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奕舟眉心一蹙：“她约你做什么？”
乔樾不太着调地说：“你管我啊。”
到海盛大厦之前，郭奕舟都不再说话，免得说错什么惹她生气，等乔樾准备下车，他才柔声开口：“面试顺利。”
“好～”乔樾笑着下了车，站在车外，口是心非，“你走吧，别等我了，我自己会打车。”
车门毫不留情关上。
副驾座的助理斟酌着开口：“陆小姐想见的是您，并非乔……郭太太。”
郭奕舟支着额头，墨黑的眸跟随那道走远的身影，散漫道：“求复合，要找的人不应该是我堂哥吗，怎么，砚知不肯见她？”
当然是了。
助理讪笑：“砚总最近在巴黎出差，处理刚过会的收购案，可能不太方便。”
这是躲人躲到了巴黎。
等那抹身影进了电梯，郭奕舟回过眸：“陆小姐对堂哥情深意重。”
助理明白：“好的，郭董。”
他立即给陆媛发去郭砚知这次出差入住的酒店，并委婉警告不要再来打扰乔樾。
半个多小时后，乔樾从大厦下来，看见来时的车还在原地候着。
同时，还接到了陆媛的失约来电。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特意告诉郭奕舟，就是想让他替她处理这个麻烦。
车窗落下，郭奕舟缓声：“上车。”
乔樾走前一步：“你先回去。”
“还约了其他人？”
乔樾点点头：“嗯哼。”
“谁？”
就算她不说，郭奕舟也能猜到，这个人是商域南。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放在腿上的手握紧成了拳，手背青筋暴起。
“域南哥约了我吃饭。”
乔樾察觉不到他任何情绪，反而认为他不会在意她去和商域南赴约。
要是在意，早就阴阳怪气地缠着问她———他和商域南比，谁厉害？
毕竟，郭奕舟在床上的时候，会问———沈斯言和他，谁比较让她满意呢？
他倒是很少提起商域南，就说明，他并没有把这个人放在竞争对手的位置。
再说了，她和商域南从大学开始就是好朋友了。
一辆SUV在前面不远处缓缓停下，乔樾挥手：“走啦，今晚回去给你熬中药。”
她开开心心地上了别的男人的车，车窗缓缓升上，郭奕舟绷着的表情彻底冷下。
沉声：“去公司。”
司机愣了一下，然后才启动车子。
助理和司机有一样的想法，都认为郭奕舟会吩咐跟上去看看。
没想到竟是回公司。
……
商域南看见乔樾手里拎着的小礼盒，猜道：“送我的？”
“对，一个小摆件，我在圣诞村看到觉得好玩就买了，但不值什么钱……”
商域南接过她的话：“你送我什么，我都会喜欢。”
他开心收下，并放在中控台的上方，“正好，车里就缺个小摆件。”
小摆件其实就是一个白雪公主的手办，乔樾想了想，总觉得不太妥，又把它拿下来，“给域南哥未来的女朋友看见了可不好，容易造成误会。”
商域南试问：“我应该藏在家里的保险柜吗，那不更加欲盖弥彰了？”
倒也是哦，乔樾又将它摆了上去。
“我未来女朋友不会计较这些，你放心好了。”
乔樾并不这么认为：“我就接受不了郭奕舟有很好的异性朋友。”
商域南顺着她的话：“那些都是他的泛泛之交，你不用在意。”
乔樾反驳：“我怎么觉得他们挺亲密的呀。”
对呀，郭奕舟和夏苗苗是青梅竹马，千金小姐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他专门跑去找人家玩，合影上的两人靠得很近，一般来说，关系非常好才会纵容对方做出这样的举止。
还有乔蓉，她抱着郭奕舟撒娇的时候，他并没有任何抗拒，还一脸享受，说没发生过什么大概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而这些事，都是发生在他们婚后。
在一开始发现夏苗苗这个人，乔樾就开始心灰意冷了，至少不会再一味地讨好。
商域南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说起：“那依你看，我和你呢，会不会很暧昧？”
乔樾一愣。
有段时间吧，她确实觉得他们像在谈恋爱。
但后来，商域南借着酒意和她表白，她没给出答案，他就换了种方式和她相处。
就不了了之了。
“阿舟一直都觉得我们的关系远超越于朋友之上，他很介意，大学的时候不止一次警告我。”
乔樾一脸惊讶。
商域南语气稍显得意：“可是没办法，你很喜欢跟我玩，我就算不找你，你也会来找我，每次一找我，他都会很不高兴。”
一不高兴，就会想着法子整他，为此，他受过不少他的“报复”，想来也是挺惨的。
他那时候却乐在其中，根本就不在乎郭奕舟那些“为难”与“报复”，他越沉得住气，他就越抓狂。
反之，商域南就越开心。
……
车子停在一家地道的广式茶楼，就选在这里谈事顺便吃晚饭。
雅厢里，商域南从头到尾浏览一遍郭奕舟给她的这些赠予协议，最终得出结论：“阿舟对你是真心的。”
乔樾正吃着虾饺，闻言一顿。
其实她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是不太敢确定，也不愿意相信郭奕舟会真的对她好。
她想了很多很多。
商域南放下协议，端起陶瓷茶杯，小酌一口，慢条斯理阐述：“他这样做，又不要求跟你复婚，无非，就是打算把所有风险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是逃避债务的一种手段，在利益共同体的夫妻关系中出现的概率并不低。”
“但对于他来说，可以是一场豪赌，运用这种手段的人，一旦出事，没有好下场的大有人在，一方出事，另一方跑到境外挥霍钱财多的是。”
乔樾认真听着，若有所思。
郭奕舟这是打算把她当成那个后路，万一这个“后路”叛变，无疑就是一场灾难。
商域南凝着她，笑：“感动了吧？”
郭奕舟这是把自己都交给她了。
乔樾没什么笑意地笑了笑，“他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的。”
他绝不会任由自己做那个失败者。
……
从茶楼出来，已是晚上九点，茶楼正是热闹的时候，乔樾跟在商域南身边正要上车，眼尾的余光掠过一抹匆忙的身影。
是陆媛，她踩着高跟鞋走来，乔樾转身，莞尔：“陆小姐。”
