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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祸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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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棉眉头微蹙。
    楼彧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让她背弃九娘,转而投向他?
    王棉确实因为阶级而不甘,却从未想过背叛九娘。
    当然,楼彧与王姮本就是一体。
    两人现在就有些不分彼此,若是将来成了亲,更加是一家人。
    忠诚楼彧,似乎与忠诚王姮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
    王棉本就是独立的现代女性,她从不认为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
    至亲至疏夫妻,更不用说现在九娘还没有嫁给楼彧呢。
    她是王姮的嫡亲闺蜜,她连绕过王姮跟楼彧接触都不愿意,更何况直接选择楼彧?
    “一场富贵?”
    王棉承认,听到这个,她确实有些心动。
    她抬眼,直直的看着楼彧。
    她想知道,楼彧为何忽然要拉拢她?
    为了拉拢她,楼彧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仿佛读懂了王棉的质疑,楼彧温和一笑,“早些年,你与阿玖整日里待在一起,通过郑仪做了不少事。”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我猜测,当年姜侧妃能够在杨家站稳脚跟,你是最大的功臣。”
    楼彧早就猜到杨翀弄出来的马具,其实跟王棉有关。
    还有东山书院的格物院,也是王棉用来遮掩自己的工具。
    楼彧还知道,王棉应该掌握了更多改良武器、改变世界的技能。
    楼彧却从未将王棉控制起来,想方设法的拷问出她所有的秘密。
    一来,楼彧顾及王姮,不愿让王姮伤心。
    二来,楼彧那时被楼谨逼着“由武转文”,正满心愤懑。
    改良马具,属军功,对于武将楼谨,应该能够发挥更大的价值。
    楼彧便生出了逆反心理——楼谨,你不让我继承楼家军,那我就隐下某个能够让你建功立业的人才!
    年幼的他,十分的别扭。
    宁肯便宜了杨翀这样的外人,也绝不让楼谨因为他而得到任何好处!
    王棉就此在河东的乡下“隐藏”起来,没有露出行迹,也就无法谋得富贵、权势。
    不过,那是过去,他年纪小,没有什么筹码。
    时隔几年,他长大了,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不用靠楼谨,他亦有“许诺”的资本。
    “你想要行商,我可以给你弄个皇商的名额。”
    楼彧转过头,看向王棉,“你若想要诰封,太高的品级还需要等些时候,但一个乡君,现在就能为你请封。”
    王棉眼睛一亮。
    乡君,正五品。
    虽然是外命妇中等级最低的,却不再是民,而是贵人。
    有了品级,她就不再是任人欺辱的农家女。
    不只是自己和家人身份提升,就连未来的婚配对象——
    王棉知道,依着周既明的性子,他去了京城,极有可能会变心。
    毕竟,王棉再富可敌国,也只是民女。
    对于他的仕途,并没有太大的助力。
    不似京中的贵女们,出身高贵,会有身居高位的祖、父、兄弟等作为靠山。
    就是她们自己,有的也早早的得了诰封。
    她们才是能够给寒门出身的才子们足够助力的“贤妻”。
    而王棉若是有了诰命,就能补足这方面的短板。
    她不再受制于门第,只能在同阶层中选择“合适”的人,而是能够选择喜欢的对象。
    王棉不愿自己在婚恋市场上被人挑挑拣拣,可身处这个世界,当她无力改变的时候,就只能融入。
    阶级,无法轻易跨越。
    如果继续依靠王姮,有朝一日,应该可以。
    但,很明显,楼彧提供给她的,是一条更快、更有效的捷径。
    王棉的心,动了。
    “楼郎君,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舔了舔嘴唇,精神有些恍惚的王棉,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背叛阿玖。你效忠于我,阿玖也是你的主母,你依然可以跟在她的身边。”
    楼彧忍着对公鸭嗓的厌恶,缓缓的说出一长串的话。
    王棉:……无需背叛,只需要将楼彧放在九娘的前头即可。
    似乎、也不坏。
    ……
    楼彧与王棉谈完,便踩镫上马。
    他现在非常忙,白日刚从河道行营回来。
    趁着回家,抽出了一刻钟的时间,分给了王棉。
    唉,若不是为了胖丫头,他根本不会这般劳心费力。
    只希望,结果是好的。
    楼彧暗暗的叹息着。
    不过,待他骑马离开了小河,将王棉纤细的身影甩在后面,便没有再想。
    事情已经做了,诱饵也抛了出去,接下来会有怎样的结果,端看当事人自己的决定。
    楼彧不会纠结,他还有其他的要事去做。
    比如,去刺史府!
    楼彧已经得知,楼让大喇喇的找上了陆怀瑾。
    楼让要做什么,楼彧用脚指头也能猜到——开挖河道的民夫。
    事实上,河道上民夫短缺,本身就是楼彧的手笔。
    在河道行营这几年,楼彧作为杨睿的“小弟”,代表杨睿跑前跑后。
    沂河两岸各州郡、县镇、村落等能够抽调的人丁,楼彧不敢说了如指掌,却也是年年做统计、打交道。
    现在确实是夏收,男丁们确实要先顾着地里的庄稼。
    但,最重要的,还是背地里有人“煽动”。
    楼彧:……怎么能是煽动?我这是关心农耕,重视民本!
