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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
你早,今年也已十九,可长你三岁,武艺也比你高,难道还不能做你师兄?”
    难得……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我甜笑着看着他:“谁说你武艺比我高?”
    夏侯似想起什么,故作正色的道:“险些忘了。今后,你二人可不许再打架。清泓,你现在的任务,是保护文璇的安全。”
    “让战女侠保护我这个毫无武功之人,可觉得委屈?”林放笑道。
    “不敢!不敢!”我忙道,那三人一怔,朗声笑了出来。
    秦淮河的夜,一向绚丽荼靡。
    而我看着这三个在当今武林呼风唤雨的人,在我面前谈笑风生,忽然觉得这夜,似也宁静温暖非常。
    将来,我是不是也能成为像他们一样,傲然昂首面临武林的大侠?而不仅是一个武功高的女子?
    我迫不及待。
    ——————-————
    大晋之外,开始时不时传来某个敌国将领“暴病而亡”的消息,让朝廷的武官们欣喜若狂;
    京城周边的一些草寇流匪,开始逐渐减少;
    几个胡作非为横行霸道的江湖门派的首领,会在一夜之间消失;
    临近州县,有几家新的酒楼悄无声息的开业。
    ……
    我想,不仅大晋的武林,甚至北方、西方的门派,都能觉察出,大晋新任武林盟主林放,开始动手收拾四分五裂的江东武林。
    短短一个月时间,原本嘲笑、轻视林放文弱的江东武林人士,再不敢随意提起“林放”二字。
    而我与温宥,也开始在师父夏侯手下学习武艺。
    师父将《破辇剑谱》递给我时,有些怀念的道:“这是我师弟所创剑法,天下无双。只是师弟英年早逝,若还活着,如今修为必定在我之上。今后,你俩就照此剑谱修习。”
    景仰一下那位英年早逝的奇侠,我喜滋滋的翻开剑谱。
    剑谱老旧,只得一本,站在我身旁的温宥也忍不住伸头来看。
    师父果然偏心,唯一孤本直接就给了我。
    正想大度的表示我看完会给温宥,却未料师父理所当然说道:“子苏整日在外忙,清泓你没什么事,这几日就帮他抄一本吧!”
    温宥慢慢道:“劳烦师妹。还望师妹快点抄写好,我两日后便要离开建康办事,正好拿着剑谱参详。”
    我看着长达百页内容纷繁复杂的剑谱,默然……
    真想将剑谱砸在他头上。
    师父和温宥,时常忙得整天不见人影。大多数时日,我一人在夏侯府中练武。
    修为倒是突飞猛进。
    练武之余,我也照林放吩咐,给温宥和师父打打下手。
    譬如:
    作为打手,跟着一位师兄去收服扬州境内占山为王的流寇;
    建康城内,我们暗里用来收集消息的新酒楼预备开张,我被叫去帮忙清扫房屋;
    师父的弟子受了伤,我帮忙照顾;
    鸡鸣寺方丈暗中资助林放二百金,我假装成香客,去寺中取钱。
    跑腿、打杂、打手……
    一个月下来,我也成为林放势力中人见人爱的万能护法。
    倒是去鸡鸣寺取金时,见到多日不见的方丈大人。
    将金子丢给我,老人家瞥我一眼,忽然冒出一句:“战破敌和苏浅虹的女儿?”
    “嗯。你认识我爹娘?”
    坏了,不会又跟我娘有什么牵扯吧?可是看年纪应该不像啊!
    “你娘一生顺风顺水,在你爹护佑下稳稳当当。”方丈轻慢的看我一眼,“生个女儿,命格却如此坎坷。”
    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他的厌恶之情瞬间上升到顶点,拧起金子,扭头便走。
    “不过……”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终究还是有一位盖世英雄……”
    “什么?”我闻言转过身,好奇的看着他。
    “倒是个单纯姑娘。”他闭上双眼,说道,“看在你爹娘份上,奉劝你一句:‘万事皆有缘法,不可强求’。”
    这个老和尚,摆明吊人胃口。
    难道他还会相面?
