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如醍醐灌顶般澄澈明了。胸中那阻塞着的疯狂焦灼中,忽然有惴惴不安的无比诱人的情绪慢慢滋长。那情绪的名字,原来竟然叫做欲望。
我慢慢伸出手。
林放不过离我二尺远的位置,我一伸手,一倾身,便能够到。可这二尺的距离却远得像天边。他那么近,那么近!可我的手才伸出半寸,却似已用尽所有气力。胸中那些灼热的乱糟糟的东西似乎已经充斥到我脑袋里,我的脸热辣辣,我的双眼,甚至有些模糊。
然而我的双手,没有因这些困难而停住。我看着他的脸,不能自已。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终于触到他的双肩。
心激烈得似乎要跳出胸膛,这让我根本不敢看他双眼——虽然我知道他一定睁开了双眼。我把心一横,索性牢牢抓住他的双肩——慢慢的,慢慢的,靠在他怀里。
一切的一切,仿佛已经静止。隔着白裘,我也能感受到他胸膛一片冰凉。我想我真是昏了头,我竟然将头靠在他怀里。我的眼前一片模糊,耳边甚至都听不到清他的呼吸声。
他一动不动,他什么话也不说。
我心如鼓擂,心中有些不安也有些绝望——我是不是太过头?他一向不与女子亲近,我又怎知他对我的想法?可我原来竟是中意他的!我真是……真是愚蠢透顶了我!
我僵在他怀中,他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敢抬头看他表情。他此时是否正斟酌语气,如何打发我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我真是,太不知羞了!刚才怎么就神差鬼使猪油蒙心,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举动?
我的心一直沉沉沉下去,那是前所未有的沮丧——还有,这要怎么圆场?
他身子暖和了些,我脑子一个激灵,全心全意运气内力,让我和他的身子更热。
嗯,这样,这样就好,然后我要很自然的镇定的离开他的怀抱,然后说:“盟主,刚才看你身子太冷了,我帮你取暖。这个情况紧急,就不拘男女之别了。”对!就这么说!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放开他的肩头,想要直起身子——
不能动弹,居然不能动弹!一双有力的手在我起身那一霎那已经按住我的背,将我稳稳摁在他怀中。
我浑身都在颤抖,他的双手,似乎也在颤抖。我已经冷却的血脉瞬间在我身躯中胡乱流走。他一只手忽然按住我的头,将我按在他怀中。我再次感受到他颤抖的柔软的怀抱。我听见他颤抖的声音道:“就这样,不要动。”
我猛然抬起头,月光下,他低着头,离我不到寸许。他向来冷静自制,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如此喜悦、不安的动容神色!他双眸微垂,可那双眸灼热得让我不能直视。
我仰着脸,心中顿时悲喜交加——林放,原来我们竟是一样的吗?我怔怔看着他,他也盯着我,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伸手,拂过我的眼角。他的手如此冰凉,我这才发现我不知何时竟已经哭了。
他这才出声:“傻姑娘,哭什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也会怕羞呀。”他轻笑,道:“我的错。”
片刻,他在我头顶一字一句的道:“即使没有武功,可一个男人,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他心爱的姑娘。”
他冰凉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我抬头,看见他脸上比月光还要温柔的神色,我顿时不能言语。他另一只手忽然将我双手都抓住,他说:“方才斟酌了半天语气,还未开口,你已一头撞到我身上。”
语气中带了丝笑意,他的怀抱他的双手已经不再颤抖,却成功的让我再次血脉灼热混乱脸上发烧……
他将我扶起,解开狐裘,将我裹在怀中——如此亲昵,我脸上顿时火辣辣得更进一个档次。他却早已收起了方才的惊惶,很是镇定自若。好半晌,我才在他怀中放松下来,鼓起勇气,一副很自若的样子仰起脸,笑道:“我们明日怎么出去?”
他定定的看着我,也笑了,那笑有点怪,好像终于泄了口气似的。还没等我回味那笑容的意思,他的脸便覆了下来。
他冰冷的唇在我脸颊两侧,颤抖着一触就走。我却只能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仿佛此时他才是居高临下的武林高手,我内力尽失毫无还手之力。我的脑子原来还在迷糊中保持着基本的清醒,此时彻底像一团浆糊,无力绵软。
他的唇并未离开很久,只是脸紧贴着的,忽听他低喃道:“早就想这么干了。”我迷迷糊糊问道:“干什么?”
