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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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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过来。又给他换衣服擦拭头脸,服侍含沁躺下了,自己也累出一身大汗来。含沁倒还安耽,吐了一次,又漱了口,便沉沉睡去,一晚上都没动静,只是酒气熏人,善桐怎么都睡不着,索性到南炕上躺下将就睡了,第二天早上才被含沁谄笑着叫醒,又向她赔罪道,“昨晚扰着你了?”
    “我倒没什么,你怎么喝那么多!”善桐倒是不气含沁,只气和他喝酒那一帮子人。“都有谁逼你灌了?回头我和嫂子们告状去!”
    含沁摸了摸脑袋,自然免不得为朋友们辩解,“也是事出有因,昨儿皇上跟前我又得了彩头来着,林三少为首,许世子也凑趣,还有郑大少,连皇上都灌我,那还能怎么说?只好尽图一醉了。我也是有意做出醉态来,不然昨天哪能那么早回来。”
    这一帮子人,不是皇上的亲表弟就是他的养表弟,再不然也是一起长大和奶兄弟一样的发小,他们肯和含沁厮混,善桐还能说什么?只嘀咕,“从前在外面应酬,还没有皇上呢,现在连皇上都抬出来了,这是逼得我向娘娘告状去?”
    “皇上也难得和我们掺和这种事。”含沁便说,“昨天也是林三少和许世子强拉了来的,他最近心绪烦恼,竟形于外,喝了几口酒看着倒开心多了——比一般世家子弟还会玩呢。都说我是没赶上好时候,皇上登基前几年,玩得更凶更野,什么荒唐事都没少干。”
    提到今上,从他还是太子时算起,众人想到的也都是“龙章凤彩、龙日天表”这样的溢美之词。除了他和封子绣的风流韵事之外,善桐还以为他竟是个古今完人,没想到他也有过放浪形骸的少年时代,她一边打发含沁起身梳洗,一边自己也梳洗过了,两夫妻一道坐下吃饭时,还好奇问,“为什么事心情不好?昨天封子绣没来?”
    “封子绣又出京去了,不知去哪里,我们也不敢问。”含沁一吐舌头,“你就当不知道这个人吧,他手里掌的那支兵本来也见不得光,尤其我们外地武将人家,是最忌讳和他们交接的。”
    正说着,又道,“其实还是因为工部那场爆炸的关系。”
    他眉宇间跃上了一点阴霾,语气也没有刚才那样兴致勃勃了。“工部那个场子,历年来都是做配方的。这个新方子皇上放了很大的期待进去,现在一场爆炸,人死了不要紧,最重要还是方子就废了,又要从头开始。这几个月来心情不好,我看都是为了这事。”
    善桐想到榆哥那一伙人其实也还是在倒腾火药方子,心中一边也是一动,一边又更加害怕担心,送走了含沁,自己坐在那边想了半天,又派人去找榆哥,问他中秋节预备怎么过——因米氏也问这事,叫小夫妻过去吃饭——又令传话人埋怨榆哥,“就说我的话,又是一个月没见他了,再不来看我,我生气啦。”
    她这么一说,倒是真有了效用,才吃过午饭榆哥就随传话人一道过来了,还给带了朝阳门外的花糕来塞善桐的口,“越大脾气越大,还动不动就生我的气。”
    善桐捡了一块花糕吃着,倒觉得味道不错,便把大妞妞抱来喂她,小姑娘现在认人了,看到舅舅,便笑着喊,“阿九——阿九——”一边往榆哥怀里合身扑去,不要妈妈喂,要舅舅喂,榆哥一把抱住,疼得整张脸柔和下来,抱着大妞妞道,“亲舅舅一下,舅舅就给你吃。”
    大妞妞顿时亲得榆哥一脸口水,善桐握着嘴巴直笑,“现在她要亲我们我们都不让,就嫌她口水臭呢,就傻娘舅要亲。”
    “谁说我们傻?”榆哥毫不介意,拿花糕掰了一小块一小块地给大妞妞抿着吃,“大妞妞口水不知多香呢,奶香味!大妞妞你说是不是?”