    我偏不上当,施施然抱着金子,飞掠下山。
    不过还是有些忐忑,在山顶下集市正好遇到个“陈铁嘴”算命摊。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比鸡鸣寺方丈老弱模样强多了。
    我忍不住凑了过去。
    他说我命中大富大贵、尤其姻缘极好。
    于是因鸡鸣寺掌门的几句话而忐忑的心情,一扫而光。
    十月底,温宥回到建康。
    不过几日不见,怎么觉得他又高了几分?
    看他在日光下笑得怪异,连腰间的“珏”都有光华闪过。
    我忍不住手痒,拉他比试。
    本以为这些时日我有大把大把时间练习,定能胜他。
    却未料他竟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一手破辇剑法出神入化。
    斗了三百余回合,他内力将我的“玦”震飞——
    我竟输了!
    垂头丧气坐在桂花树下,抚着我的玦叹气:“玦啊玦,我对不住你,技不如人,你又输给了钰。”
    一旁坐着的温宥从地上抓起一把树叶,扔在我头上:“丫头,我每晚都勤加练习,你若是胜了我,叫我这师兄的脸往哪儿搁?”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简直连杀人的心都有了——虽然我还未杀过人。
    我每日不也在辛苦练习吗!为什么胜不了他!
    忽然想起,那剑谱上有一记很难的绝招,我已学了大半。若是这几日练熟练了,定能胜他!
    “两日后再来!”我恶狠狠地道,“输的人可要听赢的人差遣!”
    十三、胭脂
    日头初升,微风习习。已有些许凉意。
    我坐在树下池边石桌旁看剑谱。
    小蓝百无聊赖的在一旁立着发呆。
    这姑娘大了之后,竟越发不喜欢习武了,整日对着镜子顾影自怜。
    甚至娇羞的让我一定要将她许配给武林新秀少年。
    顾家麾下、当日监视林放的那铁塔护卫中的一个,还曾上门求见过小蓝。
    我还未来得及思索这铁塔护卫是否属于“武林新秀少年”范畴,小蓝已经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将人家赶走。
    所以她如今的百无聊赖,也是自找。
    周身气流突变。
    我握书的手一抖。
    抬头,小蓝似服了五石散一般,整个人突然不正常的亢奋起来。
    话说武林大会后,我终于弄明白五石散的功用。
    羞愧难当之下,我义愤填膺的写了家信,痛责爹的孤陋寡闻。
    数日后,家信翩翩而至。
    在娘大篇幅表达思念关切之情的文字后,是爹寥寥数字:“爹顺口说的,谁让你当真。好好闯荡武林,不要给战家丢脸。记得回家过年。”
    收到信,却也不恼了。
    “温公子来了!哎呀,他今日真是俊!”小蓝戳戳我,“小姐,温公子来了,你还不快起身迎接?”
    远处,一个金冠紫袍乌靴的挺拔男子,缓缓步近。
    我扬眉吐气的朝小蓝道:“起身迎接?小蓝,你可知,他今日是给我做牛做马来的!”
    小蓝抬手捂住张大的嘴,一副不可置信模样。
    我心中更加得意。
    其实,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前日,我竟用刚学会的那招绝招,险胜了温宥。
    他今日前来,就是按照我的吩咐,给我带来宫中美味糕点。
    瞧他一身隆重装扮,必定是刚出宫。
    他一坐下,我便看到了他鼓囊囊的胸口。
    “快给我!”我伸手要探,却被他拍掉手。
    “小蓝,你先退下。”他说。
    小蓝不甘心的离开了。
    我有些奇怪,干嘛支走小蓝。
    “宫中御膳房行窃这罪名可不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从怀中掏出一包物件,扔在桌上。
    “轻点!”我心疼的惊呼,伸手打开纸包。
    七块颜色艳丽的雕花糕点堆在一起,红如江花、、绿如翡翠、白如春雪、黄如日光……似是糯米制成,却有特别晶莹剔透,细腻精致非常。
    “七彩翡翠如意饼。”他郑重的道,“这可是吐谷浑进贡的糕点。统共不过十套。这里可是一套。”
    这么珍贵,他怎么得来的?
    他却不解释,看着我道:“你的差遣,我可完成了。”
    他输给我后,我差遣他的是:我要吃世上最美味的糕点。
    可如今看着美味,竟有些舍不得下手。
    “快吃吧!”他忽然笑了,“干瞪眼做什么?”
    吃就吃!
