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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 神庙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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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协出一场南楚自乱!”
    “协出—新的一轮归附!”
    香妃低头,张青松无言。
    整座王府沉寂。
    过了半晌,张青松才轻声道:
    “那若他们真的不动呢?”
    秦浩闭目。
    “那我动!”
    “我亲手送他们一段失注!”
    “让他们,非动不可!”
    “他们不愿自己拔,那我就拽给他们看!”
    “让他们明白—”
    “这天下的书,是可以读!”
    “但不能造!”
    “不能造的,是信!”
    “不能让人信的—”
    “就得毁!”
    第一封风声,从齐中曲水郡的旧学馆传出。
    一位姓沈的年长学监,在一次教习结束后,当众宣讲《易思编》旧卷残页时,被学生质问了一个细节—卷七“道法可逆”一段中所引的“人御天机”一语,曾在数年前,被齐王亲裁删改。
    学监当场回避,含糊其词,结果第二日被人举报,说他“以旧说惑众”。
    曲水郡文官府出面,拘查当晚,旧学馆停办,学监失联。
    这是第一个人。
    第二个,是在藏文馆做事的副校书,名叫林忱,平日寡言,手下管着“出板纸条”一项事务。
    有人匿名举报,说他在编印《齐律细解》时私藏旧版《易思编》版本页,且曾对数名初录学子私下讲授卷五“道治无常”一节。
    林忱被抓时,屋内搜出十二页旧纸、两部三年前“新雅斋”雕版、五本“私讲录”。
    他未辩解,仅言:“这书人人有,若罪在我,齐中百书坊皆应闭门!”
    他送去文府,未几日,死于狱中。
    官方说法是“郁结而卒”,尸首未还。
    这是第二个。
    第三个,是藏文馆前监印官白彦的旧弟子,名叫冯鹤,曾协助白彦校刻两卷诗经,事发时已经退位在乡。
    有人传他家藏“文墨异稿”,信使夜来频繁,不属地方吏册。
    搜查之后,在其书房后壁发现夹层,藏有三十四本旧印文稿,含五本“星律文解”,其中夹有“夜讲录”、“五世记”,内有“祂”之名。
    这件事引爆了齐中整个官学圈。
    白彦不言,齐王震怒,下令彻查藏文馆三年所有批印记录,限月内给答。
    书坊大乱。
    私学惶惶。
    各地书馆纷纷自清,甚至有些早年未涉案的私刊馆也主动上交雕版、删除版本、闭馆谢罪,齐国大街小巷,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藏书焚纸”之风。
    纸烧了,灰飞了,但人没逃干净。
    张青松这段时间每日收到卷宗三十余份,全是从齐国流出来的讯息。
    香妃的人往返不断,一路将各地“牵扯书人”名单汇总,上面名字越来越多。
    他最后翻到一页,递给秦浩。
    “白彦……要保不了!”
    “他弟子多,笔下卷更乱!”
    “这三日,已有四位亲批校书之人落案!”
    “再拖,就该轮到他了!”
    秦浩把那页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神情没动。
    “他已经不是个读书人!”
    “他是根—一棵从泥里钻出的藤根,缠在书页、庙堂、学人、百姓脚下!”
    “他若不死!”
    “这套学理—就还在!”
    “他不是在讲书,他在传权!”
    张青松静了一瞬。
    “那我们要不要—给他一刀?”
    秦浩摇头。
    “他该死,但不能是我杀的!”
    “他必须—死在‘学人之手’!”
    “得是齐国自己人,把他挑出来!”
    “挑他,是‘学派正统之清洗’!”
    “这才叫彻底!”
    香妃在旁,忽然低声道:
    “有一个人,可以挑他!”
    “谁?”
    “柳应堂!”
    她说出这名字时,张青松眉头动了动。
    “柳应堂?他还活着?”
    “他十年前不是被逐出书院,断了资格?”
    香妃点点头。
    “活着,一直在北郡讲书,靠卖字为生!”
    “当年就是他—在藏文馆与白彦争印权,后来争输了,被打压至今!”
    “但据说,他仍保有最早那批未删改的《中学修略》草本!”
    “他不是敢骂白彦!”
    “他是一直想杀白彦!”
    张青松道:
    “那就好办了!”
    “让他出面—起笔驳白彦!”
    “但不要写《易思编》!”
    “写白彦的—‘人’!”
    “他的交游,他的出版,他的账册,他的流言!”
    “写他怎么借书发声,借书收利!”
    “写他如何掌笔为势,藏权布派!”
    “写他怎么一句不说‘天命’,句句都在教人‘弃主’!”
    “写得越狠越低越烂越好!”
    “让这场‘学派内讧’,变成‘白彦图私,败齐学风’!”
    “最后我们—只需送出一句话!”
    “‘此非秦律所言,但中原当自清理!’”
    “他们要脸,就只能把他交出来!”
    “到时候我们再出手—”
    “叫协查!”
    香妃点头,立刻安排人去联络柳应堂。
    柳应堂人到时只带一纸,一句话。
    “若能让我写,就给我一个月!”
    “我不写书!”
    “我写这个人!”
    “我写他怎么,废了这一代的笔!”
    秦浩亲见了他,给了他一句回话。
    “你写!”
    “我不看!”
    “但写完,我替你印!”
    “印完之后,我替你送进他曾讲过书的每一间书馆!”
    柳应堂低头行礼。
    “我只求这一事—写完,便不出!”
    “我也不怕被追!”
    “若真有人要杀我—那我也得死在写完之后!”
    秦浩没应。
    他转身进殿,只留下一句: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仇!”
    “是我整个秦家的仇!”
    “你不杀—我也要杀!”
    “你肯写!”
    “我就让你写!”
    柳应堂的文终于出完,是在半月之后的一个清晨。
    那天天还没亮,齐国文人圈子就传出风来,说有一位旧派书生写了一篇名为《破笔十年记》的长文,把白彦昔年掌印、索金、操控注书、毁正本、放伪卷的事一个不落全列了出来,连在哪年哪月哪一日拿了哪位书坊主的一百两敬资都点得明明白白。
    文章一出,齐王府那边按了三日,到第四日才低调发了一道口谕,说藏文馆要“重整书录,检讨流弊”。
    第五天,白彦被请入馆不再出。
    再没出来。
    消息传到秦地,张青松没说话,只是把那一卷文书拿给秦浩看,秦浩瞧了一眼,只说了一句:
    “这笔账,齐国自己清了!”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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