    一边说,一边又不知哪里摸了个精致的拨浪鼓出来逗大妞妞,大妞妞果然爱不释手,抱着它转个不休,吵得人头疼,她自己还不亦乐乎的,要把她抱到一边去,她又一离开榆哥就哭。榆哥被闹得苦笑起来,善桐也无可奈何,只好抬高了声调和榆哥聊天,过了一会到大妞妞午睡的时候了,她便不顾她哭,强令养娘将她抱走。大妞妞一直哭到了自己屋里,都还能听见哭声和那咚咚的小鼓声。
    两兄妹对视一眼,都松一口气,榆哥甩头道,“她年纪虽小,转起来小鼓却有劲得很,只吵得我头疼。”正说着,善桐便问他在白云观有没有试验火药,又将工部爆炸的事情告诉他说。“这都是试验新火药方子闹出来的动静,死了不知多少人。你倒腾方子我不管,试烧的时候你要敢在跟前,我立刻和家里人说,把你锁回去。”
    榆哥咳嗽了一声,也不说话,反而转问道,“什么新方子?你可听说了没有,具体配比是多少,我们这里也在试呢。可惜工部那边总不理会我们,也不肯把方子给我们看。要不是李先生还有些面子,几乎无法把功课继续做下去。就是现在这样,其实也都托了白云观道长的面子,这才无人来查。”
    善桐无奈到了十分,要说他吧,又怕说烦了他不来了。不说吧,又实在怕榆哥什么时候倒腾出一个事故来,家里人伤心不说,母亲只怕都要哭瞎了眼睛。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接榆哥的话茬,又说别的事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她是熟透了榆哥性子的,因就说起南边开海的事来了,“现在船队都在造了,还千辛万苦找了前朝的海图来,听说又寻了上百个出过海现在归顺的海寇。说是要下南洋做生意去,只不知道有没有赚头了。孙夫人说,前朝光是几次下南洋,就不知造就了多少巨富。”
    这果然搔到了榆哥的痒处,他立刻燃起了熊熊的兴趣,“这我倒也听说过的,就不知道所谓开海究竟要往哪里去。我们进西域的时候听当地人说,泰西那边的商人从前泰半都往这里走,现在很多绕到南边去从海上过来,似乎更稳当得多。如这一次是要放船去泰西的,我倒想跟去看看。”
    出海一次,耗时三年五载不说,惊涛骇浪,船上可能疾病丛生,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不好说的事,善桐简直想要晕过去——别榆哥不玩火药了,改出海去了,那她简直别再回去见母亲。她无奈地道,“那么多杂学,除了这出海和火药之外,诸子百家哪个不是由得你去钻研,你哪怕跟着权神医学医呢,也别和现在似的,我是一听说白云观方向有事就吓得心都停跳。你还疼大妞妞呢,怎么不记得嫂子在家等你了?还是快回去生个孙子,安分几年,等我侄子大了,娘一心带孙子,那时候你要闹,大家就没这么悬心了。”
    提到家乡,榆哥便叹了口气,一时没有说话。善桐见他清秀面容上掠过一缕怅惘,真是忍不住想问他:这琦玉就那么好?一见钟情,到现在都难忘?
    只是想到琦玉如今的处境,她根本也就不提此人,听说榆哥中秋也不过来,而是要在道观陪先生过节,也没劲说他了,只千叮万嘱一定要上孙家、王家和杨家走动走动,看望一下兄弟并长辈们。榆哥连声应了,也没等含沁回来就回了观里。
    接连几天,含沁回来得都比往常要晚,善桐知道他有空是一定回来的,也不说他,免得他心里更不好受。只是这样一来,到八月中旬她都没能和含沁好好说话,问含沁中秋怎么过,他又含糊其辞的,也定不下来。这一日起来,她就和含沁道,“今天一定要给舅母回话了,你要能过去,我们就一道过去,要不能,我和大妞妞在家等你。只定不下来,让舅母那边空等,她也不好安排。”
    含沁唔了一声,说,“明日一定就给准话。”善桐这才罢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两人对坐吃过早饭,大妞妞被抱进来见爹,善桐去给含沁拿靴帽,从里屋出来时,见含沁还坐在炕上抱女儿,便奇道,“还不换衣裳?再过一会当班就迟了!赶不上点名,仔细罚你。”
    见含沁还是没动,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她,她多少也觉得有点不对了,叉着腰站在当地,故意板起脸来瞪着含沁,就见含沁唇边憋着的笑意越来越大,没过一会就笑出声来,抱着女儿站起身道,“走,上车。”
    善桐满腹狐疑,道,“上什么车?”说着,脚底下已经乖乖动起来,跟着含沁出了二门,果然有一辆车正等在外头,一家三口坐进去了,这车便辚辚而动,向着远处去了。
    249、中秋
    善桐先还问呢,后来见含沁怎么问都不说,便索性也一赌气,不问了。只抱着大妞妞,掀开了帘子一角,让大妞妞巴着窗子边缘看看外头的景色。大妞妞现在还不能很稳地走路,但站已经站得很稳当了,在善桐腿上站了一会,又要到含沁腿上去站,还咿咿呀呀地指着善桐向含沁告状,含沁笑道,“怎么了,大小姐又和你发脾气?”