    我拿起一块白色的放入口中。
    细腻如沙如泥,入口即化、鲜甜异常,还带着隐约的奶香……
    好吃得我连舌头都要咬下来。
    吃完一块,抬头,却发现他已经拿起我的剑谱,翻了起来。
    我在上面做了些小抄,没想到他竟然看得颇有兴致。
    又吃了一块红的、一块黄的。
    一共七块,七种颜色,种种口味居然不一样,
    我拿出手绢,包了两块出来。一块留给师父,一块给小蓝。
    文璇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自然是不必了。
    还剩三块。
    看向面前垂眸细读的人。
    恰好他若有所察的抬起头来。
    “你要不要吃一块?”好心好意道。
    “不用,本就不多,你留着自己吃。”他笑道,“七种味道不一样。”
    心下忍不住感动,我怎能一人独享美食,拿起一块递过去……
    “师兄,谢……”
    “我在宫中已吃了十来块,现在也吃不下。”
    我觉得自己的手僵住了。
    很艰难的弯回来,自己吃掉。
    “你今日入宫有没有见到皇帝?”我虽然领了皇帝赏赐宝剑,却还未见过皇帝。
    温峤大人是太子舍人,听说温宥从小就很受皇帝喜欢。
    “没。”他说,“皇帝哪那么容易见到?”
    “噢。”
    “倒见到了太子、太子妃、还有两位公主。”他说。
    “对了!公主是不是都特别高贵美丽?”我说,戏文里的公主,都是倾国倾城,真想亲眼目睹。
    “……是的,公主都漂亮可人得紧。”他抄手看着我,“哪像你这般野蛮!”
    糕点便噎在喉中,极其不爽。
    “哼!我就是野蛮,碍你何事!”
    眼前这人的嘴脸,忽然让我觉得讨厌,干脆转过头,不看他。
    半晌。
    “喂,你吃得好快。给我留一块。”他说,身子探过来。
    “只有一块了,不能给你!”我忙将最后一块往嘴里塞,“你都吃那么多……”
    似有一股热气喷在我指间。
    手中空空如也。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漆黑双眸凝视着我,我吓得马上站起来。
    他、他、他竟然就着我的手,偷吃了最后一块糕点!
    他坐回椅子,一副波澜不惊模样:“我说了,给我留一块。”
    指尖烧得厉害,那热气似乎萦绕不去。
    不知要说什么,明明又羞又怒,却不知要怎么反驳他!
    “喏,丫头。”他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圆盒,扔在桌上。
    精致的银白铁盒,光洁如镜。
    我好奇的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细致均匀的红色膏状物,隐约有淡淡的香。
    受上次沈胭脂赠礼物的影响,我忐忑道:“是……毒药?”
    他露出忍耐表情,好半响才说道:“是、胭、脂!”
    我诧异道:“你为何要送我胭脂?”
    他沉默不语。
    纵是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将那胭脂凑到鼻尖,清新香气扑鼻。
    数日前,秦淮河水中,似乎也有相同的感觉。
    我瞬间福至心灵:“莫非,这是你惯用的胭脂?”
    他沉着脸,一字一句的说:“你敢再说一次,就把胭脂和糕点都还给我!”
    我忙将胭脂盒抱在怀中:“不说就不说!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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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三,宜出行、上任、会友,忌冻土、开仓、嫁娶。
    林放携夏侯、温宥、我,以及林家数年来秘密暗养数十人,夏侯门下数十人,乘大船沿长江直赴赣水。
    按照预定计划,林放踏出统一江东武林的第一步。
    之前,林放力排众议,坚决挑八州武林门派中,割据势力最强的广州下手。
    广州的两大门派:意玄教、青虎派,多年来横行州县、作恶多端,为害一方。朝廷都没有法子。之前的武林大会,他们受邀,却未来参加。
    林放接任武林盟主后,他们派人送来些礼物。
    如今,他们被林放选中,成为新盟主在江东武林立威的第一块靶子。
    不过……
    我坐在船头,看着船上三十多个武艺好手。
    为了赢这第一战,林放也几乎拿出了全部家底。
    他一身白衣站在船头另一侧,风中愈发显得削瘦清冷。
    “文璇,那边风大,站过来吧!”我好意道。
    他回过头,淡淡一笑,走了过来。
    “清泓以为,此去广州,前程如何?”他看着江面道。
    原来他方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