    慢说楼彧所进行的计划,都隐在暗处,绝不会被人发现。
    就算暴露出来,也是楼彧占理。
    这,就是杨睿最擅长的阳谋,亦与陆怀瑾的推辞有异曲同工之妙。
    河道重要,农耕更重要。
    他们不是不配合,而是不得不权衡利弊。
    总不能为了赶工期,就让一年的收成烂在地里吧。
    就是楼让的主子楚王,不管自身是何等的豪奢浪费,也不敢真的对外宣称自己不注重农耕。
    当然,夏收终究会结束。
    楼彧的目的,也不只是给楼让添堵。
    他,还想让楼让去死一死呢。
    而在弄死楼让之前,楼彧还需要踩着楼让,好好的给自己刷一波好名声。
    外人不知道楼让见到陆怀瑾都谈了些什么。
    但,楼让离开刺史府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紧跟着,刺史府也传出消息,话里话外的都在指责楼让拿着鸡毛当令箭,在陆怀瑾这个前辈+父母官面前,没有丝毫的谦卑、恭敬,反而十分的傲慢、张狂。
    楼彧:……哦豁,有点儿意思。
    陆怀瑾的刺史府能够“传出”消息——
    要么是他治家不严,仆从、差役们没规矩、不受管教;
    要么就是陆怀瑾有意为之。
    他故意放出风声,告诉所有人楼让不懂官场规则、不通人情世故。
    甚至于,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楼彧收到消息,就立刻猜测了许多可能。
    他准备亲自去刺史府,“试探”一二。
    “东西都准备好了?”
    楼彧快马回到楼氏坞堡,顾不得休息,就叫来管事。
    管事躬身回话:“回禀郎君,都准备好了。”
    楼彧看了眼管事,管事会意,赶忙命人抬来了一口口的大箱子。
    七八口红漆大木箱,每个箱子里都放着竹简、字画、漆器等价值不菲的物件儿。
    全都加起来,价值不少于千贯。
    当然,物品的价值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楼彧的“心意”。
    楼彧亲自过目,并一一检查,然后命人封箱。
    次日清晨,楼彧早早就起来了。
    先习惯性的去校场,挥刀、射箭……足足练了一个时辰,这才回到净房洗漱。
    重新换了外出的衣裳,楼彧便命人带上那些木箱,以及几十号的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沂州府城。
    还不等楼彧的大部队抵达刺史府,楼彧楼小郎君前来给陆刺史赔罪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陆怀瑾的耳朵里。
    陆怀瑾眸光一闪,唇边勾勒起一抹笑:“好个楼彧,果然聪明!”
    至少比楼让聪明,直接踩着这个蠢货,给自己刷了一波好名声——
    做叔父的不懂规矩、不知进退,自以为耿直,实则得罪了上官。
    累得比他年幼的侄子,不得不自掏腰包,舍出大把的财货为他收拾烂摊子。
    经此一事,沂州乃至京城的人都会知道,楼让不堪大用,而楼彧虽年幼、辈分小,却行事周到,回护家人……一片赤子之心啊。
    很快,陆怀瑾就意识到,自己还是误会了,低估了楼彧一个少年。
    这位楼小郎君此次来刺史府,不只是要利用楼让给自己刷名声,他还要帮楼让“求情”!
    “……楼郎君,你是说,你愿意出借楼氏坞堡的耕牛、新农具给周遭的农户,以便让他们尽快完成收割,继而满足河道的用工?”
    楼让需要民夫,楼彧这个跟他有仇的侄子,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真的帮他尽快、尽多的弄来人手?
    这,莫非又有什么阴谋?
    陆怀瑾神色不动,掩在袖子里的手指,却微微捻动着。
    他的直觉告诉他,楼彧绝不是真的要帮楼让,而是挖了一个大大的坑。
    可他又想不到楼彧到底做了怎样的“局”。
    人家缺人,他不惜出借值钱的耕牛、农具等,也要帮忙“抽调”人手。
    河道上,人员充足了,就能开工,兴许还能超额完成任务。
    而这,都将是楼让的功劳。
    难道,是他误会了,楼彧是真的“以德报怨”,也是真的把楼让当成了至亲,想要帮他建功立业?
    陆怀瑾目光如炬,定定地看着楼彧。
    十四岁的少年,身量已经有了成年男子的高度,身板儿略显单薄,但整个人的气质,宛若一株青松。
    哦不,更确切的比喻,应该是雪山之巅的青松。
    虽然都是树,但楼彧就是给人一种高山仰止、清冷出尘的感觉。
    他,不似凡人啊。
    跟浑身阴郁的楼让相比,楼彧才更符合他名门楼氏的高贵身份。
    气质华贵也就罢了,居然还少年老成。
    陆怀瑾一个年近四十的官场老狐狸,居然看不透楼彧。
    他的眼眸中,有干净,有温和,就是没有阴谋算计。
    就连一丝异色,陆怀瑾都捕捉不到。
    要么是真的纯粹,要么就是极有城府。
    如果是后者……楼彧这演技,已经出神入化,浑然天成。
    后生可畏!
    而一手调教出楼彧的杨睿,更是深不可测。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是与不是,还需要试探。
    陆怀瑾微微一笑,轻声道:“好!楼郎君对亲长果然赤诚。”
    “楼郎君纯孝,陆某亦有成人之美。”
    楼彧帮楼让赔礼也好,为楼让求得更多的民夫也罢,陆怀瑾都会满足。
    他要看看,这楼彧到底是少年英才(老狐狸),还是至真至纯(滥好人)。
    ……
    楼让需要的民夫,在不到三日的功夫,就全部被送到了河边。
    楼让:……哼,楼彧,你以为你现在示好,我就会放过你?
    楼彧:……叔父,你高兴就好!
    只希望,等大祸临头的那一天,你还能这般“乐观”。
    ……
    长安。
    风餐露宿了近二十天,王廪一行人终于抵达。
    一口又圆又黑的锅,早已悬在了王廪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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