“唔……”他慢慢答道,“亲你的笑容。”
我立马又恢复比浆糊还浆糊的状态。
他沉沉笑了,将我抱得更紧,我的脸颊紧贴着他的黑发,他双手紧紧环住我的腰,从未有过的亲昵贴近。良久,我听见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毅动人:“泓儿,今后我二人,无论生死,永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终于表白了。。。。20万字呀。。。
五十六、师叔
次日醒来时,目之所及,只见他白色衣襟,还有下巴柔和的线条。盯着他的睡容半晌,心里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泓儿……今后……永不分离……
想起他昨日坚定的话语,悲喜难辨的心情再次泛起。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颊。
他猛然睁开眼,定定看着我,忽然俯下头,温热的唇在我鼻尖轻咬一口。我彻底傻了,呆呆盯着他淡定的脸和眼。
他却若无其事拉我起身,一手牵住我,一手负在身后,仰头看着洞顶湛蓝的天空。
我踌躇了一下,转向他,帮他一颗颗系好狐裘的扣子。我紧盯着他宽阔胸膛,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目光逼人。
他转过头,一字一句道:“泓儿,其实你爹娘早已应允将你许配于我。”
“啊?”
他点点头:“其实你已是我未婚妻子——只待你点头。”
还有比这更令人震撼的消息吗?难怪在昆宁时,爹娘对林放重视得有点怪异!
心中震撼非常,可我依然能感觉到心中清清楚楚的喜悦……原来我也是,这么欢喜他的!斜瞥他一眼,只见林放林大盟主面带笑意,竟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
忍不住挑衅道:“哦?那我要唤你相公吗?”
我承认我脸皮厚……
林盟主不苟言笑,静静看我,半晌。
我恨恨的别过头去,脸上热得像油锅。
林放满意的清了清喉咙,唤道:“霍扬!”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洞顶冒出一个熟悉的脑袋,那人扯着嗓子唤道:“盟主大人,护法大人,你们可以上来了?”
我怒瞪着这个不肖徒弟,林放很难得的没有蹙眉——往常霍扬这小子可不敢如此嚣张。
我刚要出声痛骂,忽听林放压低声音道:“昨日,他提点我,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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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石屋外雪地一片白莹莹的。霍扬带着十来个人一片黑衣,在雪地中有点森然的味道。
林放带着我和霍扬,走近那石屋。我心有余悸,横刀胸前。霍扬看我一眼,大步向前,推开屋门。
屋内陈设极为简单,体现了那老家伙作为绝世高手的风格。而此时,我惊讶的看到他直挺挺躺在床上,双目怒瞪看着我们。显然是被点了穴或者下了药,无法动弹了。
“前辈,失礼了!”林放深深鞠躬,我有些不爽——这个人差点杀了我好不好!
那老头子哼了一声,吹了吹花白的胡须,脸涨得通红。
林放丝毫未受影响,自顾自道:“晚辈无意冒犯,只是晚辈的人误入前辈的陷阱,营救无方,出此下策。”
老头子骂道:“你也不用假惺惺。老夫输了就是输了。这屋里的人参灵芝随便你们拿。只是下次再踏入老夫的地界,你们要小心了!”
我心中一喜,笑望向林放,却听他慢慢道:“老前辈这是看不起林放了。”
霍扬和我抱着刀站在林放背后,看着他深深向那老头子一鞠躬:“老前辈,晚辈们告辞了。前辈身上的迷药,三个时辰后自会解除。”
随即,领着我们,秋毫无犯两袖清风的离开了石屋。
我心中半天不是滋味——林放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折腾了一晚上,我还损失了宝剑,结果双手空空回来。
行到约莫半里路外,我忍不住追上前两步,趁旁人不注意,扯扯林放衣袖。
他偏头看我,清隽的脸上露出微笑:“毛躁!”
