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化粪池，常年飘散着难以捉摸的味道。
若是粗略闻过，只会感觉刺鼻滂臭。
但若是细细品鉴，还会发现有点胶黏。
“校长提出过分子的概念，比如屎分子，即便你只是路过，它们也会飘散到你的身上，附着在你的衣服上，让你的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屎分子的芳香。
这就是为什么你在蹲完马桶之后，浑身胶黏滂臭的原因了。”
吕雉全副武装，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地方裸露在外边。
显然，秦玄提出的屎分子概念，给了她极大的打击。
唯恐在化粪池，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其实这样做也有道理。
毕竟现在的大秦，化粪池处理的各项技术指标还达不到。
不像后世，有那么多高科技设备，能够进行一系列无害化处理。
张良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不要整天把这些东西挂在嘴边啊？”
吕雉轻哼一声：
“咋滴？你是小仙男啊？你不用拉屎的？”
两人说话之间，共享马车终于停在了东山化粪池。
仅仅是看着那块招牌，便感觉味道扑面而来了。
共享马车的司机师傅好心劝道：
“年轻人，这里可不是玩儿的地方。
味道不仅大，一不小心若是掉入发酵的粪坑，神仙都救不了你们哦！”
张良递过去两个秦半两，付了车钱：
“谢谢师傅提醒，我们是来探亲的。”
“原来是罪犯之子啊！听叔一句劝，该断就断！”
一听探亲，共享马车的司机师傅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他没好气的一把夺过两个秦半两，头也不回的就驾着马车离开了。
因为工作人员每日是可以回家的。
但穷凶极恶的罪犯不可以！
真是可惜了，这俩小年轻看起来眉清目秀的，怎么就跟重刑犯扯上关系了呢？
张良有些哭笑不得：
“这......即便是重刑犯，也要给人家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吕雉翻了个白眼：
“给机会？给什么机会？那些被伤害过的百姓，能给他们机会吗？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就是大秦律存在的意义！”
“二位，你们来东山化粪池作甚？”
一名身穿黑色麻衣工作服，胸前绣着一个大大“粪”字的络腮胡中年男走了出来，问道。
张良想了想，说道：
“我爹和弟弟在这里面，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络腮胡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良，虽然眉头微皱，但也能表示理解，便点头道：
“进来吧。”
说着，他便在前面带路。
张良从怀里掏出三个秦半两，塞入络腮胡的手中。
可是没想到，这位络腮胡直接吓得脸都白了！
连忙将钱塞回去，痛心疾首道：
“莫要害我呀！首先俺们工资高，不缺你们这点贿赂！
其次若是被抓住，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重弹O三十下呀！
你们知道对于一个猛男来说，重弹三十下意味着什么吗？”
吕雉惊呆了：
“这......大秦律没有这条律法吧？”
“县长设的私刑......”张良苦笑道：“这意味着什么？”
络腮胡郑重道：
“意味着一个猛男从此失去了快乐！失去快乐跟死有什么区别？”
“好吧，是我唐突了，给您道歉。”
张良微微欠身。
他自己都没发现，从韩国回来后，自己整个人与扶苏、吕雉越来越像。
潜移默化之间，不仅没有了洁癖，还下意识的礼貌了很多。
络腮胡摆摆手：
“嗨，没事，心意领了。
不过俺还是不建议你们这些年轻人来探亲。
毕竟常年被囚禁在化粪池中劳作，不让外出的，都是些重刑犯。
该断了联系就断了联系，不然传出去对你们的名声不好。”
吕雉用胳膊肘戳了戳张良：
“听到没张圣母？乱世先杀你狗日的！”
络腮胡从岗亭拿出一本花名册，食指沾了沾口水，问道：
“小姑娘说的对，你爹叫啥呀？我给你查查。”
“张平。”
“哦，张平......嗯？韩国丞相张平？”络腮胡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那你就是张良喽？”
张良点点头：
“是的，您认识我？”
络腮胡一把抓住张良的手，激动道：
“不认识，但我听过你的故事！
张良你可是咱们大秦的功臣啊！
为了大秦一统事业，大义灭亲，亲手覆灭了韩国！
即便是面对自己的父亲，也毫不手软！”
张良顿时在了原地。
整个人内心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他嘴唇微微颤抖：
“你这是......这是从哪儿听说的？”
络腮胡眉飞色舞道：
“华夏人都知道！不只是大秦日报，大赵早报、大楚晚报、大齐说法统统都给你上了头条呀！
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
大秦每一个人，都会牢记你的贡献！
不过嘛......你爹那里就不要去了。
当然，韩地短时间内，你也不要去了，懂的都懂......”
吕雉心虚的看向远处的风景。
张良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拍了拍吕雉的肩膀：
“你听见了吗？”
吕雉眨了眨眼睛：
“听见什么？”
张良颤声道：
“都在给我歌功颂德，说我是灭韩的大功臣。
说所有人都在为我歌功颂德，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做鬼都不会放过我的。”
吕雉顿时大怒：
“谁说的？简直是毁谤！”
络腮胡挠挠头：
“我看报纸上都这么说啊，不信你问问。”
说着，他拉住了一个轮休回家的秃顶大叔，问道：
“你认识张良吗？”
秃顶大叔顿时激动道：
“不认识，但我听过他的故事！
张良可是咱们大秦的功臣啊！
为了大秦一统事业，大义灭亲，亲手覆灭了韩国！
即便是面对自己的父亲，也毫不手软！”
张良人麻了！
特么你们话术都不改改的吗？
一模一样？
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在带节奏啊！
此时的张良，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力。
他只能看向吕雉，寄希望于她能给自己解释一下。
吕雉没有辜负他的信任，跳了出来，痛心疾首道：
“你们这是赤裸裸的谣言！”
络腮胡和秃顶大叔对视一眼：
“怎么就成谣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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