。
    再吃一点什么吧,吃饱了再睡吧。
    一个声音在阿玉脑海里说。
    “所以说阿玉是把自己的丈夫吃掉了?”
    弥助搓着胳膊打了个喷嚏,“奇怪为什么突然这么冷?”
    阿青也感觉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
    不过女孩倒是很少会害怕过自己讲的怪谈,此刻倒是嘲笑起了弥助:“这个故事告诉你以后千万不要当个渣男,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哦。”
    “阿青你又知道了。”弥助嫌弃地看着她。
    珠揉了揉因为蹲太久而有些酸麻的腿,站起身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弥助的头:“笨哥哥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纳妾呀!”
    “住口啊珠!”
    “哈哈哈珠说的太对了!”阿青拍着地面笑得肚子疼。
    大概珠就是所谓的天然黑吧。
    他们在凤凰林捡了一上午的柴,现在正在一条溪水边休息。阿青刚刚给他们讲的是关于寝肥的怪谈。
    “感觉阿玉很可怜呢。”珠说。
    “为什么呢?”阿青问道。
    “因为,阿玉被丈夫抛弃了,还变成了妖怪。”
    “怪谈的意义就在于人们对故事的猜测嘛,其实很多东西都是由真正发生过的事情改编而来的哦。”阿青摸了摸珠的头,“所以珠以后要嫁个好男人哦。”
    “嗯,珠以后要找个像哥哥这样的!”
    女孩笑着拍着自己哥哥的背,“因为哥哥对珠最好啦!”
    男孩很好地被妹妹的话语取悦到了,“我家珠真听话,哪像某些人”
    “你再这么看着我我要揍你了。”阿青说。
    “阿青你这么暴力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那也不是你这个小鬼该操心的事情!”
    林子里突然吹进来一阵冷风。
    正在打闹间的三个小孩瑟缩了一下,弥助哆哆嗦嗦地提议道:“看吧,这么冷不是我的错觉,要不今天先回去吧?”
    “我也同意。”阿青缩了一下脖子,捡起自己的竹筐,里面放了一小半的树枝干柴,应该够用了。
    她明天还要去集市一趟。
    第二天阿青起了个大早,背着自己的小箱子往集市的方向赶去。
    集市在不远的小镇上,但说是不远,其实和村子也隔着好几里地,她应该能在中午之前赶到。
    昨天她在凤凰林里弄到了好多小玩意,看看能不能在集市上换点食物。
    而且她身上的衣物已经很破旧了,也有些小,不太合身。
    阿青在太阳完全升起之后不久就赶到了集市,看着人群她紧了紧身上的兜帽,然后坚定地走到人群来来往往的街道上,打开箱子摆满自己做的小玩意。
    她的面前摆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
    不过仅仅是个孩子,斗篷也难以掩盖她瘦小的事实。
    而且对底地盘概念一无所知的女孩,很快就得罪了人。
    “喂喂,谁允许你在这里摆摊的啊小鬼!”
    破旧的木牌被一双脚踢到远处,地痞流氓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阿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后颈,为了避免自己的头发漏出来阿青只好死死拽住兜帽,这样却恰好方便了地痞欺负她而已。
    “做的是什么破烂?不知道这里是我们老大的地盘吗?”
    精心制作的小玩意很快被踩烂,阿青看着却无能为力。
    要是她她能怎么样呢?
    能在这场施暴下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
    “喂,小鬼?怎么了?说话啊!”抓住她的壮汉狠狠地摇晃着她,阿青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接着自己的一头白发和苍白的皮肤就暴露了出来。
    “哇啊!”壮汉吓了一跳,松开手阿青就狠狠跌倒在地上。
    她慌忙拿着破烂的斗篷想遮住自己的头发,从小这么过来的女孩最清楚人们对于她这个“异类”的看法。
    恐惧和排斥,恨不得她死了才好。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妖怪啊!”
    四散而逃。
    啊啊,又变成这样了。
    阿青沉默地收拾着地上被蹂躏得乱糟糟的东西,只求自己等会离开的时候没人跟踪自己悄悄把她杀了。
    “你没事吧?”
    女孩面前伸出一只手。
    那是一双属于成年男人的好看的手,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关节处带着一些茧子。
    阿青抬起头,看着手的主人。
    那是一个英俊的成年男人,眉间却带着稚气,而且似乎很眼熟。
    男人好像认出她来了,问道:“怎么是你?那个讲故事的女孩?”
    那一刻,阿青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女孩“哇”地一声哭了。
    男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最后只好笨拙地用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头。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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