我脚步一滞,低头只见身旁高耸的绿松白雪皑皑,洁净挺拔。
脑子里就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再俊秀也比不过他一个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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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半多时辰,却不是往谷口方向。只寻了处松林密布的山丘歇息,远远还可望见老家伙的石屋。林放显然是有预谋的了。
几个护卫拿出干粮和水,四散开各自歇息。我拿着冰冷的馒头和水囊走到林放身边坐下。他坐在一棵光秃秃的大树前。
这雪厚得紧,雪融浸骨,不能久坐。只是我和林放在那坑中呆了一夜,虽有我功力支持,但衣衫早已污秽不堪。
我将用内力烘得微热的馒头递给林放,他接过,慢慢吃着。
“想不到你如此尊重武林前辈!”我试探道。
他瞥我一眼,沉沉一笑。那笑有点阴谋的味道。
“那个老家伙虽然可恶,可见他孤老一人守着这些人参,倒也挺可怜的。”我道。
林放目光向远方石屋看去:“这样桀骜不驯的绝世高手,杀了,可惜;不杀,不放心。”声音平静冰冷。
“那……不要杀他吧。”我冲口而出。方才看到那老人瘫在床上,毫无还手之力,我却有些不舒服。也许,我想也许,是因为见到他那样的高手,都会中计任人宰割。
那我呢?我会不会有一日,我这号称武林前五的高手,会不会也有那样的一天?
林放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你不想杀,便不杀。”
我一愣,从来都是被林放驱使、看他指点生杀的我,被他这么一说,忽然也有了点自己竟然可以一言决定他人生死的感觉。虽然很邪恶,感觉还挺不错……
淡淡的甜从心底泛滥开去,我又道:“在这雪地上坐了许久,你冷不冷?不可久坐。”
他摇摇头,似不以为意。大约是这一日一晚也有些劳累,他慢慢阖上双眼。我偷偷抬眼,见霍扬等人都坐在其他几棵树旁,背对着我们。一个面对着我们的护卫,早已靠在树上酣睡,鼾声阵阵。
我艰难的、轻轻凑到林放耳边道:“要不……你靠在我腿上……呃……歇息……一下……”
林放猛然睁开眼,直直瞪着我。我都不知如何该形容他的眼神!
还未待我揣测出那眼神的含义,他突然伸手,托住我的后脑。我面前一暗,他的唇已重重压在我唇上……
我明明睁着眼,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胸中似揣着只兔子,扑腾不已。而什么武林、什么老前辈,早已被我跑道不知何处的九霄云外。脑海中,似有人歇斯底里的唤着两个字:
林放!
他冰凉的唇却带着灼热的气息,狠狠吮吸着我的,他另一手已将我环在身前,另一只手更是十分有力的压住我的头,让我无法移动。
片刻后,他放开我,只是依然盯着我,不发一言。那目光,甚至有些强烈的冷酷的意味。
从来未见过……这样的林放。我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心中依然惴惴不安。四处张望——还好!其他人都未发觉!
再回过头,只见他的嘴角慢慢弯起,目光也似乎渐渐柔和。他问道:“怕羞?”
我这才敢压低声音怒道:“被旁人看见怎么办?你方才怎么会如此……大胆……”
林放摇了摇头,似有些自嘲的笑笑道:“你说得对。今后绝不会了。”
这下我却呆了……怎么听他如此说,心中却有些失望呢……
战清泓!你!你!你太不知廉耻了!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远处密林渐渐开始有响动。霍扬等人早已整装待发。林放脚程较慢,我施展轻功执手带他一起,旁人并未觉有异。倒是霍扬那小子在一旁低着头笑,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
我带着林放奔走在队伍最中间。我轻功本就是众人中最高,此时又放慢速度保持在正中的位置,即使带了林放,也毫不吃力。两侧树木快速后退,冰凉的风在耳边掠过。
一旁林放突然道:“你的轻功的确无人能及。”
我顿时得意得不行,转念一想,轻功我不过吃老本罢了,有些沮丧的道:“只可惜换用刀后,虽略有小成,却始终未能有突破。”
林放安慰我道:“暂时的。”
一旁霍扬插话道:“咱们得快点,免得那老小子死在那帮土匪手上,那就不值了。”
我们很快赶回石屋。一切皆如林放安排,与那老前辈有宿怨的当地驻扎官兵接到神秘人消息,赶来石屋,恰好老前辈瘫软在床,无法还手。
老前辈刚挨了两鞭子,我们便赶到了。三下五除二打退了那些官兵,救回了那老前辈。
“老前辈,是晚辈疏忽!”林放歉疚道,竟然吩咐霍扬替那老人解了毒。
老人哼了一声,骂道:“那帮狗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