    现在孩子大了,和小时候就不一样,大妞妞还是个记仇的孩子,善桐有拂了她的意的,她总要哭闹起来,又发脾气不理母亲。有时候看到母亲明明高兴呢,却又故意要绷着脸,就像刚才,一上车还新鲜,看了一会想起来了,就不和娘好,要和爹好了。
    “刚才早饭时候她要吃一口酪,可她一吃就闹肚子,谁给她吃呀,我说了她几句,她这就记恨起我来了。”善桐也笑了,“多大的孩子,心里很能装得住事,这会都还记得。”
    含沁也发一笑,便抱着女儿,指点街景让她学说话,大妞妞也跟着爸爸似懂非懂地念,“不点、米点。”善桐倒是得了空闲,她自己掀起帘子看了一会,也不知道走的是哪个方向,一时也感慨道,“西安城虽然我也没骑马走过,可身在其间还知道方向,现在你要把我放在这里,我该怎么回家去我都不晓得。”
    正说着,车行拐入了一条通衢大街,善桐远远望见城楼了,才恍然道,“原来是德胜门,我们是要出城去?你今天不当值啦?”
    含沁继续微笑,只不搭这个腔,善桐现在倒不着急了,心里影影绰绰也有数儿,只是拿眼白使劲地翻了含沁一下,便自己透过那小小的方格,望向头顶格外高远辽阔的青天,享受着带了凉意的秋风,只觉得虽然还在路上,但身心已经爽快得很,倒是把这几个月来那处处小心翼翼的憋闷劲儿为之一解。这车走得快慢,她也不在意了。
    在城内还好,等车行出了德胜门又走了一段,路上行人越少,含沁便索性将两边帘子都打起来,只合上玻璃窗,免得秋风把大妞妞吹病了。一边和善桐指点,“这棵树好看。”一边又指着一处弯道进去花木掩映间一所几进的小院子,“这里到了冬夏生意都好,也有几味好菜是有名的,还承应外点。只人实在是多,去年冬天我们来吃,没想人居然满了,掌柜的有急智,在后院现架了桌子烤肉,借着屋里热气,居然也不冷的,老郑他们吃得欢实,我连一口都不吃,果然回去纷纷闹了肚子。”
    “京城人不懂事,站在雪地里哪能吃东西。凉气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善桐也不禁笑道,“你们也算是好的了,竟没人拿个身份去骄人。”
    “哪敢啊,”含沁说,“皇上就在身边呢,许世子塞了二两银子也没换个位置,掌柜说进去了那就是客。老郑想发火,皇上倒笑了,夸他们有风骨,虽他也一口没吃,临走还赏了二十两。”
    善桐也觉得皇上实在有意思,因又笑道,“这故事要是流传出去,这家店不得了,连皇上来都没位置,以后可不是财源滚滚了?”
    “其实他们家生意一直不差,就是皇上想来,那也是听说过了名头——焦阁老都夸好,那是一定好的。”含沁一边说,一边又指了一棵树来给善桐看,“瞧,那是有名的老槐树,据说有一千多年了。也不知是哪个皇帝出宫时还在下头歇过脚,现在就也成了传说了。”
    他成天在外头跑,对京郊这些掌故当然熟悉,小夫妻一路说笑,也不觉得路途难走,只到后来大妞妞睡着了——要睡时候她又要善桐抱了,可能嫌弃含沁怀里硬,一双手揪着母亲的领口,头枕在她臂弯里睡得香香甜甜。含沁和善桐便把声音放小,一路说个不停,连看见一棵树,善桐都能想起来在村子里见面的时候,“那一次你给我带笔洗,那么重的东西还捏在手上,站在树下等……”
    一面说车一面走,过了小半日,等大妞妞又醒来要撒尿了,车也弯进了一条乡间小道,只见两侧山峦起伏,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草地,虽然现在秋收过了,田里光秃秃的,但望着也大有野趣。再看远处还有个村子,只车连村子都不进,又弯进一条小路,再走了一盏茶工夫,便隐约能在一丛树里见着一道墙,远远看去,都觉得占地阔大。车进去了还要走一段路,一家人这才下来。善桐抱着大妞妞久了,手有点发酸,含沁便把女儿抱着,自己指点给她看,道,“这里进去是我们住的客院,找个地方把孩子放下了就行。”
    这真是开玩笑,善桐白了含沁一眼,含沁笑嘻嘻地也不在乎,前头却自然有人迎来安置她们,只善桐不放心别人抱着大妞妞,休息了一会,又把女儿抱在手上,跟着含沁里外一逛,也不禁叹道,“都说许家的小萃锦漂亮,其实还真不如这庄子来得大且别致,又还有温泉!”
    正说着,几个丫鬟婆子一拥而入,连四红姑姑都在里面,养娘接过了大妞妞,自然去拍哄不提。善桐到现在也知道含沁是蓄谋已久了,她实在也很开心——便笑道,“这是谁家的温泉庄子被你借来了!这么好的地方,他们也就常年空着?”
    含沁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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