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哲在阵法一道浸淫许久，造诣深厚，水性符文又是他最熟悉的领域。
    因此他演讲内容深入浅出，言之有物。
    所有参与大会的各宗门阵法师，从他说第三句话的时候，便打起精神，直到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才长舒一口气，心中感叹自己不虚此行。
    有许多阵法师从玄哲的演讲得到灵感，已经计划着等回到宗门，便进行自己的试验。
    玄哲的演讲给大会开了一个好头。
    接下来各宗门的阵法师纷纷上场，讲述自己的心得。
    其中仙林湖的阵法师常歆，也就是之前白暮云亲自迎接的清癯老人，他所讲的内容最引人深思。
    常歆所讲的内容突破阵法界目前为止的一个定见。
    阵法界，或者说修仙界有一个牢固的看法，认为世上存在五种灵气，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
    这是五种不同的东西，各有其特性，修士的法术神通，便是利用不同灵气的各自特性而起作用。
    常歆在其阵法研究过程中，却观察到一种现象，他发现不同属性灵气之间有模糊地带，在这个模糊地带，似乎很难区分灵气的属性。
    这让他对五行隔离学说产生一定的疑问。
    他一直想要构建一种理论，来解释这种现象，却一直没能成功。
    因此他把这个问题抛出来，想要借住各位同道的智慧来解决。
    这个问题引起了广泛的兴趣。
    众位阵法师热烈谈论起来，可最终也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看法。
    这也不奇怪。
    常歆是西极洲阵法领域的权威人物，就算是元婴道场的阵法师，也未必比他强。
    连他也不能解决的问题，别人自然也难以提供什么好的思路。
    常歆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心想，看来这个问题，他终生也无望看到答案了。
    大会继续进行下去。
    等到所有宗门都演说过一轮，就又轮到青云宗。
    青云宗做完这场演说，便会结束今天的会议。
    经过一整天的演说与谈论，众位阵法师都有些疲倦。
    以他们的修为，本来轻易不会感觉疲倦，可是这一天他们接收了太过浓密的信息，以至于连这些精力充沛的修士，也有些懒洋洋的。
    这时他们正品着青云宗奉上的香茗，悠然地等待青云宗下一个人物登场。
    看到吴韬登场，众阵法师都有些诧异。
    吴韬实在太年轻了。
    虽说修士的年龄并不直接反映在相貌上，可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他们一眼就看出，这个人绝对过不了四十岁。
    这样岁数，在各宗门一般都还是阵法学徒，青云宗怎么会让他参加这样重要的大会，还让他上台讲说呢？
    他一个学徒，能讲出什么重要的东西？
    常歆问道：“这位是？”
    白暮云笑道：“他叫吴韬，乃我宗门一位阵法天才人物，他对于阵法有独到的理解，所以我让他参与大会，希望各位同道对他多多指点。”
    天才人物？
    众阵法师无言地对视一眼，都露出隐秘的笑容。
    阵法一道讲究积累，这么年轻的人，再天才又能说出什么道理？
    吴韬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大人物注视，他紧张得小腿肚有些颤抖，恨不能立即逃跑。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走到演讲的高台上，按照脑海中那个仿若神明的声音说道：
    “诸位前辈，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
    他顿了顿，说道：“关于灵气本质的一种看法。”
    噫！
    会场发出一阵惊叹，众阵法师纷纷侧目而视。
    灵气本质？
    这么大的题目，哪是他一个小小后辈能妄谈的，这不是胡闹吗？
    不要说他，就算那种元婴道场，甚至化神道宫的阵法师，轻易也不肯对这么大的题目发表看法。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众阵法师全都暗中摇头。
    白暮云察觉到众人的反应，他现在也有些着急。
    他事先也不知道吴韬会讲这样的题目，因此来不及阻拦，这时候吴韬已经把话放出来，再想阻拦也来不及了。
    吴韬这家伙，平日里挺老实，怎么到了关键时候突然轻狂起来。
    只希望他丢的丑不至于太大吧。
    白暮云心中埋怨的时候，吴韬已经开口了。
    “世人都道，灵气有金木水火土五种，五种灵气截然不同，不能混淆，可事实真如此吗？”
    吴韬道：“种种迹象表明，五行灵气有模糊地带，在模糊地带，五行的特征不再分明。”
    “基于这种现象，我提出一种假设，用于解释灵气的本质，我认为，五行灵气名义上有五种，其实只是一种，五种灵气只是同一种东西的不同表现形式。”
    原本心不在焉的阵法师们突然打个激灵，全都震惊地把目光投向侃侃而谈的吴韬。
    他们听着吴韬提出某种古怪的波动说，用来解释灵气的本质，把五行灵气解释为波动的不同频率。
    这种解释闻所未闻，他们理解起来很吃力。
    可是哪怕只理解五分，他们也觉得自己往日里的许多困惑迎刃而解。
    他们不自觉地用这种理论去解释阵法的方方面面，结果发现完全符合。
    所有阵法师都意识到，自己在见证历史。
    在过去的时代，阵法一道只是在黑暗中摸索进行，而现在好像有一道光投向这个领域，使他们终于不用在意黑暗中摸索。
    当然，这个理论还只是一个框架，有太多内容需要加以完善，可能需要几代甚至十几代人加以补充。
    可是只要路找到了，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所有阵法师都感觉到浑身颤栗。
    常歆听得最为认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受到自己脸颊上一片冰凉。
    他伸手擦了一把，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本以为自己终生都无法解开疑惑，却这么快就得到回应，而且他的所得，比他最开始期待的还要多得多。
    在他眼中，高台上侃侃而谈的年轻人，似乎已经成了阵法之神的化身。
    “这就是我对于灵气本质，以及阵法本质的一点看法，还请各位指正。”
    吴韬最后谦逊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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