陆媛看见站在旁边的商域南，眼底掠过些别样的意味，一顿，转回眸，道：“乔小姐，我们可以聊两句吗？”
乔樾颔首：“请快，我们还有事。”
商域南自觉走到一边，距离不到三米远，他从烟盒里取出烟点燃，最多一根烟的时间等待。
陆媛郑重道：“我想为上次的事情，跟你道歉。”
“是你买通了司机撞我？”
“不，不是我，我是为上次在高速服务区的事跟你道歉。”
乔樾没有犹豫，“没关系。”
她的果断让陆媛微微愣怔，欲要说接下来的正事。
乔樾快她一步：“你道歉的诚意，我看见了，其他的事，不归我管。”
她直接挑明了该不该原谅她，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特别是在生意场上的事，更不关她的事。
郭奕舟对陆家的打击和报复，不是她能决定的。
陆媛疾声：“你可不可以帮我求求情，郭董事长一定会听你的……或者，你帮我在砚知面前说说好话。”
她突然想到什么，激动道：“砚知的女儿，对，只要我带她去巴黎，他就一定会见我……”
乔樾冷声打断：“哩哩是我和郭奕舟的女儿！”
“怎么可能！她就是砚知的女儿。”陆媛想去抓起她的手，还没碰到，就被商域南阻拦下来：“陆小姐，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乔樾先一步上了车，商域南紧接跟来。
车门关上，车子启动离开。
乔樾支着额头，吁了口恶气。
商域南说：“车祸的事，警方那边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就是陆小姐买通司机。”
乔樾只是淡淡：“嗯。”
她在想另一个人———栗子。
下一次，这样的事，又会在什么时候等着她呢。
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商域南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一路无言。
快到家的时候，有个红绿灯，她偏头看了过去，正好商域南也在看着她。
乔樾相视一笑：“谢谢你啊，域南哥。”
—谢什么。
—谢你帮我看协议，还有很多很多不求回报的付出。
———因为我喜欢你啊。
商域南在心里这么说，红灯很短暂，他转回视线，脚踩油门离开。
不一会，车子停下，其实还要再往前开才到目的地。
可是他就是停下了。
乔樾拎着包下车：“注意开车。”
“晚安。”
车门关上，乔樾走了一段路才到。
郭奕舟就站在院子外等她。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阴阳怪气地道：“舍得回来了？”
他刚才都看到了，商域南的车故意还没到就停下，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是那个人送她回来的。
这样做更令人生气，说明他们心虚有事瞒着他。
乔樾也抬手看看他给她买的腕表，抱怨道：“才十一点，还不是因为陆小姐找我给耽误了些时间，不然早就到家了。”
郭奕舟去接她手里拎着的包，闻言，眉心蹙起，这件事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她找你做什么？”
乔樾边走着边说：“找我道歉啊，为在高速服务区对我不礼貌的事道歉，但她不肯承认买凶撞我。”
郭奕舟接过她脱下来的外套，脸色沉得可怕。
乔樾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昭昭和哩哩呢？”
“刚睡下。”郭奕舟跟着她进了电梯。
乔樾指着他，忽然严肃道：“栗子手上有你高中那时候伤害陆何城的视频，这件事，你知道吗？”
陆何城，也就是陆媛的堂弟，他们两家的关系还算不错。
郭奕舟眼底的阴霾更甚，他愣住了。
本以为这件事除了陈劲，再没有其他人知晓。
电梯门打开，乔樾拉着他一起出去，像是不太在意地说：“我真是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一面呢！”
她说这些，不过是在提醒他，可能以后栗子会用这个来要挟他，而不是去批判他做过的事。
到房间门口，乔樾把他堵在了门外，“这一堆赠予协议我都签了，什么时候能到账啊。”
“明天，会陆续到户。”
乔樾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晚安。”
刚转身，就郭奕舟被拉回来，抱进了怀里，耳廓边是他跳得厉害的心跳。
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是在害怕吗？
他一定是。
乔樾能感受得到。
他做事干净利落，有极高的法律意识，相当熟悉藏在光明下的那一套。
总之，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被他提前规避掉有可能犯罪的风险。
沈斯言要想在商业场上给他使绊，难度系数是相当高的。
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都表现得有恃无恐，那是因为他有十足的把握。
可他现在竟然害怕了，就说明当年伤害陆何城的事，十有八九，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成为那个击败他的利器。
乔樾想来有必要安慰安慰他，正要开口，就听见耳边令人发痒的声音：“我想进去，我想要抱着你睡，没有你，我总是睡不好。”
“嗯……”乔樾又改口，“以前我们都是分房睡的呀。”
郭奕舟：“现在我们离婚了，不能还跟以前一样。”
乔樾：“Em......”这是什么逻辑？
“我是你男朋友吗？”
乔樾唇角一扯：“算……算是吧。”
“既然是，那就要睡在一起。”
他说这些话，并不是撒娇的语气，更不会让人觉得低三下四。
反倒有一把无形的刀架在她腰上，乔樾不得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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