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甘泉宫。
昏黄的油灯下，赵姬正在用许林信中说的方法制冰。
不多时，她就成功制作出了冰。
“居然真的可以？”
看着水壶里的冰，赵姬凤眸震颤。
她是个很怕热的人，甘泉宫剩的冰只够用几日了，许林此时告诉她硝石制冰法，可谓解了燃眉之急！
“不愧是本宫看上的男人！”
赵姬接过红枣递来的酒樽，望向许府，心说道。
硝石制冰法的出现，让她更喜欢许林了。
……
两日后。
咸阳，许府。
傍晚，红霞满天。
许林正欲去甘泉宫，进行最后一次尝试，念端突然求见。
“出了何事？”
许林见念端面露焦急，不解的问。
话毕，他带念端去了书房。
念端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平时很少急躁。
“先生。”
“我有一言，不知……”
念端轻咬下唇，问道。
“尽可直言！”
许林正色道。
然后亲自给念端倒了碗茶，让念端不必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念端颔首，接过茶碗，抿了口茶，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沓纸，将其双手递给了许林。
草纸上全是人名，名字后面写着年龄和死亡时间。
“这是？”
大致浏览一遍后，许林目露不解。
“这是近一年咸阳附近因生孩子，离开人世的姑娘。”
“因过早怀孕，近一年咸阳附近死了数百个孩子，几十个姑娘。”
念端沉声道。
咸阳的耕战体系，让很多姑娘十三岁，甚至十二岁就嫁人了，一尸两命之事时有发生！
作为医者，念端不想这样悲剧继续发生！
但她人微言轻，所以才来找许林。
“这些只是我知道的，真实的数字，只会比这更多。”
念端补充道。
“秦法规定女子多少岁成亲？”
许林颔首，旋即问。
他对这个事还真不了解！
“秦法对女子年龄没有明确规定，但对身高有规定。”
“只要超过六尺二寸，就可以成亲。”
念端答。
许林闻听此言，陷入了沉思。
秦朝时期的一尺相当于后世差不多二十三公分，六尺二寸的话，也就是一百四十公分。
一米四的话，差不多女子十五岁左右就能达到了。
十五岁结婚若是以后世眼光看，肯定会觉得太早了，但在这个时代，十五岁成亲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山东六国对女子成亲之事是何规定？”
想到这里，许林问。
“山东六国和秦国差不多。”
“但我觉得这样不对。”
念端一脸认真道。
她认为应该推迟女子成亲年龄。
这个时代是男尊女卑不假，但女人也是人，因过早怀孕，一尸两命之事时有发生，甚至可以说每天都有发生！
许林点头，让念端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应该把女子成亲的年龄推迟到十七岁，甚至十八岁。”
“若是如此，能大幅降低一尸两命的可能。”
念端正色补充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
“但若是如此，会少很多可战之兵。”
许林道。
“先生曾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我觉得这是让利于民的好事。”
“若能在秦国推广，定能改变秦国虎狼之名，让山东六国的庶民对秦心向往之。”
“等将来秦军东出，山东六国的庶民说不定会因此与秦军里应外合！”
念端眨着美目道。
“先生曾言，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因此，我觉得不需要那么多可战之兵。”
念端接着道。
许林闻听此言，摩挲着手指陷入了沉思。
他赞同念端所言，但想让嬴政和百官同意此事，没那么简单。
“先生。”
“其实就算是秦法规定的六尺二寸，也有很多姑娘达不到就成亲了。”
“若能严格落实六尺二寸，也能少死很多人。”
念端退而求次道。
“当真？”
许林剑眉微皱。
“当真！”
“我和蓉儿见过很多十三岁就成亲的女子。”
念端用力点了点头。
“既如此，你跟我一起去章台宫。”
许林闻言边想边说道。
他明日就要去韩国了，这事只能今晚处理。
念端是医者，这事由她来跟嬴政说更合适。
“啊？”
“我也去章台宫？”
气质如兰的念端闻言一惊。
嬴政乃秦国国君，君王一怒，流血千里，因此，她有些紧张。
“此事是你发现的，你不去怎么能行？”
“你适才不是说这是好事吗？”
“不必紧张。”
许林见念端呼吸渐急，上前几步，轻拍着念端肩膀宽慰道。
言罢，他和念端一起去了章台宫。
许林和念端到章台宫时，嬴政刚批阅完奏折。
得知许林求见后，嬴政立刻让赵高把他带去了书房。
循声望去看到许林和念端后，嬴政剑眉微皱。
怎么来了两个人？
许林左边那个姑娘是谁？
念端先生？
念端穿着藤紫色长裙，温柔朴素，一看就像医者。
“参见王上！”
许林拱手一礼。
念端低着头，紧随其后。
“免礼！”
嬴政挥袖。
然后屏退了左右。
“这位姑娘是？”
“念端先生？”
“许先生深夜前来，还带个姑娘，不会是让寡人赐婚的吧？”
侍卫们走远后，嬴政朗声调侃道。
长发低束的念端闻听此言，瞬间脸红，然后抬眸看向了许林。
“王上真是洞若观火！”
“我对念端先生仰慕已……”
许林故意道。
念端闻听此言，脸颊更红。
不是来跟嬴政谈推迟女子成亲之事吗？
怎么变成赐婚了？
她是欣赏许林，可她比许林大了快十岁！
“开个玩笑。”
许林见念端呼吸急促，胸脯剧烈起伏，笑着道。
然后从衣袖拿出一沓草纸，将其递给了嬴政。
温婉贤淑的念端闻听此言，狠瞪了许林一眼。
许林真是越来越坏了！
看到草纸上的内容后，嬴政立刻收敛了笑容。
许林见状朝念端使个眼色，让念端把咸阳附近最近一年一尸两命的情况，和推迟女子成亲年龄的好处告诉了嬴政。
“寡人会让人严格落实六尺二寸之事。”
“但推迟女子成亲年龄之事，非同小可，需要廷议。”
“寡人赞同念端先生所言，但兹事体大，不能着急。”
看完后，嬴政面沉如水道。
许林曾言，步子跨太大，容易扯着蛋，他深表赞同！
念端适才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他也深表赞同！
“谢王上！”
念端闻言躬身致谢道。
嬴政摆了摆手，然后放下那沓草纸，望向了许林。
“先生何时入韩？”
嬴政问。
话音刚落，他就亲自给许林倒了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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