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追求完美
二娃一只手捂住眼睛，他在哭。
“我不想出生在这个厉鬼横行的世界……”
“那只绣花鞋女鬼，不但杀死我爸，还让她的孩子，与我抢夺身体……我赢了，但在鬼气日复一日的侵蚀下，我成为一个畸形儿。”
“妈妈是爱我的……可故事开头往往温暖，结局往往凄凉。”
“面对一声声议论，面对一双双目光，妈妈精神崩溃，收回了对我所有的爱，整天骂我，说我是一个怪物。”
“是我想当一个怪物吗？”
“终于有一天，妈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天下着大雨，她戴上帽子与口罩，把我装在一个手提包内，来到山海公园。”
“妈妈算准时间，把我藏在卫生间死角，乘坐最后一班车离开。”
“那晚很冷，没有谁发现我……求生的本能让我大声哭泣，直到嗓子哭哑了，直到打不出一丝声音，直到死在卫生间里……”
“我没有狠她，只是……为什么一开始要温柔对我，为什么要一遍遍耐心教我喊妈妈，为什么……呼……”
二娃攥紧拳头，缓了一口气，颤声道：
“为什么死后，我不是去天堂，而是留在地狱？成为一只厉鬼！”
“它们欺负我……”
“把我当皮球踢来踢去……把我扔进马桶里冲水……把我身体拆下来叠积木……把我妈妈杀了……逼我吞下一块块肉……”
“七年，整整七年！我像一条狗，活在卑微的尘埃里！”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一束光，一束光紫色的光……祂有一头迷人的紫发，一套紫色战甲，手持一柄神剑，一剑开天辟地，斩断历史与未来，把一块黑布，打到染血。”
“祂一定是神……我第一次跪下祈求，祈求祂，看一眼我。”
“我的虔诚感动了神，祂立于天上，俯瞰着我……”
“从那以后，我开挂一样，运气好到爆，遇见一只只受伤的鬼。”
“我吞噬它们，一路成长为诡异。”
二娃一咬牙，继续讲，“我从来不是一个大度不计较的人，那些欺负过我家伙，被我们全部抓起来，折磨了一年又一年。”
“后来……累了，也乏味了。”
“我站在一面镜子前，看着丑陋无比的自己，一拳砸碎了镜子。”
“我的奇迹叫‘种子’，理论上万物皆可种植，我种下了我自己。”
“泥土不成功，我换成金属，金属不成功，我换成人体，我一定要种出一个完美的自己！”
“经历了一千七百三十次的失败后，诞生了一个还算完美的我。”
伤势严重的苏沐苒站在湖边，明明对方声音很小，她却听的一清二楚。
沉吟好一会，她蹙眉问，“你说这些，想表达什么？博取同情？”
一个人绝对无法共情另一个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二娃坐起身，垂着脑袋，调整好情绪才说，“我想告诉你们……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从这扇门出去，你们要面对一群不受规则束缚的鬼……本质上，‘演员’的未来就是一片黑暗，我不懂你们苦苦挣扎，为了什么？多活两三年有什么意义吗？”
“有一位姓庄的医生说过：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药。”
“靠北啦。”简雨晴气鼓鼓道，“你自己不幸，自己痛苦，就希望别人也痛苦？”
“呵……”二娃鄙夷，“你们遭遇的痛苦，远不及我的千分之一！”
苏沐苒开口反驳，“你错了，痛苦是不能拿来比较的。”
“你被遗弃，被欺负，被践踏……这些是痛苦，而我们一次次面对恐惧，一次次生离死别，一次次在绝望中求生，也是痛苦。”
“你劝我们自杀，无非是活在了痛苦里，见不得希望的光。”
心智不成熟的二娃情绪激动，咆哮道，“我已经摆脱了痛苦，我是高高在上的诡异，任务之外，我动一根手指，就能主宰人类！”
苏沐苒打断问道，“那你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二娃大脑宕机，一遍遍扪心自问：人生的意义？
他本就是一个孩子，死前才一岁，没有三观或对错的概念，一直追求完美的自己。
懵了半天，二娃不服气，“我一个小孩子，怎么知道人生的意思。”
苏沐苒摇摇头，“其实……人生没有意义。”
“说一句现实的的话，三代过后，你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时间抹平，没谁记得你。”
“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不是非要成为自由的鸟才算成功。”
“你也可以是一堆不起眼的土壤，甚至路边一株小草。”
“也不要为了已经发生的事而愤怒，更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痛苦……你活着与死后这些年，包括未来，就是一部人生。”
“独一无二的你。”
“过去都过去了，你回头一看……轻舟已过万重山。”
二娃目光呆滞，似懂非懂。
他下意识转身，拉开时间的帷幕，阳光挥洒，妈妈抱着他，温柔地说了一句：叫妈妈。
“妈妈~”二娃回正脑袋，莫名其妙，对着苏沐苒轻声呼喊。
暮暮不干了，“这是我妈妈。”
苏沐苒微微一笑很虚弱，手掌放在女儿头上，挼了挼，又望向湖中间的少年，“追求完美，毫无意义，人生是旷野，是脚下每一步。”
“当你走过千山万水，见过人间冷暖，你就会明白，该怎么活。”
二娃叹息一声，“听不懂，完全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但不得不承认，你赢了……我从未想过，‘演员’能在晚上九点之后，抵达‘山海公园’，这是我的失误……暗藏的手段，也被你们破解，唉……”
“这次，我输了。”
霎时，湖面浮出一块块石板，直通中心岛屿。
众女对视一眼，不敢大意。
秦瑞雪的“解放”对苏沐苒的“观众”和简雨晴的“保护”进行加持。
只要情况不对，她们会一秒内作出反击。
哒踏，哒踏……苏沐苒带头，步履沉稳地踩在石板上。
她们抵达湖中岛，掠过二娃，打开那扇绿色的门，听见汽笛声。
真的是出口吗？
念头一闪而过，苏沐苒牵着暮暮，迈入门的后面。
环境骤变，她们出现在一处公园内，不远处是一条大街，一辆辆车子经过，街上路人来来往往，时间并非黑夜，而是白天。
银白色钥匙发出提醒，代表任务通关。
二娃凭空出现，张嘴问，“愿赌服输，要我帮你找谁？”
沐浴阳光下，苏沐苒感觉活了过来。
她轻咬下嘴唇，说，“帮我找林顾北，或者江轻。”
……
二十天后。
封王城附近一个村子。
……
（有事出门一趟，晚点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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